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福特推文《耳边情话》
兄弟半夜在我耳边轻声说：老公，我爱你。
林何一不仅喜欢男人，还喜欢上了直男好朋友。
有次在外面喝完酒，天晚了，两人就在外面酒店开房睡了。
双人床，他们睡一起。
凌晨两三点，林何一嘴巴贴着对方耳朵，轻声喊了句“老公”。
见对方没反应，他觉得很好玩，又继续说，“老公，我爱你。”
1
再次遇见周西勤是在很巧合的情况下，会让人产生那是命运安排好了的错觉。
我一直很信命，虽然命运并没有多待见我。
但我喜欢命中注定的说法，我相信所有事情的安排背后都有意义。
那天天气不好，阴蒙蒙，乌云一大片，午后突然就下起了暴雨。
我吃完午饭准备回公司，走到一半又很想吃水果，于是掉头左转去水果店。
如果不是突然有了想吃水果的念头，我是不会在那里看见他的。
当时因为下雨我有过几秒钟的犹豫，但犹豫之后还是选择去。然后就看见他了，这就是注定了的吧。
有两三年没见了吧。
其实是八百三十四天。
我的手机上有个日期软件，里面唯一的记录是“周西勤离开我的日子”。我每天都会点进那个软件。
他一点变化都没有，可能因为他一直活在我的脑海里。
他穿着一件休闲款的灰色西装，我从没见过他穿西装，但我想象过很多遍。
很多个深夜，我想象过他很多种样子。
他旁边站着一个女生，看上去很乖很漂亮，和他很般配，他们在水果店旁边避雨，没有牵手。
我走过去，踩着自己如雷的心跳声，面无表情的走过去。
我听见自己非常平静好像每日都见到周西勤那样跟他打招呼，“你在这里啊？”
我把伞撑高一点，好让他看清我的脸。虽然他看清之后，并没有给我一个我想象中的笑脸。
他愣住了，有几秒钟没有说话，眼神中除了惊讶好像还有一丝不易被捕捉的厌恶。
“你没有伞吗？我把我的给你好了。”我把伞举到他头顶，自己置身在雨中。
他旁边的女生小声惊叫了一下，“啊，你也先进来躲雨吧。”
周西勤恢复平静了，还是不说话，他换上了另一种表情在看我，有点像审视。
我突然不敢看他了。
我把伞举到旁边女生手里，“你拿着好了，给你们用吧，我先走了。”说完，我把伞塞到她手里，最后看了一眼周西勤，然后走了。
雨还是很大，砸在身上听上去很痛，不过我不痛。
我没有吃到想吃的水果，可是见到了想见的人。
这已经是这八百多天里我最开心的事了。
我往前走，心情好到可以跑起来，但是跑起来的话就会离他更远了，所以我走得很慢。
然后，我在雨中听到一声很不真切的“林何一”。
我回过头，发现是他在叫我。
他很久没叫过我了。更没有像这样连名带姓三个字的叫我。
很久以前，他叫我林子，或者阿林，有时候开玩笑也叫我一一。
他不喜欢叫我全名，他说听上去像“零和一”，那不就是受和攻吗？您这也太搞笑了吧？这是他的原话。
“喂？”他伸手在我面前晃，打断我神游的思绪。
他向前一步，把伞撑到我们两个中间，很冷淡的说，“拿着。”
我没动。
“你笑什么？”他问我。
“你在给我撑伞。”我说。
他露出了那种我很熟悉的“对方是傻逼”的表情，眼白变多，嘴巴轻嚅，想说点什么最后没开口。
“那你用什么？”
“不用你管。”他用伞柄敲了下我的头，示意我，如果我再不拿着，他就要有脾气了。
“你要去哪，我送你吧。”我企图纠缠他。
“用什么送？你有车吗？”
“没车，走路送你。”我说得理所当然。
他又开始翻白眼，觉得我是个白痴。
他学我那样把伞塞到我手里，然后直接放手。
可我不听话，没有去接，伞直接掉到了地上。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两个人淋着雨，谁也没有去捡伞。
我不太看得清他的表情，但有那么几秒钟我总感觉他快要上来打我了。
他动了，但不是打我，是把伞捡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微不可闻，是想藏都藏不住的无奈和厌烦。
我其实更想他直接骂我，而不是这样压抑着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叹息。
我低下头，准备妥协了，我想说，好的，我走了，我再也不出现了。
但他先开口了，“我把你从微信黑名单里放出来，你现在拿着伞走，可以吧？”
我睁大了眼睛，张着嘴，感觉幸福从天而降，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喜欢下雨。
“把嘴闭上，把伞拿着。”说完他就转身。
我拉住他衣袖，“现在就放出来，我看着你放。”
他盯着我的手，看了好一会，突然笑了。但还没真的笑出来，就又收了回去。
他在我面前操作了微信，我终于再次成为他的微信好友。
这是意外之喜。
余生的每一天让我淋雨我都愿意。我爱死了这个雨天。
2
他离我十来米的时候我就认出他来了，我自己也很惊讶，我怎么会记得他？
