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世》1(29)
事毕,众臣散。獠阴装模作样地扶着独孤其琛从大殿后门离开。
待没有那些眼睛盯着时,獠阴方卸下了面具,深吸了一口气,冲着独孤其琛竖了个大拇指,道:“真不错,多谢先祖,到时候我一定给您神龛前带上几瓶好酒。”
“少虚头巴脑的。”独孤其琛一把拽过獠阴往前走,道,“走,小孩,我亲自去看看你父王。”
獠阴一路被独孤其琛揣着手臂,拉到了紫金宫。正巧碰上仲美人提着食盒赶来,那仲美人见此二人,立刻蹲下身行礼:“参见殿下,这位是?”
獠阴看了眼独孤其琛,心想先祖显灵的事现在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不认识先祖的模样,还闻不见这浓重的仙气吗?
“这位是狼族先祖。”獠阴垂眸看着将头埋得很深的仲美人,立刻拉下了脸,这种胆小软弱的女子,是怎么入得了父王的眼,这种女人,他可看不上!
仲美人听见先祖二字,似乎惊了惊,小心翼翼地放下食盒,跪在地上磕头道:“妾身蛇族女仲氏叩见先祖,先祖万福。”
“起身吧,本上仙记得往年祭礼中,妖王身边并无你。”独孤其琛看着她兢兢战战地拎起食盒起身,她将眉头皱得很深,始终没有抬头看一眼。
“妾身今年方入宫伺候大王,故往年先祖自然是见不到妾身的,是妾身福薄。”仲美人微微抬头看了独孤其琛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可獠阴看得清楚,仲美人双眼含春,杨柳细腰,神韵温柔,楚楚可怜。
就说嘛,还是有点招数在身上的,不可能平白无故受到宠爱。
“福薄?”獠阴目光凌厉,面带笑容挑了挑眉,刻意刁难道:“呵呵,你是说进宫伺候我父王福薄,还是不能坐上妖后宝座福薄,嗯?”
“没,妾身并无此意,是妾身嘴笨,说错了话,妾身能伺候大王是妾身几世修来的福分。”仲美人急着又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攥着食盒,眼圈带泪。
“哼,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好。”獠阴轻哼了一声,将注意力转到了食盒上道,“你这食盒里是什么?”
“是妾身为大王熬得药。”仲美人不敢起身,眼珠子偷偷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使劲瞪了瞪,将眼泪憋了回去。
熬药,獠阴忽然想起了那天他打碎的东西,便换了个脸色道:“你起来吧,你毕竟是父王的女人。我性情一般,脾气不好,方才急了些,吓着你了,请多担待。这宫里就你一个女人伺候父王甚是辛苦,前些日子还是我不懂事,打翻了你为父王做得大补汤羹,不如你把药给我,你再去做一份大补汤羹,父王昏迷身体虚弱,不能不滋补。”
“是,殿下,妾身这就回去做。”仲美人跪久了腿酸站起身时有些不稳,就在食盒快打翻的时候,獠阴一手抓住了食盒,并没有碰仲美人,让她借着这个力站稳。
“小心点,父王还是要靠美人伺候的,你看看你辛苦这么久了,父王也不给美人封一个妃。”獠阴面带微笑,语气温和了许多,大眼睛里含着星光,盯得仲美人脸上发红。
“不敢不敢,妾身这就先回去了。”仲美人冲他和孤独其琛行了礼便退了下去,走时她深深地看了眼獠阴,带着羞涩的笑容迅速逃走。
獠阴同样温柔地对她笑了笑,待人转身的瞬间,脸便迅速拉了下来,收回了笑容,可谓变脸比翻书都快。
独孤其琛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已经有数,就见獠阴吩咐站在宫门前的妖王亲兵道:“你们四个,留两个站岗就够了,一个去跟踪仲美人,看看她这次做大补汤有没有动什么手脚,一个去找楚然,叫他忙完赶紧过来。事情做得好,重重有赏,升官发财都不是问题。”
