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略奇书：七雄兴亡：一段历史的悲壮往事 | 白话《长短经》19
在中国历史上，《长短经》又称《长短要术》或《儒门经济长短经》，是一部智谋奇书。它主要讲述了帝王权谋和治国之道。一些人将它与《资治通鉴》相提并论，称其为"小《资治通鉴》"，也有人称之为《反经》。这本书由唐代学者赵蕤编写。赵蕤是唐代杰出的纵横家，并且因为创作《长短经》而显名于世。《长短经》在历代有政绩的帝王将相中备受推崇，被视为治国方略的重要参考资料。《长短经》的详细内容可能需要进一步阅读。
七雄略
我听说，天下是最大的容器，也是众生的重要积蓄。容器很大不能独自管理，积蓄很重不能自守。所以划分土地、分封疆界，是为了利益和建立诸侯；亲疏相互牵制，关系到国家的兴衰。以前周朝借鉴夏商二代的制度，设立了五等爵位，分封了八百个诸侯国，其中同姓五十五个。这些措施深入根基固本，使国家难以被动摇。因此兴盛的时候，有周武王和周公旦共同治理国家；衰落时，有五霸扶持衰弱的国家，他们一起辅佐王室，左右着世界的命运。这就是三位圣人制定法律的意义（文王、武王、周公为三圣）。然而厚重宽待百姓的法律，弊端在于尾巴太大。
从幽王、平王之后，国家一天比一天衰落，爵位和俸禄大多出自于诸侯的陪臣，征伐不再由天子决定。吴国被越国(越王勾践打败了吴国，想把吴王迁到甬东，让他做百家之君。吴王说：“我老了，不能再侍奉你了。”于是自尽而死。越王灭了吴国)吞并，晋国分裂成了三个部分（晋昭公在位六年去世。六卿想削弱公室的权力，就依法将羊舌氏全族诛杀，并将他们的封地分成十个县，六卿各自将自己的儿子任命为大夫。晋国因此更加衰弱，六卿的权力却越来越大。哀公四年，赵襄子、韩康子、魏桓子共同杀死了智伯，瓜分了他的领地。到了烈公十九年，周威王将赵、魏、韩都封为诸侯。晋国终于灭亡了）。郑国又兼属于韩国（郑桓公是周厉王的小儿子，幽王任命他为司徒。他问太史伯说：“王室多变故，我怎么能够逃避死亡呢？”太史伯回答说：“只有洛水以东的土地、黄河济水以南的地方可以居住。”桓公问：“怎么样？”太史伯回答说：“那里靠近虢郐国，虢郐国的君主贪婪而好利，百姓都不依附他们。现在您担任司徒，百姓都爱戴您，请您试着住在那里，那里的百姓都会成为您的臣民。”桓公说：“好。”最后在那里建立了国家。）后来的国君乙被韩哀侯灭掉，吞并了他的国家，郑国也就这样灭亡了。鲁国也被楚国的顷公消灭，顷公逃亡到卞邑，成为普通百姓，鲁国从此断绝了。当时海内没有君主，四十多年后就变成了“战国时期”。秦国占据地势优越的地方，派出狡猾的军队，像蚕吃桑叶一样一点点地侵占山东地区，这引起了山东地区的忧虑。
苏秦是洛阳人，联合各国合纵相亲以抵抗秦国；张仪是魏国人，打破各国的联盟而采用连横策略。这就是纵横的策略开始的时候。（有人评论说：《易经》上说：“先王建立万国，亲近各诸侯。”孔子编写《春秋》为后世树立了楷模。他批评世袭卿大夫不改革制度，世袭侯爵。从这一点来看，诸侯制度的起源是很久远的。荀悦说：“封建诸侯，让他们世代继承地位。希望他们看待人民如子女，爱国如家庭，安置贤明的卿大夫，根据政绩进行升降，使他们有封地但没有分封的人。而君王总揽大权来管理国家事务。因此如果国内有暴政，人们就会叛乱。人们在下面反叛，君王在上面受到惩罚。他们会用计策考虑利益和祸害，鼓励赏赐时畏惧威严，各自尽力而为，却没有叛乱的心思。天子无道，侯伯就匡正他；王室微弱，大国就辅助他。即使天子无道，也不会虐待天下人，这就是辅佐天地的法则，用来左右人们的方式。”曹元首说：“先王知道独自治理国家不能长久，所以与人共同治理国家；知道独自守护国家不能稳固，所以与人共同守护国家。兼顾亲疏两方而同时使用，参考相同和不同的情况一并前进。”）轻重的平衡足以维护稳定，亲疏的关系足以互相保护。如果各方势力都得到平等对待，那么叛逆的事情就不会发生。”陆士衡说：“做人最重要的是善待自己，追求利益不如保护自己。要让上级开心就要让下级满意，为自己打算就要有利他人。这样的话，当权的人就会各自努力治理国家；各个地区的人民都知道有稳定的君主。上面的人受到爱护，于是乎就会产生忠诚；下面的人感到信任，于是乎就会团结一心。社会的安定有助于培养良好的风气，道德的衰败则会导致暴政的出现。强大的国家不能一直掌控局势，英勇的人才无法实现霸王之志。”三代之所以能够坚守正道，四王之所以能够传承家业，兴盛衰落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教育是否兴起，取决于人的努力。希望法律能够在必要的时候发挥作用，明智的道理有时会被遗忘。因此，世袭制度在强制统治下弊端丛生，厚待下属的政策在末代时失去了效果。逐渐衰弱的迹象从三季就开始出现了，最终导致了“七雄”时期的灭亡。正如俗话说的：“尾巴太大一定会断掉，尾巴太大难以控制”，这就是建立诸侯国的危害所在。
苏秦起初倡导合纵，来到燕国。他对燕文侯说：“燕国东边有朝鲜、辽东，北边有林胡、楼烦，西边有云中、九原，南边有滹沱、易水，土地纵横二千余里，武装部队有几十万人，战车有六百辆，战马有六千匹，粮食够支用好几年。南边有碣石、雁门的丰富资源，北边有枣树和板栗的收益，老百姓即使不耕田不劳作，也足够满足对枣栗的需求了。这就是所说的天然府库啊！能够安闲快乐没有忧虑，看不到军队覆没将领被杀的情况，没有比燕国更好的了。大王您知道燕国为什么会这样吗？燕国之所以没有遭受侵犯和掠夺，是因为赵国在南边作屏障。秦国和赵国互相攻打以致两败俱伤，而大王却能够保全燕国并牵制他们的后方，这就是燕国没有遭受侵犯的原因。况且秦国要攻打燕国，必须穿越云中、九原，经过代郡、上谷，要覆盖几千里土地，即使攻克了燕国的城池，秦国也考虑到没法守住它。秦国不能侵害燕国也是很明显的了。现在赵国要攻打燕国，只要发出号令，不出十天，几十万军队就会挺进到东垣。再渡过滹沱，涉过易水，不超过四五天的时间，就到燕国的都城了。所以说：秦国攻打燕国，是在千里之外作战；赵国攻打燕国，是在百里之内作战。不忧虑百里以内的祸患而重视千里以外的敌人，再没有比这更错误的策略了。因此，希望大王您能和赵国合纵相亲，如果各国都能联合成一体，那么燕国一定就没有忧虑了。” 燕文侯答应了他的请求。
乐毅给燕惠王写信说：“比目鱼，如果不能相互配合，就不能游动，所以古人称赞它们，是因为它们合二为一。现在山东各国如果不能联合成一个整体，就说明山东各国的智谋还不如比目鱼。又好比一个兵士拉车，三个人拉不动，上去两个人，五个人就可以拉动了。现在山东三国弱小，不能抵挡秦国，如果再加上两个国家，就能够战胜秦国了。然而山东各国不知道相互联合，可见它们的智谋还不如兵士。胡人和越人，言语不相通，志意不相投，但是同船渡河，到了危险的时候，相互救助如同一个人一样。现在山东各国相互交往，就像同船渡河，秦国的军队攻来，他们不能相互救助如同一人，他们的智谋又不如胡人和越人了。上面三种情况，是人们都能够做到的。山东各国的主政者竟然不能明白这一点，这就是我为山东各国忧虑的原因，希望大王仔细考虑这个问题。现在韩国、魏国、赵国已经联合了。秦国看到山东三国联合坚固，一定会向南进攻楚国。赵国看到秦国进攻楚国，一定会向北进攻燕国。事物本来就有形势不同而忧患相同的，秦国长久以来进攻韩国，如今秦国进攻楚国，燕国一定会灭亡。我私下为大王考虑，不如拿兵南下与赵、魏、韩三国联合，约定派军队戍守韩国和魏国的西边。山东各国不能这样做，他们一定都会灭亡。”燕国果然派兵南下与赵、魏、韩三国联合。
赵国将要攻打燕国，苏代为燕国去劝说赵惠王说：“我今天来，经过易水，看到一只河蚌正从水里出来晒太阳，一只鹬飞来啄它的肉，河蚌马上闭拢，夹住了鹬的嘴。鹬说：‘今天不下雨，明天不下雨，你就变成肉干了。’河蚌也对鹬说：‘今天你的嘴不取出，明天你的嘴不取出，你就死了。’两个不肯互相放弃，结果一个渔夫把它们俩一起捉走了。现在赵国将要攻打燕国，燕赵如果长期相持不下，老百姓就会疲惫不堪，我担心强大的秦国就要成为那不劳而获的渔夫了。所以我希望大王认真考虑出兵之事。”赵惠文王说：“好吧。”于是停止出兵攻打燕国。
齐宣王趁着燕国发丧之机，出兵攻打燕国，一连攻克了十座城池。燕易王对苏秦说：“先生能为燕国收回被侵占的国土吗？”苏秦回答说：“请让我为大王您去收回失地。”
于是苏秦就到了齐国，拜见齐宣王，先是恭敬地向他祝贺，接着又向他表示哀悼。齐宣王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一会儿祝贺，一会儿哀悼呢？”苏秦说：“我听说饥饿的人即使再饿也不会去吃鸟嘴，因为吃了鸟嘴就会和死人一样饿死。燕国虽然小，但燕王却是秦王的亲家。大王占了燕国的十座城池，却长久地和强秦结下仇怨。现在如果弱小的燕国像雁行一样地跟在强大的秦国后面，而强大的秦国逼迫它跟在后面，那燕国就成了吃鸟嘴的了。”齐宣王问：“那怎么办呢？”苏秦说：“我听说古代善于处理事情的人，能把灾祸转化为幸福，因失败而转为成功。大王如果能听从我的意见，立即归还燕国的十座城池，燕国一定会非常高兴；秦王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归还燕国的十座城池，也一定会很高兴。这就是所说的放弃仇恨转而结交好友啊！”齐宣王说：“好。”于是就把侵占燕国的十座城池归还给了燕国。
苏秦来到赵国，对赵肃侯说：“我私下里为您考虑，最好使百姓安定，不要让他们无事生非。百姓安定的根本在于选择合适的邦交，邦交选择得当，百姓就安定；选择不得当，百姓就终身不得安定。请让我说说外面的祸患：齐国和秦国是敌对的两个国家，因此百姓不能安定。依靠秦国攻打齐国，百姓不能安定；依靠齐国攻打秦国，百姓也不能安定。如果您真能听从我的建议，燕国一定会献出毡裘狗马之地，齐国一定会献出鱼盐之海，楚国一定会献出橘柚之园，韩国、魏国、中山国都可以使您得到汤沐之奉，您的亲戚长辈都可以被封为侯。割地包利，是以前五霸覆军擒将时所追求的利益；封侯贵戚，是以前商汤、周武王之所以发生弑君篡位而争夺的东西。现在您高居王位而两者都可得到，这是我所希望于您的。”
秦国若出兵占据轵道，韩国的南阳就危险；秦国要挟韩国包围周都，赵国就要亲自出兵救援；秦国占据卫国的淇水和卷地，齐国就必然向秦国朝拜。秦国想一举占有山东各国，一定会首先出兵进攻赵国。秦军甲士渡过黄河、越过漳水，占据番吾，那秦、赵两军就一定会在邯郸城下交战了。这就是我替您担心的危险。
