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我们领证啦
文by君别云辞兮☁
胖子刚迈进家门就开始呼唤我。
我被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喊得震耳欲聋,急匆匆从厨房里跑出来:“喊魂啊,死胖子。”
“啧,咋跟你胖爷说话呢。”胖子把菜递给听到声音也走出来的闷油瓶,转头对我说:“我刚在外面听街坊邻居说,现在同性可以领证了。”
“哦。”我挠挠头,悄悄瞥了一眼闷油瓶,闷油瓶也看着我,然后就转身走开了。
“晚上新闻应该会报道的。”胖子洗了把手,“咱们真是该多网上冲浪一下,要是经常逛网络也不至于现在才知道。”
我有些心不在焉地敷衍他,默默在心里打算盘。跟胖子在厨房忙活时,不经意透过透明玻璃门看到闷油瓶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正播报今天胖子带来的消息,我有点愣神,闷油瓶忽然转过头,视线撞在一块,他大大方方地盯着我。
像是做亏心事被抓包,我忙错开视线,转身给胖子打下手。
胖子见我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手肘杵了我一下,“干啥呢你,不乐意帮忙就出去和小哥看新闻。”
“胖子,我是说,如果,如果哈。”我低头洗着菜,“如果我跟你说,我想拉小哥去领证,你咋想。”
“去呗,我能咋想,水到渠成的事情。”胖子说着表情狰狞地翻锅,语气满是理所当然。
我干脆放下手中湿漉漉的菜,撑着灶台看向他,“你咋不惊讶呢。”
胖子哈哈一笑,“你去找小哥讲嘛,我估计他有十分之一的概率会同意。”
“我也没把握。”我悄悄回头,窥视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看新闻的闷油瓶,他向来不关心人间事,也不知道他面对这种无理的提议会怎么想。
晚上我钻进闷油瓶房间,闷油瓶坐在床沿正翻着我早上给他的的庭院设计稿,认认真真地看。
“小哥。”我小心翼翼坐到他身边。
闷油瓶斜睨我一眼,又专心致志看画稿。
“小哥,那个……”我双手尴尬地搭在膝盖上,不自然捏着裤子布料,磕腾半天不知该怎么说,见闷油瓶也没有搭理我的意思,想了想要不还是回去睡觉吧。
“算,算了,早点休息。我走了。”憋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干脆溜回去别丢这个人。
闷油瓶一把握住我手腕,掌心温度分明不高却仿佛要把我是皮肤灼烧得烫伤一般。我刚刚站起又被闷油瓶的气势半压制着坐回去,凑过头跟着闷油瓶看设计稿。
“想说什么?”闷油瓶破天荒第一次主动问我,我有些意外。
“我是想说,要不我俩领证去?”我微微侧过头,斜睨观察闷油瓶的神色。毕竟我们之前并没有任何关于恋爱方面的进展,突如其来就要和人家结婚,真不知道会不会惊到闷油瓶。
闷油瓶似乎有点惊讶,但那点惊讶像流星划过般很快就消失不见,他点点头,“好。”
说完,闷油瓶又继续看下一张画稿,没有多余的表示。反倒是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搓搓手,找不到什么话就开始胡言乱语道:“反正我俩本来就在一个户口本,领证了也不用迁户口那么麻烦,顶多就是在关系那栏打上配偶。不过我们已经是同性监护人,其实和配偶也就差那么一点点……”
闷油瓶单音节回应我,似乎领证这件事对他而言就跟吃饭一样平常,并没有花多大心思去重视,反倒是设计稿更为重要一些。我觉得闷油瓶是不是不知道我们准备领的是结婚证。
我挠挠头:“小哥……你知不知道我们要领的证是什么?”
闷油瓶放下稿子,淡淡看着我:“我知道,结婚证。”
得到答案以后好像更吃惊了,闷油瓶知道还同意去领,这不是暗示着……我忙甩掉这个想法,闷油瓶肯定是在陪我疯而已。
“那我回去睡了。”
“嗯。”
跟闷油瓶说完话,我回房间之前,去找了胖子,跟他说闷油瓶已经同意了。胖子打着哈欠点点头,躺下去就开始打呼噜。我回去躺在床上,抱着被角,满脑子都是明天领证的事情,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路开车到了市里。其实领证不一定要到市政府,只是胖子说要买钻戒什么的来市里要方便些,就跑来了。
“买钻戒你有私房钱吗?”在车上我问闷油瓶。
闷油瓶摇摇头,没有任何表示。
算了,那还是用吴山居或者喜来眠的钱吧,我应该不算挪用公款,反正两家店最后收入都流向我。
“嚯,人这么多。”
胖子一说,我也忍不住往窗外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大家排队都排到市政府外面的大街上了。我转头看向闷油瓶,“小哥,这……等等不?”
