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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秩序之外

2021-02-13 22:04 作者:TAKE-OFFICAL  | 我要投稿


秩序,有秩,无秩,有序,无序。

等待,在等,不等,在待,不待。

 

在这样秩序严明的社会中生存,等待是生活中的必然一环。埋没在冗长的队伍之中,沉浮于人海,陷落人间。

 

排队。

是一门学问,也是一门本事。

在排队的过程中,总会觉得旁边的队伍比自己这条更快,因此,在挑选队伍的时候,要站对位置。若是被旁边同行的人先排完了队,那你就输了。

当然,若是不着急,想要悠哉悠哉地排队,或是旁边根本没有其他队列的时候,这条就显得无足轻重了。紧接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

排队的时间总是漫长而无聊,为了打发时间,小女孩们总是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去办事,有好友的陪伴总会稍显有趣。从漫长的队伍中传来可爱少女的欢笑声,周围的人也觉得赏心悦目。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喜欢这样,总会有人嫌弃自己的女伴聒噪吵闹。便独自前来排队,或者是,这个人根本没有可以同行的伴侣,这样就稍显可怜了。

因此手机或是游戏机便是成为伴侣的最佳人选,戴着巨大的鸭舌帽可以避免注意到周围的视线,耳机可以避免周围的聒噪,当然,前提是不需要随时留心工作人员的通知的时候。

 

你瞧,此时此刻排在这个队伍最后的少女就是这样做的。虽然个子不高,却并未因此隐藏在人群中,倒也并未太过显眼。

她的目的达成了,捧着游戏机一个人打着,专注的模样让人觉得千万不要打扰到这个女孩为好。

少女的名字名为湊あくあ,年龄十七岁。

如此初春,少女单薄的短裙和外套小皮靴,看着娇俏也惹人怜爱。若是樱花开放,也定会环绕她而下落吧。

排队的最后一门学问就是队伍中的排伴,若是没有同行之人,那在排队的时候,前方和身后的人将会陪伴你整个排队时间。你可以挑选前排的人,却无法选择身后之人,当然身后之人无关紧要。只要你不回头,就可以当他不存在。

那前方之人至关重要,若是前方之人回头找你搭话,那你便无处可逃。

湊成功避开了聒噪的小孩,避开了身上带着微微汗臭味的大叔,避开了看着就很想找人说话的中年妇女,挑选了一位看似很沉默的少女。

感觉到有人排到身后,那少女回头看了一眼。湊并不在意,百分之七十的人都会好奇排队排在自己身后的人是什么人。

那少女盯着湊手中的游戏机看了几秒,许是认出了这款游戏。作为社恐,湊并不期望这少女会热烈地同自己交流。好在,她并没有这么做。

初春的风也是略带温度的,淡粉如樱花,撩拨起前排少女的长发。银白色的双马尾轻轻拍打在湊的身上,湊将自己偏过去一个角度,避免她的长发影响到自己的游戏。

少女的银色发丝乖顺地随着风舞蹈,被阳光染得根根金黄,缠上湊鬓边的碎发,似乎是诱惑。

好在湊的头发被帽子压住,单根马尾也被她盘在脑后,耳畔的几根短发并不会被前面少女的银色长发诱惑而飞舞。

风越发起劲,像是同前排少女的头发结盟,势必要将湊的长发撩拨起来一般,吹动湊的脸颊。风逐渐寒冷,失了温度,湊缩了缩脖颈,终于发觉前排那位少女的银白色头发有多么猖狂,因为静电竟吸附在湊的游戏屏幕上。

湊终于难以忍受,摘下耳机戳戳前面那人的背:“喂……”

那人显然是被吓到,亦或是湊的手指戳到了她的痒痒肉,她发出一声娇软的惊呼,回头看。

“对不起。”湊立马说,可让她觉得过分的是,那少女竟越过自己的头顶,看向自己身后的人去。

“这里!”湊险些气得跳脚,自己确实身材娇小,可那位不至于直接朝自己的头顶看去吧。

“哦,对不起。”前面的少女立马低头道歉,“有什么事吗?”少女显然还在记恨湊戳中自己痒痒肉的事情。

“你的头发,影响到我打游戏了。”湊指指自己的游戏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好在少女听到了。

“哦,对不起。”少女用手捋一捋自己的双马尾,“你还有皮筋吗,我把它盘起来。”