现在山东各国中，没有比赵国更强的了。赵国方圆二千余里，武装部队有几十万人，战车有上千辆，战马有上万匹，粮食够吃几年。西边有常山作屏障，南边有黄河、漳水作险阻，东边有清河，北边有燕国。燕国本来就是一个弱国，不值得害怕。秦国在诸侯各国中最害怕的就是赵国。然而秦国不敢出兵进攻赵国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害怕韩国、魏国在它背后算计。这样看来，韩国、魏国是赵国南边的屏障。秦国进攻韩国、魏国时，没有名山大川作险阻，只能慢慢地蚕食，一直打到它们的国都为止。韩国、魏国不能抵挡秦国，一定会向秦国称臣。秦国没有了韩国、魏国作后顾之忧，那灾祸就一定会落到赵国头上了。这就是我替您忧虑的原因。
我听说：尧没有分封过三个人的封地，舜没有一尺土地的地方，但却拥有天下；禹没有聚集过一百人，但却成为诸侯之王；商汤、周武的士兵不过三千人，战车不过三百辆，士兵不过三万人，但却做了天子。这确实是因为他们掌握了正确的治国之道。因此，贤明的君主对外要能预料敌国的强弱，对内要能量度士卒的素质高低。不等两军对峙交锋，胜败存亡的关键就已经形成于自己的谋划之中了。
怎么能被众人之言所蒙蔽，而凭空虚无据的猜测来做决断呢！我私下里按天下的地图来计算，诸侯的土地是秦国的五倍；估计诸侯的士卒，是秦国的十倍。六国如果同心协力，合力向西进攻秦国，秦国必定会被打败。现在各国却面朝西方事奉秦国，向秦国称臣。打败别人与被别人打败，使别人向自己称臣与自己向别人称臣，这两种状况怎么能相提并论呢！那些主张连横的人，都想分割诸侯的土地奉献给秦国。秦国一旦成就帝业，他们就可营造高台楼榭，美化宫室，听听演奏音乐之声，而各国遭受秦国的祸殃却不去分担忧虑。因此，主张连横的人日夜用秦国的威势来恐吓诸侯各国，以求分割土地。希望大王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
我听说：明智的君主一定能够杜绝迷惑，摒弃谗言，摒弃流言的痕迹，闭塞朋党的门户，所以那些尊贵君主和强兵之臣，才能够在朝廷中陈述他们的忠心。因此我私下里为大王考虑，不如联合韩、魏、齐、楚、燕、赵六国结成合纵联盟来抵抗秦国。集合全天下的将相，在洹水岸边会盟，互换人质，杀白马来盟誓，约定说：‘如果秦国进攻楚国，齐国和魏国就出动锐利的部队来帮助楚国，韩国切断秦国的运粮通道，赵国出兵进攻河外的秦军，燕国派兵守卫常山的北面；秦国如果进攻韩国和魏国，楚国就出兵切断秦国的后路，齐国出动锐利的部队来帮助韩国和魏国，赵国出兵进攻河外的秦军，燕国派兵守卫云中；秦国如果进攻齐国，楚国就出兵切断秦国的后路，韩国守卫成皋，魏国堵塞秦军的运粮通道，赵国出兵进攻河外的秦军，燕国出动锐利的部队来帮助齐国；秦国如果进攻燕国，赵国就派兵守卫常山，楚国出兵武关，齐国渡过渤海，韩国和魏国都出动锐利的部队来帮助燕国；秦国如果进攻赵国，韩国就出兵宜阳，楚国出兵武关，魏国出兵黄河以北，齐国渡过清河，燕国出动锐利的部队来帮助赵国。诸侯中有不遵守约定的，五国的军队就共同进攻它。’如果六国能够结成合纵联盟来侍奉秦国，那么秦国的军队一定不敢出函谷关来危害山东各国了。这样霸王的大业就可成功了。”赵肃侯说：“好。”
秦国打败赵国长平军以后，接着就想打下赵国的都城邯郸。赵国人都吓得心惊胆颤，赶快向东边搬家。赵王就派苏代带着很多钱财去游说秦国的丞相应侯，说：“武安君白起抓住了赵括吗？”应侯说：“是。”苏代又问：“还要打下邯郸吗？”应侯说：“是。”苏代说：“如果赵国灭亡了，那秦王就要称霸天下了。武安君为了秦国，南征北战，攻下了七十多座城池，在南边平定了鄢、郢及汉中地区；在北边俘虏了赵括的大军。即使是周公、召公和太公望的功劳，也比不上武安君。如果赵国灭亡了，那秦王就要称霸天下了。您甘心在武安君之下吗？即使不甘心，想要和武安君平起平坐，也是不可能的。秦国曾经进攻韩国，围住了邢丘，困住了上党，上党的百姓都跑去归附赵国，他们不愿意做秦国人已经很久了。现在赵国北边的地方划归燕国，东边的地方划归齐国，南边的地方划归韩国和魏国。您所得到的土地，不过就是一点点罢了。所以不如趁机让赵国割让土地以求和，不要让武安君再得功劳了。”于是应侯就去对秦王说：“秦国军队已经很疲惫了，请大王允许韩国和赵国割让土地以求和。”秦王听从了应侯的意见，就停止发兵，让韩、赵两国割地求和。赵王派赵郝去跟秦国讲和，打算割让六个城池给秦国。虞卿对赵王说：“秦国进攻赵国，是因为力气用尽了才回去的呢？还是力量还能进攻，只是由于怜爱大王才不再进攻的呢？”赵王说：“秦国进攻我们，已经是不遗余力了，一定是因为力气用尽才回去的。”虞卿对赵王说：“秦国用它的全力进攻赵国，结果没能打下赵国，疲倦了就回去，大王又把秦国打不下来的地方割让给它，这等于帮助秦国自己打自己啊。明年秦国再来要求割让土地，大王给它吗？不给，就前功尽弃，挑起战祸；给它，赵国就没有土地了。俗话说：‘强大的国家善于进攻，弱小的国家善于防守。’现在如果听从秦国，秦国不费力就可以得到很多土地，这就使秦国更强，赵国更弱了。以更加强大的秦国来对付越来越弱的赵国，秦国的计谋可不止是要得到六座城池而已。再说大王的土地有割完的时候，而秦国的要求却没有止境，用有限的土地去应付没有止境的要求，那势必不会再有赵国了。”赵王还没有下定决心，楼缓从秦国回来，赵王就把这事问他。楼缓说：“不如把土地给秦国。”虞卿说：“我主张不给，并不是单单不给秦国土地而已。秦国向大王要六座城池，大王把这六座城池送给齐国。齐国是秦国的死敌，齐国得到大王的六座城池后，一定会合力向西攻打秦国。齐国听从大王，是不用等到大王说完就会同意的。这样大王虽然失去了六座城池给齐国，却可以从秦国那儿得到补偿。而且齐国和赵国的深仇大恨也可以报了，还可以向天下显示赵国的力量。大王以此事号召各国诸侯，各国诸侯的军队还没入境，秦国就会带着厚礼来赵国求和。秦国来求和，韩国、魏国知道了，一定会更加尊重大王；尊重大王，就一定会拿出珍贵的宝物献给大王。这样大王一举就可以和三国结好，而秦国也就更加危急了。”赵王说：“好。”于是派虞卿到东方去见齐王，和他商量对付秦国的事。虞卿还没出发，秦国的使者已经到了赵国。楼缓知道了这件事，就逃亡了。
秦国包围赵国，赵王派平原君到楚国去缔结友好关系，并请求楚国救援。平原君到楚国后，拜见楚王，跟他谈判合纵的好处，从早晨谈到中午，还没有决定下来。毛遂于是握着剑柄，顺着台阶走上去，对平原君说：“合纵的好处和坏处，两句话就可以决定。现在从早晨谈到中午，为什么还没有决定下来呢？”楚王大声呵斥道：“还不下去！我跟你的主人谈话，你算什么人！”毛遂握着剑柄走上前去说：“大王之所以呵斥我，是凭着楚国的强大。现在在这十步之内，大王不能依仗楚国的强大，大王的性命掌握在我的手里。我的主人就在面前，你为什么呵斥我呢？再说，我听说商汤凭着七十里的土地做了天子，文王凭着百里的土地使诸侯臣服。现在楚国土地有五千里，持戟的武士有上百万，这是称霸天下的资本。以楚国的强大，天下没有哪个国家能比得上。白起不过是个小子罢了，率领几万军队，发兵与楚国交战，第一次交战就占领了鄢、郢两地，第二次交战就火烧夷陵，第三次交战就侮辱了大王的祖先。这是百代的仇恨，赵国都为此感到羞耻，而大王您却不觉得羞耻。现在合纵是为了楚国，而不是为了赵国。”楚王说：“假如像先生说的这样，我一定尽全国之力实行合纵。”于是楚王就出兵救援赵国。
赵孝成王时，秦国围攻邯郸，各国救兵都不敢进攻秦军。魏王派晋鄙救援赵国，又害怕秦军，停留在汤阴不敢前进。魏王又派客籍将军新垣衍秘密进入邯郸，让赵国尊奉秦昭王为帝。这时鲁仲连正好在赵国游历，碰上秦军围攻邯郸，听说魏国想让赵国尊奉秦昭王为帝，就去见平原君说：“魏国客人新垣衍在哪儿？我替您去责备他并且让他回去。”平原君说：“我愿替您介绍。”鲁仲连见到新垣衍，一句话也不说。新垣衍说：“我看留在这座围城中的，都是有求于平原君的。现在看先生的仪容相貌，不像是有求于平原君的，为什么长久地留在这围城之中而不离去呢？”鲁仲连说：“世上认为鲍焦没有博大的胸怀而死去的人，都错了。一般人不了解鲍焦的死因，认为他是为了个人打算。那秦国，是个抛弃礼仪而只崇尚战功的国家，用权诈驾驭士卒，像对待奴隶一样役使百姓。如果让它无所顾忌地恣意称帝，进而统治天下，那么我鲁仲连只有跳东海自杀了，我不能容忍做它的臣民。我之所以要见将军，是想帮助赵国。”新垣衍说：“先生怎么帮助赵国呢？”鲁仲连说：“我要请魏国和燕国帮助它，齐国、楚国本来就帮助赵国了。”新垣衍说：“燕国嘛，我相信会听从您的；至于魏国，我就是魏国人，先生怎么能让魏国帮助赵国呢？”鲁仲连说：“魏国是因为没看清秦国称帝的祸害才没帮助赵国。假如魏国看清秦国称帝的祸害后，就一定会帮助赵国了。”
鲁仲连说：“秦国称帝以后会怎样呢？”
鲁仲连说：“从前，齐威王曾经施行仁义，率领天下诸侯去朝见周天子。当时周天子贫困又微弱，诸侯们没有谁去朝见他，唯有齐国去朝见他。过了一年多，周烈王逝世，齐国去晚了。周室恼火，向齐国报丧说：‘天子逝世，如同天地塌陷，新天子都亲自守丧。东方属国之臣田婴竟然迟到，当斩。’齐威王听了，顿时大怒，骂道：‘呸！你母亲原先还是个婢女呢！’最终被天下传为笑柄。齐威王活着的时候去朝见周天子，死了就破口大骂，实在是忍受不了新天子的苛求啊。那些作天子的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鲁仲连说：“先生难道没见过那些做仆人的吗？十个仆人跟从一个主人，难道是力气赶不上、才智比不上他吗？是害怕他啊。”
鲁仲连说：“唉！魏国与秦国相比，如同仆人吗？”
鲁仲连说：“是这样。”
鲁仲连说：“我将让秦王把魏王煮成肉酱。”
鲁仲连说：“本来如此。我将说说其中的道理。从前，九侯、鄂侯、文王是殷纣的三个诸侯。
