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峰士郎勇武传（十九）
金发少女纯纯将理性抛开在一边，感情涌上大脑，她几乎是下意识就说出了这句：
“如果有可能，那个亚瑟不应该是我!”
此刻，阿尔托莉雅将自己托付给情绪，她朝着天空上那无面者怒吼道。
目光炯炯的骑士王竟放下了手中的剑，公然地否定自己。
因为自己做的还不够还，因为不列颠的挣扎徒劳无功...
阿尔托莉雅不觉有些面色发烫，老实说，这些话她真想埋在角落藏到天涯海角。
她大声道出自己心中扭曲历史的愿望后，瞬间发生了作用。
原本好似天空中投射下奇迹的金光，开始如同短路灯泡那样闪烁，仿佛能量被抽走一般。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阿尔托莉雅自己，她忽然感觉四肢变得轻盈，更有劲了。
因为一句话，双方之间的“势”开始流转。
虽然略有些尴尬，但阿尔托莉雅继续鼓足精神，准备下一句。
金光上的无面老头面露难色，但这件有意志的神器不会坐以待毙。
随后，又是一段记忆乱流出没，阿尔托莉雅在一秒内回马灯般，再度经历一遍自己过往。
骑士竞技，大主教加冕礼，远征爱尔兰...种种丰功伟绩重现于她脑海。
亚瑟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千名骑士万名战士。
数不清看不尽，压过山头的布列吞人摇旗呐喊，欢呼骑士凯旋而归。
真美好...经过这段目眩的走马灯，阿尔托莉雅都不由得陷入过往之荣耀。
即便是记忆，那些时刻也叫阿尔托莉雅内心激动。
少女露出了浅浅的微笑，随之一转，她一颗泪珠流出眼眶。
她看向手中魔力凝结成的宝具，她生前的神兵利器，又想起某一天的下午——
【沉入湖泊中的culibur】
英灵亚瑟苦涩地回忆，年轻时亚瑟因为不守武德而丢失神器。
真是镜水月花呢...她情绪复杂地想道。
阿尔托莉雅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手中紧攥的裙角。
她带着威胁的口吻，拔出自己使命的佩剑，指向天上那个慌乱的无面人影：
“我会打赢这场圣杯战争，不列颠人应当有更好的未来。”
无数次活跃在圣杯战争里，不就是为了更好的那么一个可能吗？
少女扪心自问，她笃定未来有更好的选择。
同样，这也是阿尔托莉雅面对阿赖耶识所做的选择。
“就算是为了我...言峰士郎，吾之御主，清醒过来！”
少女久违地有种自由的感觉，她停顿了片刻，然后大声呼唤起言峰士郎的大名。
她感觉心旷神怡，好似吃了四月的蜂蜜。
她感觉有悖骑士之道，心跳鼓鼓又不由得心生羞愧。
亚瑟展露出了自己脆弱一面，她的全身心也坠入了松懈与背德的矛盾旋涡...
随着阿尔托莉雅心境变化，那道恼人的金光已然渐渐削弱。
她勉强从内心矛盾中走出后，抬头望向那道金光，却不见无面人踪影。
无数围观观众就像石雕，一动不动高抬自己双手。
围观者中心处，尚且还有光投射到地面。
此时，金光已经失去了原先那般强横的权威，开始渐渐从物理层面消散。
一阵风吹过，阿尔托莉雅视野内又恢复正常：深冬入夜，八点半的冬木
但那魔力如同吊索，依旧锚定在士郎身上。
言峰士郎像是睡着一样，手脚都自然垂落，有如在吊床上。
轻飘飘，有如标本，言峰士郎就好似古代的昆虫化石，在展厅正中央吊着。
金光失去先前强横的权能，连带着士郎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他嘴角缓缓张开，好似在说什么梦话...
【梦见一个梯子立在地上，梯子的头顶着天，有神的使者在梯子上，上去下来】
“将应许亚伯拉罕的福赐给你和你的后裔，使你承受你所寄居的地为业，就是神赐给亚伯拉罕的地~”
与往常真是大相径庭，这回，言峰士郎纯粹当催眠曲，当歌谣一样，有节奏唱完这句话。
这是一句来自创世纪的话，与以撒兄弟雅格有关。
雅格背井离乡，在沙漠里得到上天启示，毅然决然走向了兄长之外另一条路。
阿尔托莉雅完完整整地听完了士郎轻声歌谣，深有感触。
士郎句句在歌颂经典，又好像句句在说自己。
原来，这就是所谓“为了自己，说出愿望”吗？
阿尔托莉雅抹去那唯一一条泪痕，若有所思。
但就在这时候，不稳定的金光忽有变动，士郎晃悠悠全身剧烈颤动。
"啊！"光芒在那一瞬间削弱了一大半，言峰士郎痛苦地大叫了一声。
即刻，言峰士郎额头处有一股白烟漏出，就好像汽车漏油一般，他全身上下的异相都开始消退。
头顶上的金光完完全全被削弱一大截，不断的削弱，薄弱，最后不可视。
那双眼迸射的超自然光线也一同消失....
