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未笃（五）

“这是蒂安·佩里。”

  傍晚的前厅，哈斯塔将面前这个女孩轻推到我面前，她身高到我肩膀，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但留着一头及膝的黑发，蓝色眼瞳，身穿紫色长袍，看打扮像是女巫的样子，明明是少年之期，却浑身散发着戾气。

  哈斯塔继续与我说：“她是很优秀的占卜师，或许可以帮到你。”

  “菲欧娜·吉尔曼。”我道出姓名，等待着她的回应，只可惜她什么都没说，也没看我一眼。

  “您的信徒吗？”我看向哈斯塔，问到。

  “不……”

  “我自然是黄衣之主最忠诚的信徒。”

  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蒂安打断了，哈斯塔眉头皱了一下，从反应来看，这个叫做蒂安·佩里的人，并不是第一次展现这样的情绪，至少现在，是自说自话。我上前一步想问问她的究竟，她却退后了两步，转而用那蓝眸狠狠地瞪着我！

  “你……”

  “离我远点，不祥之人！”蒂安从牙缝里蹦出的字证明了她的气愤，于是我将试图安定她的手毫不犹豫收回。

  “放尊重一点。”哈斯塔冷定的说声传来，似乎在表达对蒂安的不满。

  “吾主，你没听见吗？我说，她就是一个不祥之人。”她再一次重复了刚刚的话，语气中参杂着怨恨。

  “……”我冷笑一声，往后退，双眼无神盯着她的脸，在数步之后站定：“好一个‘不详’。”

  “你不再是我的信徒。”祂从她身边略过，走到了我的身旁。

  “你说什么？”蒂安不可置信看着祂。

  “我是来找你帮忙的，蒂安·佩里，若你不愿意和我说便是。”哈斯塔站定在我身侧，余光瞥到祂面无表情。

  “帮什么！帮忙烧死这个人吗？”她像只发了疯的母猫，嗷嗷叫得令人心烦，我心中涌起了烦躁。

  我佯装无奈的笑了笑：“真是无礼。”

  看来这四个字貌似激怒她了，她瞬间就跳脚起来，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我面前，“滚！你给我滚出地宫，别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猛地推了我一把，因为动作太快，我来不及反应就被推倒在地，力气倒是大得惊人，被推倒后的我还向后滑行了一段距离，哈斯塔似乎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鲁莽，与我一样来不及反应，我吃痛地坐起身，他便快步走到了我身边弯下腰，不过对付我，这只无理取闹的母猫怕是只能靠蛮力了。

  “是吗？那么佩里小姐，你说我要去哪啊？”我扶着哈斯塔担忧向我伸来的手，慢慢悠悠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问到。

  “自然是该死哪死哪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撕烂你！”她想要再次扑上来，我立刻举起手中的门之钥挡在我和哈斯塔跟前，果不其然，她刚碰到门之钥，手臂就被烫出了一个伤口，疼得尖叫了起来。

  “那你信不信，”哈斯塔紧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到了身后，语气忽然冷到了极点，一字一句地说：“我现在就让你离开地宫。”

  “？！”蒂安看着祂，捂着伤口不可置信看着祂。

  “你不能够伤害她，知道吗？”祂的手又紧了几分，生怕我又出什么事。

  “你回来之前，这里可是我一直拼命死守着的……你现在为了一个不详要赶我走？”

  “除了这件事，你还有哪件做的不过分？”祂反驳回蒂安，“遣散神的信徒，偷窃神的黄印，结果因为自己无法控制，海啸淹死了卡尔克萨所有的人，这桩桩件件，吾可有冤枉你？”

  “啊啊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听听听听听听听啊啊啊啊去去去去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蒂安像是疯了一般，如瀑布般的黑发不知何时成的一团乱麻，但她看我的眼神依旧是丝毫不减的仇恨。

  “你尚未成年，也生来就住在这海域，吾留你一命，”祂的脸黑了下来，目光像是能杀死人，与清晨我见到的祂完全不一样。“但如果，你胆敢伤害地宫里的一草一木，吾会让你马上离开这里；你胆敢再伤害菲欧娜，那么你就会彻彻底底的消失。”

  哈斯塔双眼中都是愤懑，那无尽的深渊凝视着蒂安，而蒂安水润的眼底尽是兵荒马乱。

  我回过神，摇了摇还被哈斯塔牵着的手：“离开吧。”

  情绪依旧不稳定的蒂安抱头痛哭起来：“松开手！你这个无耻的下人！你怎么还配活着？你怎么还敢玷污神明？”

  哈斯塔看了我一眼，我感受到那回温了一点的目光，也看向他，这个对视好像把什么都说明了，那些疑问与困扰即使存在我也不再想 道出。

“和我来。”

  祂带着我穿过前厅旁的回廊，手却不曾放开，同时放慢了脚步迎合我，我望向身旁的祂，面孔棱角分明着，一双淡漠的眉，还有一张纤薄的唇，除了脖颈往下的无数眼睛，和正常人类没什么不同，说起来这还是我初次打量他的模样，人们都说他面目丑陋，满眼的深渊望一眼就会疯掉，可真实的他并不是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他不在意我是那所谓的“不详”。

 我是很恐怖的，差点克死终极之门的所有信徒，我本该被火烧死，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正因为我的恐怖，才证实了我身体中流淌着极致的血液，不是一般的人类，我可穿越万物，甚至时间，那我便是高人一等的祭司，得以成为神女。

  祂不会对我避之不理，也不会因我尊贵而利用，在这里我不需要找到我的位置。

这里很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