九侯有一个女儿长得很漂亮，就把她献给殷纣王。纣王认为她丑陋，把九侯剁成肉酱。鄂侯为这件事同纣王争辩顶嘴，激烈争辩顶嘴，所以被纣王杀死做成肉干。文王听到这件事，只是长长地叹息，所以被纣王拘禁在牖里的仓库中，想要让他在那里饿死。为什么和他人一样也称王，最终落到被杀死做成肉干肉酱的地步呢？齐愍王准备去鲁国，夷维子做他的驾车人，拿着马鞭跟随在他后面，对鲁国人说：‘你们打算怎样接待我们的国君？’鲁国人说：‘我们打算用十头牛的太牢礼接待您的国君。’夷维子说：‘你们从哪里得到这样的礼节来接待我们的国君呢？我那国君，是天子啊。天子巡视四方，诸侯要离开自己的宫殿到别处避居，交纳钥匙，撩起衣襟，在堂下安排天子膳食，天子吃完后，才退回朝堂听政理事。’鲁国人收缴了他的钥匙，没有让他进入国门，所以齐愍王没能进入鲁国。齐愍王准备到薛地去，向邹国借路通行。这时，邹国国君逝世，齐愍王想进去吊丧，夷维子对邹国的孤儿说：‘天子吊丧，丧主一定要把灵柩转换方向，在南面安放朝北的灵位，然后天子面南吊丧。’邹国的群臣说：‘如果一定要这样，我们将会自杀！’所以齐愍王不敢进入邹国。邹国和鲁国的大臣们，活着时不能好好侍奉供养他们，死后又不能得到助丧的衣衾，然而还想要在这两个国家行天子之礼，邹、鲁的臣子们终于没有让他们进入国境。现在秦国是拥有万辆战车的国家，魏国也是拥有万辆战车的国家。都是万乘大国，相互都有称王的名声，只看它打了一次胜仗，就要顺从地拥护它称帝，这就使得三晋的大臣都要改换，他将剥夺不贤能的人的职务而给贤能的人，剥夺他所憎恶的人的职务而给他所喜爱的人；又将让他的女儿和谗佞的女人做了诸侯的姬妾，进入魏王的王宫，魏王怎么能泰然处之呢？而将军你又怎么能得到原来的宠信呢？”
于是，新垣衍站起来，向鲁仲连连拜两次谢罪说：“我请求离开这里，不敢再谈秦王称帝的事了。”秦军主将听到这个消息，为此把军队后撤了五十里。
苏秦来到韩国，游说韩宣王说：“韩国北面有巩地、洛邑、成皋的坚固城防，西面有宜阳、常阪的天然险阻，东面有宛地、穰地、洧水的深远广大，南面有陉山的险要，土地纵横九百多里，武装部队几十万人。天下的强弓劲弩都是从韩国制造的。韩国的士卒脚踏发射机而射箭，能连续发射上百支箭，远的可射中胸膛，近的可射中心脏。韩国的剑和戟都出自龙泉、太阿，这些利剑宝剑都能陆上斩断牛马，水上击截天鹅和大雁。以韩国士卒的英勇和大王的贤明，却向西面事奉秦国，拱手称臣而服。
“臣服秦国，这可是让国家蒙羞、被天下人嘲笑的事情啊！所以，请大王您仔细考虑。如果您不侍奉秦国，侍奉秦国就必须割让宜阳、成皋。今年割让了这些地方，明年他们还会要求割地，如果您给了，就没有土地可以给他们了；如果不给，就会前功尽弃，遭受后祸。而且大王的土地有限，秦国的欲望无穷，用有限的土地去迎合无穷的欲望，这就是所说的自买灾祸、结怨仇啊，不等作战，土地就已经被割让完了。我听说俗话说：‘宁做鸡嘴，不做牛尾。’现在大王您向西拱手称臣侍奉秦国，这和做牛尾有什么区别呢？以您的贤能，拥有强大的韩国军队，却有做牛尾的名声，我私下为您感到羞愧啊！”韩王气得变了脸色，按住剑把叹息说：“我虽然不成器，但也不能侍奉秦国！”于是采纳了苏秦的意见。
（韩国攻打宋国，秦国大怒，说：“我爱宋国，韩国与我交好，却攻打我所喜爱的国家，为什么呢？”苏秦为韩国劝说秦王说：“韩国攻打宋国，是为了大王您啊。凭借韩国的强大，再加上宋国的辅助，楚国、魏国一定会害怕，害怕了一定会向西面侍奉秦国。大王您不出一兵一卒，不杀一个人，没有战事就能割让安邑，这是韩国对秦国的祈祷啊。”韩惠王听说秦国很高兴这件事，想停止派遣人员，不让向东攻打宋国，于是派水工郑国来游说秦王，让他开凿泾水用来灌溉农田。工程进行中被发现了，秦王杀了郑国。郑国说：“起初我为韩国做间谍，然而水渠修成了也是秦国的好处。我为韩国延长了几年的寿命，为秦国开创了万代的利益。”秦王听从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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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秦来到魏国，对魏襄王说：“大王的国土，南边有鸿沟、陈地、汝南，东边有淮河、颍水、煮枣、无盐，西边有长城边境，北边有河外、卷地、衍地。土地纵横千里，虽然地名狭小，然而村落房屋很多，甚至没有放牧的地方。人民众多，车马成群，日夜奔驰，络绎不绝，轰轰隆隆，好像有三军之众。魏国是天下的强国；大王是天下的贤主。如今竟然有意面向西方侍奉秦国，自称秦国东边的属国，建筑秦王行宫，接受秦国的封赏，春秋两季给它祭祀。我心里替大王感到羞愧。我听说：越王勾践仅有三千名疲惫不堪的士兵，在于遂擒获了夫差；周武王仅有三千名士兵，三百辆蒙上皮甲的车，在牧野制服了商纣王。难道是他们的士兵众多吗？实在是他们能充分发挥自己的威力啊！如今我听说大王的士兵，武士有二十万，青布裹头的士兵二十万，勤务兵十万，兵车六百辆，骑兵六千匹。这远远超过了越王勾践和周武王的力量！如今您却听从群臣的建议，准备侍奉秦国。侍奉秦国一定得割让土地来表示诚意，所以还没等作战，国家的领土就已经减少了。作为臣子，割让君主的土地去与外国交往，只为取得一时的功劳，而不考虑后果，损害国家的利益去满足私欲，对外依仗强秦的势力，对内胁迫自己的君主，以求割让土地，希望大王您能仔细考虑。《周书》上说：‘细小的树枝不及时砍掉，将来就得用斧头来砍。’如果事前不考虑成熟，事后就会有大祸患，那时将怎么办呢？大王您如果能听从我的建议，六国合纵相亲，齐心合力，就一定不会有强秦的祸患。所以敝国赵王派我来进献愚计，呈上盟约，听候大王的差遣。”魏王说：“一定听从你的指教。”
（虞卿劝说春申君攻打燕国，来确定自己的封地。春申君说：“所说的攻打燕国，不是联合齐国就是联合魏国。魏国、齐国新近憎恨楚国，楚国即使想攻打燕国，将用什么道路进军呢？”虞卿回答说：“请让我设法让魏王答应。”虞卿于是到了魏国，对魏王说：“楚国也很强大了！天下无敌！将要攻打燕国。”魏王说：“刚才你说‘天下无敌’，现在又说‘将要攻打燕国’，为什么呢？”虞卿回答说：“现在如果说马的力气大是可以的，如果说能胜任千钧就不是这样了，为什么呢？那是因为千钧不是马所能胜任的。现在说楚国强大是可以的，如果说越过赵国、魏国去燕国作战，那难道是楚国所能胜任的吗？不是楚国所能胜任的而楚国偏要去做，这是损害楚国。损害楚国就是加强魏国。这对大王您有什么好处呢？”魏王说：“好。”于是同意了。）
苏秦来到齐国，对齐宣王说：“齐国南边有泰山，东边有琅邪山，西边有清河，北边有渤海，这是个四面都有天险的国家啊。临淄十分富裕充实，百姓无不吹竽、鼓瑟、弹琴、击筑、斗鸡、走狗、六博、蹴鞠。临淄的道路上，车毂相击，人肩相摩，衣袖相连可以形成帷幕，举起衣袖可以形成帐幕，挥汗如雨。家家殷实，人人富足，志气高昂。凭着大王的贤能，和齐国的强大，天下诸侯没有谁能比得上。如今竟然面向西方侍奉秦国，我心里替大王感到羞愧。而且韩国、魏国之所以畏惧秦国，是因为和秦国接壤。双方出兵对战，不出十天胜负存亡的局势就决定了。韩国、魏国如果战胜了秦国，兵力也会损失一半，四周的边境无法守卫；如果作战不能取胜，那国家就会有灭亡的危险。因此，韩国、魏国很重视与秦国的战争，而不轻易臣服于秦国。如今秦国进攻齐国就不是这样了：要背过韩国、魏国的国土，经过卫国阳晋的要道，穿过亢父的险要地带，战车不能并行，战马不能连蹄，只要有一百人据守险要地带，一千人也不敢通过。秦国虽然想深入进攻，但又害怕韩国、魏国偷袭它的后方，它只能吓唬、威胁齐国而不敢前进。它不考虑自己能不能奈何得了齐国，而想让齐国向西侍奉它，这是群臣的谋划错误啊。如今齐国没有侍奉秦国的名声，却有强国的实力，所以我希望大王稍微留心考虑一下。”齐王说：“好。”
苏秦对闵王说：“我听说，用兵打仗，如果总是喜欢抢先发动攻击，就会给自己带来后患；如果总是喜欢主动结怨，就会使自己陷入孤立。而后发制人，可以凭借别人的力量；远离仇恨，可以顺应时势的发展。所以俗话说：‘千里马一旦衰老，连劣马都能超过它；孟贲一旦疲倦，连女子都能战胜他。’可见，劣马和女子在筋骨和力气上虽然远不及千里马和孟贲，但是他们依然能够取胜，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他们顺应了后发制人和远离仇恨的时势。我还听说，战争的攻防之道，如果不是高手的话，即使有百万大军，也可能会在朝堂之上被打败；即使有像阖闾、吴起那样的将领，也可能会在屋内被擒获；即使有千丈高的城池，也可能会在酒席之间被攻克；即使有百尺长的战车，也可能会在宴席之间被摧毁。所以，如果钟鼓竽瑟的音乐不断，领土就可以扩大，欲望就可以实现；如果和乐倡优的笑声不断，诸侯就可以同一天被召集而来。因此，善于成就王业的君主，就在于能使天下人劳累而自己安逸，能使天下混乱而自己安定。如果诸侯没有成功的谋划，那么国家就没有固定的忧虑了。
以前，有个叫魏王的人统治着广袤的土地和强大的军队。他带领着三十六万勇士，和其他十二个诸侯一起朝拜天子。但是，他却想要向西去侵略秦国，这让秦国非常害怕，以至于他连睡觉都不安生，吃饭也吃不出个滋味来。
这时，卫国的大臣卫鞅向秦王献计说：“大王为什么不让我去见见魏王呢？我保证可以说服他不再攻打秦国。”秦王听了很高兴地答应了。
于是，卫鞅就去见了魏王。他对魏王说：“您真是了不起啊！您的威望已经传遍了天下。但是现在的十二个诸侯国中，除了宋、卫、邹、鲁、陈、蔡这些国家，其他的都已经不再尊敬您了。这原本是大王用鞭子指挥他们的结果，但现在却不足以让您成为真正的王者。如果您能向北进攻燕国，向东讨伐齐国，那么赵国肯定会跟着您行动；向西征服秦国，向南讨伐楚国，那么韩国也一定会跟随您。只要您有征伐齐楚的决心，并愿意联合其他国家，那么您就可以成为真正的霸主了。”
魏王觉得卫鞅说得有道理，于是就开始模仿天子的服饰，还做了一件丹色的龙袍，头上插着九根羽毛的帽子，还使用了七颗星星组成的旗帜。这些都是只有天子才能使用的礼仪，但是魏王却毫不客气地使用了起来。
然而，这样一来就惹怒了齐国和楚国。其他诸侯纷纷逃到齐国去避难，齐国的军队趁机进攻魏国，杀死了魏王的儿子，并且摧毁了他率领的十万大军所建立的城池。而此时，秦王则轻松地接受了河西地区的统治权。
所以当卫鞅最初向秦王提出这个计划时，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坐下来商量细节，而魏王已经被齐国俘虏了。当他们还没有准备好船只的时候，西河以外的土地已经落入了秦国的手中。这就是我所说的“在宴席上抓住敌将、在卧室里擒获敌国领袖、在酒席间攻克敌方城池、在宴席上击败敌人”的策略啊！
