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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同人】元夕,和夕小姐共度

2023-02-19 14:00 作者:飞来飞去的无人机  | 我要投稿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深夜,飘起了小雨,稍冷。酸风裹携着雨丝,一遍又一遍地拍打在玻璃上,让本就空旷的会议室更显静寂。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室内的笔沙沙作响:我仍点着灯,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地批阅文件。直到最后一份被批上“已阅”的公文被归进档案袋,我才长长地抒出一口气,双腿一蹬,连人带椅飞出几米,伸了个懒腰。

今天是元宵节耶,他们应是载歌载舞,在欢庆佳节吧。忽然瞥到一旁挂起的日历,我不禁感慨。

其实我并非是自恃清高,烦厌于这样的热闹晚会;只不过因为过去径常翘班而让文书组的干员苦不堪言,所以今日他们集体“罢工”,以致我不得不包揽下全部的工作,一个人支撑到了现在。我揉揉眼睛,休息了一阵,然后抱起一摞档案袋离开了会议室。

作为迎接大炎传统的元宵节的装饰,走廊上很早就已经挂上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在柔和温馨的烛光的照射下,缎面面上的书法与绘图显得尤为瑰丽夺目,令人目不暇接。

可是我的视线很快被一幅画作吸引过去。在这条充满了节日氛围的走廊上,它像一位误入繁华的素衣女子般静静地悬挂在墙上,在一众香粉饰金的华贵中格外突兀。

就像是有人故意埋设的陷阱一样。

我细致地审视着画。凭借烛火,我看清楚了画作末了的几个字符。

作者:年

她什么时候会画这种东西了?

接着我回想起今早出现在办公桌上的一张纸片,其上字迹极似年的笔触,内容大概是她作了幅画,但丢了,拜托我找到后暂作保管,她过后去取。

......

不管怎么想都太可疑了。

但是本着“做好事”的原则,我还是揭下画卷带回了宿舍。

这是一幅风景画,画的是一座城镇。傍山而居的城镇。流水穿街而过,古居隐于群林,它们与山林融为一体,极具自然气息。但不尽然,因为图中时分正值元夕入夜、华灯初上之时,城市中可见到处游走叫卖的商贩,呼朋结友的文人,盛装观灯的女子,满街花灯炫目,遍地百乐齐鸣。

我将画卷挂于床头,躺在铺上远远地欣赏它。我并非专业的鉴赏家,却仍能透过古纸浓墨看到作者的孤寂怆悲:毕竟只与繁华相隔一汪清流的竹林里,那堵斑驳的墙院内,一名步入古稀的老人正研墨作画,身旁无人相依,惟有一池青莲。

真是让人愈发迷茫。我确信题字出自于年,但是这幅画作的笔触与内涵更使我觉得它应为夕的作品。我陷入了逻辑的死门中。

于是在困惑的漩涡里,加上一天的疲惫困顿,我睡着了。

再度醒来,身体依然疲倦,我很想翻个身重新入眠,可是做不到了。因为我惊讶地发现,周遭的事物全都变了样:没有冰冷的合金墙面、摆满古籍的书架,就连那幅画,也一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堆砌成丘的画卷,挂满横梁的画笔,以及几柜的衣物。我从床上惊起,对自己的穿越感到茫然。

不过很快我就知晓自己所处的环境了。我扫视四下,发现了一只可爱且熟悉的生物——“阿咬”。它小跑过来,与我对视一阵,接着衔起我的衣摆就往外拉。

很明白了,这里是夕的画卷世界。至于我是如何进入的,就不得而知了。

阿咬带着我四处游览,如同主人领着客人参观自己的新居。我们依次穿过繁茂的竹林、像是被阿咬顶塌的矮墙和虽在冬季但却仍然开满了莲花的清池,最后在书房门前停下。门敞开着,往里立着屏风,隐约可见其背后的倩影,坐着,似在执笔。

“那么,里面那位,便就是夕了?”

