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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员密录:安魂祭

2023-07-19 19:44 作者:匿音ZAGADKA  | 我要投稿

乌萨斯以北的雪原上,血环的萨科塔呼出一团温湿的白雾。

碎蛛网似的红光翼轻轻晃动,她把古旧的行军背囊从褪成厚灰色的长襟法袍上放下,落在雪地上,响起沙沙的金属摩擦声。

行囊浅浅地陷在雪中,银发的少女凝了凝冻的发红的苍白双拳,蹲下身来找着她放食物的地方。她找出了一块用油纸包好的列巴面包和蜜粥罐头,她把面包连油纸一起掰开,手下一半放回包内,另半则由她跪在雪上,混合着从地上抓取的白块一口一口撕进嘴中。最后,她拉开罐头铁环,有节奏地敲打着把那半固体的甜米粥,小心地往舌尖上倒。

吃过了此行的餐食,柏妮卡背行囊起身。

她头顶的光环鲜红地闪动着,这是先人们在向她揭示——野兽在何方。

穿过一片林地,柏妮卡向后伸手,将烫金书皮的古籍从背囊的左侧抽出,并把背囊弃在地上,解开绳扣,抱出一叠经细铁链串起的、凹凸不平的红锈薄铁块,那铁链的未端连着一根包着泛棕色亚麻布的微曲刀柄,一经柏妮卡握紧,就使那数块薄铁朝空飞出拉直了铁链,哗咋咋地迅续嵌合成了一把怪异的长砍刀。

柏妮卡右手握着武器,将它按在地上,左手用手指看翻开古籍至三十四页《净化颂诗》一节,从1:11开始清声朗读:

“初,神诞之曰,三圣人自东方来。”

“一者怀黄金,颂祂所拥之权”

“一者怀乳膏,告祂予世太平”

“一者怀没药,祝祂万年永青”

“三圣人与神相依七十七年,致以崇思”

“一日,神忽曰:白日无用。乃以黑夜掩之,代为完红烈烛”

“一日,神大厉万物繁杂,试以永雪覆之,圣人劝止”

“此后,神愈不悦,尝制仆从与游,然皆生狂乱,圣人惶”

“圣人察神没执迷,尝谏,久未果,尝弃走,愧而返。”

“一日,神日:人类无道,当以雷霆灭涂,且令圣人观之。”

“圣人无言,泣,制泪矛,刺神,与神言否,神怒,圣人又制硫石、铅弹,试破华光七重。”

“神血流五器,坠地久寐”

“众生销挫,圣人为求世间安宁,饮神血,食神糜,以净神之祸。”

诵毕,她看向远处风雪的目光已澄净如碧玉。

把古籍在腰间束带上挂好,与一钢罐并排,柏妮卡拉上填有白绒的兜帽。

向前去,武器在雪上划出长痕,前方积雪己染上乌漆的黑。

魁梧的黑衣身影己撑刀在这雪原上耸立了三个昼夜。

那把黑鞘红边的军刀饱经修铸,显然属于一位历战多年的勇夫,可是它的主人,如今却难以再被辨认为人类。

黑衣身影常年所配戴着的囚笼似的面具损坏已有三分之一,裂缝中缓慢地流溢出雾状的黑色。

“士兵,您的姓名?”

柏妮卡把左手拇指咬破,在双肩与额头先后各点一下,然后任着手指滴红在雪上,她绕着那黑衣身影慢慢走着。

“伊万·瓦西里维奇。”

只是闻到了那法袍上琥珀的焚香,男人就知道,时间最终走近了。于是他动起全身最后一点力量,将体内的鬼玩意儿抑制好,才发出粘浊地像浸在泥水中的声音。

“您是否还有所遗留之愿?”柏妮卡空铃铃的声音像在风中结了冰,鲜血在白纸上绘出了四分之一的圆

“在.出那趟维多利亚的任务前,我其实...申请到了一次回乡探亲的许...可..当然不过只是能趁风雪大的时候在林子里远远地透过..窗子看她们几眼....

“我真的..想知道,她们现在过的怎么样啊....孤儿寡母的..唉不知道今年的抚恤金还够花吗?小玛利亚...她这丫头该嫁人了....真不知道瓦列里那狗东西能好好照顾她们母女俩吗...娜捷日达…娜捷日达...她还有裙子去跳舞吗?”

