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然】风动11

善恶终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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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颗心霎时沉下去，井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佳也没想寻求什么安慰，自顾自继续，“上周我搬到朋友那，看见她前男友在附近游荡，因为他没做什么，所以警察管不了。

  今天我去超市，两个小时，回来人就不在了。我不敢碰她，去报警，警察刚到现场就告诉我说，那个畜生自首了。

  因为我朋友要分手，畜生不同意，所以他杀了她。

  畜生又说他想自杀，拿刀划手腕下不去手，跳河又不敢，回到父母家被姐姐拉去自首。

  情侣纠纷，激情杀人，自首，如果他父母再积极赔偿，这个畜生不会被判死刑的。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这种人还能活着呢。”

  二十二度的恒温室内，窗户没开，空气沉闷，压得人心脏不舒服。井然听得浑身发冷，他简直疑心自己到底活在哪一年。有温暖手掌包住了他的手指，肢体相接处微麻。

“我……一直觉得，我算很注重安全的了。

  我十七岁上高中的时候，有次穿着校服，在校门口等车，有个年龄足以我碰面会客客气气叫一声爷爷的人，走过来，“闺女儿，咱寻个地方高兴会儿吧。”

  我一直记得这句话，记得这个人，我给自己和所有的女性朋友买各种各样的防狼武器，我不敢让朋友单独在外留宿，同学去个酒吧，我都得劝好半天，还一定要往她们包里塞报警器。

  我自己都嫌自己烦人，可就这么烦人了，为什么还是能出事？”

  井然张张嘴巴，“佳佳，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这当然不是我的错。”陈佳竟还能笑一下，“这是那个畜生的错，他该死。”

“我朋友叫……图南。很好听的名字吧？她也很爱笑，很可爱很可爱一个小姑娘。去年刚毕业，在龙城医院实习，马上就能转正了，她应该有很好的未来的。”

  生死是大事，在死亡面前，口头安慰和赵括的兵法一样没用。井然也只能把冷掉的牛奶叮一下，加一整条蜂蜜。

  沈巍拍拍他，去卫生间，悄悄把声音和气息隐藏掉，掏出衣兜那团一跳一跳的东西。魂体失去禁锢，瞬时凝聚起来，吊舌眼突，惨白可怖。沈巍叹口气，挥一下袖子，鬼魂化成了生前模样。虽仍旧苍白，但好歹能看了。

“你是？”

“我是图南。”

  沈巍皱皱眉头，手里暗暗凝结一个咒法，“头七之前，魂魄不开灵智。你有什么可以例外？”

  图南笑一下，隐约可见两个尖尖的小虎牙，“鬼王大人，我是厉鬼。”

“你化厉了。”

“是”，图南眨眨眼睛，瞳仁化成一片血红，“我一直知道自己死了。佳佳没说我是怎么死的，希望她猜不到吧。我那个……前男友，掐着我脖子要复合。我不同意，他就把家里衣架套在我脖子上，一点一点拧死。我是被活生生掐死的。”

“你跟着陈佳干什么？”

“我要自己报仇。”

  沈巍缓和了语气，“陈佳那个没戳进去的剪子，是你拦的吧。他于你有仇怨，你可以报仇，但地府苦役百年是免不了的，黑白无常应该说过。”

“我知道。”女鬼勾起嘴角，眼神清明之下隐约得见几分生前的好模样，“我叫图南，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如今我没有什么未来了。不能再把佳佳拖下去。况且，我要他死。”

  话说到这分上，沈巍也只能放行。卫生间雪白瓷砖上缓缓渗出个淡白的影子，从背后扑向沈巍，又被其精准的拽住。

“玩多少年了都不腻？”

  沈面就势转身避过，“一万年也不腻。怎么了？”

“你找人跟着刚刚那个姑娘，不要伤及无辜。她下去的时候，”沈巍手心里聚好一个黑色的能量团，递给沈面，“把这个给她。”

“又是修为，五十年？一百年？我发现你越来越有做圣父的潜质了。”

“别贫。规矩就是规矩，法不可废。我也只能护她平安。”

“那说正事”，沈面撇撇嘴，“山河锥我有了点消息，你得空去看看。提前回去一趟，我把药给你。”

“好。”

  井然陪着坐了许久，又觉得不能光这样，投了一块温热的毛巾。陈佳接过毛巾，一点点擦干净剪刀上的血绩，随后珍而重之地叠起来，拿打火机点着了。

 火光明明暗暗，映得陈佳眼睛里有了丝光，“然哥，我不赔毛巾昂。”

“不赔不赔，谁要你赔了。”

  时间过的快且慢，些微晨光照进来，已经四五点了。井然躺在床上，仍睁着眼睛。

  沈巍不太放心，悄悄来看，正对上井然一双毫无睡意的眼睛。

“睡吧，善恶终有报。”

“呵，人间正道是沧桑。我信过这句话，可真的不是骗小孩子的吗？你看看这几年，有农人取不出钱的，有小姑娘被拐卖生八个孩子的，有公然诱侵未成年的。哪件事情有结果了？

  畜生会有恶报吗？”

  沈巍搓搓手，把暖热的手掌覆盖在井然眼睛上，

“会的，一定会的，我向你保证。”

  如果上天不给这个公道，那么我亲自来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