齐闵王非常担心这个问题。陈轸说：“大王不要担心，我可以帮你解决。”于是，他前往军队见昭阳，向昭阳行了两个礼，祝贺他们取得胜利，然后站起来问：“请问楚国的法令，如果全军覆没，将官被杀，他们的官爵会怎样？”昭阳回答说：“官职是上柱国，爵位是上执圭。”陈轸问：“在这之上还有什么？”昭阳回答：“只有令尹。”陈轸说：“令尹确实很高啊！但是大王并没有设立两个令尹啊！请允许我为您打个比方，可以吗？假设在楚国有一个祭祀活动，主人家赐给他的一个同舍人一杯酒，这个同舍人和其他几个人商量：‘我们几个人喝这杯酒不够，一个人喝又太多了，我们来比赛画蛇，谁先画好就能喝酒。’有一个人先画好了蛇，拿起酒准备喝，却左手拿着酒杯，右手在地上画着说：‘我能为这条蛇添上脚。’可是脚没有画完，另一个人的蛇也画好了，抢走了他的酒杯说：‘蛇本来就没有脚，你怎么能给它添上脚呢？’于是这个人只能喝剩下的酒。给蛇添脚的人最终失去了他的酒。现在您攻打魏国，击败了他们的军队和将领，得到了八个城池，然后又转移军队去攻打齐国，齐国非常害怕您，您的功劳已经足够让您成为令尹了！官衔上的荣誉并不是最重要的！战争没有不胜利的，但也不能不知道适可而止。即使您战死沙场，爵位也会归还给您，这就像给蛇添脚一样毫无意义。”昭阳认为陈轸说得有道理，带领军队离开了。
苏秦来到楚国，向威王说：“楚国是天下最强大的国家，而您是天下最贤明的君主。楚国西边有黔中和巫郡，东边有夏州和海阳，南边有洞庭和苍梧，北边有陉塞和郇阳。国土面积五千多里，士兵百万，战车千辆，战马万匹，粮食可以支撑十年。这是成就霸业的基础啊！凭借楚国的强大和您的贤明，天下没有哪个国家能与您匹敌。但是现在您却向西侍奉秦国，那么其他诸侯国都会纷纷向西来朝拜秦国的章台宫了！秦国对楚国的危害最大，因为楚国强盛则秦国削弱，秦国强大则楚国弱小。他们的力量势均力敌，所以为大王考虑，不如跟楚国建立亲近的关系来孤立秦国。如果您不与楚国亲近，秦国肯定会派出两支军队：一支从武关出发，一支下到黔中。那时候鄢郢就危险了！我听说：要在事情还没有混乱之前去治理它，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去预防它。等到祸患来了再去担忧，就来不及了！所以希望大王早点仔细考虑这个问题。”楚襄王答应了苏秦的建议，并表示会遵守盟约。苏秦离开楚国后，前往赵国。在赵国，他遇到了一个名叫庄辛的人，庄辛是赵国的一位大臣。庄辛告诉苏秦，楚国的国君非常奢侈浪费，不关心国家的安危。他劝谏楚襄王不要沉迷于享乐，但楚襄王并没有听从他的劝告。后来，秦国果然攻打了楚国的鄢和郢，楚襄王后悔不已，于是派人去赵国请庄辛回来道歉并请教如何挽救国家危局。庄辛告诉楚襄王：“我听说有句话说：‘看到兔子才想起去追捕猎犬，虽然晚了一些；虽然没有及时修补羊圈，但是至少还不算太迟。’我还听说过，商汤和周武王凭借小小的国家成为霸主，而夏桀和商纣却因为贪图享乐而失去了整个天下。”现在楚国虽然小，但是通过弥补自己的不足，仍然拥有千里的领土，何止是百里呢！难道大王没有看到蜻蜓吗？它们有六只脚和四只翅膀，在天地间飞翔，低头啄食蚊虻，抬头吸饮白露水，自以为无忧无虑，与人无争。可是你知道吗，那些只有五尺高的小孩子正准备用糖浆粘住蜻蜓，把它放在四仞高的地方，而下面就会被蝼蚁吃掉。蜻蜓只是体型较小的昆虫而已，结果却被黄雀利用了！它们低头啄食小米粒，抬头栖息在茂盛的树上，振动翅膀奋飞，自以为无忧无虑，与人无争。可是你知道吗，公子王孙们左手拿着弹弓，右手握着弹丸，把它们当成箭矢射出去。它们在茂密的树枝上安家，晚上品尝着酸咸的食物。黄雀也只是体型较小的鸟类而已，但蔡圣侯却利用了它们！他南游高陂、北登巫山，喝着茹溪的水，吃着湘江的鱼。他左手抱着小妾，右手搂着宠妃，和她们一起在高蔡畅快地嬉戏玩乐，不把国家大事放在心上。可是你知道吗，孔夫子正受命于周宣王时，他被系在朱红的绳子上被召见。蔡圣侯只是利用了这些小事而已，而君王也因此放纵自己！他左边有州侯陪伴，右边有夏侯氏相随，吃着封赏的粮食，享受着府库的财富，和她们一起在云梦畅快地嬉戏玩乐，不把天下国家大事放在心上。可是你知道吗，穰侯魏冉正在接受秦王的命令时，他在渑塞之内填满土壤，把自己埋在渑塞之外。”楚襄王听说后，吓得浑身发抖，于是拿着玉圭交给庄辛，与他商议对付秦国，并再次夺回淮北的土地。楚国有人在归雁的脚上系了一根弱小的弓弦。楚襄王召见他询问原因，他回答说把秦、燕、赵、魏等国比作飞鸟，以此激怒君王：“我们的先王被秦国欺骗，客死他乡，没有比这更大的怨恨了！如今即使是个平民也有能力报复大国，比如伍子胥和白公胜。现在我们楚国拥有五千里土地和百万士兵，足以在原野上奋勇作战。然而我们却坐以待毙，我私下认为大王不应该这样。”于是楚襄王重新恢复了合纵联盟，攻打秦国。六国结成合纵联盟后，苏秦担任联盟的首领。他向北报告给赵国，赵肃侯封赏苏秦为武安君。于是将合纵联盟的信物投入秦国，秦国因此不敢窥视函谷关十五年以上。后来张仪担任秦国的连横家。秦国想要攻打魏国，先打败韩国，韩军被斩首八万，诸侯震惊不已。这时张仪前来游说魏王。他对魏王说（在秦孝公时期，公孙鞅曾请求攻打魏国，他说：“魏国位于险峻的山岭之间，西面是安邑，与秦接壤有黄河阻隔，却独自占据山东地区的便利。得利时就可以向西侵略秦国，生病时就向东收回领土。”）现在因为您贤明圣哲，国家依赖您的兴盛，应该趁此时机攻打魏国。如果魏国无法抵挡秦国，必定会向东迁徙。一旦东迁，就会占据山河的险要地势，向东控制其他国家。这将是帝王之业啊。”从那时起，魏国果然离开了安邑，迁都到大梁。魏国的领土不到一千里，士兵不超过三十万。国土四周平坦，与各个诸侯国接壤，交通四通八达，像辐条一样聚集在一起。没有名山大川的限制。从郑国到大梁只有二百多里路，车辆奔驰人行走，不用劳累就到了。大梁南边与楚国接壤，西边与韩国接壤，北边与赵国接壤，东边与齐国接壤。士兵在四方戍守，守卫亭障的不下十万人。大梁的地势本来就是一个战场。（大梁就是今天的汴州。）大梁南边与楚国接壤，却不与齐国接壤，齐国可以攻击它的东部；它与齐国接壤却不与赵国接壤，赵国可以攻击它的北部；不和韩国接壤，那么韩国可以攻击它的西部；不亲近楚国，那么楚国可以攻击它的南部。这就是所谓的四分五裂的局面。而且那些参与联盟的国家，目的是为了维护国家安宁，尊重君主、壮大军队、树立名声。但现在参与联盟的国家却是为了统一天下，缔结兄弟般的关系，在洹水之畔割让白马作为盟誓的象征，以相互坚定承诺。即使是亲如兄弟、同生父母的人，还会争夺钱财。而想要依靠欺诈和虚伪来反复实施苏秦的计划，其不可能成功也是显而易见的。大王如果不臣服于秦国，秦国会出兵进攻河外地区，占领卷地、衍地、酸枣等地，劫持卫国夺取晋阳，那么赵国就不会向南进军；赵国不向南进军，那么大梁就不会向北进军；大梁不向北进军，那么合纵联盟的道路就会被截断；合纵联盟的道路被截断，那么大王的国家想要避免危险就不可能了。秦国打败韩国后攻打大梁，韩国害怕秦国，与秦国联合起来，所以大梁很快就会被攻陷，这是我为大王担忧的事情。为大王着想，不如臣服于秦国，臣服于秦国的话楚国和韩国一定不敢行动；没有楚国和韩国的威胁，那么大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国家也一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大王不听从秦国的话，秦国会派遣士兵东征，即使想要臣服于秦国也不可能了。而且那些合纵联盟的人常常夸夸其谈却少有可信之处，他们游说一个诸侯国就能成就封侯之业。因此，天下的游说之士都日夜不停地谈论合纵的好处，以说服君主。君主们欣赏他们的口才却被他们的言论所迷惑，难道不会感到困惑吗？我听说：羽毛积累多了可以压沉船只，轻的东西积多了也能折断车轴，众口一词足以熔化金属。所以我希望大王能够慎重考虑做出决定。”魏王于是背弃了合纵盟约，向秦国求和。
范睢对秦昭王说：“穰侯越过韩国和魏国攻打齐国的刚寿，这不是一个好主意。派出少量军队无法伤害齐国，派出太多军队则对秦国有害，这样算下来真是失策啊。而且齐闵王向南攻打楚国，打败了军队，杀死了将领，开辟了千里土地，然而齐国连一尺一寸的土地都得不到，难道是齐国不想得到土地吗？是因为形势所迫啊。其他诸侯国看到齐国疲惫不堪，就出兵攻打它，士兵们受辱军队疲惫不堪。所以齐国之所以被攻破，是因为打败了楚国并使韩国和魏国受益。这就是所谓的借敌人的军队来帮助盗贼获得粮食啊。大王不如与远方的国家保持友好关系，同时攻击附近的国家，得到一尺就归大王所有，得到一尺就归大王所有。现在放弃近处的敌人去攻击远处的敌人，不是错了吗？过去，中山国只有五百里地，赵国独自吞并了它，取得了功绩和名声，并从中获得利益，天下没有人能与之争斗。现在的韩、魏是中国的中心地带，也是天下的枢纽。大王如果想称霸中国成为天下的枢纽，以此来威慑楚国和赵国。楚国强大就会依附赵国，赵国强大就会依附楚国。楚国和赵国都依附了，齐国也会感到恐惧。齐国感到恐惧一定会用谦卑言辞和厚重财物来侍奉秦国。一旦齐国臣服了，那么韩国和魏国就可以忧虑了。”秦昭王说：“好。”于是任命范睢为客卿，商讨攻打魏国的事情，攻克怀地和邢丘。
齐国和楚国来攻打魏国，魏王派人向秦国求救，使者络绎不绝但秦国的救援却迟迟不来。魏国有个叫唐睢的老人，已经九十多岁了，他对魏王说：“老臣请求前往西方游说秦王，让他派兵先攻打敌人。”魏王再次行礼送他出发。唐睢来到秦国，进见秦王，秦王说：“老先生远道而来，这太辛苦了！魏国之前已经多次来求救了，我知道他们很危急。”唐睢说：“大王了解魏国的危急情况，但却不派兵救援，我认为出谋划策的臣子没有尽到责任。魏国是一个拥有万辆战车的国家，但他们向西侍奉秦国、成为秦国东方的藩属、修建帝王宫殿、接受秦国的封赏和祭祀春秋等，是因为认为秦国强大足以依靠。现在齐国和楚国的军队已经聚集在魏国边境，但秦国的救援迟迟不来，也是因为他们认为魏国还没有危急到需要帮助的程度。如果让形势变得危急，他们将会割地求和并达成盟约，大王还怎么能救援呢？一定要等到他们真正危急才去救援，这样做就是失去了一个作为东方藩属的魏国，却增强了齐楚两国的实力，那么大王有什么好处呢？”于是秦王立即派兵去救援魏国。
张仪对楚怀王说：“秦国的土地占了一半，军队可以与四个国家对抗。周围有山有河，四面八方都有险要的地形作为坚固的防线。（范睢对秦昭王说：“大王的国家，四面都有险要的地形作为坚固的防线，北边有甘泉和谷口，南边有泾河和渭水，右边有陇蜀地区，左边有关口和山坡；如果有利就出兵攻击，不利就防守，这是王者的地方。百姓害怕私斗，勇于为公义而战，这是王者的人才。大王同时拥有这两样优势，以此应对诸侯，就像放韩卢去捕捉跛脚的兔子一样容易。）有一百多万勇猛的士兵，千辆战车，一万匹骏马，粮食堆积如山。法令明确，士兵们生活安定。君主明智而严厉，将领聪明而有武力。即使不出动军队，也能轻易地征服常山的险峻地势，必定折断天下的脊梁，其他后服的国家都会先被征服！而且那些主张合纵的人，没有比驱使一群羊来攻击猛虎更荒唐的了。虎和羊之间的区别非常明显！现在大王不与猛虎结盟却与群羊结盟，我私下认为大王的计划是错误的。”
