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动画人会做什么样的噩梦

以前刚入行做动画师的时候，有一年一直在上夜班，从晚上七点一直画到早上五六点，有时候还会一直画到第二天中午。。 下班后，只要一回家就睡觉，经常做噩梦，在梦里还在继续画中割，还经常画错，同一张中间画，画很久，画着画着之前已经画出来的线条不知不觉消失了，永远画不完，等蓦然惊觉，已经大梦初醒，然后一看时间，吃完晚饭又要去上班了。 这种生活已经过去很久了，后来我成了原画师，以为这种梦应该不会再做了。 然而我今天早上又做了一个离奇的梦，说起来都有点可笑。 我梦到自己收到一条通知，让我去补考一个考试，是什么考试也说不太明白，总之是关于动画工作职业认证之类的，在一个动画学院的剧场大厅里，每个考生都坐一张课桌，和我以前上学时基本没什么区别的课桌。 但是和我在一个教室的都是一些大学生，甚至可能是高中生初中生，梦境似乎想表现某种意向，我周围的考生的外观年龄一直在潜移默化地下降，这感觉很古怪，就好像网上那种无限套娃的动态图，难以形容，但是形状又始终保持稳定，以至于我在梦里始终没感觉到有什么奇怪。 考试考了什么内容，我也不清楚，似乎什么也没考就结束了，仿佛影视作品里通过剪辑一带而过，而剧中人却知道这个过程一样。 考完以后，我和所有考生都坐在原位，他们开始热烈的交流，只有我一个人谁也不认识，按理说既然已经上班的我都能来考试，应该也会有其他从业者来参加考试才对，可梦境就是这样不讲逻辑的。 坐在我隔壁的一个男生和我聊了一会，他发现我年纪明显比所有人都大，就开始笑我怎么还在跟他们一起考同等级的试，是不是留级了，还是毕了业找不到工作又回来补考，有些话虽然完全不合逻辑，但是梦里的我也没发现问题。 聊着聊着我就越来越激动了，我莫名的想起来，自己明明是在职原画师，为什么会跑回来考试，我大声地说着“考这种证书有什么用，你们毕业之后去外面公司上班根本不会有人看，哪个动画公司不是看你的实际水平？证书再多，画不来中割，画不来二原一原，不还是要开除吗？” 奇怪，明明梦里的我也什么都知道，但为什么还是会跑回去考试呢，似乎梦一开始我就已经在考场了，先有的行为，后思考动机？ 其他比我年轻的考生没把我说的话当回事，他们都在讥笑，“那你这么会说，也不见得你画得就比我们强。” 然后我想在我的手机里找到一些作品，然而不论是在手机相册还是在b站投稿里都找不到，每次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封面，打开后却是完全不相关的视频，愣是找不到一个作画片段。 在其他考生的笑声里，我窘迫地醒了，心还在狂跳，甚至想补一觉，回去再打开手机给他们看看，然而一看时间，上班就要迟到了…… 也许我的人生也差不多到这种时候了吧，急于证明自己，即使嘴上说着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其实还是想要自我证明，实现自我价值。 其实从小学记事起就一直想证明自己有自己存在的价值，我刚开始学画画的时候，会画画的同学笑我画的差；我刚开始学动画的时候，贴吧网友笑我画的差，只是个初学者，没有资格评价番剧的好坏；我大学毕业画完了毕设动画短片的时候，把毕设发在网上，也会有人拿来和中国传媒的学生毕设做对比，笑我画的渣，根本当不上动画师；我入行在日漫外包公司画高达和jojo的中割以后，依然会被人笑，只是个中割的而已，中割只是机械工作，又没有话语权，又没有创造性；我第一次当上一原的时候，照样被人笑，你只是一个普通小规模工作室的一原，画的都是简单到不行的日常演出作画；前几年好不容易进了大公司当一原，画了几卡难度比较大的一原，依然没有什么话语权，网友还是会说，你跟那些有名的作画大佬差的远…… 现在想来，就算做到动画导演，乃至是宫崎骏那个层次的动画导演，也依然是要被人笑的。 事实证明，不论你怎么努力，哪怕一直往上爬，世人总还是能找到些理由嘲笑你的努力，焦虑或许影响你的的情绪，但如果你可以化焦虑为动力，或许你可以继续往上爬，然后回头看看，当初笑你的人，大多还是站在底下，有的还在笑这个笑那个，有的已经笑不出来了。 我能不能站在山顶上，不知道，至少，我不想做那个站在山下还要指点江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