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失格 07
07 梵高的星空
季节交换的时候，好多人会被遗忘。
卷儿想留立风留下吃晚饭，征求了十爷的意见。十冷着脸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了。
不仅是给卷儿面子，他更想知道立风究竟是何人，接近卷儿有什么目的。
总之不简单。
立风像是个很会生活的人，他吃东西的动作优雅精致，美得像一副西欧的油画。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的？”立风正要夹一块萝卜，十完全不给面子地夹走了那块萝卜，即便他不爱吃，这块萝卜他也不想给立风留着。
这可是卷儿亲手切的萝卜。
立风看着十爷的动作，微微挑了挑嘴角：“两个月前。”
“过来干什么？”
“工作调动。”
“在哪里上班。”
“H市研究所。”
“上班时间？”
“自由。”
十简直像审问犯人一样，气场强大，直逼得人冷汗直流，换个普通人早就瑟瑟发抖了，一旁的卷儿拿汤匙的手也抖了抖，埋着头吃饭。立风不仅不慌张，还不紧不慢地夹了另一块萝卜，放到嘴里细细品尝。
嗯，味道不错。
“年纪多大？”十又抛出一个问题。
立风闻此微微笑了：“小十，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吗？”
十被噎了一下。
卷儿见十脸色不好看，赶忙盛了碗汤给他：“大哥，喝汤，喝汤。”
立风低头掩饰笑意。
“不用给我介绍对象，我心里有人了。”
卷儿好奇地问：“在一起了吗？”
立风抬眼看了一眼十，又很快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玩味的神色。
“还没有。”
他用公筷夹了一块萝卜，轻轻放到十爷的碗里。
“不过，他早晚是我的。”
卷儿听到在他面前一向温和而平易近人的立风突然说出这么一句与自己印象中的他不太符合的话，心下有些疑虑。
立风的话与语气，如同猫捉老鼠，他沉迷在这场游戏里，并且占有绝对的主导权。
可爱情是游戏吗？
他爱的究竟是那个人，还是所谓的游戏。
卷儿沉默地喝了口汤。
立风仿佛察觉了卷儿心中的疑虑，笑着解释道：“还在追求，但胜算蛮大。”
“那就祝你早日追到她啦。”
十盯着立风，继续问道：“对方是谁？”
立风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没有说话。
卷儿见状，赶忙打着圆场：“我猜一定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
立风挑了挑眉：“为什么？”
卷儿嘻嘻一笑：“不然你们拍结婚照，摄影师给新娘修图会很累。”
“因为立风太好看了嘛，把普通人修得和立风一样好看是很难的事情。”
卷儿的语言风趣生动，立风轻笑。
接下来的晚餐吃的还算愉快，立风讲了一些在研究所遇到的趣事，比如哪个组的研究员做实验不小心烧到头发，秃了一块，只得花一个月的工资去植发，结果没几天又烧到了同一块头皮。卷儿笑的差点岔气，被十瞪了一眼只得憋着笑把饭吃完。
晚餐结束后，卷儿要和十去看电影，立风谢过二位的招待便回家了，临走前邀请卷儿和十明天来自己家里吃午饭。
十不置可否，卷儿看他没有明显反感的样子，便答应了他。
只是十已经空掉的碗里，留着那块立风在晚饭的时候，用公筷夹给他的萝卜。
他没有吃。
电影院不远，走路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个人打算一起走过去。
卷儿应了承诺，给十爷买了两大桶香喷喷的爆米花。十爷表情冷酷，手却诚实地抱走还冒着热气的爆米花，直直地快步走进放映室。
电影放的是《心灵捕手》，已是上个世纪的电影了。近几年流行怀旧，很多老旧电影被翻出来重映，恰巧这部电影卷儿一直很喜欢，非常温暖，大学的时候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便带十来看。
十算是近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看电影，上了小学后就再也没看过，如今看到电影，竟然有些新奇，电影院这么多人，他倒也没觉得太大的不适。
电影才放到三分之一，十就吃完了自己手里的那桶爆米花，卷儿便把自己的爆米花让给十。
十接过爆米花的时候，看到荧幕的光隐隐打在卷儿脸上，黑暗中卷儿的眼睛亮亮的，很好看，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才接过爆米花。
心像打鼓一样跳的很响。
十抓了一把爆米花往嘴里塞，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而卷儿却没有想这么多，他看十吃爆米花的速度如同猪拱白菜，便起身去外头排队再给十买一桶。
卷儿这一走，十才有心思认真看会电影，等卷儿排队回来，他终于渐入佳境。电影的最后，平常冷酷的十爷竟然哭得像个孩子，好多人注意到这里，卷儿为了十爷的面子着想，又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赶忙抱住十爷遮住他的脸，十爷就窝在卷儿肩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弄湿卷儿一大片衣服。
卷儿没想到十的反应这么大，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一个穿着红裙子的漂亮妹妹见十爷哭得伤心，好心地把自己的纸巾递给他们。卷儿道了谢，接过纸巾给十擦眼泪，十发觉自己失态，拿过纸巾擦干净，然后冷酷地站起来。
“走，回家。”
仿佛刚才哭的不是他一样。
一路上没说什么话，十爷沉默着，卷儿也想着心事。
卷儿在思考，为什么十爷会对电影情节反应这么大。
究竟是电影的哪一部分击碎了他强硬的面具。
十爷突然停住了脚，卷儿也跟着他停下来。
“为什么带我看这个？”
卷儿选这个电影，自然有出于专业上的考虑，但是他不能告诉他，便找了个理由，用轻快的语言说：“我想着你是犯罪分子的捕手嘛，刚好电影叫心灵捕手，觉得适合你，就买了这个。”
十爷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在确认卷儿有没有说谎。
卷儿的眼睛很好看，眼里永远是从容和自信，以及让人觉得温暖的包容。
春天的夜里有些凉意，星星点缀着夜幕，晚风轻轻吹动着卷儿的长发。
在那一瞬间，十在卷儿的眼里，仿佛看到了梵高的星空。
正如卷儿所说，梵高的星空，是很美的。
十拉过卷儿的手，卷儿被他拉到怀里。十轻轻抱住他，卷儿不明白这个拥抱的意味是什么，有些发愣，但他知道，十此时的情绪非常脆弱。
亲密的肢体接触，能给易碎孤独的人依偎的温暖。
卷儿放在身侧的双手放到十的背后，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十抱得更紧了些。
这夜的星星，比前几夜都多。倘若看得再仔细些，那隐在夜幕里的，是更多的小小的星星。
美的像梵高的星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