有多久没见过了？这个我真的记不清了。
他朝我走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点紧张，我想当作没看见他。
他一点也不知道回避，直直地把伞伸过来。他总是这样，给我一些我不想要的东西。
我不理他，他就把伞递给了我旁边的陈梦清。然后转身就走。
走就走吧，走之前还用那种眼神看我一眼。我总怀疑他是故意的，他是不是知道他用那种眼神会非常让人愧疚。
好像我对他做出的所有行为都是那么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我一点也不想喊他，不想因为一把伞再跟他纠缠上，这一切像个阴谋，我讨厌这个雨天。
“林何一！”我记得他的名字，如同我还记得许多我以为我忘了的事。
我记得他去食堂给我打过很多顿饭，他清楚知道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我记得他总是帮我答到，很蠢地不给自己答，明明课都去上了，老师的缺勤名单里总是有他；
我记得他很爱在操场散步，还总爱拉上我一起，我说有毛好散的啊，他说散步就是会好开心啊，然后在我旁边傻笑不止。
他又蠢又傻，我记得的就是这些。
我说要把他从微信黑名单放出来，说完我就后悔了。
我知道我并不是真的想这么做，如果我想，过去三年我早就这么做了。
我想说这句话好像仅仅是为了测试他。
我想看到他能为此有多开心。
我想知道我是否还跟以前一样那么能影响他。
果然，他马上转悲为喜，开心得像是想原地起飞，嘴老半天合不上。
我像个变态一样享受操纵他的快感。
他拽住我的衣袖，要我当面操作。他在撒娇，他怎么能把撒娇做得这么自然？而我竟然觉得想笑。
那一下午我至少看见了三次“对方正在输入中……”，而我什么消息都没收到。
夜里十二点了，不知道他编辑了多少个其他版本，但最后我收到的是：明天一起去游泳吗？
他的游泳是我在大学教会他的。
他很怕水，我很爱游泳，最后他喝了很多泳池里的消毒水接收了我大量的嘲讽和白眼终于学会了。
我没回他，手机一扔，蒙头睡觉。
然而我却在梦里见到了他。我梦见了我的大学。
我在大学第一天就认识了林何一，他跟我一个宿舍。
我当时听完他的名字，对他一顿嘲笑，“零和一？那不就是受和攻吗？你爹妈咋想的啊，这么搞笑呢！”
他看着就面善好欺没脾气的那种，被我这么笑也不生气，还跟着我一起笑了会，然后突然问我，“那你是吗？”
我跳起来拍了他肩膀，严肃地告诉他，“是你个头！”
他慌张地笑起来，“哦哦”，他说。
“难道你真的是啊？”我瞪大眼睛问他。
“不是不是。”他背过身去收拾床铺。
我们从这个对话开始成了朋友。
宿舍里四个人，他跟我最亲近，他连选修课都跟我报一样的。
他没什么主意，他的主意就是跟着我。
我喜欢游泳，他学了游泳。
我喜欢篮球，他也来学，但他天赋很差，后来就总是在球场边看我，给我买功能饮料。
梦里这些片段像闪回一样在脑海里快速切换，一个又一个他的笑脸，他对我总是这个表情，直到最后那一天。
他哭了，尖叫着求我，眼泪鼻涕胡乱挂在脸上，他甚至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我想张嘴跟他说点什么，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越来越急，很想靠近他，然后就醒过来了。
手机提示8条新消息。
01:46【你睡了吗？】
01:58【其他软件分享过来的游泳馆信息】
01:59【这里你看怎么样？评分评价都不错。】
02:31【你住哪里呢？我可以尝试找离你近的。】
02:43【或者不去游泳也可以。你想去哪里玩吗？我都行。】
03:22【撤回了一条消息】
04:01【撤回了一条消息】
04:12【撤回了一条消息】
06:27【图片】
06:28【跟你分享这个城市今天的日出。】
09:32【你醒了吗？】
这家伙是整晚没睡吗还是怎样？
林何一真的很麻烦。
我后悔把他放出来了，真的。
我长按他发过来的游泳馆信息，点击“引用”，回复道：就这里，下午三点。
3
周西勤的腹肌跟从前一样漂亮。
我以前摸过他的腹肌，他要我摸的。
他常常在打完篮球后掀起球衣向我炫耀，“来，你摸摸，毕竟你没有，不知道摸起来什么手感。”他眉飞色舞地靠近我，得瑟写满整张脸。
他很直男。
爱上直男好像也是我无法更改的命运。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爱上周西勤的，我整个大学都与他有关，只与他有关。
是大二的时候他在KTV给我庆祝生日吗？好像要更早。
那是大一寒假他在电话里跟我说新年快乐？可能还要更早。
那难道是入学第一天吗？
那天晚上宿舍四个人一直在聊天，都很兴奋，但到了后半夜我突然变得很想家，就没怎么再出声。
