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瘟 第二十章 见证

信徒的队伍走在靠近首都 First Landing的高速公路,它与伊克斯大部分运输所依赖的水路不同,它十分宽阔可以容纳战争列车的威严。经过一整个下午的旅行,穿过傍晚,直到天黑,他们在距离 First Landing 约 50 英里的阿加斯顿镇的废墟停了下来,在那里他们充满信心地度过了一夜,只有信仰才能带来此等信心。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尽管分到的口粮很差,而旅途的终点势必将迎来死亡。阿加斯顿完全空无一人,大部分都被烧毁,所有人口都搬到了较为安全的首都。这里几乎没有敌人的踪迹,镇上的破坏是由镇民自己造成的,他们不愿将任何带不走的财产留给敌人。
第二日他们起得很早,在黎明前吃过饭,然后在第一缕阳光下再次出发。为了加快进度,一半的朝圣者与卡迪亚坦克和教会的战争列车一起慢跑,另一半则坐在车上。他们每小时轮换一次。他们中很少有跑步的天赋,许多人在此之前都过着艰难的生活。但帝皇之力贯穿了他们,他们满面红光地奔跑着,毫无怨言。战斗修女以从未停止过的纯净声音演唱着赞美诗,而随着火车管风琴的演奏,牧师站在坦克顶上由空弹药箱和废金属制成的讲坛,进行火热的布道。就这样,他们保持着体力,保持着稳定的步伐。没有任何疾病困扰着他们,也没有任何敌人出现造成更直接的伤害。至少开始的时候没有。
起初,伊克斯精心修剪过的风景似乎只是遭受一些自然的小灾,就像干旱或瘟疫一样。枯萎的森林和农业林立在公路两旁,但依旧留有生机;当然了,如果有什么显得不太正常的话,就是田地里长满了杂草,遮住了庄稼的光线,运河上长满了藻类,树林里缠满了绞死的藤蔓。这些多余的植物原本在花园世界中没有立足之地,可尽管看上去有些丑陋,但在形式上并没有明显的不自然,尽管它们夜间的沙沙声让哨兵下意识紧紧地握着他们的激光枪,并且警告信徒不要冒险离开道路。
经过三天的跋涉,他们已经距离First Landing两百英里,在这时,纳垢的控制力随着他们前进的每一个步伐都变得更加强大。到第三天黎明时分,再看到的树已经呈现腐烂、变异,叶子在根部周围呈黑色。透过他们黑色的花纹可以看到汹涌的天空,没有任何动物或鸟类在召唤。甚至连蔓藤也被树身征服了,被宿主黏糊糊地缠住了,而农场的田地则是一片发霉的稻草。信徒们知道他们开始面临第一道疾病的危害了,尽管他们将饮用水小心地煮沸和处理,他们所吃下的一切也都得到了牧师的祈祷和赐福。可肠道疾病还是开始在几组人中蔓延,然后迅速扩散。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些症状还只是令人不快的,而不是致命的,使患者感到痉挛性疼痛和肠绞痛,但仍有致死的风险,而某些体弱的人没有挺过去。一些颇为激进的传教士声称他们是因为缺乏信仰才有此下场,尽管马蒂厄和其他一些资历较老的牧师进行了干预,但仍有一些朝圣者被残忍地抛弃了。还有一些人则主动恳求留下,以免拖慢队伍。
洛安(Loann )群山越过地平线,其中最高的尖峰有六千多英尺高,步行无法通行,但这里修建的高速公路直接穿过它们,一个将山脉一分为二的巨大的切口穿过。一天早上,当他们接近群山时,在列车停下修整并继续行军之前,大约有两百人的队伍来到了马蒂厄面前。他们中的领导者羞愧地开口,告诉他他们要回去了。其中有些人不敢再继续下去,虽然他们提出的理由是想要将已经生病的人先带回去,但显然这是怯懦的借口。
指责他们背叛和谴责的声音不断响起,但马蒂厄让他们平静下来,谈到帝皇对每个男人和女人的个人计划:有些人打算战斗并有勇气这样做,而有的人则扮演其他角色。
“这不是心灵上的失败,”他告诉他们,“而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角色。他们也会带着帝皇的祝福离开。”
这群异见者平静地离开了,但数量比来请求离开的人数要少,因为马蒂厄的话让他们中的半数恢复了斗志,而和他们一起离开的士兵只有那些实在病得无法战斗的。