阿咬点点头,同时又顶着我往前挪了几步。

“可是,你不进去吗?”我才一回头,就发现阿咬已经追着蝴蝶跑远了。我颇为无奈。

记忆中,我与夕的交集其实并不多,因为她不常离开画境,少与人来往,性格里也以冷傲为多。稍有点印象的,是年节前被年拉着翘班陪她找夕吃火锅。那一次也是在画中,三个人围着一起,加上阿咬。不过气氛很微妙:只有年在喋喋不休地谈天说地、畅意饮酒煮肉;夕偶尔动筷,多数时间只是静坐不语;被夹于二人之中,我颇感尴尬,只有一直替阿咬夹菜;它则以充满疑惑的“咕噜”回应我。那并非一次愉悦的会面,夕或许对搅她清净的我极感厌恶吧。

我走进书房,轻唤了一声她的名讳。

居中的屏风像是有人拉动一样,忽然迅速向两侧移去。屏开便见人,夕端坐在桌前,右手握笔,正全神贯注地绘制一幅新作。我便不再多言,静立堂前,默然地望着她挥毫。

不知许久过去,夕终于停笔合砚。她一边整理画卷,一边向我提问:

“不知博士有空来此破画中寻我是谓何事,莫非我那年姐又惹出了什么祸端?”

感觉夕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没有,年挺安兮的。今月元宵盛会,我顺路来拜访你,”从包里掏出一个灯笼挂饰和两张剧院票递给她,“最近龙门上映了部电影的续作,一起去吧。”

原本打算和斑点一起去的。

“既是元夕,何不与大家一起欢舞庆祝,笙歌整夜,而要来扰乱我的安宁呢?”夕盈盈笑了起来,顺手接下了我的礼物。

违和感更强烈了。

“我只是偶然至此,再待会自会离开。不过既然元宵尚未结束,不知夕小姐能否赏脸,与我一同上街观灯?”在路过莲花池时,我便大概知晓所处的画了,现在还能隐约听见远处的欢声笑语。于是我大胆地迈出一步,伸出手,向她发出了邀请。

夕先是一愣,接着忽然两颊羞得通红,双手无处安放,视线飘忽不定,“唔......这、这个,也不是不可以。那......我先去换件衣裳。”夕很快跑出了书房。

那种强烈的违和感源自今日夕的谈吐。与往昔不善交谈的宅画少女形象不同,现在的夕仿佛被年附身一般,言语中到处可窥见她的影子;尤其是那种挑逗的语气。更被夕学得活灵活现。过于怪异,引起不适。

于是我坐下来等候。这时我无意中瞥到桌案上摊开的一本书,叫《学会如何与人交流》,作者是年。

......真有你的,年。

又过去了一阵,夕终于换好衣裳,陪着我前往街市。

“你也应换件外装,博士,”她似颇为嫌弃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取了件青墨色的长衫让我换上, “总穿着风衣有些单调。”

我无辜地笑笑。 “那你也该与我配把折扇,好使我像位书生。”

”那不成。我这把还是说书时的装备。我视之若珍宝,可不能予你。”

“我倒认为:俊俏书生和靓丽才女,与这幅画卷,更加般配。”略一回首,便见夕面颊移上红霞,青眸飘忽。似乎是发觉我的目光了,她打开折扇,将玉脸藏于其后,不再看我,只在口中悄声嘀咕着:“贫嘴。”

我们一路有说有笑地踏入灯节盛会。

十五之夜,繁华街市,元夕盛景,远观画卷实在是不及身临其境这般真实与震撼,毕竟在如玉壶般明澈的月亮的照耀下,面对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商品,花灯炫目,乐声盈耳这幅景像,我胸中犹有万言却不能发,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应止于何处。惟有无言,尽揽万情。

“看来我们挺准时的,”我指了指天空。夜色下几枚焰火腾空而起,一声炸响,“嘭”,染亮了整个城镇,缤纷如落雨。

但夕对此无动于衷。她说:“我不太喜欢烟花展演,因为它总让我回忆起那个爱捉弄人的姐姐。”

她还真的很记仇啊,

焰火秀结束后,我们继续闲游,漫步于润泽的青石板路上。皎月已行过半空。可游人却未有丝毫减少,两侧商贩仍在叫卖,声音萦绕于空。

夕忽然驻足,却又立马匆匆向前赶去,仿佛在规避何物。循迹看去,她先前目光停留于一处商雄,卖的是玉镯类的装饰品。我瞄了眼她:见我迟迟不离,夕又折返回来。

“怎么,不买一个?”我贴近她耳边呢喃。

夕稍稍迟疑,很快便似说服了自己般坚定地摇摇头。 “这等物件屋里多的是,倘若没有再画个便是,无须费心。”