湊将游戏机放回口袋,撸起袖子,露出一根粉蓝色的皮筋,是同自己发色相配的颜色。

“不介意的话请用这个。”湊将皮筋递给少女,后者毫不介意地接下,迅速在头顶打了个挽花,将两根马尾打在一起,优雅而俏皮。

“谢谢。”少女说。

“不用谢。”湊将耳机戴上,取出游戏机准备继续打。

“那个……”少女并没有转过头去的意思,湊只好摘下耳机倾听。

“你的声音好像很耳熟啊。”少女放缓了声音,低声说。

湊震惊,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湊是活动在网络上的虚拟主播,并不用露出正脸,所以不会被凭借脸部被人认出,可声音还是难以伪装的。

“可能是你听错了。”湊熟练地回答,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万一对面的人是狂热的粉丝,这会让湊招架不住的。

“啊啊,没错的,你肯定是あくあちゃん。”少女没有理会湊的否认,接着说,“我是めあ。”

めあ这个熟悉的名字从少女口中蹦出,湊还是蛮吃惊的。

神楽めあ,是自己的同行,经常进行联动直播的活动,以至于被组合成CP。不过二人也不介意这种善意的玩笑,偶尔会顺应着这样的说法,说些亲密的话语。

事实上,在直播以外,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二人毫无联系,甚至没有见过面。

“めあちゃん?”湊试探性地呼唤,仔细想想那人的说话声音确实同神楽有些想象。

“是我哦!真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あくあちゃん呢。”神楽颇有些兴奋。

“是啊,めあちゃん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呢。”湊看着面前乖巧温柔的女孩,很难和网络上那个和自己跳脸的女孩联想起来。

“那当然啦,あくあちゃん也比我想象中更可爱呢。”神楽颇有些兴奋。

 

在漫长的等待队伍中,二人从彼此印象聊到了动漫游戏,相约下一次的见面,却默契地对直播内容绝口不提。

许是不想在这样的场合暴露身份,也许是二人不愿在生活中谈论工作,也可能是二人对直播之外的彼此有更热切的话题可以聊。

在初春的傍晚,柳絮未起,樱花未落,二人滔滔不绝。

陪伴,抹杀了时间。飞速运转的不只是时间的齿轮,名为命运的齿轮也逐渐契合,直到那一个频率,咔哒一声相扣,步调逐渐一致。

有彼此陪伴的队伍移动得越来越快,二人很快就到了队伍的最前排。

天色逐渐昏暗,湊有些恍惚,想象不到自己居然也会有一天,站在冗长的队伍中和同伴聊得如此开心。

这样的傍晚,是真实存在的吗?湊望着手中已经摘下的鸭舌帽,望着因为风停了而散了头发,微笑地看着自己的神楽,望着松松垮垮挂在神楽手腕上的自己的发圈,同银蓝色的神楽的发圈紧紧相挨着,像是自己的长发同神楽的紧密交合。

“说起来,在直播里要是和大家说,今天同あくあちゃん约会了,这样的话,大家会很吃惊吧!”神楽说。

“约会?”湊紧张地看向神楽,这样暧昧的词语让湊觉得遥远,就好像沉迷了游戏与虚拟世界太久太久,终于被唤醒而拉入了现实生活中一般。

“是啊,难道说,是我自作多情了?那还真是抱歉呢,但是我就是想和あくあちゃん一起……”神楽忽地开始紧张。

“并没有这个意思!”湊赶忙说,看到神楽的奸笑这才明白自己落入了神楽的圈套,“那めあちゃん……喜欢我吗?”

湊曾经在一起打游戏的时候这么问过,无非是为了营业贴贴而已,可此时此刻竟脱口而出,没有隔着屏幕,而是面对真人。

可是,已经无法逃避了。

当然,神楽也无法回避,在漫长的队伍中,神楽不能选择离开。

“当然。”神楽当然不会逃避,“不然我也不会对你说那些话了呢。”

“我对着あくあちゃん说的话可都是出于真心的呢。”神楽说,看着傻笑的湊,神楽忽地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笨蛋。”

 

“下一位,检票,请进。”

排队的终点到达,这门学问的最后一个要点就是:切记不要眷恋于队伍以至于完成排队之后恋恋不舍。

 

“一起走吧。”

排队的结束意味着前后站位的结束,并肩站位的开始。从手肘相挽的手臂轻轻滑落,坠落在手心,自然牵起的十指意味着永不结束。

那一晚,湊的相机没有拍下舞台上二人共同喜欢的乐队成员,没有拍下如星空闪耀的应援棒组成的海浪,只是记录下了,那个在舞台之下挥舞着荧光棒的少女的侧脸。

“若是有一天,能同她一起站在这样的舞台上歌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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