他们又在山壁前停了一个晚上,并在那里严密监视,因为黑暗又近又冷,迷雾中也不断传来奇怪生物的窃窃私语。
潮湿的木头在火中折断,驱散了一点夜间的寒意。薄雾从土壤中升起,它的卷须在空中搜寻。围着火炉的忠实信徒低声交谈,不想把迷雾或任何可能潜伏在其中的东西召唤到他们身边。虽然这片土地已经变得邪恶,但营地周围却充满了自信。朝圣者的态度很坚定,虽然他们很谨慎,但他们的士气仍然很高。正义守护着他们。
警惕的哨兵队走在外围。每个人都轮流看护。他们的战友情谊很浓,他们的信仰是由许多不同的部分组成了一个连贯的整体。但在其中卡迪亚人成为骨干。他们是最有经验的战士。他们纪律严明,在最外围的就是他们的坦克,当他们的武器来回扫过时,激光瞄准将上升的雾染成红色。
奥德拉梅耶上校亲自巡查。他饱经风霜的脸、竖起的眉毛和小胡子很有名,巡逻队在他经过时向他敬礼。他停下来告诉一群海军的逃兵如何更好地监视,以建议的态度而不是责备,然后继续前进。雾气越来越浓。当他坐着指挥车出发时,战争列车还是清晰可见的,但现在只有它的烟囱在蒸气上方显现,而每次雾气从它们身上滚过时,它们好像都出现在与之前不同的地方。
但没有雾能打败他们。朝圣者点起了火,以便彼此可见。太美了,奥德拉梅耶不禁想到,这让他自己大吃一惊。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任何美好的事情了。
他经过了一对士兵。他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尽管他的团已经损失很多,但仍然有太多的名字需要记住。每次战后的拾尸仪式上,当他看到了一些他不认识的面孔时,这都让他感到难过。
两个士兵一老一少。年长的人戴着小队二等兵的标记,是一名站岗中的中士。
“晚上好,长官,”他满怀敬意地说。
奥德拉梅耶点头回应。
年轻的则有点无礼。“没什么好的,德林。我都冷死了!我来之前还以为伊克斯是一个温暖的世界,长官。”
“它本来应该是,”上校说。“但现在这就是他们想要的。”他说的“他们”指的是敌人。无人敢点名的大敌。自大裂缝以来,对直接提及混沌的制裁在大多数地方都变得行不通了,但旧习惯很难改掉。“我们会让它恢复原样的,这是祂的旨意。”
“祂的旨意,”男孩回答。年长的士兵点点头,匆匆赶去他的队伍。奥德拉梅耶继续向他认为列车所在的地方走去,两人都消失在迷雾中。
令人沮丧的十分钟过去了。火开始熄灭,远处的雾气浓密而纯白。他碰到了标准变体型号的黎曼鲁斯的塑钢,意识到他已经穿过了整个营地。他回过头来,还是不愿意去问路,不想承认自己在迷雾中走错了路。不一会儿,他又迷失了方向,有点绝望地转身。
这时钟声响起。他听到了歌声。火车的管风琴开始演奏轻柔的赞美诗。他听了一会儿,方向已经确定,然后朝着声音走去。
随着歌声的响起,雾气渐渐稀薄,几分钟后他就到了战列车上。马蒂厄站在旁边的一个武器顶部,用它作为布道讲台。他快说到第一部分(first homily)的结尾了,奥德拉梅耶跪下,低下了头。脏水浸湿了他的裤子,但他忍住了不快,让他的心思集中在他为帝皇服务的愿望上。
“为了泰拉之主,”祈祷结束了。
“为了泰拉之主,”人群回应道。“起身,我的兄弟姐妹们,”马蒂厄说。他的声音穿透了迷雾,其他声音都被掩盖了。“不要害怕这雾,尽管敌人送它来扰乱你的感官。不要害怕什么生物在我们的火光之外等待,尽管敌人派他们来杀了你。我们是最纯净之光的追随者,帝皇之光,存在于我们所有人中,而那光将穿透最黑的夜,最浓的雾,穿透九重天,引导我们的船只驶向港口。这个营地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支蜡烛,每一个人都只是一小团火焰,可聚在一起我们会变成熊熊的烈焰!”
信徒中响起了肯定的呼喊声。有数百人在场。马蒂厄每一个半小时布道一次,朝圣者对此从不厌倦。奥德拉梅耶过去是一个粗鲁的人,他对待宗教的态度很无所谓,而当他思考宗教的时候。他是偶尔的亵渎者,甚至是怀疑者。
但那都是以前。
“我们很多人都见到了,在赫卡托内战役,当帝皇在我们面前现身时,并将大敌的恶魔斩杀时!”马蒂厄说。
“是的!”人群喊道。“是帝皇!”