闷油瓶是绝对有耐心等的,我大概可以等半天,胖子估计十五分钟吧。
果然闷油瓶点点头,然后靠在窗沿自顾自睡觉了。我取下脖颈上的U形枕,递给他。他抬眼看过来,坐直身子,然后看着我。
“我给你戴?”
闷油瓶点头。我凑过去给他戴好枕头,也好让他睡觉不伤脖颈。
“小哥睡觉了,我俩出去玩会呗。”胖子脑袋探到后座,看着我们。
我托腮欣赏了一会闷油瓶的睡颜,“其实我也挺困的,今天起得早。”
胖子对我翻了个白眼,朝我做口型:“望夫石。”
我们三个在车上打了会盹,一不小心睡到市政府下班,人都依旧很多,我们索性去吃了点东西继续睡,守在附近,下午市政府再上班的时候我们大概只排了半个小时就到了。
里面人员看到我们三个人有点意外,尴尬不失礼貌地问:“请问是哪两位?”
胖子默默往旁边退了一步,指着我和闷油瓶:“他俩。”
填信息的时候工作人员问谁是夫方谁是妻方,我愣了愣,来之前不知道会问这种问题,我咋知道。
我实在是摸不着北,看向闷油瓶。
闷油瓶填单子的手也停了下来,表现的有点纠结。
这是一件很难抉择的事情,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他来说。我莫名觉得闷油瓶更适合夫方,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挣扎一下不要否定自己。
胖子走过来往我肩上一拍,又搂住闷油瓶,捏了捏我的脸:“这是我们天真嫂子。”
他有点想捏闷油瓶,但被闷油瓶眼神警告以后默默缩了回去,“这是我们瓶子小哥。”
行吧我认了。反正让闷油瓶做妻方本来就是个非常扯淡的想法。不说本领,力气,气场,就说年龄我就不敢反压。
不久工作人员就拉着我们去拍照,说实话,我这辈子第一次领证竟然莫名紧张,分明更惊心动魄的事情都经历过,却在这样平平淡淡的小事面前颤抖。闷油瓶捏了捏我手心,示意我平静些,我回了他一个不自然的笑,幸好,无论是诡谲云涌还是平淡隐居,身边的人从未变过。
我深吸一口气,替闷油瓶理了理衣领,就准备拍照了。
拍照的时候因为闷油瓶没什么表情,而且我有点不自然,工作人员一直在让我们回忆恋爱的幸福小事以便笑得开心自然些。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以前,不能说完全没有能让我开心的,只是跟恋爱沾点边的好像真的从来只是精神联系,没有点明过,更何况大多数经历都比较痛苦,也就接闷油瓶回家的时候和在雨村的时候比较甜蜜之外。
但其实都是生活日常,真让人一下子想起来可以甜甜蜜蜜笑的好像不多。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相处模式太像老夫老妻了?
闷油瓶就更难了,他本来就极少笑,更何况他压根就不关心俗世。
看得出来工作人员很心酸,一个女生建议我俩牵着手拍,摄影师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朝她感谢微笑。我跟闷油瓶对视一眼,默契十指相扣。
他的体温自掌心涌出,注入我的血脉中,我们温度交融,情感相汇,直达心脏,很奇妙的是我一点也不觉得不自在,反而有种这件事我们早该这样做的感受,不知道闷油瓶是否和我想的一样,但他的目光有所温和,我想他应当也是喜欢同我牵手的吧。
我不自觉地就笑了,闷油瓶也浅浅染上笑意,我们终于拍出一张完美的结婚照。办手续的时候我听见其他人窃窃私语,大概是讨论我们是目前为止颜值最高的一对。
我不禁有点小骄傲,闷油瓶当然帅,我觉得我也不差。
办完事还早,我们就去商场买钻戒,胖子拉着我左看右看,一会这个好看一会那个也好看,最后终于看到一对让我们都满意的,刚想喊闷油瓶,却发现他已经站在一个柜台前仔细看了许久。
我们也走过去,我对闷油瓶道:“小哥,你喜欢这个。”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示意我看向戒指。我看了一眼,发现戒指上的纹路意外地跟鬼玺的一角纹路十分相像。我跟胖子都是一惊,向导购员再三确认才定性为是意外。
“那……你想买它们吗?”我问闷油瓶。
闷油瓶看着我:“你喜不喜欢?”