獠阴命令一下,便有两个妖兵领命,按吩咐去了。
待二人走进紫金宫,独孤其琛才说道:“我说小孩,还升官发财,你说了算吗,别老给别人承诺,忽悠人吗这不。”
“呵,我靠谱,我也不靠谱,我没忽悠人,我就忽悠人了,怎么着,不那么说他们能巴巴地上赶着给我做事吗?”獠阴冷笑,翻了个白眼,先走进了殿里,这可不是人前的时候,他没必要供着祖宗。
独孤其琛叹了口气,随着獠阴进了殿,他深感自己的好酒好肉好吃好喝,若不亲自嘱咐妖王就没着落了。
他可得好好看看当今妖王是个什么样,能生出这么不靠谱脾气大叛逆不服管的小孩。
二人拐进寝室门口,扑面而来便闻见一股深厚沉稳令人安心的浓烈香味。
此香初闻像人去山里寺庙礼佛,常年不断的香火味。转而下山回途中下起了绵绵细雨,雨停,在树林里飘出雨后的青蒿味。继而回到家中,像膳房里老人精心慢火熬制的中药味,夹杂着陈年老木材沁人心脾的味道。
整个味道的过程,就像是一场修行,一场游离在红尘俗世与世外桃源的神奇经历。
獠阴闻香而来,便瞧见中间有一块铺着葡灰色有着繁杂纹路的地衣上,立着一座螭龙三足鼎香炉,香气正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第一次进寝室的时候,獠阴心里眼里光想着父王病重的事,并没有注意这一块,这块地衣的风格貌似不是父王平常会喜爱的那一种。
随着目光转移,云落九正在施法为妖王治病,他手上缠了许多丝线连着妖王体内,从头到脚到处都是,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井然有序。
獠阴看不懂这是什么方法,只站在一边不去打扰。
不出一会功夫,云落九和妖王都是满头大汗。
“这是云族一种特殊的医术,你看那些丝线是连到你父王筋络里的,应该是在祛毒,暂缓毒素的蔓延。这个医术我听天上的传闻,说是云族人内部都没几个能学下来的,太过损伤自己,给别人祛毒的同时,一个不留神就能给自己传染上,就算侥幸没传上,也耗损自己大半,就像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小孩,可以啊,认识这么厉害的云家鬼,这怕是云族的精英,死了可惜,可惜啊。”独孤其琛环抱着手臂,刮了刮鼻梁,感叹道。
獠阴闻听此言,微蹙眉头,眼睛愈发睁大,眼里充满疑问和惊奇地看了眼独孤其琛,继而盯着云落九的一举一动,情绪复杂。
“怎么,小孩,你不知道?”独孤其琛一看他的反应,便知什么情况,神秘地笑了笑,道,“傻孩子,还是太年轻啊,连身边人都看不透。”
他知道云落九是云家人,他却不知道他是如此厉害的云家人,更想不到云落九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他的父王,说到底,他欠云落九太多了。
獠阴心里有些不好受,酝酿了半天,这嘴愣是张不开,勉强小声说了几句:“落九,停下吧,歇一歇。”
云落九仍是心无旁骛地替妖王祛毒,獠阴平日只知他温柔和煦,做事专注,却从未见过他这般认真的模样,他和先祖进来这么半天,云落九都没有看一眼,并不受外界的打扰。
獠阴还想在说什么,就被独孤其琛拉了出去。独孤其琛觉得此时多说无益,云落九自然不会停下,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朋友的父亲去死。
与其任由獠阴在旁感伤,平白添乱,倒不如在外默默等候,只要獠阴承了他的这份情意,交下这般有用的朋友,日后还怕还不回去吗。
活了这么些年,他希望獠阴只交对自己有利有用的朋友,云落九和善渊便是。
獠阴深知先祖的用意,便也没多说,二人坐在正殿等候。
“参见先祖,参见殿下,臣已将虎族控制起来,现城中皆由亲兵把守,请先祖和殿下放心。”楚然风尘仆仆地赶来回禀。