“摊主,可否帮我取下那个首饰!”我朝正在与人攀谈的摊主招呼道。 “喂!你干什么······”夕在一旁扯了扯我的长衫,低声嗔怪。

我对夕的印象多数都来自年对她的评价,特别是在酒足饭饱后,年就特爱用她俩的故事来对这个“傻妹妹”评头论足。因此,面对当前的情形,年曾给出的建议是:“放心大胆地买。别看她那样,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我看中的是一支银簪,雕有纹刻,还嵌着几颗红水晶,在花灯下熠熠生辉。我拿在手里鉴赏了一番,微微颔首,很是满意,于是转视身旁的夕;她很快理解了我的想法,有些不知所措,低着头与我不敢对视。

我取下她髻中的玉钗,缓缓地把银簪饰于她的脑后。贴得很近,能感受到身前的柔软,甚至于夕的温热呼吸,正在有规律地吐于我的胸前。

“博士果然是个坏家伙。”与她分开的时候,隐约中听见了这句话。

“摊主,这支簪子要钱几许?”摊主是位上了年纪的老者,长髯花白,带着一种看透世尘的仁慈神情注视着我们,随后和蔼地笑笑:“二位郎才配女貌,多么相衬。那簪能入二位之眼,也算是它的幸运。老夫便不取分文,赠予二位。

“不过今日元宵灯会,此般美景,只恨老夫在年轻时没多读些书,不能描绘它的盛况。希望先生吟诗送我。只需要一句,也能让我了无遗憾。”

我沉吟片刻,忽然灵光乍现。“正好有一句能圆摊主心愿。夕,可否为我代笔?”

老人递出纸砚。夕提起饱蘸浓墨的毛笔,接着挥毫书下一句: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离开商摊后,我们走进了一家酒楼。显而易见,这家店的店主是热衷于享受生活的一类人:店中陈设豪华富丽,各色琉璃砖瓦精美剔透,朱漆饰柱、浮雕绘墙,而且为了庆祝元宵,酒楼各处都张挂着彩灯锦缎,全然一派喜庆的氛围。

我们订下一间包房,位于三楼。视野很好,街市的风光能够一览无余;室内装潢也有格调,还裱着几幅像是大家之作的字画。我和夕一边细品清茶,一边等候上菜。

“博士,没成想你这肚中竟还装着有些墨水,真叫人吃惊。”

夕还在口中仔细品味着那句诗。其实那句并非我所创作,只是曾经见过,留了个印象,刚才随口吟出罢了。我仍还是个凡夫俗子。 “不然。我的肚里只有一滩正等待食物的胃液,可不见半滴墨水。”我自嘲道。

很快,菜上齐了。我们饮着酒,吃着赏着美景,欢乐自在。

不过数杯,我就已稍显醉意,不胜酒力了;回看一旁的夕,处于酒酣耳热之中,面色醺红。 “其实,博士,告诉你吧,”夕似乎终于是败给美酒了,贴过来倚着我的肩头悄言, “今日你来这幅画中其实并非偶然:是我让阿咬将你拖进来的。”

难怪我觉着那时身体酸痛无比。

“还有,那幅画也是我刻意留在走廊上的,以及那张纸条;或许你会疑惑其中字迹,那其实是我反复临摹仿写姐姐书法的结果。”

也许是在酒精的刺激下,夕开始有意无意地表露自己的内心世界。她继续自酌,直到自己再也不能灌下那杯清酒,手中之盏无力地滑落,摔碎于地。夕倚着我的肩膀,似乎是睡着了。

也是因酒精的作用,我忍不住地朝夕的方向多留意了两眼:今日的她穿的是一件旗袍,白底青纹,上面绘有几节绿竹,典雅端庄;也正是衣着旗袍,更将她的傲人身材凸现得淋漓尽致,不知会让多少女性为之嫉妒;腰如细柳、指若葱根,称她为尤物也并不为过。夕入眠后,就如同一具瓷娃娃。

不过忽然她就像醒了般说出话了,可眼睛仍然闭着,似乎在说梦呓:“我其实是喜欢你的,博士。”

清风穿过敞开的纸窗吹入室内,吹得帘纱微微摇晃,酒面泛起涟漪。很冷,瞬间便吹散了我的酒意。我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立于原地。