“我们很多人都见过祂的奇迹。我曾经亲眼目睹过祂的荣耀,当时马库拉格之耀号的船员受制于红海盗,而我是他们的牧师。在那时祂来了,让一个男孩从亚空间的接触中解脱出来!”
“赞美帝皇!”人群喊道。雾气颤抖着缩了回去。列车从一堵单独的、可见的墙壁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可见形状,在雾中显现,它变得越可见,雾气就越远离它。
“也许你们中的更多人想分享你们的见证?”马蒂厄问道。“或许你们更多人会透露你们所看到的,并帮助我们传播人类之主的新真相?”
人群中发出声音。
“在最后一个巢都倒塌之前,我在莫奈特莫蒂 (Monaeth Moti) 上看到了祂!”一个人喊道。 “祂在梦中来找我,告诉我不要去配给站。第二天它就着火了。”
“自从裂缝在天空中打开以来,塔罗牌的预测就一直在灵验。我感觉到祂的眼睛在看着我。”
“我在黑暗中看到了祂,那是德罗尔遭到袭击的那天。祂为我指明了逃生之路,并指导我拯救了一百个人。”
“是的,是的。祂在看着我们所有人!”马蒂厄喊道。“祂就在我们身边。不是这样吗,奥德拉梅耶上校?”马蒂厄正看着他。“你愿意分享你自己的经历吗,上校?对于那些没有听说过的人?这是一个最令人振奋的故事。”
令人振奋不是奥德拉梅耶会用来形容这场经历的词。尽管这是个寒冷的夜晚,他还是出汗了。他习惯于指挥成千上万的军队,应对最可怕的异形恐怖,以及银河系中最强大的人,但马蒂厄让他感到不安。部分原因是尴尬——他不喜欢复述他的故事——但这还不是全部原因。马蒂厄的眼睛背后有一种可畏的存在。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害怕一个如此瘦弱和蓬头垢面的男人,但他发现很难直视这位战争使徒的脸。他不能说不。而当他张开嘴想说话时。
“不,上校,过来,”马蒂厄说。“到我这里来,站在我身边,让所有人都能听到你要说的话。”他招手。
“好吧,”奥德拉梅耶粗鲁地说。他走到列车边上。马蒂厄沉默的护卫从通向武器顶部的主梯旁走开。他的伺服头骨盘旋而下,跟着他到了一边。奥德拉梅耶钻进了车里。马蒂厄欢迎他进来。
“来吧,上校,”马蒂厄对他说,同时他爬过铁轨,走到顶部巨大的阻尼器旁。“都说出来。”然后他转向人群。“这是卡迪安4021装甲团的奥德拉梅耶上校!”
掌声四起,大喊“欢迎,兄弟!”
“记住,告诉他们一切,”马蒂厄低声说。
“我们当时在帕梅尼奥,”他刚开口然后立刻就有点动摇了。他的声音从迷雾中回荡在他的身上,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信徒中数百张期待的面孔抬头看着他。他敏锐地意识到他们在等待。
王座啊,他在心里咒骂,打起精神来,伙计。
他又开始了。他说:“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公然虔诚的人。我是说我一直相信帝皇,以及祂对人类的保护。但对我来说,祂太遥远了,更像是一个理想。我对宗教仪式的遵守不严。我参加的宗教服务比我应该参加的要少。”
他停顿了一下。他期望受到谴责。但没有人来。
“如果这让我显得不忠,请原谅我。但我不是。可泰拉很远,恐惧之眼则很近。我从小就受训来参与帝皇的战争,虽然帝皇一直在那里,但祂是一个护身符,一座雕像,祂的光芒照耀着泰拉,而不是卡迪亚。我的激光枪则在我手上,我可以使用它。”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他们在颤抖,他紧紧地攥紧,他的指关节在他的皮肤上泛白。
“当敌人来了,卡迪亚倒下时,我的信念更加动摇了。护身符似乎也没用了,帝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遥远。我从未停止相信,但有些人有过。他们以为我们被遗弃了。我没有这么认为过,但我不会骗你。我考虑过这种可能性。我们参加过许多战争。在过去的几年里,我的手下在 15 个世界上战斗,太多了,我现在回想起来,只能想到模糊成一张火与死的图画。 我的信仰并没有消亡,但它动摇了,在帕梅尼奥上到了最低点。”
他能对帕梅尼奥发生的事说什么呢?它被拯救了,它曾是一片泥泞和疾病的荒地,就像这个世界正在变成的一样。他想起了腐烂和死亡。但他也想起了那道光,夜色虽然冷的逼近,但他大声说话,毫不畏惧。
