未命名的第一章
本人所写的原创小说，因为过几天打算寄给一位主播点评，所以先在这里发表一下。
和hh无关，也不会在这里发布后续章节，本身也不是什么绝世好文，所以不建议观看，只是作为存档。
“你来这里做什么？”
说话的男人双手环抱，拥着一柄草叉，身体完全依靠在一栋木质建筑的门柱上。他看着面前的青年，略微挺起了一点腰板，引得背后的建筑物发出一阵咯吱异响——这个动作并没有让他显示出几分警惕，只不过勉强不再是一副软塌塌的样子了。
“如你所见，来给你送饭。”与之对话的青年右臂挎着一篮面包，左手抱着一只瓦罐，身后背着一只硕大的背包。他看上去衣着破烂，面有菜色，与寻常饥民无异。但仔细观察不难发现，青年的手指修长，皮肤细腻，不像是贫苦人家出身，反倒更像是个贵族公子哥。“镇长让我顺便给你带句话，让你好好干活，不许偷懒。庆典结束之后他会过来查岗。”
“要是到时候他还能用自己的脚走路，那就让他过来吧。”听到有东西可以吃，男人终于彻底站直了身体。他松开草叉立在一边，伸手掀开青年抱着的瓦罐盖子——里面是一种马铃薯和豆类烩煮出的炖菜，浓郁的香气让青年的喉结忍不住耸动了一下。
“酒呢？”男人的目光里满是失望，目光忍不住望向青年的背包。
“别做梦了，你是哨兵，镇长怎么可能安排我给你送酒。”青年放下面包篮子，把瓦罐的盖子重新盖好，一并放在了地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能替你站这个岗，怎么样，要不要做个交易。”
“啊……我就说你这小叫花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原来是盯上了我的钱袋。”男人摩挲着胡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认得你，你在我们镇子附近瞎晃悠了好几个月，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墨渊。”
“什么破名字，你父母取的？”男人上下打量着他，“你是精灵裔？还是兽人的孽种？”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打不打算交易？”
“你要多少钱？”
“七枚银币，加上原本属于你的晚饭。”墨渊指了指地上的瓦罐和面包。
“哈，只是在这坐一晚上就想挣上七枚银币！我还要供你一顿饭！”男人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以便压低价格，“你怎么不直接去抢，再顺便叫来几个小妞乐呵乐呵。”
“五枚金币，加上晚餐，不能再少了。”墨渊说道，“反正你要赶去庆典会场，免费的啤酒烤肉可以吃个够，何必与我计较这一点黑面包和炖菜。我甚至听说今晚还会有魔法烟花表演，您知道姑娘们都喜欢这个，这可是个大好机会。”
“说得这么好听，你怎么不自己过去玩个痛快？”
“你知道的，我是外乡人，镇里不会有人欢迎我的。”墨渊这么说还算是比较委婉的，实际上当地人不拿扫帚赶他走就不错了，能赏他两根啃过的骨头就算大发慈悲。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呢。”男人冷笑一声，“知道还敢跟我讨价还价？”
“……”
“四枚银币加上晚饭。”
“成交。”
“呵，答应这么快，看来价格还是开高了。”男人说道，“我反悔了，两枚银币加一顿晚饭，不接受就滚蛋。”
“……”
即便自穿越以来，墨渊已经反复体验过类似的恶意，但他依旧没有完全习惯。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想什么？他是笃定我不敢反抗，只能接受他的交易条件吗？亦或者只是在单纯地拿我取乐，想要欣赏外乡人屈辱的怒火？
我该顺从他吗？还是应该稍作反抗，装装样子？
脑海中诸多念头兔起鹘落，刹那后只留下一个作为他最终的决定：
「不，继续纠缠下去也只会徒增变数。现在该启用备用计划了。」
“好吧。”
嘴里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拳头已经印在了男人的胃上。很难说得清墨渊的手是听从了大脑的指挥，还是在命令抵达前就擅自行动了。
男人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青年，没有丝毫犹豫就直接动手了。在受到攻击时，他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除了本能地佝偻起身体，让遭受打击的位置尽可能地远离敌人以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下一刻，墨渊踏前一步，伸手扶住男人的前额，狠狠地推撞在后面的门柱上。
“砰！”
后脑与木造棚屋的碰撞发出了一声巨响，惊起几只刚刚归巢的鸟雀，扑棱棱地飞走了。墨渊扶着软软倒下的男人身体，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被响声吸引过来后，拽着男人的后领把他拖进了建筑物里。