世界上强大的国家，不是秦国就是楚国，不是楚国就是秦国。当两国发生争斗时，他们的实力势均力敌，没有哪一方能够轻易战胜对手。如果大王不和秦国结盟，那么秦国就会出兵占领宜阳，导致韩国的上党地区无法通行；接着他们又会进攻河东和成皋地区，韩国只能向秦国臣服。这样一来，魏国也会受到威胁而行动起来。如果秦国攻打楚国的西边，韩国攻打楚国的北边，那我们的国家还能安稳吗？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兵力不如敌人，就不要挑战敌人；如果粮食不如敌人，就不要与敌人持久作战。’
秦国西面有巴蜀地区，他们用大船装满粮食，从汶山出发，顺江而下，到达楚国有三千多里路程。每艘战船上都载着士兵，每艘船可载五千人，每天行进三百里。虽然路途很长，但并不需要耗费牛马的力量，不到十天就能抵达扞关。一旦扞关被攻占，那么秦国的势力就会向东扩展到国境线以外，整个黔中和巫郡都将属于秦国了。如果秦国派出军队经过武关南下进攻楚国，那么楚国的北方地区将被完全封锁。秦国进攻楚国的危险期只需要三个月，而楚国等待其他诸侯国来救援却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这样看来，他们的形势是相差甚远的。如果楚国寄希望于弱国的救援，却忘记了强秦带来的祸害，这就是我为大王担忧的事情。
大王曾经和吴国交战，打了五场胜了三场，但陈国的士兵已经全部用光了。现在他们只能偏安于新城，百姓们过着艰苦的生活。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功劳过大的人容易遇到危险，而对人民不利的人会引发怨恨。’如果继续坚守易危的功业，违背秦国的意愿，我个人为大王感到危险。世界上那些通过信约纵亲来巩固关系的国家，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苏秦被封为武安君的故事。苏秦在燕国担任相国后，暗中与燕王商议攻打齐国，并在成功攻破齐国后瓜分了它的领土。然后他假装犯罪，逃到齐国，齐国国王因此收留了他并任命他为相。然而过了两年后，齐国国王发现了真相，非常生气，将苏秦处死并车裂于市。以一个欺诈的苏秦为例，他想要统治天下、统一诸侯国的计划显然是行不通的。如今秦国和楚国接壤，本来就是关系密切的国家。如果大王能够听从我的建议，我愿意派秦太子到楚国作为人质，楚太子到秦国作为人质，并请求将秦国的女儿嫁给大王作为箕帚之妾，成为万室之都，建设一个供您沐浴的封邑，让您和楚国永远成为兄弟之邦，终身不再相互攻伐。我认为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计策了。”于是楚王同意了和秦国的亲密合作。
白起带领军队来攻打楚国，楚襄王派黄歇去游说秦昭王：“天下没有比秦国和楚国更强大的国家了，现在听说大王想要攻打楚国，这就像两只猛虎互相争斗，而一只笨拙的狗受到了他们的伤害，还不如与楚国友好相处。请让我为您解释我的观点：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事物到达极点就会走向相反的方向，就像冬天和夏天一样。’智慧到达极点就会带来危险，就像连成一线的棋子一样。如今大国拥有半个天下的土地，拥有两个重要的要塞，这是自有人类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况。如果大王能够保持公正和威严，摒弃攻伐的心思，培养仁义的品德，那么您就可以成为超越三王、接近四皇、超过五霸的君主；但如果大王倚仗人多势众，手握强大的武力，想要以武力统治天下的士人，我担心会出现祸患。《诗经》中说：‘无不有个好的开始，但很少能有个好的结局。’《易经》中有句话：‘狐狸涉水时，会把尾巴弄湿。’这就是说事情开始容易，但坚持到最后却很困难。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智伯看到攻打赵国的利益，却不知道榆次之祸；吴王知道攻打齐国的好处，却不知道干遂之战的失败。这两个国家并不是没有很大的功劳，但在之前获得利益时却很容易在之后遇到祸患。现在大王嫉妒楚国没有削弱它的实力，却忘记了楚国削弱了韩国和魏国的实力。”我为大王考虑，认为不应该攻打楚国。大王对韩国和魏国没有几代前的恩德，却有着累代的怨恨。许多韩魏的父兄子弟接连死在秦国手中，已经有十代人了。在荒野上分离肢体、曝尸草泽的人，随处可见；被绑着脖子、捆着手作为奴隶的士兵，在路上也时常能遇见。所以韩魏不灭亡，就是秦国的祸患。现在大王相信这些谣言，发动军队攻打楚国，不是太过分了吗？我为大王考虑，不如和楚国友好相处。
如果楚国和秦国联合起来对付韩国，韩国一定会束手就擒。大王再利用山东地区的险要地势，加上河曲地区的有利条件，韩国一定愿意成为关内侯的封国。一旦如此，大王率领十万大军驻守郑、梁两地的消息会让韩人胆寒，许地、鄢地、夷陵、婴城等地也会紧闭城门，而上蔡、召陵之间的交通也不会畅通。如果这样，魏国也会成为关内侯的封国。大王和楚国友好相处，而拥有两万乘战车的关内侯君主会把土地献给齐国，齐国右边的土地可以轻而易举地占领。然后大王再动摇燕国、赵国，扰乱齐楚两国的关系，这四个国家不用经历痛苦就会臣服。”秦王说：“好。”于是停止了对楚国的进攻。
楚国的顷襄王计划和齐国、韩国联合起来，趁机攻打周朝。周朝的赧王派大臣武公去说服楚国的相国昭子。昭子说：“即使要图谋周朝，也不可能成功，不过周朝有什么理由不能被图谋呢？”武公回答说：“西周的土地，虽然广阔但却不均匀，总共也不超过百里。虽然名为天下共主，但分裂了土地并不足以使国家富裕，得到百姓也不足以壮大军队，即使攻打它也无法提升名声。然而一些好事的君主和喜欢进攻的臣子们，总是以周朝为目标发动战争，却从未把周朝当作最终目标，这是为什么呢？那是因为周朝有祭器。他们渴望得到这些祭器而忘记了弑君之乱。如今韩国将祭器献给楚国，我担心天下各国会因为祭器而仇恨楚国。”于是，楚王的计划就搁置了。
秦国的武王派樗里疾带着一百辆战车来到周朝，周君非常恭敬地迎接他。楚王责备周君，因为他重视秦国的客人。游胜为周君对楚王说：“过去智伯想要攻打仇犹国，就送给他们一口大钟，用宽大的车子装载着，然后跟着军队一起前进。结果仇犹国灭亡了，是因为没有防备的缘故。齐桓公攻打蔡国时，声称是‘惩罚楚国’，实际上是袭击了蔡国。”现在的秦国就像一只凶猛的虎狼之国，有着独吞天下的野心。他们派樗里疾带领一百辆战车来到周朝，周君感到非常害怕。他以蔡国和仇犹国的灭亡为教训，所以让长兵器在前面开道，短弩在后面掩护，号称“卫疾”，实际上是把太子软禁起来。周君怎么能不担心国家的安全呢？他担心一旦国家灭亡，就会惹来大王的怒火。”楚王听了之后非常高兴。
楚襄王生病了，他的太子被扣留在秦国，无法回国。黄歇游说秦国的应侯说：“现在楚王生病了，恐怕会一病不起。秦国不如放回太子。太子继位后，一定会谨慎处理和秦国的关系；如果不放回太子，那么咸阳就只是一个平民罢了。如果楚国再立新的太子，肯定不会再臣服于秦国，这样就失去了与秦国修好的机会，也破坏了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希望您能考虑清楚。”应侯将黄歇的话告诉了秦王，但秦王并不愿意放回太子。于是黄歇离开了秦国。
张仪前往韩国，游说韩宣王说：“韩国地势险恶，人民大多居住在山区，主要种植的不是豆类就是麦子。国土面积不到九百里，粮食储备只能维持两年左右。大王您的军队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三十万人，其中还有很多是奴隶和俘虏。而秦国有百万大军、千辆战车、万匹战马、数不清的勇猛士兵。如果两军交战，山东的士兵穿着铠甲、戴着头盔奋勇作战，而秦军却可以脱下甲胄轻装上阵。他们的左手提着敌人的头颅，右手挟持着生擒的敌人。秦军追击山东的士兵时，就像孟贲对付懦夫一样轻松；用轻重武器相互压制时，就像乌获对付婴儿一样毫不费力。
许多诸侯都没想到韩国土地的贫瘠和粮食的稀缺，轻易相信了秦国的花言巧语，互相勾结来欺骗他们的主人，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大王如果不臣服于秦国，秦国就会出动大军占领宜阳，夺取韩国的土地；向东占领成皋和荥阳，那么鸿台宫、桑林苑就不再属于大王了。如果秦国控制了成皋、切断了上党地区的道路，那么大王的国家将被一分为二。所以为了大王的考虑，没有比臣服于秦国更好的选择。秦国最想要的就是削弱楚国的实力，而能够达到这个目的的只有韩国。不是因为韩国比楚国强大，而是形势所迫而已。现在如果面向西方臣服于秦国，进攻楚国，秦王一定会非常高兴。即使攻打楚国却不侵占他们的领土，将祸患转变为使秦国高兴的事情，没有比这更好的策略了。”宣王听从了他的建议。
范睢对秦王说：“秦韩两国地理位置交错如绣花般美丽，秦国拥有韩国就像树木上有蛀虫一样令人担忧，就像人体内有心腹大患一样。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变故，那还好说；但如果发生变故的话，对秦国构成最大威胁的是谁呢？大王为什么不收复韩国呢？”秦王问：“我本来就想收复韩国，可是他们不听从我的命令，我该怎么办？”范睢回答说：“韩国怎么会不听从你的命令呢？如果你出兵攻打荥阳，那么成皋的道路就会被封锁；如果向北切断太行山的道路，那么上党的军队就无法南下支援。只要大王发动一次战争攻打荥阳，韩国就会被分成三个部分，他们一定会感到危机四伏。他们怎么还会不听从你的命令呢？如果韩国听从了你的命令，那么你就能够考虑征服其他国家了。”秦王说：“好。”于是就采纳了他的建议。 张仪对齐闵王说：“天下最强大的国家，没有超过齐国的。大臣们父兄众多，生活富裕快乐。但是为大王考虑，他们只考虑眼前的短期利益，而不考虑百代的利益。即使有人游说大王称霸天下，必定会说：‘齐国西边有强大的赵国，南边有韩国和魏国；齐国是一个背靠大海的国家，地域广阔，人口众多，军队强大，士兵勇敢，即使有一百个秦国也无可奈何齐国啊！’大王被这些话所吸引，却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