夜聊结束后，周西勤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他趴我床边问我，“你小子咋了？想家了？”
他怎么会读我的心？
我很不好意思地点头了，以为他会像白天一样嘲笑我。
没想到他轻轻拍了下我的头，小声说，“这有啥的，咱以后都是你家人！”
我当时就没出息地流了眼泪……他的话像一床被子温暖地将我包裹起来。
他虽然很爱嘲笑别人，但那样一张讨人厌的嘴里也说得出让人安心的话。
他看起来来大大咧咧非常外放，但只有他注意到我后半场的沉默。
不过开学第一天就爱上他，这也太夸张了吧。
谁知道呢，爱情本来就是极度夸张的一件事。
“你能不能好好游啊，花这个钱进来发呆！”周西勤朝我泼水。
“想摸腹肌。”我脱口而出。
“你！”他有点恼火，但火还没发出来又好像想笑，“你真是胆胖了啊，你追得上我再说啊！”他奋力往前游，甩开我好远。
周西勤总是这么与众不同。
别人说“胆肥”，他说“胆胖”。别人说“胆小”，他说“胆细”。
有一年万圣节，我们去欢乐谷逛鬼屋。
我被吓得尖叫连连，他在旁边嘻嘻哈哈，“你胆咋这么细呢？”
但在我下一次尖叫的时候，他拉起了我的手，我被他干燥宽大的手心包裹起来。
那是我们第一次牵手，我只希望这个鬼屋越大越好，最好永远逛不完，有再多只鬼我也不再害怕。
我们在游泳馆附近的烧烤店吃晚餐。
我熟练地点出了所有他爱吃的食物。以前陪他打完篮球，我们经常很大一帮人出来吃烧烤，他的习惯我都记得。
他开了瓶啤酒，这倒是新习惯，他以前觉得啤酒的味道很苦。
“你要不要来点？”他举起瓶子问我。
我点头。
我不喝酒的，但他问我所有问题我基本上都只想点头。
不知道喝了几杯，我开始觉得头晕发烫，想说胡话。
“原来你这几年都在正嘉工作，离我只有一千多米，三年了我才第一次遇见你。”说完我就想哭了，我怀疑是酒精让我变得这么委屈，“但也好庆幸是三年就遇到了，不是三十年。”
他把我微信放出来之后，我看他的朋友圈看了一整晚。
我知道了他过去三年一直就在我附近工作，他当时拉黑我的时候说会离开这座城市，他骗了我。
“你别又说胡话啊！”他敲我头。
我闭嘴了。
但眼泪不像嘴能闭上，我一合上眼，眼泪哗哗往下掉。
周西勤又叹气，狠狠地嚼掌中宝，“就不该让你喝酒。”
我不能说胡话，我要忍住。
当年就是因为忍不住才被关到黑名单。
他吃得很快，不再给我倒酒，自己也不喝了，他只想尽快结束这顿晚饭，只想快点离开我。
“我只有一个请求。”离开饭店后我又拉住他衣袖，“你别再拉黑我了好吗？一辈子都别。我保证不再说胡话！”
他甩开了我的手，“一辈子……一辈子的事谁知道啊，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说什么一辈子啊？”他异乎寻常地激动，看我的眼神透出狠厉。
“我就是知道我会一辈子都这么爱你啊……”
完了，我又说了胡话。
4
酒精害人，真害人。
我是毕业后才爱上喝酒的，以前嫌酒苦，后来发现哪有生活苦。
生活里不再有林何一，也比我想象中得苦。
他陪伴我大学四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一开始我真的不觉得他喜欢我，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娘，顶多算斯文白净，他不符合我听说过的那种gay。
他对我好，大家都知道，宿舍里的人开玩笑说他是我老婆，但谁也没当真。
大三结束，我们开始找实习，离开学校前四个人聚了一波。
那天我喝了一点酒，林何一没喝，其他两个烂醉如泥。
很晚了，我们就在外面酒店开房睡了。
双人床，我跟林何一睡一铺。
他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候突然在我耳边喊我，问我睡了没。
我当时迷迷糊糊，没应声。
接着，他在被子里握住了我的手，然后嘴巴贴着我耳朵，轻声喊了句“老公”。
我完全清醒了，但继续闭着眼睛。
他仿佛觉得很好玩，偷偷笑，又继续说，“老公，我爱你。”
我内心地震，表面装睡。
原来那些好不是什么兄弟义气，是爱情，只有爱情才会叫人这么无私奉献。
难怪从小到大也有过不少朋友，但就觉得跟林何一相处最舒服，没有任何矛盾，他什么都迁就我听我的，不跟我计较所有事，原来都是因为他爱我。
他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
我心跳飞快，“咚咚咚”发出巨响，我怀疑我的装睡要失败了，那应该怎么办？对他破口大骂？叫他从此以后离我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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