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长大了，和哥哥一起睡觉

黛黛最喜欢安绍元的不是那张会让小女生尖叫花痴的帅脸。也不是一米九堪比模特的完美身材。黛黛最喜欢的是安绍元的肚子，安绍元长着八块腹肌的肚子，看上去结结实实的。可一旦趴上去，才会发现实际上也是软乎乎的，很温暖。就像是那些年骆晟的后背。在那段苦日子里，黛黛最觉得最安心，也常睡着的地方就是骆晟的后背。

骆晟没有去讨饭，他找了一个工作，在一家小饭店里端盘子洗碗。饭店是每天上午10点开始准备营业，到凌晨1点关门。黛黛晚上不敢一个人在家，于是骆晟只能每天背着黛黛去上工，凌晨下工后，再把睡迷糊的黛黛背回家。

饭店的老板娘名叫赵茉莉，是个三十多岁长得很漂亮的女人。老板娘没有丈夫，自己一个人带着一个15岁的女儿赵晓丹。

赵晓丹长得很像老板娘，也很漂亮。赵晓丹个子不高，小圆脸，长着一对酒窝，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赵晓丹不会说话，但她很爱笑，她的眼睛特别大，睫毛长的就像洋娃娃。

黛黛很喜欢晓丹姐姐，因为晓丹姐姐总把零食分给她。姐姐还会帮她开汽水瓶，让她喝橘子水。黛黛起先不敢喝，她知道喝橘子水是要钱的。老板娘笑着摸着黛黛的头说：“你的晓丹姐姐是个傻子，她不会说话，但她心理都明白，她喜欢你。”

那时黛黛虽小，但她也知道，老板娘母女对他们兄妹很好。老板娘每天都会给骆晟60块钱工资。她不仅让兄妹两在店里吃午饭和晚饭，每晚打烊后，老板娘还会特地为兄妹两准备第二天的早饭，打包好了让骆晟带回去。

那段日子，相比后来骆晟给予黛黛的极尽奢华的生活，那段日子无疑是艰苦的。但黛黛却很喜欢。

如果没有那个叫‘蛇哥’的男人，那么那段记忆在黛黛的脑海里，应该是像橘子汽水一样是甜的。

蛇哥是个四十多岁的黑瘦男人，长着一对黄豆大的小眼睛，下巴尖尖的往外翘。黛黛觉得，蛇哥长得像极了那只每天都到店里偷东西吃的断尾巴的大耗子。

蛇哥是老板娘的情人。实际上最初黛黛挺喜欢蛇哥的。因为蛇哥每次来都会给晓丹姐姐带好吃的，而晓丹姐姐又会把好吃的分给黛黛。

蛇哥很喜欢逗晓丹姐姐玩。有一次，黛黛看见蛇哥搂着晓丹姐姐，拿胡子扎晓丹姐姐的脸，扎得晓丹姐姐咯咯直笑。

这让黛黛想起了她的爸爸，爸爸也喜欢拿胡子茬扎她的小脸。

黛黛的爸爸不是个好人，所以他死了，死在了1999年7月16日，黛黛六周岁生日的那一天。其实是黛黛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7月16日只是骆晟把黛黛捡回家的日子。

那天，爸爸带着黛黛去了游乐园。骆晟原本是不想去的，可他敌不过父女两的一通胡搅蛮缠，最终不情不愿的也跟着去了。他们那天玩了好多好玩的，也吃了好多好吃的。爸爸还给黛黛买了一只毛绒绒的小白兔。黛黛那天快乐极了，她抱着爸爸的胳膊撒娇：“爸爸最好了，我最喜欢爸爸了。爸爸，我们明天再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爸爸捏了捏黛黛的小鼻子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爸爸把黛黛抱坐在腿上，用下巴上的胡茬子扎她的小脑袋瓜，扎得她哇哇乱叫。

一旁，正看书喝茶的骆晟用很不耐烦的眼神瞟了嬉闹的父女两一眼。

爸爸捕捉到了儿子的眼神，他一脸不怀好意的冲着儿子笑，笑得骆晟心里直发毛。

“彤彤。”爸爸突然对黛黛说道：“想吃冰淇淋吗？”

“想吃。”黛黛期待的大眼睛，眨巴着望着爸爸。

“那你答应爸爸一件事，爸爸就让哥哥带你去买冰淇淋。”爸爸一脸狡黠的看着儿子骆晟，说黛黛道：“你答应爸爸，等你长大了，给爸爸当儿媳妇。”

骆晟一口茶刚喝进嘴里，‘噗’一下全喷了出来，骆晟被呛着了，他一边不住咳嗽，一边嚷嚷道：“老头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臭小子，老子是你爸。你再敢对老子没大没小的老子抽死你。”爸爸说着拿起桌子上黛黛的玩具熊，朝着骆晟扔了过去。玩具熊软绵绵的，自然砸不疼人：“臭小子，老子告诉你，老子没胡说八道，老子就是这么想的。”爸爸冲着骆晟吼道：“老子这么乖巧的一个女儿，养大了，要是给那家的臭小子拐跑了。老子想着就生气。老子想过了，没别的办法，只能便宜你这个臭小子。”

骆晟觉得爸爸简直就是幼稚可笑，他不打算继续接茬。他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水，把书翻到下一页继续看。

“彤彤。”爸爸对骆晟说话是一口一个老子，可换作黛黛，立马就变得和声细语起来：“儿媳妇呢就是，等你长大了你要嫁给哥哥。白天呢，你就和哥哥一起吃饭，晚上呢，你要和哥哥一起睡觉。”

“老头儿，你够了！”骆晟没法子再淡定。他合起书，走过来要从爸爸怀里抱走黛黛：“彤彤，睡觉去，别跟着老头在这胡说八道。”

爸爸搂紧黛黛，他打趣道：“别心急啊臭小子，还太小了，还不能让你睡。”

骆晟顶着一张大红脸，窘的半晌只蹦出一句：“你真是够了！”

爸爸很得意，他意犹未尽，问黛黛：“愿意跟哥哥一起睡觉吗？”

黛黛看了一眼骆晟，她很喜欢和骆晟一起睡觉，所以她很开心的点了点头。

那天，爸爸和黛黛拉钩盖章，和她说好了，等她长大了，她要给爸爸当儿媳妇，要和哥哥一起睡觉。

黛黛很高兴，因为她有冰淇淋吃。而骆晟却很不高兴，他一脸不情愿的牵着黛黛的手走出家门，去巷口的冰淇淋店，去给黛黛买冰淇淋吃。

也就是在那一天，爸爸死掉了，被人杀死在家里。黛黛和骆晟吃完冰淇淋回来，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躺在血水里的爸爸。骆晟连忙捂住了黛黛的眼睛，抱着黛黛转身就跑出了家门。骆晟跑得很急，穿街过巷，一口气跑了好远。

直到他们爬上一辆满是苦瓜的火车，黛黛才反应过来，‘哇’一声大哭起来，她哭着对骆晟说：“哥哥，我要爸爸。”

骆晟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彤彤，没有爸爸了，别哭了，哥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