“这样的话,您是依靠回忆坚持下来的。”她走过半圆。

“我是在和她跳舞,守在米洛诺芝基老家宅子里跳舞,把邪魔挡在屋外,不让它们有机会一点机会进去...娜捷日达…家里,曾是五等文官…她教会了当时还是个愣头青的我…在无聊的冬夜里和她跳舞。

“我们跳完了波尔卡又去跳卡德里尔,然后慢慢进入华尔兹,等到玛祖卡后,我就向她求婚了,一次又一次,我把烤的最好看的苹果作为定婚礼送结她,一遍又一遍,她找出家里最后一小包糖,用源石技艺包在那苹果上,和我分享...”

他没有微笑着迎接痛苦,也没有蔑视死亡,而是在他的花园祷告,乞求痛苦之杯离开他。

“那么,就请您把我当作娜捷日达夫人,闭上眼睛,和她再跳最后一支舞吧。”半圆接近四分之三个整圆。

“不必再警惕着它们的污染了,请您放松下来吧,这支舞只要您全心全意的享受。请您不要再恐惧,直到到风雪过后,我会领您回到故乡。”

“乌萨斯的严寒,即便吐气化冰,也不能摧毁生命的温度。”柏妮卡走回原点,把流血的指头抿进嘴中,她身后纤碎的光翼波动着一块块上浮,与那光环相融合,使那深红的光芒愈发浓郁。

“感恩您..牧首…圣人。”伊凡·瓦西里维奇那面罩下的疲惫灵魂,终于,放松地得到了休息。

无人控制的“国度”骤然喷发。

黑色的空间犹如坍塌的冰山、恢弘地覆盖了灰袍的女性,其内没有光明,亦无温度与时间,其内是诅咒生命的,甚至是人的情绪也会被其所吞没,没有任何生物能在其中长久存活——

却始终,未能接触那血迹所圈画的圆界。

“神死去多时的尸体,成为了祂阴影的食粮”

“那是祂的困惑”

“那是祂的恐惧”

“那是祂的仇恨”

“那是他的诅咒”

“——祂不愿就此消失。”

“神曰:刺伤我的,必染透鲜红。”

“黑影腐烂了林木,死亡在追逐游猎”

“骏鹰与邪蛇争夺着厄运,战争的悲鸣傾响世界。”

“可,祂终已死去,一切正在改变,一切终已改变 。”

“吞下祂的罪恶,把正义还来。”

“收拾祂的疯狂,把理性洗来。”

“饮尽祂的诅咒,把温暖取来。”

“狩猎祂的仆从,把光明夺来。”

“以鲜血,平息苦难。”

晨日的赤红光盘照亮寂夜的风暴。

此刻,是活圣人显现的时间。

游动的砍刀在半空中如鳞蛇般迅捷有力搅碎那阴影中毫无理智的冲击。

血液将漆黑的雪花消融无形。

一如对男人所承诺,柏妮卡正在与他的肉身在雪原上掂脚共舞,血的鲜红在她回旋的舞姿中随砍刀在“国度“中挥撒,如若耀眼的阳光刺破乌云,逐渐从那黑暗内撕扯出现实本来的模样,把邪魔碎片的微小魔力,从这雪原上直直驱向死亡。

七十七分钟后…

男人的身躯最后定格在了一个单膝跪地、伸出右手的姿式。

柏妮卡把破掉的面罩按步骤折卸下来,那面罩下只剩了一具像是被火烤过的骨骼,被她用手轻轻一拢,就化成了灰,进了她从腰间取下的钢罐之中...

柏妮卡合上装了半满的罐子,趁右手食指被握柄刺出的小口还未愈合,在罐壁上写下土兵的生名。

“你是最后一位了,从此日后,帝国将不必再以我为诸位勇士送行了。”

“……”

“愿您牺牲…为此世带来希望…”

“愿您的远行…能平安回归故乡…”

“愿乌萨斯的春日…将您久久围绕…”

“阿门。”

血迹在渐息的风雪中飞起,游若细鱼地飘向了灰袍的长袖与兜帽之下,苍白的血环天使整理好她的衣物与武器,去找积了一层薄雪的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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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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