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的斑点
写作的斑点 细算B站专栏的投稿总量,刚刚超过两万字。算上没有转化为电子版的、审核不过和投稿未通过的,大约有两万七千多字。今天希望做一个阶段性的总结,更想细细地探寻自己写作过程中遇到的一系列问题。说问题恐怕不准确,我更想到瓷器漆器上烧制过程中留下的杂质和污垢,永恒地停留在器物上的图案或者一片空白之中,这就是斑点。我想谈谈自己写作的斑点。 写作需要丰富的人生阅历吗?以往的我相当怀疑这一点,无数天马行空的文学作品让我多次感慨想象力的重要性。纯粹的文学应当建立在纯粹的想象和推理链条上,这正如《冷酷仙境与世界尽头》中的仙境故事一般,在凭空产生的世界里进行幻想写作,有如在盛满水的玻璃杯滴落一滴黑墨,墨汁自由无序地在水中舞蹈与翻滚,单薄的文字便具备了生命力,这样当然是最理想的结果。 其实现在再看这一点,多半是自己看小说过多而写小说类型的文字过少的缘故。凭空的想象是一种理想的最优,理论上存在但现实中却难以为继。尽管我自信于自己对于事物的感知敏锐且恰当,但纯粹的描写并非我的擅长。我当然可为这一点稍作辩护——纯粹的描写意味着纯粹的体会,而纯粹的体会难免对所描写事物产生一种主观且难以改变的情愫,这样一来,重视客观视角的写作者往往会倾向于不过多使用纯粹的描写。但诸如新闻体一类的文字又读起来相对无趣,思来想去,真是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呢。 现在想来,自己写作最大的问题并非想象力不足,而是思考不够深入、经历不够丰富。写作题材常常感觉受到限制,想来也是这两年经历的太少,与人交往、与外物接触得少了,即使有一定的思考,也不免落俗,即使有一点灵感,也挤不出太多的水分。如此一来,常写的话题只有那么几个,而不常写的话题写到三四段就有灵感枯竭、黔驴技穷的感觉,我不由得某种程度感受到上自己的思维的的确确被某物束缚而不能自救,很难讲是什么,就如同厨艺不精的厨师偶然地品尝一道菜,对其中某特殊的味道感到满意,但又无法用舌头和大脑分辨出其来源,只好不断闷头品尝,直到碟空盘净,方有一点遗憾——此生恐怕再难以品尝这道美味,自己作为厨师却还不能掌握其中精髓,可悲可怜可叹。 我开始想曾经自己对于应试作文的写法,其实对于中学时的作文,我应该是不擅长的。相比于其他擅长作文的同学,动辄写出范文供全校传阅,我的确是没有应试作文方面的才能。其实现在想起来,议论文其实是一个不错的语言训练方式,如果能用好说理方法,那么写作者可以训练自己的逻辑思维能力和阐述观点的能力,这样的逻辑训练在语文这样的人文类科目中是稀少且难得的。 那么我当时为什么写不出什么像样的议论文呢?事实上我也写过几篇高分作文,但对于每一个高中生向往的稳定产出高分,我丝毫没有这样的能力。一方面是高中的我太过于懒惰,对于寻找恰当的模板嗤之以鼻;另一方面自己又有莫名的自信,寄希望于灵光乍现和神来之笔,又或者临时拼凑貌似合情合理的逻辑链条,事实上这都是不可控制的要素。 我还写过什么呢?在更新B站专栏以前,我相当长时间写过日记,事实上再回头看日记中许多想法和观点,已经禁不起推敲了。但我仍认为日记很宝贵,在我漫长成长的过程中,记录日记能让我不那么快地忘掉哪些珍贵的人和事物。但许多日记关联的事件我已经难以记忆了。 我对于写作,究竟是怀揣着怎样的期冀呢?曾经我每次梦见C时都会立刻记录下这个梦境,但往往拿起笔或到了键盘前想要记录时才发现梦境已经支离破碎,禁不起回味了,虚竹梦姑的故事终究不是现实。渴望用文字回味梦境,是一种用竹篮去舀水的滑稽——越用力舀,水与竹篮分离得越快。 这两年写作的内容,日记为主,有一点思考的内容也是结构松散、难以站得住脚的偷空减料的豆腐渣高楼——表面上还巍然不动,细看已经摇摇欲坠了。尝试写小说,对故事的架构、人物的设定也没有定型的想法,许多次连开头都没有写完,恐怕这也是阅历太少所必然带来的结果。 尽管阅读了大量小说,但对于小说写作我真的相当地匮乏经验。一个与现实脱离而平行的世界,一个不受传统规则的地心引力束缚的世界,这样的世界活生生地在我的圆珠笔又或者键盘下展开,我一定程度上担心自己毫无对它的掌控能力——文字一旦形成,与写作者便再无关联,写作者不是文字的主宰,不可以按自己的主观想法对活生生的文字生硬解读,这正如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形成了,仅此而已。 也许我到了30岁或40岁会写一部小说,那时我应该有更广阔的经历、更冷静的视角以及更明亮的眼。如果不能的话,那写小说显然是更不现实的一件事情。 写作的斑点究竟是什么呢?我有点怀疑这个标题的合理性,拟写标题时我在想什么呢?现在我也没有头绪。瓷器漆器上的斑点存在后便没有可能消去,成为器物上永恒的标志,这样的特点符合文字吗?我不知道。 经常如此,文字走入一段不明的迷宫中,想要思考来龙去脉已经不可获知了,文字无序如红旗随意地飘扬在风中,没有任何意义可言。人与人的交往如此吗?萍水相逢竟是他乡之客,这属于小概率中的小概率事件。更多的情况下,萍水相逢已经是难得的巧合与幸运,相遇使无序变为有序,使混乱变成安定,局部总熵变少,这本身就是一件巧合的事情。 人与人相遇尚且如此困难,相互了解就更不必讲了。了解他人对于相遇是什么关系呢?一时间我很难思考这个问题,空气稀薄且寒冷起来。 我无从得知,我醒来,看见窗外一片白云,火车低低地飞过,一片叶子掉下来。 无法再延伸地写作下去的原因是什么呢?耳机里千篇一律的旋律自鸣得意地反复演奏着,键盘上每一根弹簧无情地反弹着我双手施加的力度,台灯的光洒下,无助而孤独,他们看着我,而我永远无法走进他们的世界;我们在无比现实的世界中擦肩而过,相遇又离开,仅此而已。 我陷入一阵无缘故的悲伤与低沉中,仿佛那时的春光又一次照进我的眼中,我仍置身于那片春景,而我却无法回到原点,你也是如此吗? 脑海里浮现那座海上巨轮,缓缓地向远处前进,蒸汽机低沉地怒吼,声音伴随身影一点一点变小变模糊;这幅景象长久地停留在我的梦境与脑海中。你在或不在这艘船上,这个问题重要吗?对我来讲,这不是个值得关心的问题。 河水汇聚,奔向汪洋大海。 一片雪花融化在我的手心,雪水在手心扩散开来,一点一点变得温暖。 因为这片雪花,我爱上了这个女人。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