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死亡
封面是🐳同学让我做的一个测试排序。我思索再三排出来答案。可能不是心里最想要的，但是确实是很理智的最想要的。准不准谁知道。
高中开学没多久。学校发生跳楼事件。高二分班的时候，死去的那个同学的同班同学。成了我的邻座。她告诉我，死去的是她的同学。我心里一凉。
上初中的时候。离外婆家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孩子被货车碾压当场死亡。司机逃逸。早晨时分，没有目击者。父母亲拉横幅，在集市上，拿着孩子的照片，她双目无神，憔悴不堪，仿佛摇摇欲坠的树叶……邻居说起，但说的最多的是，可惜了是个男孩子。
心里有点不舒服。那如果是女孩子。你们就不觉得生命逝去是个让人痛惜的事情么？
外婆偶然说起，那个时候，城里乡下不知名的水渠水沟里都是女婴的尸体。医院里不知道引产了多少个成形的女婴。
有个同学的妈妈自小与我妈妈一起长大。她说，那个时候有兄弟姊妹在企业。查的严，计划生育。她只能含泪引产，否则家里人有下岗的危险。是个成形的男胎。她的眼里充满了渴望与失落。她说长得和她女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初中语文课本里史铁生的《我与地坛》的一些节选我早就已经忘记了。但是我隐约记得他说死亡是一个节日。如今我着实佩服，他这样的思想。
失去爱的人，很痛苦。我想起巴金写的《怀念萧珊》，想起史铁生写的《秋天的怀念》，老舍写的《我的母亲》，季羡林写的《一条老狗》。
他们的字里行间，真情流露，让人潸然泪下。
小时候参加一些不熟识的那些老人的葬礼，我隐约记得，有一次跟着外婆，去渔船上参加葬礼。她到了船上，就一瞬，她突然跪下扑倒在遗体前，放声恸哭。我只是觉得身体不受控制，下跪磕头祭奠。过了半晌，她起身，用手帕擦了擦眼泪，让我去岸上玩儿。
记忆比较深刻的是，爷爷突发疾病，离世。那个时候我高二，准备小高考。没有见过他许久。在印象里，他会拉二胡，戴着眼镜，身材高大。自从得了帕金森综合征。爸爸带他去南京做了手术之后，他好像就一直躺在了那个藤椅上，不怎么走动。每次放学后，我去他家吃午饭，看动画片，总要吃几个鸡蛋糕充饥。爷爷家就像一个大食堂。姑姑一家人，三爷一家人，我爸，我，都会有空去蹭饭。也就是所谓的啃老。可能也是有点热闹的气氛。下班时间不一样。所以等人齐吃饭。都要12点。那个时候我们小学生初中生，11:10，11:25就下课了。所以饿得慌。爷爷的鸡蛋糕是因为吃药，胃里不舒服，来缓解的。那个时候我特别喜欢吃。因为饿。因为甜。
他以前不生病的时候还爱抽烟。亲亲八宝粥的罐子喝完了粥，做的烟灰缸。我记得。我都记得。
做完手术没多久，他回来静养。我去他家，我爸轻轻拿了他头上的帽子，给我看手术后的伤口。一条小小的蜈蚣在他头顶。我心里是害怕的。
其实他有三高，祖传的。所以我也以后可能要注意。病发很突然，听说周五下午两点多进了急救室。就走了。晚上放学，我一个人回到租的房子，妈妈上午班。回到家几分钟，妈妈打来电话，说你爷爷走了。大姨夫一会儿来顺路接我。
他是南通人。下放知青来的这里。妈妈说他人好。那个时候我爸嫌弃她包饺子不好看，爷爷说，一样吃，嫌弃什么。妈妈生我之后出院，带我。爷爷下班回来，洗手，说，帮你带带孩子。
这些是妈妈告诉我的。妈妈还说，他是会计。当过主任还是区教育局副局啥的我都忘了。只是葬礼是有一个区教育局的领导代表的。
他有一次，问我以后想学什么。我说想当作家。他说建议我学财会类。我当时不怎么明白。也没什么兴趣。现在想想他可能是想我也走上他成功的路吧。可是我智障，转不过弯，呆滞，又懒惰。终将归于平凡。
记得灵车走了一路。我打着手电筒。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没人照顾到我这个孩子。我望着灰暗的街景。我流了一路眼泪。
从冰柜里抬遗体出来的时候，姑姑哭的很厉害，奶奶大概是无力悲痛，我爸扶奶奶进去房间。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因为伤心面部变得扭曲。平时他可真是个冷血的动物。
妈妈带我去祭奠爷爷的时候，到了墓碑前，她开口，我就听到了哽咽的颤音。
她总说，爷爷很好。我想，爷爷应该早就知道，她知道他很好这件事吧。
更深刻的是外公的离世。那年清明节假期，我本来不打算回去，妈妈又打来电话，说，你还是回来吧。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回去，发现外公的房间多了一张床。他躺在了床上。没什么生气。我问有什么事情。他们都不说。后来告诉我，肺癌晚期。
不到两个月。那天是去交实习作业的一天，早上手机还在床上没有拿下来，没接到妈妈的电话。我又打过去。电话里很嘈杂，妈妈说，很老师请假回家。外公死了。
匆匆忙忙，让舍友帮忙取了假条，让同学帮忙带去了采集的昆虫标本。叫了辆小红车赶赴车站，买了票，一路寂静无声流眼泪流了一路。到站，打车，赶到。没有人接待我。屋子里坐满了亲戚。多半是中年人老年人。妈妈也一脸憔悴。外公瘦弱的躯体在冰棺里。妈妈说，他连墓地都是自己选的。他说那里熟人多，不会寂寞。
磕头，披麻戴孝。
外公走的那天，也是我的农历生日。妈妈说，她不想让我们忘了他。
大学的时候，很喜欢蹭中文班的课。喜欢听《古代文学》。也选修了《唐宋诗词鉴赏》，《台港文学赏析》。有天噩耗传来。《古代文学》老师的丈夫，肝癌晚期……系里组织捐款。因为我的专业和中文专业在一个系。募捐的倡议书也散发到了我们班级里。说实话，对于一个系却又不熟悉的老师，捐款可能有点困难。我本人因为喜欢《古代文学》的授课老师，我捐了50元而已。
捐款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很多人怕钱到不了老师手里去治病救命，拒绝捐款。舍友对象是长我们一级被这个老师教过的专业，他们说，筹钱直接打到老师的账户里比较放心。
种种猜忌，人心不可以测。老师虽然努力治疗还是去了。留下师母和年幼的女儿在人世间。他们是伉俪情深的一对。听历届口碑述说，老师为人很好，学术也精。只是那年体检突然查出了肝癌晚期。天不遂人愿……
后来选修了《唐宋诗词鉴赏》。老师讲的很好（师母是古代文学类的，老师是小学教育类的）。她每次一下课就匆匆骑着捷安特自行车，后座还帮着儿童椅，离去。
学妹说，她状态已经好很多。毕竟，还是要继续带着思念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她说，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相恋，但是男孩被诊断出精神病，治疗了很久之后，回来。想在一起。女孩不愿意。男孩拿了一把水果刀，杀死了女孩。
因爱生恨。得不到而痛苦，去亲手毁灭。可怕至极。
人生，想来痛苦短暂，苦求不得，不愿放手。互相折磨。互相忍受。
人生，想来片刻欢愉，竟成一生回忆。
愿你喜乐长安，简单明亮。不用耀眼，只想你好好的。
想起某一年春晚流行的一句话:
爱是我们共同的语言。
记得拥抱爱你的全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