我听说：齐国与鲁国曾经发生过三次战争，鲁国三次都胜利了。结果国家陷入了危机之中。虽然取得了战胜的名声，但实际上却面临破亡的危险，这是为什么呢？因为齐国强大而鲁国弱小。现在秦国和齐国的关系就像齐国和鲁国的关系一样。如今齐国、楚国互相嫁女娶妇，成为兄弟之邦；韩国献出了宜阳，魏国效仿了河外，赵国进入了朝歌和渑池，割让河间给秦国。如果大王不臣服于秦国，秦国会驱使韩国和魏国攻打齐国的南部地区，出动全部赵军渡过清河，直指博关、临甾和即墨这些地方，这些地方就不再是大王您的领土了。一旦国家遭到攻击，即使想臣服于秦国也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希望大王慎重考虑。”齐王答应了他的要求。
后来燕国进攻齐国，夺取了七十多座城市，只有莒和即墨没有被攻下。齐田单利用即墨的地形优势击败了燕军，杀死了骑劫。燕将害怕被处死而退守聊城，不敢回去。田单攻打聊城一年多，也没有能攻克。鲁仲连就写了一封信，用箭射进城里，交给燕将军说：“我听说过这样的话：‘智者不会错过时机而放弃利益，勇士不会因为害怕死亡而失去声名，忠臣不会先顾及自己而后才顾及君主。’现在您发泄一时的愤怒，不顾燕王失去了忠臣的名声，这不是忠诚的表现；在聊城战死沙场，但威信在齐国得不到认可，这不是勇敢的行动；功业荒废名声毁灭，后世无法称赞，这不是明智的做法。
所以聪明的人不会再考虑，勇敢的人也不会退却。现在正是生死、荣辱、尊卑、贵贱的关键时刻，希望您仔细考虑，不要和一般人一样。楚国进攻齐国的南阳，魏国攻打平陆，但齐国没有南下的意思，他们认为失去南阳的危害比得到济北的利益要小，所以决定坚守南阳。现在秦国出兵，魏国不敢东进，形成秦军强势的局面，那么楚国形势就危险了。之前放弃南阳，割让右壤，保住济北的决策都是因为情况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现在楚魏两国在齐交战，而燕国却没有救援，这样可以保全齐军的实力，他们没有天下的规划，只是与聊城一起占据土地。一年之后的情况，我看到您是无法解决的。齐国必定会被聊城攻陷，您不要再考虑其他办法了。燕王大乱，上下都迷惑不清。栗腹率领百万大军五次在外败退。一个万乘之国被围困在赵国，领土削减，国君陷入困境，成为天下的笑柄。国家衰败，灾祸不断，人们无所归依。现在又要用疲惫不堪的聊城军队去抵抗强大的齐军，一年都不能解决，这是墨子守卫城池的策略；士兵吃着士人的骨头烧火做饭，士兵们没有反叛的心思，这是孙膑和吴起的攻击策略，这些策略可以在全天下闻名了！
所以为您考虑，不如停止战争，休整士兵，全军撤回去向燕王报告情况，燕王一定会很高兴。士兵们看到您就像看到父母一样，他们会振臂高呼并参与社会事务讨论，您的事业也会因此变得明显。或许有人会不满燕国的抛弃而向东游历到齐国吗？请分割土地确定封赏，使您的财富可以和陶卫相比，世世代代称霸一方，这也是一种策略。两种方式中任何一种都可以让您声名显赫实力强大，希望您仔细考虑清楚并做出明智的选择。
而且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只有能力小的人，不能展示出强大的威力；只有不能容忍小的耻辱的人，无法获得光荣的名声。’过去管仲射中了齐桓公的衣带钩，这是僭越的行为；他遗弃公子纠，没有为他而死，这是怯懦的表现；他被捆绑并戴上脚镣手铐，这是一种侮辱。这三条行为在乡里之间不被接受，君主也不会把他们当做臣子。如果管仲最终被压制而无法施展才华，他将不免成为被人轻视和唾弃的人。然而，管仲放弃了这些错误的行为，掌握了齐国的政权，统一了天下，多次与诸侯会盟，声名远扬，光辉照耀邻国。曹沫是鲁国的将军，经历了三次战役后失去了千里的土地。如果他不考虑后果，只顾着战斗而不顾生死，那么他就无法避免成为战败被擒的将领。曹沫凭借一把剑的力量，在坛位上劫持了桓公，但他的脸色不变，言辞坚定有力。他在三次战役中所失去的土地，在一天之内就重新夺回来，震惊了整个天下，声名流传后世。像这两位英雄一样，他们并不是不能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或忍受一些小小的耻辱。他们之所以选择自杀以换取永恒的名声，是因为他们认为这样会失去成就功名的机会，这不是明智的做法。所以他们舍弃愤怒的心情，从而获得了一生的名声。他们的业绩可以与三王相媲美，声名可以与天地相互辉映。请您好好考虑！”燕将收到信后说：“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然后自刎身亡。
以前，雍门周带着他的琴去拜见齐国的孟尝君。孟尝君问道：“先生你弹琴的时候，也能让人感到悲伤吗？”雍门周回答说：“我所弹奏的曲子能够引起悲伤的原因，首先是尊贵的人后来变得卑贱，古代富有的人现在变得贫穷；不如被排挤在偏僻的小巷里；比不上四邻亲朋；不如身材高大俊美；怀揣着真诚的本质，遭到诽谤和离间，心中充满怨恨却无法发泄；不如相互交欢而结下深厚的友谊；没有怨恨却被迫分离，远离家乡去往他国，没有相见的期限；不如从小没有父母，长大没有妻子和孩子，出外只能住在野外沼泽之地，回家也只能住在洞穴里，每天都生活在困苦之中，没有人可以依靠。如果有人听到小鸟的啼叫、秋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就会感到伤心了。我一旦为他们弹奏琴曲就会长久地叹息，没有不感到凄惨而流泪的。而现在您住的是宽敞的大堂和高高的殿堂，有帘子和门窗相连的房间，放下丝绸的帘子，迎来清风，歌舞艺人在面前表演，谄媚奉承的人在身旁陪伴，演奏激昂的音乐，舞蹈美丽的姬妾，音乐声娱乐着您的耳朵，色彩艳丽的场景刺激着您的眼睛，在水中嬉戏就乘坐大龙舟，竖起羽毛做的旗帜和战鼓，去钓取深渊中的鱼。外出郊游就登上平原，驰骋在广阔的园囿中，用强劲的弓弩射下高处的飞鸟，勇士们与猛兽搏斗，摆上酒席奏起音乐，喝得酩酊大醉忘记了归途。在这个时候，您看待天地好像连一根手指都不如了，即使有善于弹琴的人，也不能让您动心。”孟尝君说：“确实如此。”雍门周接着说：“我私下认为您经常感到悲伤：那些指挥天下各国联合起来抵抗秦国的国君是您；联合五国攻打楚国的也是您。天下从来没有太平无事的时候，要么纵容一方，要么保持平衡。如果纵容成功楚国就是霸主，保持平衡秦国就是皇帝。以秦楚两国的强大实力，竟然还要屈服于薛国这样的小国，就像用磨刀石和斧头来砍伐朝菌一样荒谬。有见识的人无不为您感到惋惜。天道不是永远兴盛的，寒暑交替进退变化，千秋万岁之后，宗庙必定不再有人来祭祀，高台已经倒塌了，曲折的池塘也已经被填平了，坟墓上长满了荆棘，狐狸在其中挖洞做窝，孩子们和牧童在上面踩着他们的足迹唱歌跳舞，唱着：‘即使是孟尝君这样尊贵的人，最后也会变成这样’。”于是孟尝君感慨地叹息着，泪水滑落在他的睫毛上并滴落在地上。雍门周拿着琴弹奏起来，孟尝君流着泪靠近他并说：“先生您弹琴的时候，让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亡国的可怜人。”
张仪对赵王说：“我们秦王想向您展示一下自己的智慧。如果您能征服天下并以此向秦国表示敬意，那么秦国的军队将不敢越过函谷关。这样您的威望将在山东地区传扬开来。我们赵国非常害怕，所以会加强军备，听从大王的指挥。现在凭借您的力量，攻下巴蜀，吞并汉中，包围两周，夺取九鼎，守住白马津。即使秦国地处偏远，但它对我们的愤恨已经积累了很长时间了。现在我们有精锐军队在渑池驻扎，希望能渡过黄河，占领您的领土，并在邯郸之下与您会战。我们可以以甲子日为决战之日，就像征伐殷商一样。所以我先来向您报告这些情况。”
大王所信任的人是苏秦，他欺骗了很多国家，把错的当成对的，把对的当成错的，甚至想要颠覆齐国，结果被车裂处死。天下不能统一的道理也很明显。现在楚国和秦国是兄弟之国，而韩国和魏国自称是秦国东方的臣属，齐国献上鱼盐之地，这是切断了赵国的右臂。如果要和人打架而砍断自己的右臂，就会失去同盟而孤立无援，想要避免危险怎么可能呢？现在秦国派出三支军队：一支军队守卫午道口，通知齐国派兵；一支军队驻扎在邯郸东边渡河的地方；一支军队驻扎在成皋，驱逐韩国和魏国的军队到河外；一支军队驻扎在渑池，联合四国攻打赵国。如果赵国屈服了，它一定会将土地分给其他国家，因此我们不能隐瞒意图和情报，要及时向您汇报。”我私自为您考虑，最好在渑池与秦王会面，当面商议并达成协议。请您按兵不动不要进攻，希望您能做出决定。”赵肃侯同意了。
武安君（白起）打败了赵国的长平军队，俘虏了四十余万士兵，全部活埋了。然后进攻邯郸，但是军粮供应不上，于是派卫先生去告诉秦昭王：“赵国地势险要，右有常山作为屏障，左有漳河和黄河阻挡，还有代地的马车和骑兵优势。赵国人勇猛善战，喜欢练习战斗技能，经常与诸侯会盟并结成同盟，表明如果秦国不强大，那么六国一定会被灭亡。秦国之所以能够称霸天下，是因为赵国一直对它构成威胁。现在依靠大王的英明决策，赵军在长平被打败，他们的忠诚臣子和精锐士兵都拼尽全力。邯郸变得空虚，各郡都感到恐惧，士人和百姓都对国君感到不满。如果在这个时候派遣运输队提供足够的军粮给养，灭掉赵国是必定的！灭掉赵国可以向其他诸侯展示秦国的实力，天下就可以平定了，而王业也可以成功了！”秦王想答应他的请求，但应侯嫉妒他的功劳，不想让他成功，于是对秦王说：“虽然秦国打败了赵军，但是也造成了很多士兵死伤和民众疲劳于长途运输的问题，国内也很空虚。楚国和魏国可能会乘虚而入发动变乱，我们没有办法自保。所以应该暂时停止进攻。”秦王听从了他的建议。
三年后，秦王又想派白起攻打赵国，但白起不愿意去。于是秦王派应侯去责备他说：“楚国领土广阔五千里，士兵百万之众，你之前率领几万人进入楚国，攻下了鄢郢，焚毁了他们的宗庙，楚人感到非常害怕，向东迁徙都不敢向西进犯。韩国和魏国也联合起来派出大量军队，但是你所带领的军队还不到他们的一半，却在伊阙打败了他们，鲜血染红了河水，韩国和魏国也屈服了，至今仍然称东藩。”这位将军的功劳，天下无人不知。现在赵国士兵在长平之战中死去的，已经有十之七八了，因此我希望您能担任将领，一定要灭掉赵国。您经常以少胜多，取胜如神，更何况是以强击弱，以众击寡呢？”