我有点吃惊,闷油瓶做事很少问我喜不喜欢,只要他觉得对,就会去做,刚认识的时候就更冷漠了,连我的感受都不关心,现在倒是还好。所以当他问出这个问题,我不可避免地感到意外甚至是感动。
“我喜欢,你呢?”鬼玺毕竟是用来接他回家的,更何况这玩意对我来说有种信念的意义,基于这一点我怎么都没办法说不喜欢。
闷油瓶点点头,我们就买下了一这对,有点浪漫的是闷油瓶不用谁提醒就自觉为我戴上戒指。狠狠地被他的闷式浪漫感动到了。
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偷偷上网冲浪。想了想也不太可能,闷油瓶吃喝拉撒除了睡哪个不是跟我一块干的。
我们懒得回去做饭,就在市里吃,用胖子的话来说“庆祝天真同志和小哥新婚快乐”。我知道他在饭店看见漂亮的小姑娘了。
期间我给爸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我和闷油瓶领证了,他们非常平静,并告诉我要多带闷油瓶回家吃饭。我随意答应了几句,就挂了。下次就带闷油瓶去杭州,反正也好久没回去了,顺便找王盟考察一下吴山居KPI。
接着我给小花打电话,他不知道跟黑瞎子去哪度假了,我听见那边有海浪声。我告诉他领证的事,小花仿佛知道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说让我别拿这种小事耽搁他冲浪。
我有点失落,大家好像没啥意外的,于是拽着闷油瓶合了张影,给俩结婚证也拍了一张,发了个朋友圈。点赞的人挺多,也有不少人祝福新婚快乐,但感觉没有想象中炸开烟花的感觉,好像我和闷油瓶领证这件事他们早就知道一般。
我把我的疑问跟胖子一说,他满不在乎地道:“搞得好像你那十年大家白陪在你身边一样。”
“我当时很明显吗?”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其实那十年间我自己都没完全想明白过来对闷油瓶的感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胖子咂了口酒,非常惬意。
“那小哥又不明确态度,你们咋就确定他也和我是同样想法,万一他只是和往常一样陪我疯呢?”
“谁拿结婚疯啊。小哥能是那样的人?讲道理,小哥对你的感情那简直是包含在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决定里的,你这个小脑袋瓜子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胖子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我脑袋。
我有些恍然大悟,“那你们从旁观者角度来看,小哥是什么时候……”
胖子眉峰一挑,“你俩结婚证都领了,回家问去。”
和平常一样吃晚饭,我们就启程回雨村。其实领完证和领证前好像没什么区别。
到了家,洗完漱,我纠结着要不要开口跟闷油瓶说一起睡的事情。他好像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他洗完澡很自觉地坐到我面前等我给他吹头发。
我不禁有点想笑,闷油瓶有时候像个小孩似的。
给他完吹头发,看着软蓬蓬的发我有点心痒痒,忍不住弯下腰亲了他发顶一口。闷油瓶抬头看我,我瞬间尴尬起来,“证……证都领了,亲一下……也可以吧?”
闷油瓶没有表示,默默收好吹风机。胖子一副看戏的表情盯着我,我感觉两颊有点烫,尴尬得无地自容。算了,还是不要想和闷油瓶有什么亲密举动,怕他不喜欢。
但对于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控制得住不想亲昵亲昵。各回各房后,我翻来覆去地想,然后爬起来对着结婚证看了好久。
婚都结了,怎么还分房睡,怎么连亲都不可以,哪有这种道理。我愤愤不平地走出房间,敲了敲闷油瓶的房门。
闷油瓶给我开门,他头发有点乱,看起来是睡着了又被我喊醒。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睡都睡着了还被我打扰。他看着我,静静等我开口。
“小哥,我,我想和你一起睡。”我想来都来了,勇敢一点,不能白来更不能白白叫闷油瓶起床又啥都不说。
闷油瓶侧开身子让我进去,我有点受宠若惊地猫进他房间。
他站在床边,示意我躺进去,睡在里侧。我知道闷油瓶睡外侧是出于一种保护状态,以前他也经常让我们睡在靠墙的位置,有什么动静方便他及时发现行动。
我躺下去,闷油瓶也钻进被子里来,我心一横,牵过他的手,见他没什么抗拒的迹象,也就放心很多。
闷油瓶的呼吸声非常均匀,而他的心跳声非常有力,交织起来宛若一曲安眠纯音乐,像一粒强效定心丸,让人被包裹在极其浓郁的安全感中,放心地完完全全把一切交付给他。