獠阴瞧独孤其琛只搭眼看了自己一眼,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开口道:“将军是父王重用的人,我自然是放心的。叫你来,是有一事要你帮我确认下。不过,应该要等一会儿,将军就替我守一会儿父王吧,我去会会王东徽。”
“刚好,本上仙闲得无聊,你过来跟我交代一下这些天的政务。”独孤其琛盘腿坐在主位上,招手的动作就像在逗自己的狗,无时无刻不在外人前端着自己的祖宗架子,就差给他跪下磕一个上柱香,把他真人肉身供起来了。
“还不快去,咱们祖宗多少年没执政妖界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父王病了这些天,烂摊子了吧,还不趁此机会叫咱们老祖宗给收拾收拾。”獠阴轻轻怼了下楚然的胳膊,嘴上颇有打趣的意味。
打趣完自己家祖宗,獠阴就像做错事的三岁小孩迅速逃离现场,带上一个狼族妖兵的指引去往虎族。
来到虎族封地宫前,宫门正有妖王亲兵看守,今日獠阴已亮相于人前,无人不识,便正大光明地进了去。
进入朱红门里,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雕刻虎族图腾的屏风,由天然石雕而成。
獠阴顺着屏风往左走来到主殿门前,院里每个门口都有亲兵层层把守,想必有人想来去自由是不可能的,连只苍蝇他们都不会放过。
妖王之子、妖界殿下的身份可真是好用啊,下辈子投胎一定看准了,再投个有头有脸的富贵人家,獠阴暗想。
“参见殿下。”獠阴每路过妖兵,他们就会恭敬行礼,硬是让獠阴还有些不适应。说来说去,他可能还要感谢那个假冒他的家伙,他在人前曝光,未必不是件好事,这其中是得感谢那个假货变相的推波助澜。
獠阴学着善渊的姿势踹门而进,殿里的人被吓了一跳,目光忙向獠阴聚集。站在主殿六神无主的正是王东徽的家眷们,若不是见过獠阴的那个王东徽下属,他们还反应不过来来者何人。
“奴叩见殿下。”
王东徽的家眷见自己家奴给来者跪了下去,听他口中说才反应过来是谁,便一一跪在地上行礼。
“王东徽呢?”獠阴巡视了一圈,不见其人。
“族长自散会回来后,一时急火攻心,病倒在床,眼下正在寝室卧床。”其中一有些年长的女眷回道。
“族长?”獠阴冷笑,阴阳怪气道,“这一时被软禁,消息也不灵通了,王东徽已经倒台了,你们若还想自谋出路,就应该去巴结族中最有可能取代他成为下一任族长的小妖。若还想表一表忠心,就提前告诉本殿下一声,到时候给王东徽置办棺材时,也会给你准备一份的,好歹是当过王族族长,生前没沾上龙气,怎么着死了也得风光一把,本殿下不会亏待王东徽族长的。”
眼下王东徽大势已去,这时候最聪明的人,就应该去拉拢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族长的人,最好是自己本家的,甚至使手段取而代之,自己来做虎族族长那个位置。
最笨的人,才会选择表忠心,这时候对一个失势的人表忠心,是最无用的,能活着才最重要。不要抱着主子还会东山再起的念头,因为獠阴就是来狠狠扼杀这一切的。
当然,听獠阴说这些话的人,无非是王东徽的直系家属和旁支亲属。
为了狼族,为了父王的江山稳固,他会采取一个冷血无情的方式,解决掉这些麻烦。
【其实这个作品早前几周刚发表没多少时,就被某小说平台的编辑相中,要签约我这个作品,不是签人。
平台主流形式不算是我这种类型,我这个作品会是我毕生的心血,像是我的使命,我不能也不会把这作品的命运压在一个不太可靠的小网文平台。
我宁愿现在就发这里,最起码有我的塔罗观众来看,大家觉得呢
一部小说最重要的是人气,而不是急着赚钱,宁愿去大平台先期先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