武安君说：“当时楚王自恃国家强大，不关心政务，而大臣们互相嫉妒争夺功劳，奸佞之人掌权，忠良之臣被疏远排斥，百姓离心离德，城墙没有修缮，既没有优秀的将领，又没有守备。所以我能够带领军队深入敌境，多次攻破城邑，拆毁桥梁焚毁船只，以此来动摇敌军军心；又在郊外掠夺粮食，来满足军队的需要。在这个时候，秦军的士兵们把军队当做自己的家，将帅则像父母一样亲近信任，不需要约定就能团结一致，不需要商量就能够相互信任。大家全心全意地共同努力，不惜牺牲生命。楚军在自己的土地上作战，都顾及自己的家人，各自都有散漫的心思，没有斗志，所以才能够取得胜利。
伊阙之战时，韩国孤军奋战，不愿意先动用自己的主力部队；魏国依仗着韩国的精锐部队，想要作为先锋出战。两军争功的时候，力量不同。因此我能够设下疑兵，抵挡住韩国的阵势，集中兵力和精锐部队，出其不意地攻击魏国，魏军战败后，韩国军队也自行溃败了。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能够获得胜利。这些都是根据形势利益来制定计策的结果，哪里有什么神明的助力呢？
秦国军队在长平打败了赵国的军队，但并没有抓住时机一举灭掉赵国，而是让赵国感到恐惧而自行瓦解。赵国的国君屈服了，大臣们也放弃了抵抗，他们开始耕种农田来增加粮食储备，抚养孤儿老人来扩大人口数量，修缮军备来增强实力，增筑城墙来加固防御。国君委屈自己的态度来对待臣子，臣子也推心置腹地为君主效命。甚至到了平原地区，赵人都让妻子和妾室在军队中缝补衣物，赵国人团结一心，上下同心协力，就像勾践被围困在会稽的时候一样。如果现在攻打赵国，赵国一定能够坚守；挑战他们的军队作战，他们一定不愿意出来；包围他们的都城，一定无法攻克；攻击他们的城市，一定无法占领；在郊区掠夺一空，一定不会得到什么好处。战争持续没有结果，诸侯们会产生别的心思，外部的救援一定会到来。我看到的是赵国的危害，却没有看到利益，再加上自己也生病不能行动。”应侯听后感到惭愧离开了。于是秦国派王龁率军攻打赵国。楚国和魏国果然出兵救援赵国。
张仪劝说燕昭王：“大王最信任的国家莫过于赵国。过去赵襄子曾经把他的姐姐嫁给代王为妻，想要吞并代国，就与代王约定在勾注山的关塞相会。他命令工匠制作了一个金斗，把斗柄做得很长，可以用来击打人。在和代王喝酒的时候，暗中告诉厨师说：‘等到酒喝得高兴的时候，送上热饮，趁机用金斗打击代王。’于是在酒兴正浓的时候，送上热饮。厨师端着斟满热饮的金斗走过来，趁机用金斗袭击代王，将他杀死，代王的肝和肋骨都沾满了地面。他的姐姐听到这个消息后，用发簪自杀了。所以至今还有一座磨笄山，天下无人不知。”后来，陈豨在战争中被打败了。皇上说：“代国位于常山的北面，而赵国则位于常山的南面，两国之间相距遥远。”于是封了两个儿子为代王。赵王凶狠暴戾，没有亲情可言，这是大王您很清楚的。那么您认为赵国可以与之亲近吗？赵国发兵攻打燕国，两次围攻燕国的都城，并劫持了大王，大王割让十座城向赵国谢罪。如今赵王已经到渑池去朝见秦王，献上河间地区归顺秦国。现在如果大王不臣服于秦国，秦国的军队就会从云中、九原出动，驱使赵国进攻燕国，那么易水、长城就不再是大王的领土了。如果现在大王臣服于秦国，秦王一定会很高兴，赵王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样西边有强大的秦国作为援助，南边没有齐、赵两国的威胁。因此，希望大王仔细考虑。”燕王听从了张仪的建议，张仪回去向秦王朝报告。
(燕王派太子丹到秦国充当人质。秦国想要让张唐担任燕相国，与他一起讨伐赵国，以扩大自己在河间的领地。张唐对吕不韦说：“我曾经为昭王讨伐过赵国，赵国对我怀恨在心。现在我要去燕国，恐怕会经过赵国，我不能前往。”吕不韦很不高兴，但没有用什么强迫他。他的门客甘罗当时只有十二岁，对吕不韦说：“请让我为您去。”于是去见张唐说：“您和武安君谁的功劳更大？”张唐回答：“武安君南面击败了强大的楚国，北面消灭了燕国和赵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攻破城池和村庄无数，我无法与之相比。”甘罗又问：“应侯吕不韦在秦国的权势与文信侯吕不韦相比如何？”张唐回答：“应侯不如文信侯权势大。”甘罗说：“以前应侯想要攻打赵国，但武安君不同意，结果在离咸阳十里的地方被赐死。现在文信侯亲自请求做燕国的相国，却不肯前往，我不知道您会死在何处。”张唐非常害怕地说：“那就请您带着我去。”
出发的那天，甘罗又对文信侯说：“借给我五辆马车，请让我先去赵国向赵王报告。”文信侯答应了他的要求，甘罗便前往赵国。他对赵王说：“大王听说燕太子丹来秦国了吗？”赵王回答：“听说了。”“听说张唐来担任燕国的相国了吗？”赵王又说：“听说了。”甘罗接着说：“燕太子丹来秦国，说明燕国没有欺骗秦国。而张唐来担任燕国的相国，也说明秦国没有欺骗燕国。如果燕秦两国都不互相欺骗，就没有区别了。所以大王不如赐予我国五座城池，以扩大我们的领土，我请求带回去燕太子，让他与强大的赵国一起攻打弱小的燕国。”赵王说：“好的。”于是割让五座城池给了秦国。燕太子听到这个消息后回国了，赵国便攻打燕国，夺取了二十座城池，其中有十座归秦国所有。
这时候楚国人李斯和梁国人尉缭一起劝说秦王：“从秦孝公以来，周朝的地位变得卑微，诸侯相互吞并，关东地区成为了六国的领土。秦国乘胜侵犯诸侯，已经有六代的历史了。如今诸侯都服从秦国的统治，就像郡县一样。他们的君臣都很惊恐，一旦有合纵的机会出现就会措手不及，这正是智伯、夫差、闵王灭亡的原因。秦王听信了他的计策，暗中派遣谋士带着金银财宝去与各诸侯交往。对于那些愿意接受贿赂的名士，就给予丰厚的馈赠；而对那些不愿意接受贿赂的人，则用利剑刺杀他们。通过离间他们的君臣关系，秦国又派优秀的将领跟随其后，最终吞并了各诸侯国。
当时天下的士人聚集在赵国，想要一起攻打秦国。应侯说：“大王不用担心，让我来想办法解决。对于天下的士人来说，并不是对秦国有仇恨，他们之所以相聚起来攻打秦国，只是为了追求富贵而已。大王见过自己的狗吗？几千只狗聚在一起，有的躺着，有的站着，有的行走，有的休息。它们之间并没有相互争斗。但是如果扔给它们一根骨头，就会立即争相抢夺，为什么呢？因为它们都想要争夺那根骨头，有了争斗的欲望。现在只要让五千金随同唐睢同行，并且携带奇乐居的乐器前往武安，举办盛大的宴会相互畅饮，每人消耗不超过三千金，天下的士人就不会相互争斗了。”
秦国吞并天下后，担心周朝的灭亡会让它失去威势，因为周朝弱小而被夺走权势，于是嘲笑三代的治理方式，废除古代的法律制度。（孔融说：“古时候，王畿的范围只有一千里的范围内才设诸侯国。”蔡公说：“先王的制度是：国内靠近都城的地区称甸服，境外靠近都城的地区称侯服，侯服之外的地区称宾服，边远地区称要服，戎狄地区称荒服。甸服地区的人民要负责祭祀，侯服地区的人民要负责祭祀以外的事务，宾服地区的人民要负责供给宾客所需的物品，要服地区的人民要负责向中央进贡物品，荒服地区的人民则要向中央称臣。每天都要进行祭祀和每月进行一次大型祭祀活动，每年还要向中央进贡一定数量的物品，直到最后达到统一天下的目的。这是先王的训示。如果有不祭祀的就修行德政，有不参加祭祀的就修明言辞，有不供奉的就修习文化礼仪，有不进贡的就修饰自己的名声，有不愿称臣的就修行德政。如果一切都按照规定做了却不来归附的话，就可以动用刑罚了。”）于是有了不祭祀的刑罚，不供奉的征伐，不进贡的让位，不称王的通告。这样一来，就出现了刑罚、战争、防备、威逼和文书等各种措施，但如果还是无法征服对方，就只能增强自己的德行，不再进行远征。这是古代的制度。
因此，将五等爵位废除，改为郡县制，自称为“皇帝”，而子弟却成为平民百姓。内部没有骨肉和本根的支持，外部也没有土地的保卫。吴国、陈国挥舞着木杖奋勇作战，刘邦、项羽紧随而至将其击溃。所以说，周朝的统治时间过长，秦朝的统治时间却不长，这是由于国家形势决定的。
荀子说：“古代建国的规模有大有小，都是根据前朝的弊端进行改革而形成的。在夏、商时期，国家规模不过百里，所以诸侯势力微弱而天子强大。然而桀、纣得以肆意妄为，纣王杀死鄂侯并醢鬼侯，即使是文王的盛德也不免于被困在牖里。周朝继承了这种弊端，建立了大国，方圆五百里，用来宠爱诸侯并保护自身。但到了后来，诸侯势力强大，相互侵伐，而周室衰落，祸难不断发生。秦朝继承了这种弊端，没有修正制度来求得其中的平衡，而是废除了诸侯，改为郡县制，以此来维护权威，统一天下的意图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人民。因此秦朝能够掌握整个国家的势力，无所顾忌地挥霍享乐，对天下施以残暴暴虐的统治。然而只过了十四年就被推翻了。所以如果君主失去了道德，那么天下都会受到他的祸害；一旦百姓陷入混乱，就会像鱼烂土崩一样无法挽救。汉朝兴起后，承接了周朝和秦朝的弊端，所以采取了杂用制度的方法。然而六王、七国之难的发生，确实是因为过于强大，并不是诸侯治国不当所致。”
汉朝刚刚建立时，海内新近平定，同姓人很少，他们从灭亡的秦朝孤立无援的失败中吸取教训，于是割裂疆土，设立了二等爵位（大者称王，小者称侯）。功臣被封为侯爵的有一百多个封邑。尊崇王室子弟，大量分封九个国家，国土大的可以横跨数个州郡，连着数十个城池，可以说是矫枉过正了。然而高祖创立基业时，每天都很忙碌。孝惠帝统治的时间短暂，高后以女主之位摄政，但海内却平静无事，没有狂狡之徒造成的忧患。最终摧毁了吕氏家族的叛乱，成就了太宗的基业，也是依赖于诸侯的帮助。
本来是以末导致大问题，流弊泛滥导致过分。小的问题是越轨违法，大的问题是孤立傲慢、横行逆乱，这些都会对个人和国家造成伤害，所以文帝采纳了贾谊的建议，分割了齐国和赵国。