此时正是黄昏。夕阳渐渐隐没在世界树庞大而又不祥的残骸之后，只剩下一个角，还在散发着最后一点余晖。
棚屋的窗户很小，墨渊猛然从室外进入室内，视野一时受限。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朦胧的庞大阴影蠢蠢欲动——
“哞？”
“嘘。”墨渊煞有介事地对牛儿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这些牲口就像是真的受到了安抚一般，渐渐平静下来。
这里是黑金镇的公共畜栏。
墨渊弯下腰，先是检查了下俘虏的呼吸脉搏，然后将他剥得只剩下内衣裤，从背包里取出绳子细细地捆扎好。最后他脱下男人的袜子，团成球塞进他的嘴里，以防止这家伙醒来以后大喊大叫。
虽说今晚全体镇民会聚拢在镇广场周围庆祝丰收节，理论上不会有人停留在畜棚附近。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墨渊不希望有任何因素干扰到今晚的仪式。
处理好俘虏之后，他从背包里取出其他晚上要用的东西：黑柄小刀，用于刻画魔法圆以及放血；两捆二十四支蜡烛，里面掺入了梅笠草和蒲公英的自制精油，作为魔法圆的关键核心；以及一本巨大、厚重的羊皮纸古籍：《由塞伊思·白鸟赞助出版，面向一年级新生的召唤师入门手册》。
书的封皮脏兮兮的，如今满是油渍和尘土，天鹅绒的封面破了个大洞，露出了白橡木的内芯。书的搭扣不翼而飞，羊皮纸长期暴露在空气，皱得就像泡过水。可以看出，这本书在很久以前也曾富丽堂皇过。不过越是如此，越是显得现在境遇凄惨。
墨渊是从一个老吟游诗人手里赢到它的，当时他正打算去翻酒馆的泔水桶，碰巧遇到了这个跟着商队四处流浪的怪老头。于是两人就谈了话，最后玩起了纸牌。
那是场十分精彩的牌局，墨渊毫无疑问是作弊了——不过对方其实也作弊了，只是最终还是墨渊更胜一筹。
当墨渊最终从老吟游诗人的手里拿走这本书时，老诗人看上去颇有些心疼。他说道：“其实你也不一定非得要这本书。如果你想成为冒险者的话，我可以教你——吟游诗人也是不错的职业。无拘无束、浪迹天涯，关键是很受贵族小姐们的青睐。”
听上去似乎也不错，不管怎么说，有个师傅总要比自学靠谱。于是墨渊在老诗人的指点下唱了两句当时流行的曲调。
“算了，书你拿去吧，我不要了。”半首歌过后，诗人愤然离席，再也没提收徒之事。
墨渊摇摇头，驱赶开过往的回忆。他看着手里的书，这是一本针对召唤师学徒编写的入门书籍，讲述了一些世界常识和职业常识，以及最重要的，如何召唤一只幻灵为你服务。
用更通俗一点的说法，这本书上的知识可以帮助墨渊从一级平民转职成一级召唤师。
书上的措辞优雅得当，讲解耐心细致，还附有精美的插图，仅从内容上讲并不难理解。记忆那些召唤用的魔法圆对于这个世界的土著来说可能会有些挑战，但对于墨渊这个生活在23世纪的基因改良人来说却并没有什么困难。对于他来说，真正的难题是准备仪式所需的材料。依照书上的说法，构造魔法圆需要良好的魔力导体（手册的建议是每次尝试至少需要一磅的银粉），以及各类宝石代替学徒注入魔力。
这两样东西墨渊都没有，于是他只能向勉强算得上是同行的魔鬼信徒们——这些人同样需要与异界生物沟通交流，而且同样也很穷——学习如何使用鲜血作为平替材料。
换句话说就是使用血祭。
纯净而新鲜的动物血液可以作为魔力导体，纯净而新鲜的智慧生物血液可以作为魔力来源，这就是为什么墨渊要想方设法进入畜棚的原因。黑金镇之外的野生动物要么生病要么太强，要么两者兼具。方圆二十里内能找到大量合格鲜血的地方只有这里。
作为一个除了小聪明外一无所有的穿越者，墨渊既没有钱学习法术或者神学，也没有食物供他打熬筋骨、锻炼肌肉。如果是在几百年前，像他这样的人或许还能到荒野上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一位隐居的德鲁伊大师。然而现在那些人死的死、疯的疯，森林里到处游荡着嗜血的怪物，就连沿着道路旅行都变得危险无比。
换句话说，墨渊其实并没有什么选择。命运把他逼进了角落里，要么困在这个贫穷、逼仄、充满恶意的小镇，静静等待着冬天的降临，要么完成这次血祭，成为一名真正的冒险者。
“所以说，对不起了。”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下去了，但是镇广场的篝火还没有升起来。还有些早。墨渊推开门走出畜棚，坐在之前牛圈守卫站着的地方，享用起原本属于守卫的晚餐。
烩豆已经彻底冷了，和马铃薯糊成湿软的一团。面包则要更差——那不是大麦面包或者小麦面包，而是苦麦面包。不仅粗糙，还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苦味，和穿越前吃过的面包简直判若两物。
但墨渊并没有在意。他只是坐在那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吃得很认真、很认真，像是在吃最后一餐。
直到晚风送来教堂的钟声，整整二十下。天空绽放出第一朵花火，很小。
庆典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