但，代价是什么？
言峰士郎完全丢了魂，从一米多半空直愣坠地上。
他面部表情痛苦，眉眼好似被火龙所吞噬，皱眉中飞出数条恶毒的飞龙。
他双眼不自然地大大睁开，红色血丝堪比ICU输血管，上面写满大大的“危”
“士郎？言峰士郎！”
见状，阿尔托莉雅一个箭步上前，立马托住了言峰士郎。
少女仅仅一蹬，跳到半空就精准地借助，这等反应力她都有些小吃惊。
接受完金光魔力后，她全身前所未有地有力，行动更加精准。
为了防止磕到士郎，她尽可能保证落地速度。
先在墙根上落脚，随后踩着栅栏门落地，如同仙女般轻盈。
“呼~”经过几次转点，阿尔托莉雅蜻蜓点水般轻轻着地。
她简单测试了一下士郎呼吸，手指能感受到鼻腔交换空气，她稍微有些放松下心。
从者之躯目前运转良好，她闭眼去感受御主与从者之间的链接，又看了一眼士郎手背的令咒，都完好不必说。
蒙古大夫样判断的话，阿尔托莉雅认为，士郎现在没生命危险。
“没想到同一天能闹出那么多件事情？”
她尝试着再呼唤几次，言峰士郎都没有任何反应。
年轻力壮，还不过弱冠的士郎此刻憔悴如同老人，耳旁已经流出几束白发。
在阿尔托莉雅眼里，士郎简直老了十岁。
其实，有那么一刻阿尔托莉雅在怀疑，言峰士郎那个模样是不是假的。
特别是看到锦囊中的信息，言峰士郎身上埋了什么东西...
如果是，他现在这个表现都是神器感染，并非出自本心，而是屈服于那件物品的意志。
可谓是一个写好的脚本，按照程序员意志行动的机器罢了，他能执行正义，也能痛下杀手。
特别是言峰士郎头顶上这个姓氏，言峰（kotomine）
十年之后，言峰绮礼竟然还活着，就叫阿尔托莉雅十分意外。
看他现在一副仪表堂堂，还有着雄辩口才，反而更不得她的心，她更坚信一点：言峰绮礼有鬼。
阿尔托莉雅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士郎头发，当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立马缩回了手。
“天，我在做什么？”少女不由得脸又烫到耳根。
她再度呼唤了几声士郎，可他依旧陷入沉眠没有苏醒。
眼下，士郎虽然苍老，闭上双眼，神情却自然得多。
她脑海里再度过了一遍士郎刚刚唱的词，好似暖流涌泉，让她内心坚定有力量。
言峰士郎的言行举止，看似戒律却不自然。
少女认为，现在的士郎反而更像一个圣人。
面相有康沃尔公爵几分了...阿尔托莉雅有些不自觉地联想到自己养父。
眼前看上去如此和善一个人，刚刚却陷入狂热，因为粗话就要蹂躏一个胖子。
诚然，这胖子的确目中无人。
“这可轮不到什么神神鬼鬼来判决。”阿尔托莉雅不屑地吐槽道。
人之初，性质如何？这可是形而上学的本体问题，千年来都没解决的问题。
眼下，言峰士郎因为那件神器而出现问题，甚至神智被操纵。
阿尔托莉雅托起下巴寻思，像亚瑟那样思考。
那件宝具，那件要命的神器好似有触发机关一样，但凡士郎遇到善恶道德信仰问题，必定发作。
如果士郎再这样疯狂下去，甚至操作周围围观者，那阿尔托莉雅必定不会同意。
朴素的正义与骑士之准信下，作为亚瑟，作为骑士，她不会就这么看着，即便如言峰士郎。
必须要切断士郎身上问题根源！这是她得出的结论，她决定斩草除根。
作为国王，她可比哲学家现实得多，阿尔托莉雅仔细端详着言峰士郎衰弱的躯壳，力图找到那件“神器”
士郎可不是英灵，什么道具多半身上带着，放在身上某处呢。
粗暴点想，就算宝具是魔力造物，亦或者埋入体内也找不到，但那也不意味着不存在。
找到就算胜利，找不到也不算坏事。
她小心翼翼安置好士郎，让他不至于呼吸困难，她擦擦手就准备搜刮了。
动手之前，她突然顿了一下。
“唔，我忘了什么？”
她手指头转了一圈后，突然想起来了：
“如果是日本人的话，会...”
少女道这反而面色如铁石般平静，面无表情了。
搜刮，算是她上半身见惯了，稀疏平常的事情。
“恕我失礼了！”
说完，她就直接上手，用物理手段去翻找士郎身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物品。
阿尔托莉雅算是尽量小心行事，尽可能地轻柔。
但与此同时，她也察觉自己躯壳控制力在下降，手颤动不止，就好像当年自己在秋天征服苏格兰高原那样冷。
她已经尽可能地不惊醒士郎，但她尽力了。
看似身体衰弱，言峰士郎却是身体所有感官都放大了一般，手指轻轻搭在耳垂，他就好像触电一样缩手躲开。
她仅仅搜索了整个上衣，然后就弄醒了言峰士郎。
“saber？”言峰士郎一副牙痛的模样，很耐人寻味地看向自己前面：
言峰士郎看向阿尔托莉雅，看着她正在掏自己大衣口袋，有些理解不能。
他还有许多疑问想问，此刻，他满脑子都好像上了浆糊，完全记不起来先前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