贾谊说：“要想天下太平，不如多建立一些诸侯国，减少他们的力量。力量小就容易控制，国土小就没有邪念。让天下的制度像身体支配手臂一样，像手臂支配手指一样顺畅。陛下可以割地制定制度。现在齐、赵、楚各自分封为若干国家，让他们的子孙继承祖辈的领地，直到土地分完为止。这样对天子来说没有好处。”又上疏说：“如果陛下不制定制度，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经过一代两代之后，诸侯仍然会放纵而不加控制，变得强大而傲慢，汉朝的法律就无法实施了。陛下依靠淮阳和代国作为藩篱和皇太子的依靠，但代国北边与匈奴为邻，能够自保已经足够了；而淮阳只是相对于大诸侯而言，就像黑子脸上的一点黑斑，只够吸引大国的注意力，无法起到禁止和抵御的作用。现在的制度取决于陛下，但如果让您的儿子只是用来引诱大国，怎么能说是万世的利益呢？我愚蠢的建议是，可以将淮南的土地增加给淮阳，为梁王设立后代；将淮阳北边的两个或三个城邑和东郡割让给梁国。如果不可行的话，可以将代王迁都到睢阳。梁国建立在新蔡以北，沿着黄河延伸；淮阳包围陈县以南，靠着长江。这样一来，有异心的大国就会胆怯而不敢谋逆。梁国足以抵抗齐、赵两国；淮阳足以遏制吴、楚两国。陛下可以高枕无忧，永远不用担心山东的问题，这对万世有利。我听说圣明的君主会询问大臣的意见，而不是自己擅自决定，所以臣子们可以尽情表达他们的忠诚。希望陛下能够采纳我的建议。”于是文帝听从了贾谊的建议。将淮阳王刘武改封为梁王，他的领地北至泰山，西至高阳，得到四十多座大县；将淮阳王刘喜改封为淮南王，负责管理那里的人民。后来七国反叛时，他们都未能跨越梁国的领土，这就是贾谊的计策啊。
景帝采用了晁错的建议，削弱了吴国和楚国的势力。
晁错对景帝说：“过去，高帝刚刚统一天下时，兄弟们年幼，儿子们也还小，所以大封同姓为王。因此，庶出的惠王得到了齐国的七十二座城池，庶出的元王得到了楚国的四十座城池，兄长的儿子吴王得到了五十多座城池，分封了三位庶出的弟弟，分封的领土几乎占据了整个天下的一半。现在吴王之前发生了太子之位的纷争，虽然他一直称病不朝，但按照古代的法律他应该被处死。文帝不忍心，所以只是赐予了他一些礼物和拐杖，这已经是非常厚待他了。但他却没有改过自新，反而变得更加傲慢放纵。他还私自在山上铸造钱币，煮海水制造盐，引诱天下士人一起策划叛乱。现在削减他的领地也会反叛，不削减也会反叛；削减他的领地反叛的危害会小一些，但不削减反叛的危害会更大。”于是汉臣们在朝廷上商议削减吴国的领地，结果吴国就反叛了。
武帝采用了主父偃的策略：推恩令。
主父偃对武帝说：“古时候诸侯的领土不超过一百里，强弱之势容易控制。但现在诸侯有的拥有相连数十座城池，领土方圆千里。如果他们过于放纵，就容易变得骄奢淫乱；如果受到压迫，就会联合起来抵抗京城。现在如果依法削减他们的领地，那么反叛的行为就会不断出现，就像之前的晁错一样。现在诸侯的子弟有的只有十几位却让嫡系后代继承王位，其他的亲属就算有血肉之情，也无法得到一尺土地作为封地。这样一来仁孝之道就无法宣扬开来。我希望陛下能够让诸侯实行推恩令，将土地分给子弟作为封地，这样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皇上以德治国，实际是分割他们的领地，他们必然会消弱自己。”皇上采纳了他的计策。
景帝时遭遇了“七国之乱”，削弱了诸侯的权力，减少了他们的官员数量。武帝时有淮南衡山的阴谋，制定了左官律（仕于诸侯王为左官），设立了附益法（封诸侯超过限制称为附益）。诸侯只能得到衣食和租税，不参与政事。到了哀、平时期，他们都是继承皇位的后代，亲属关系疏远，生长在宫廷之中，不被士人百姓所尊重（分割宗子的权力，只有名分没有实权）。天下一片混乱，再次沿袭了灭亡的秦朝的轨迹。因此王莽知道汉朝内外力量都很微弱，本末都很脆弱，无所忌惮，心生奸计。凭借母后的权势，借用伊尹、周公的名义，专权作威作福。在朝廷之上，不用走下台阶就能操控天下。诡计成功之后，就占据了皇帝的地位，派遣五威之吏，快速传遍天下，颁布符命。汉诸侯王鞠躬叩拜，献上玉玺绶带，唯恐落后，难道不悲哀吗？等到王莽失败后，天下大乱。
隗嚣拥有天水一带的势力，班彪避难跟随了他。隗嚣问班彪：“过去周朝失去了控制，战国纷争不断，天下分裂成多个国家，经历了几代才安定下来。我想，纵横捭阖的事情，会再次出现吧！国家的兴衰交替在于一个人。希望先生能对此发表一下看法。”班彪回答说：“周朝的兴废与汉朝不同。过去周朝有五等爵位，诸侯参与政治，根基已经微弱，但枝叶仍然强大。所以到了后来出现了纵横捭阖的事情，这是势数决定的。汉朝继承了秦朝的制度，改立郡县制，君主有专断的权力，臣子没有掌握百年权力的机会。”到了汉成帝时，他依靠外戚家族的力量掌权。哀帝、平帝的国祚都很短暂，皇位多次中断。所以王氏家族独占朝廷权力。他们窃取了皇位，危险从上面开始，对下面造成伤害，所以一旦真正掌握权力后，天下人无不引领叹息，十多年间，国内外都骚动不安，远近各地都被废弃。他们虽然号称刘氏，但意见却完全一致。如今雄才豪杰掌控州城的人，都没有七国的世袭产业作为基础，但百姓们仍然讴歌思念汉朝的德政，这可以说明问题。
光武帝中兴时，篡夺了皇位并延续了皇统，但他仍然尊重覆车难返的错误，养着家破人亡的宿疾，只持续了几代，奸诈之徒充斥朝廷，几乎每个朝代都有强臣专权，导致天下大乱；一个人纵横捭阖，城池就自然被攻陷，这岂不是非常危险吗？在周朝难以振兴王室的时候，有七位大臣擅自发布命令，有三个儿子争夺王位，继位的君王把九鼎交托给他们；凶恶的宗族占据了天邑之地，战鼓震响在宫殿之中，刀枪剑戟在绛都城门之间流淌。然而祸害只限于京城地区，其他地方没有受到影响，天下依然平静。以安定的局面等待动乱的到来，所以宣王在共和时期崛起，襄公、惠公在晋、郑两国振兴。哪像两汉时期宫廷暂时混乱，而天下已经沸腾；奸臣上朝掌权，而全国陷入混乱呢！远想到王莽篡位叛逆的事情，近看到董卓专权的时代，亿万人民悲痛欲绝，无论聪明还是愚蠢的人都感到痛苦，难道是世上缺少过去那样的忠臣义士吗？也许是因为时代不同导致过去的伟业受挫，雄心壮志被弱势所挫罢了。
陆机说：“有人认为诸侯的世袭地位不一定能够一直保持，昏庸的君主和暴虐的统治者有时也会相似，所以五等制度容易导致混乱。但是现在的地方官员都是通过考试选拔上来的，即使有时候会有失误，但他们的优点还是很多的，所以郡县制度更容易治理好。如果道德清明，晋升任免按照日常表现来决定，长期连续任职，都能够尽职尽责，那么淫乱昏庸的君主就没有机会犯错了，何愁治理不好呢！所以以前的王朝就是靠这个兴盛起来的。但如果逐渐衰落，就会出现各种问题。卖官鬻爵的官员以金钱衡量才能，那么贪官污吏就会层出不穷，怎么能不混乱呢？所以后来的帝王就是因此而废除了分封制度。简单来说，五等制度的君主是为了自己考虑而努力治理国家，而郡县制度的长官则是为了谋取利益而管理地方。怎么证明这一点呢？大概追求进步是读书人常有的愿望；修身养性、安定百姓是优秀的士人所向往的。但是追求进步的心情很强烈，而安民立名的赞誉来得很慢。因此，损害百姓来谋取私利的人在位时并不在乎，而损害实际利益来博取名声的官员则会日夜忙碌。君主没有长远的计划，臣子只考虑眼前的功名。但是五等制度的君主则不同：他们知道国家是自己的家园，民众都是自己的子民。民众安居乐业，国家就能获得利益；国家受到伤害，家族也会受到影响。所以君主要克制自己的欲望，为了后代着想；后代也要继承前人的基业。君主不能只顾眼前，臣子也要有忠诚的精神。如果君臣都贤明能干，国家就能治理好；如果两派愚民相互争斗，就会造成不同的过错。因此探究历代的制度，几乎可以用一个道理贯穿其中；秦汉的典章制度，也许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魏太祖武皇帝有圣明的才华，又有神武的策略。他在谯沛起兵，在兖豫展翅飞翔。他看到了五代的兴衰，却没有运用其中的优势；他看到了前人的失败，却仍然坚持自己的步伐。他没有给自己的子弟王侯之地，也没有让他们担任重要职务。权力被平均分配给普通人，势力与普通百姓相当。内部没有稳固的基础，外部没有强大的支持。这不是安定国家、建立千秋万世基业的做法。
现在的州牧郡守，和古代的方伯诸侯一样，都拥有千里的土地和军事责任。有些人掌控着几个国家，有些兄弟同时占据着地盘，而宗室子弟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在他们身边，与他们相互支持。这不是强化主干、减弱分支的做法，无法应对万一的情况。当时没有采用他们的计策，后来就遭到了失败。这是周、秦、汉、魏建立国家时的趋势，因此要研究他们的始终强弱之势，从中吸取教训。(荀悦说：“但后来他们都采用了郡县制度来治理人民，废除了诸侯制度。”)
有人说：周朝统治了八百多年，后代逐渐衰落，诸侯开始割据混战。直到最后一位周天子成为平民，他的子孙仍然能够相互扶持，被称为天下共主。在那个时候，楚人问鼎中原，晋侯请求封禅，虽然想要挑战周王室的地位，却被各个姬姓诸侯阻止。难道没有奸雄吗？是依靠诸侯的支持才得以维持下去的。所以有句俗话说：“百足之虫，至死不僵。坚持的人很多。”说的就是这种情况！等到嬴氏一族独揽大权，借鉴了周朝的失误，废除了五等爵位制度，建立了郡县制度。国君统治整个国家，但他的子弟却变成了平民；功臣们为国效力，但他们却没有分封土地的权利，独自控制着天下，独自享受着利益。在他去世的时候，国家四分五裂。陈胜起义在前，刘邦挥师长安在后，虎啸龙吟之间，秦族灭亡了。那些刘陈一样的杰出人物，都是平民出身，没有吴楚那样的势力和地位，但他们能够驱使一群乌合之众与天子抗衡，是因为百姓渴望混乱，没有诸侯前来勤王的威胁。所以有句话说：“暴政和苛刑是培养英雄、加速祸患的条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伐深根者难以成功，摧枯朽者容易用力。现在的五等爵位制度就像根深蒂固的东西；郡县制度就像枯木朽株一样容易被摧毁。所以从秦朝以后，一直到周隋两朝，失去帝位的不是被侵略削弱的，得到天下的不是持久统治的，这是因为国家形势决定的。唉！实行郡县制度来治理国家，就会培养出平民的心志；而五等爵位制度来取代封建制度，就会有纵横的祸乱。所以懂得治国之法的人，都会有弊端存在。不是说侯伯没有可以混乱的征兆，郡县不是达到治理的方法，而是开始规划时希望多些福祉，考虑结束时少些祸患，所以重视五等爵位制度罢了。圣人知道这个道理，因此兢兢业业，每天都谨慎从事，修养德行来稳定国家，选择贤能之士来管理国家。德行修养好，贤才选取得当，百姓安乐事业兴旺。即使有商汤和周武王这样的圣明君主，也不能兴起了。更何况是平民百姓的小人物，还敢偏袒大呼呢？不能不深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