过了好一阵,我终于反应过来。于是我起身,将夕轻靠在绒毯边,然后离开了包间。

再回来时,我的手里多了一道菜。夕仍闭着眼靠在椅边。回到座位上,我为自己倒了杯茶,就着冷菜慢慢地吃着。

“可以起了,夕。靠着木椅并非一个舒服的姿势,而且我也知道你其实酒量很好。”

她的身形猛地一颤,接着睁开青眸,缓缓坐了起来。“不愧是你,博士,竟能识破我的表演。”夕拨开几缕贴于额面的发丝,向我露出一个笑容,两颊仍是红扑扑的。

“只是先前听令提起到,说是有位妹妹特意找她学饮酒,”我放下手中茶盛,瞟了一眼,然后把菜朝她那方推去几寸,“年喜于火锅,但酒量一般。因而我便推想到你了。”

“博士对我们姐妹三人还真是了解。过去对你的风流只略有耳闻,今日算是见识了。不过倒没有预料中那般花天酒地。

我笑道:“这么说,你伴作醉态具在识探我?”

“自然。若你是个轻浮男子,我可不敢放心将姐姐托付于你。”夕冷哼一声。又开始品酒了。她提起筷子夹出少许冒着热气的土豆丝,接着轻放入口,认真地品味。但很快她的脸色就变了,双眉微颦,表情凝重。似乎意欲吐出口中之物,可又要维持娴雅形象,只得勉强将其咽下。

“这土豆的味道怎如此怪异辛辣?这里面加了何物?”

“姜丝。我亲手做的。”看见了夕的窘迫,我憋住尽力不让自己发笑,但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手中的茶杯微微晃动。

这只是一次戏弄,出自我的一时兴起。因为在听见夕装醉时的发言后,我便认定是她施了点手段使文书组的干员们决定集体“罢工”的,毕竟以我们的交情,他们断不会那般无情,所以我决定做出这盘菜用以报复。

“土豆丝炒姜丝,博士你可真的一个......魔鬼。”

“不必赞美。这道菜我还要加以改进。倒是你刚才之语, ‘把姐姐托付于我’,是什么意思?”我看向夕,她现在因被人恶作剧而极度恼怒,与我对视的目光也充满了幽怨。她似乎在极力克制胸中的怒意,于是阖上眼睛,长叹了一声:

“自是,我那姐姐们——年姐与令姐,都倾心于你啊,博士。”

沉默。如静水一样的沉默,似乎空气与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了。窗外渐渐稀少的游人的欢笑声消失了,楼里客人响亮的劝酒声也停下了,被吹动的帘静止,洒出的茶水浮空:一切都被定格,我急忙看向夕,然而在眼睛捕捉到她的下一秒——世界归于空白。

那是一种纯洁的白,仿佛是一块画布,还未被染上色彩。它好像有一种魔力,能够治愈世上任何苦痛,矿石病、战争、歧视都不能触它分毫。我浮于其中,感觉内心逐渐宁静。

但是再一眨眼:世界的色彩就又一次浮于我眼前。绘笔、画卷、衣柜......一切是那么的似曾相识。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愣神。

我知道,这里仍是画中。夕的画中世界的时间会重置,我也清楚,今日仍是元夕。已发生过的事,之后也必定会发生,这是画的铁律,日复一日,永无止境。终究只似一场梦,我叹息。

手中仍握着夕的玉钗。我决定将它归还,同时感谢她给我的陪伴,不至于使我孤单寂寥,在这个元宵。

走出房间,一出去便见着阿咬在池边蹦跳。池中莲花已然盛放,在圆月与灯火下开得鲜妍美丽。它似乎是想要叼下一朵。

再行几步就见到了夕,立于池前,缄默无言。我靠近她的身侧,她并未回头,只是若有所思地问:“博士,你曾说我们是悲哀的。但你见这满池荷花,虽极热烈,但终会消逝。人也如这样,难道不更可悲?”

我并不记得我曾对人说过这句,除了一位评书人,除了......我幡然醒悟。

“你原来就是那位先生,难怪我总有一种熟悉感。”她点头。

时间要回到更早的时候。那次,我误入夕的画中,被困了许久,最后是被年带出来的。在画中,我遇见了一位评书人,待人宽容,性情友善,与我相处得很好,交谈其洽。原本以为已无缘相会,不想今日竟再见了。

对于夕的疑问,我思忖再三,最后反问她一句: “你觉得人为何可悲?”

