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兽人向小说）破魂兽影 第五章第二节 AL线

  清冷的空气在呼进呼出中变得温暖，蔚蓝的立方体中是永恒的遥远，是无法触及的远方。

  “能专门在这里修一道自动门，真有你的。”威尔德走进房间，他的爪尖滑过门旁的通风窗，一尘不染的百叶窗被染成了深邃的蓝色。

  这半透明的玻璃内是罕见的设施，一颗银白色的金属球悬浮在立方体的重心，周围什么也没有，甚至一张桌子、一个椅子也没有。

  阿切尔走到那球体旁，用爪子轻触光滑的表面。指尖滑过，没有摩擦的噪音，亦没有难言的划痕，不像人的身体，不在灭亡中沉默，就在沉默中灭亡。

  他的身子恰好可以站在这小型球体的正下方，就像爱丽丝钻进了兔子洞，但这里没有五彩缤纷的菌类，只有一股消毒水的气味。

  “数据连接装置，通过进入虚拟空间进行办公和模拟操作，是吗？”威尔德站在墙角，不时望向窗外的高空之下，虽无人头攒动之景，却仍有一只只蝼蚁在匍匐前进。

  “你明明恐高，就别往下看了。”阿切尔没有回答对方反问似的疑问，从那球体中拽出几条数据线，然后将盘成蜘蛛网的他们解开。

  “总要面对自己的恐惧才行，掩饰的谎言终究会被揭穿，只有理解自己心中的恐惧，才能去面对，而不是克服，克服才是真正的逃避，因为你并没有解决内心的纠结。”第二杆烟，金属上的烟火跳动着，把草叶染成了残阳的色彩，如同世界另一头的这里。困住的，不是其它，只会是永恒的遥远，千里之外的孤独。只要日不落，月也不会升，那这渴求只会成为脑中的癔症。

  阿切尔没有说什么，他叹了口气，将指尖插入自己的手臂中，不过并没有血液，而是翻出一个插孔，并不算大，却有一份空洞的恐惧，通往深渊。

  “威尔。”阿切尔躺在地上，冰冷似乎不是他的敏感点，他并不感到刺骨，或许只是一种浅浅的担忧，担忧失去与无法得到。

  “明明这种方式漏洞很多......这就是封闭网络的用处吗？真有意思。”威尔德走到阿切尔身旁，由上至下用爪子轻抚他的手臂。凸起和凹陷的痕迹仍然存在，有些很新，有些却似乎有些时日了，虽说他们的身体不会留下疤痕，但人造体部分却依然会受损。

  他取下嘴角的烟，才燃了一半，源源不断的灰烟从这盛开的玫瑰中溢出，像一只巨手握住了名誉与权利，金钱从它的手指间滑出，蜜蜂与肉虫疯狂的争抢着这微不足道的施舍，只因他们还有更多，还渴求着更多，用不知足。

  他践踏着这杆烟，踩熄这控制轮盘转动的老东家，就像撼动了这不再蔚蓝的星球，掀起了一场变革的浪潮，吞噬都市的夜光，吞噬嘴边的承诺，吞噬背叛与自我。

  “好吧......”威尔德拿起一根数据线，轻轻插入项圈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孔中，躺在猎豹的身旁，侧卧着，却没有朝向他，而是用脊梁作为楚河汉界。

  眼前的景象渐渐被打碎，蔚蓝的玻璃如海滨的色彩，却如海啸般迭起，淹没了自己的尸体，将精神送往另一个维度，即使心跳仍在跳动，身体却也不会再挪动分毫。

  威尔德试图伸出双爪，迎接他的是阿切尔的怀抱。那双爪子抚摸着他的背部，骨骼上并没有太多的肌肉与脂肪，摸起来却很柔软，毛发掩盖了空虚的内心，即使真实隐匿在伪装下，毛发却也是温暖与柔软。

  虚拟的现实是那样的清晰，远比触手可及的更为真实。

  “欢迎来到我的办公室，威尔。”阿切尔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上扬的嘴角是月牙的一角，捕获了正吞噬着明月的灰狼。

  “嗯，谢谢了。”灰狼的脚下是软绵绵的棉花，就像云朵一样的缥缈，爪子深深地陷入了进去，摩擦是交合的美声。毛发与毛绒相交叉，他尝试起身，却被眼前的猎豹压住了身子。

  “你不想体验一下虚拟空间的快乐吗？”猎豹的爪子缓缓地挪开。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埃，翡翠珠中是扭曲的倒影，碧绿色间闪烁着不同的色光。

  “你至少得干会正事再来找我。”威尔德望了望这里的四周，看似真实的空间里陈设着各种家具，却用棉花铺成了地板，墙壁刷成了浅浅的蓝色，甚至那“窗外”还有灿烂的阳光。

  “好吧。”猎豹穿着一身一本正经的西装，标致地打着领带，还戴着黑色的方框眼镜。他走到椅子旁，拉开木制的椅子，把自己的臀部挪了过去，尾巴穿过椅子镂空的背部上的一颗孔中。

  “这个空间与外界没有交流，能够使用的只有自由控制数据的存储读取删除，包括自身和环境形象的改变。我的办公文件基本都放在那边，以及我阅读过的文献，准确来说，这里更接近于我的记忆空间，他们本就是联通的关系。”猎豹身前的书桌上出现了几道屏幕，他敲击着上面的按钮，无数的文字滚动而下，如飞泄的瀑布拥入湖泊的怀抱。

  “我更在意你的记忆都有些什么，”威尔德走到棕黑色的书柜前，爪尖滑过上面的书本，仿佛已有一股年华似水的沧桑。

  “好久不见啊，阿切尔。”黑豹从一旁的走廊中走出来，但他穿的很稀薄，或者说，赤裸。光亮的毛发长在上健壮的身体，那是一块派对的黑森林蛋糕，苦涩、高贵，却又是一股奶油的甜腻；端详着周遭的眼神是蛋糕上的刀叉，撕碎了自己的外衣与内心，又朝着周围挥舞而去，比马拉胸口的刀刃更为锋利。

  “顺带一提，希德（即Syd，Sydney简称，此处Archer不称其为William，是为了与Wild教名William区分，后者为前者名字的来源。）是有权限进入的，所以看见他也不奇怪，不过他喜欢这样穿，习惯就好了。”阿切尔咬住一杆雪茄，那火红色的是金星的闪耀，迸发出的是焰日的烈焰，欺瞒着追逐者，让他在奔赴中永远离开这斑驳陆离的一切。

  “真是有心呢，就这一点来说，你们还真像同一个人。”威尔德似乎早已习惯了虚拟世界里的日子，他手中握着一本书架上的“书”，翻开的书页上是一句句劝诫与警示，用语言在白纸上书写着在红光中渐渐消亡的教义。

  阿切尔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去，望着手指正翻动书页的灰狼，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露出一副松懈的神情。

  百叶窗外的阳光仍然是灿烂的金黄色，在这里，时间不会流转，在万分之一秒内，这里便是人间的四季年月。虽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但偶尔停下来，也是别致的景色。忘掉明哲保身的朋友，忘掉涸辙之鲋的自己，忘掉吠形吠声的过江之鲫，永远过着放浪形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