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残页·九

白暮隐约有一切将要结束的预感。

她冷静地处理好了所有需要交接的事情，然后带着她从不离身的弯刀找了个荒废的宅子等待最后的敌手。

意料之中，来的人是暗夜。

白暮活动了一下手脚，淡淡道：“师门里总好奇你我究竟谁更胜一筹，看来答案今日就可揭晓。”

暗夜眉头紧锁：“你一点都不意外是我。”

白暮冷声：“高高在上的神怎么会允许有人将他拉下神坛。若念旧情，就来战！”

暗夜取下背上的弯刀：“得罪！”

暗夜的弯刀扎进了白暮的心脏。

白暮的刀离暗夜的颈侧只差一厘。

走眼了，白暮哑着嗓笑出声。

这样的水平怎么可能只是小弟子。

那位神一开始就在她身边放了把刀。

就算她刻意遣走了暗夜，仍然活在神的眼皮之下。

暗夜单膝跪在她身边，忍不住问道：“你曾假我之手让白去了不破峰，你到底做了什么。”

白？白暮眯着眼尝试着在脑海里找出对应的人物，但眼神光却开始逐渐暗淡。

都说人在临死前会看到一些奇妙的场景，自己又会看到什么呢。

白暮是从麻衣圣教出来的孩子，拜入暗香门下后，凭着努力一步一步走到大师姐的位置。

成为暗影后，白暮经手了无数任务，其中去江南剿匪更是司空见惯。

变故也来的很快。白暮的身手已是佼佼者，但却大意之下败在一个同样会暗香功法的神秘人手中。白暮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中原洛镇的快活楼，身上不仅被下了剧毒，更被下了价值千金的“化物”----她的内力全部被封了。

剧毒发作，疼痛入骨，就是在用了“化物”的前提下，白暮还是拍碎了两张凳子。最后还是快活楼主久娘子重金购得的续命丸救了白暮一命。续命丸虽能化去剧毒，但抵不去“化物”的功效。

白暮欠了快活楼好大一笔人情债，又兼身有“化物”，被迫留下做了雅伎----在戴着人皮面具的前提下。滞留中原的日子里，白暮完全找回了自己和麻衣圣教的联系。和圣女联系上之后，“化物”的问题顺利被解决了，白暮也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严峻的任务。

圣女试图揭开神的面纱。

神不再是神，很多事情就非常好办。

白暮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却还是应允了。

麻衣避世的问题，从来都是争论。可不是每个人都认可善神的想法，还有那么多年轻蓬勃的生命同样应该步入复杂的尘世。

白暮认真准备了一年，回到了暗香。

暗香有一个“白”占据着她的身份。

白暮当然没有忘记下在自己身上的剧毒和“化物”，冷笑着易容成了以前老是跟在身边的暗夜，轻车熟路去了暗夜的房间，取了一把暗屉里的暗器。

后面的事情就非常顺理成章了，她把“白”逼下了不破峰。可惜暗器失了些准头，没有顺势将那个女子的性命取走。

神借她的手除去了万圣阁的卧底，然后命令他的刀将怀有异心的她除去。

天道轮回啊。

白暮笑着咳出血来，眼神更加涣散。

暗夜知她已是弥留，放弃了先前问的问题：“念旧情一场，师姐可还有什么遗愿？”

白暮不知嘟囔着什么，暗夜正要凝神细听，白暮的气息已经微不可闻：“送我回麻衣吧。”

暗夜一怔。

白暮闭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