“因为,人与我们相比,是稀缺时间的物种,我们被时间眷顾,拥有无限的寿命,因而能够学得几近无穷的知识,探索世界每一寸土地。但是人类不同,在短暂的时间里,他们什么都做不到,最后只能遗憾闭眼。我怜悯他们,所以作了画,为他们延长时间;但我也尊重他们,因为许多人类都不愿安乐画中,即使知道自己终会死亡,自己的努力微不足道,他们也甘愿留于世界,拼命地活着。”

“时间美丽而残酷,我说,同时伸手从池里舀出少许水淋在手臂上,冰冰凉凉的,“时间是世界上最好的良药,就如这水一般,让我们冷静,缓解疼痛。歧视、战争、天灾,任何苦难在它的作用下都会变得无关紧要;可它本是最大的苦难,生命、城市、甚至于土地,最后都会被时间抹去。

“长生种之所以被人向往,正是因为他们属于时间,不属于世界,不会受到时间的制控。可因此他们内心多半荒凉空虚,寻不到生命的意义。他们被时间诅咒。”

夕的表情有些困惑。她转头看着我,微微皱眉。“我不理解。”

如果将拥有的时间比作画布的大小,那么长生种的画布接近无限,也因此,无论他们做什么,拥有什么,对画的贡献都微乎其微。时间看不见长生种的努力。所以在漫无尽头的行程中,在身边之人逐一逝去后,他们的内心会逐渐空洞沉寂,原本的茂盛的森林破碎,化为荒漠裸岩,寸草不生。

“即使如令那般看透浮尘,也仅仅是在逃避罢了。沉沦于酒的世界,而倘若酒随着世界一并被抹去,很难说她会变成何种模样。失去了精神的支柱,大概会崩溃吧。

“其实我们都是可悲的——无论是长生种还是人类。我们都无法破开时间附于身上的桎梏。你们打不碎它的壁垒,我们逃不掉它的陷阱,如此想来,拥有长久生命的你们也不比我们幸运多少。”我直视夕的双眸。那双清澈的眼睛,似乎泛起朦胧的哀伤,闪着盈盈的泪光。

夕倚在栏边,望着池中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两人的倒影,轻声地叹息。似乎是冷静下来了,她看着我,欠了欠身: “博士对时间的看法原来这般深刻,今日真是受教了。

“不敢。这些说法仅是我的一面之词,谈不上深刻,你就当听个笑话。毕竟我的人生有限,思想较于你们还很幼稚。”

她眨了眨眼,显出满脸的疑问,不过好像想到了何事很快呵呵地笑了出来:”看来博士确是失忆了,毕竟能被姐姐称为故友的人,我想现今也没有几个了。”

夕似乎说了些有点意义不明的话,让我顿感迷茫。“你怎么和他们一样,净爱说些像是谜语的句子?

夕瞟了我一眼,似是无奈,又些许烦躁。下一瞬间,当睁开眼睛后,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卧室里:床铺有些凌乱,时钟立在桌头,那幅画也还在,仍然安静地挂于墙面。时间才过去了一个钟头。

阿咬跟着夕一起出了画。它好像很激动,兴奋得在房间里上蹿下跳。“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故意装傻,还是当真迟钝,博士。”夕坐下来,双臂环于胸前,像在审讯我,“分明我那两位姐姐意思那么明显,你却无动于衷。单论年姐,她几乎每日都纠缠在你左右,所言所行中都充满了她对你的情感,你竟看不出来?”夕攥住我的衣领,凑近身前,拧着眉头,语气中带着怒意。

“我原本意图识探识你究竟是位风流之徒还是确实愚于男女情爱,替姐姐把关,可是我······”她忽然松开手将我推开,面露愁容, “我怎么也沉沦在与你的相处中了?”

我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猛地发现,原来我已负下太多情债,可我并不自知,我只把令当作闲时饮酒的密友,将年视为教我处世待人的良师,从未有所他想。本以为可以相处得很好,可是......

“我悲人类、悲时间的短暂,但我真正悲的其实是我自己。元夕的绚烂,和与你独处的美好,就在只绽放在今夜的一瞬。我想留住你。可是无论我费了多少神思,绘得哪般秀美、怎样真切,你也不愿在这画中多停留一阵。我只想能与你多相处一会,这点私心你也不可满足么?”