我尝试着离他更近一些,枕在他肩膀上。闷油瓶僵了一瞬,但很快主动把肩膀往我下颚处放,侧开了头,腾出让我能够睡得更舒服的空间。
真满足啊,我想。但我低估了人的欲望,满足了一件事之后又会产生更进一步的想法,我一直都很想亲一下闷油瓶的脸,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脸上啾了一口,又躺回去睡。
不知道闷油瓶怎么想,但他没有其他反应,我就当他也喜欢吧。
果然欲望是源源不断的。睡了一会我又想闷油瓶的嘴巴是什么味道的呢?但他的呼吸已经进入睡眠状态了,我怕把他弄醒,于是万分小心地凑到他唇边。
我知道但凡有动静他肯定会醒,毕竟他的睡眠很轻。距离太近,我几乎能数清楚他长而翘的睫毛,他的呼吸有着跟主人完全不同的软软气势,温热的平和的像山间拂过百花的风,他的唇果冻似的,这一切仿佛都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不行,越看越忍不住。
我强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默默缩回去,但我万万不敢再躺回他肩窝了,实在是怕弄醒他。感到他牵手的力道也几乎松弛,我索性收回手,挪到最靠墙的位置,离诱惑源远点就不会产生乱七八糟的想法了。而且才结婚第一天嘛,不要那么着急。
我开始后悔今天为什么要敲开闷油瓶的房门,实在是太莽撞了。也许闷油瓶还没有做好一切亲密的准备,或者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
从提议领证就已经够荒唐了。
尽管他们都觉得闷油瓶也对我有非一般的感情,可毕竟不是闷油瓶亲口对我说的,我又怎么能揣摩得透。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我的腰,直接把我搂进一个温暖结实的胸膛。闷油瓶微凉的唇贴在我发烫的耳廓,“别睡太远。”
他的声音像是对我下蛊了一般,逗得我的心脏怦怦跳。
刹那间,闷油瓶直接把我翻了个面,那温软覆上来时,我感觉我的灵魂几乎都要逃出我的躯壳奔向闷油瓶了,恨不得整个人溺死在他的温柔里。
虽然技巧青涩,但是足够动人,足够让我明确他的感情。
我一激动眼泪都被逼出来,闷油瓶有点无奈地抹掉湿漉漉的它们,“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不用犹豫。”
那你也要主动一点嘛。”我越想越委屈,但凡闷油瓶主动一点,领完证我就直接抱着他亲。哦,不对,从他对我动心开始,我就要抱着他亲。
闷油瓶点点头,吻吻我眼睛,“好。”
我放心大胆地抱住他,问:“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很早之前。”
“比我对你动心早吗?”
闷油瓶似乎觉得我这个问题问得好笑,他轻笑一声,“你是什么时候?”
我仔细想了想,其实我明确内心是在沙海之后,但说到动心……应该是,应该是——从第一次见到闷油瓶,他只是背着黑金古刀从三叔楼下走开,却让我记忆深刻,一念就念了他好多年。
“第一次见到你。”我认认真真回答他。
闷油瓶吻着我额头,“我早一些,你出生时我就见过你,后来大概是你读高中的时候,又见过一次。”
“为什么高中那会我没有印象!”我努力回忆起高中少年时代,好像真找到那么一丝蛛丝马迹。
就在一个平常无比的下午放学时间,在夕阳的金光下,在同学三三两两的笑语中,在乌泱泱的人群里,我好像曾经瞥到过一个身着蓝帽衫的青年男子,他匆匆与我擦肩,而后消失不见。
原来这么久以前,我就见过闷油瓶了啊……
我抱着他,忍不住吻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弥补我们错过的那么多年。真可惜错过了那么久,幸好兜兜转转我们又在一起,并且厮守,长相厮守。
后半夜索性不睡了,闷油瓶和我想洞房花烛很久了。
翻云覆雨时我才见识到闷油瓶压制的情感释放后的爆发力有多么强烈,我几乎要被他折磨到散架,像个无力的玩偶任由摆弄。但我丝毫不觉得痛苦,因为无论是痛还是快意,都是他给予我的独一份,是他全身上下给予我的情书,他把一切情感都化作实体真切打在我身上,用最情动最炙热向我诉说他滚烫的心灵。
闷油瓶的爱是温柔的,是克制隐忍的同时也是极致的,是强劲的,他用自己的全身上下向我宣泄爱意。
我双眼朦胧地抚摸着他汗涔涔的脸颊,在昏睡前说出那句早就该说的但早就心有灵犀了的——“我爱你。”

重新投稿,之前数据太差了。
辛苦审核君~
微信公众号:与辞兮共予瓶邪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