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心愫（第四章）》

      炘直直地望着铁判。

      他绝不甘心就此失败，但又有什么办法？

      少了溯，他无逃出的条件。

      此刻，他从未如此恨过铁判，恨铁判操纵了自己，恨铁判远过未经自己允许就将自己带到这巢城的父母......

      对，这一切都与铁判有关！

      炘极力靠近它，试图看清它的每一个螺钉，努力钻研这宝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响动。

     人群的前方，是溯的身影！

     尽管溯正背对他，服饰与他人无二，但炘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炘挤上前，轻拍溯的肩膀。

     溯迅转过头，望见来者，惊慌失措。

    未等溯说话，炘抢先开口，“你考虑得如何了？”

      “我，我还没想好……”

      炘闻言瞠目结舌，但想到正在集会，便生生将吼叫咽回了腹底。

      炘搓手问道，“发生了什么？”

     “我不确定这到底可不可行。”溯将头撇扭过去，“万一对我们造成了不可知的危险……怎么办？”

     溯若有所思，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不会成功的，肯定有人会来阻止的！”

     巢城的巨大摆钟敲响，又一场献祭开始。

     两人一同将目光转向铁判。

    一个人从人群中走出，面无表情走向铁判。

    炘暗想不过是另一场与以往异曲同工的赴死表演罢了。

     用眼睑余光瞥向溯时，后者的神情令他大感震怵。

      溯朝向机器的目光混杂了崇拜、敬畏，以及最多的——恐惧！

     当牺牲者完全融入铁判时，炘看到溯瞪大了眼睛，身体战栗抽搐，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她很恐惧，这可不常见——巢城的底民们早已对献祭的死亡无动于衷，连炘自身都早已司空见惯。

 

     “事情不该如此，对吧？”等献祭完毕时，炘在溯肩旁说道。

     “呃……嗯……”虽然只有模糊杂混的回应，但溯隐约上扬的声调，可以看出他的兴趣被勾出。

     “没人该被献祭，任何人都不行！假如下次是你被选中，你会怎么想？”

     溯没有回话。

    炘看不见溯的表情，他的视线正集中在铁判上，那些如血管般的管线鼓动膨胀得无比剧烈，宛如现即他的心脏……

     沉默并不代表否决。

     相反，小炘坚信溯此时已有所动摇！

     “这是我们唯一抗争与改变这种命运的机会！难道你不想战胜这不确定性吗？不想战胜不知何时，就被这台荒谬的机器销骨蚀髓的恐惧吗？”

      炘稍稍侧过脸庞，“维持现状，你只能在恐惧之渊里麻木离世；拼搏抗争，才能在热血沸腾中迎来新生！

      我谋划此事已许久，我向你保证绝不会有危险。如果被逮住，我就说你是被我胁迫的……有什么变数，我先扛！”

      自始至终，炘都没有看向溯。

     他不能让溯看倒自己脸上的紧张与担忧，但他的耳朵在听，在等待答案……

      他听见溯齿牙擦摩的声音。

      她在挣扎！

      溯犹豫不决，但只要给她时间，总有希望！

      炘等了很久，等了好似一个昼夜

      “你说的对……我想加入你！”溯缓缓说道。

      虽不甚坚定，但不再犹疑。

     炘强迫自己将思绪拉回现在，比基尼回忆对他的计划没有任何帮助……

      他已经等了太长时间，现在即将到来的集会才是至重要的！

      他不清楚溯在上次分别后经历了什么怎样的，但心里清楚：

       他不会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