她靠着冷冰的墙面,努力不让自己倒下。玻璃上现出她的身段,孤独而无助。房间很快安静,就连阿咬也停下了撒欢,立在桌边沉默地观望着。只剩下钟表尽职尽责的“嘀嗒”声回荡在室内。

“今日元夕过后,年节就算结束了。你将回到日常的职务中,即使我学着年姐那样强求着你陪我,你也不可能抽出更多时间了。

“或许以后,······呵,我想,不出几月,我就得改称你为“姐夫”了。我不在意是哪位姐姐,但是在那之前,我······”夕取出我先前递去的剧院票,轻轻地放于桌面, “我请求你能陪我去看场电影,一场就好。这是我对你最后的私心了。”

我站在原地,望着那两张票。

夕终是决定退出她们间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了。

心脏莫名地感觉到一阵悸痛。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很难受。碎掉的部分形成了一片空洞,风自由地进出,刺得我如坐针毡般痛苦。

我的心忽然就有了生命,它十分恼怒,开口抗议我的不做为。

为什么不挽留她。

我不知道。

你在逃避,逃避自己的感情。我痛恨这样的你。

我没有。我只是不太清楚它。

你一直都清楚,你是不能失去她的。

为什么。

那样我会死的。

你是谁。

我是你,真实的自己。

我该做什么。

留下她。别让她离开你。

于是我就去做了。

夕看着窗外,紧抿住嘴唇,尽力不使自己的眼泪溢出。她终究还是不甘于自己的失败,可又对结果无可奈何。她明白自己是争不过两位姐姐的:令作为博士的故友,早就拥有最大的优势,即使他现已失忆,她也与博士重新建立了深厚的关系;而年的优势来自于性格,她开朗活泼大方的个性使她可以随意自由地出入罗德岛,甚至于说服博士“翘班”只为陪她逛街。这些都是夕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她开始怨愤博土,怨恨他为何那般迟钝,怨恨他分明那么不明晰自己的感情却还要一次次地撩拨她的心弦,引得她次次内心如被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

她想起了和博士的曾经。那个时候,因为他在画中迷了路,所以她就化身评书人期待着他的到来,只有那样,她才可以独自享有与他相处的美好。没有他人,只有他们。夕知道自己或许能稍占上风的只是比她们更熟悉他罢了,她倾听过他的烦恼,他的故事,知道他是哪样的人,也曾帮他排忧解难。她知道博士其实从未快乐过,他的内心无比荒芜;她知道为何博士能够淡然地面对时间的流去,说出“长生种与人类一样的可悲”这种话,因为他早已失去了生的信念,可他的心需要一个支柱,以支撑他继续地活着。夕希望自己能成为那根精神之柱。

但是她知道那希望渺茫。她又想哭了。

我微微抬手,想去触碰她的身影。但是手却忽然碰到什么,冰冰凉凉的,很是光滑,似乎是个圆环。瞥了一眼:居然是阿咬用头顶着一块玉镯靠了过来。它示意我收下,又眨巴几下眼睛,在暗示着我。

明白了。谢谢你,阿咬。

阿咬是听得懂人话的,也自是能够看懂我的手势,于是它稍稍点头,紧接着一个翻滚撞向了夕。

“呜······阿咬,别在这胡闹,”夕皱起眉头,将阿咬拎得远了些,它便顺势滚到了一边。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了,夕转过身注视着我, “博士,你想好了吗?”她的眼眶红红的,眼中仍泛着泪光,像是哭过了。我点点头,同时伸出手去。

“你终究,连一场电影都不愿陪我吗?”

我伸出手,但是没有伸向那两张票,而且握住了夕的左腕。温温软软的,让人有种想要吃掉的感觉。我取出怀中的玉镯,稍一用力,替她戴了上去。

我记得这块镯子,当时路过商摊,夕看上的便是它,只是后来被我换成了簪。青绿的颜色,晶莹透亮,色泽温润,饰于夕身上,倒是绝配。

“······”

夕忽然就愣住了。她还未反应过来,手上就已经被套上了镯子。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又抬起头看了看我,嘴唇微颤,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感觉几分羞涩,便扭过头去,不与她对视。

“博士,你...”

夕终于是哭出来了,梨花带雨,抽抽噎噎地痛哭。但是没有悲伤。

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双手轻搂,静默地抱着她。

窗外的雨仍在下着,淅淅沥沥落个不停。我便将窗帘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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