‘我们是从外面来的。我们不是一开始的第一舰队的一部分,而是早期的先锋增援部队,被派往奥特拉玛守卫防御。当我们到达时,我们被要求阻止帕梅尼奥陷落,而总司令大人,愿帝皇祝福他,他正在集结他的军队并开始他的战略。我们等了几个星期才得到增援,我们每天都接受考验。在帕梅尼奥,死者如潮水般涌来,年轻的、年老的、平民的和士兵的,所有人都带着那可怕的死亡笑容,眼睛长在腐烂的肉体中。我……”他愣住了。“我不忍回想起他们恐怖的表情。变成那样子的他们还是有意识的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我很确定。”
“我们的指挥所被敌人突破。我和我的参谋不得不近距离作战。死者无处不在,但我特别清楚地记得一个年轻人,穿着仆从的装束。他的牙齿在绿色的肉体中咧开嘴笑,他的脸颊裂开。他的手臂是一团黏糊糊的肉,被臭气熏天的肌腱缠住。他扑上我,试图抓挠我裸露的脸。那些东西留下任何伤口就足以让你加入他们的行列。我将剑刺入他的胸膛。我有一把动力剑。因为我是一名军官。我很幸运。剑刃把他压得很低。我的几个部下被杀了,但困扰我的不是他们的尖叫声——而是那个年轻人的眼睛,恐惧地翻滚着,无声地祈求着结束。我……”他的声音在回忆的压力下作响,压力威胁要在这些人面前彻底碾碎他,但他们必须听到。他们必须明白。他强迫自己继续。“感谢帝皇,我能够解救他。”
“每天我们都在杀死那些死尸,每天都是,可第二天总是会来更多,其中一些人会带着前一天倒下的战友的脸。我的一些人发疯了,我们中没有人不绝望。我们等着解脱。每天我都祈求被告知原体的计划,以及何时我们可能会看到死亡天使与我们并肩作战。他们不会告诉我,告诉我这样的凡人这无异于通知敌人自己,但我需要知道。将近两个月后,阿斯塔特修会终于到来。
“我们活了下来,我们这些凡人。这个星系中有很多人感谢原体,但我没有。如果没有经历过那个世界对我们的思想和灵魂的影响,我会说我们的幸存完全是因为于我们的训练和我们的毅力。可实际上我们从里到外都被无情的恐怖腐蚀了。我们本会死去,我们中的一些人会被那些无法理解的活死人抓住,但我们其他人则会在灵魂上死去。首先是我们的信仰,然后是我们的希望,最后我们的理智也会逐渐抛弃我们。我已经多次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在凡人身上。那样我们就会变成一具具行尸走肉,放弃,或者可能完全失去我们的意志,在敌人面前俯伏在地,乞求饶恕。我也看到过这种情况发生。如果不是我们团里的一位牧师在他去世时向我们展示了光明,我们就会迷失方向。要不是帝皇亲自出手干预。”
他沉默了。雾气渐薄,他现在可以正确地看到最靠近战车的火光,不仅是黑暗中的鬼火,他还可以看到火车下面的人——不同种族和肤色的面孔看向他,从几十个世界,等待他的讲述。他们中有来自家园被烧毁的士兵,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幸运的,因为还有更多的人为思念他们的亲人忍受着无尽的恐惧。士兵一旦入伍就很少从他的家乡那里得到消息;而现在他们中没有这份痛苦了。
他看着他们,他感到怜悯,一种他曾经只有少量的情感。专心聆听的人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即使是现在也从舒适的火焰中飘过,听他说他的见证。
“他的名字是奥蒂斯兄弟(Othis)。”
一道光划过人群。奥德拉梅耶 抬头看着伊克斯较大的的卫星。月光如刀刃般划破云层,虚空黑暗中冰冷纯洁的星辰照耀着病态的大地。人群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奥德拉梅耶的心微微一振。曾经,他不相信迹象。他现在信了。
'当阿斯塔特修会到来时,敌人的攻击变得更凶猛,更加绝望。就在我们松了口气的那天,最大的袭击来了。天空变得漆黑,苍蝇云团出现,飞到我的兵团上,苍蝇的云层密密麻麻,当火焰喷射器对着它们时,空气似乎都燃烧起来,但随即更多的苍蝇又会飞来。在这次袭击的掩护下,死者成群结队地进攻,如此庞大,我无法计算到底有多少。”
“我们卡迪亚人是勇敢的,从一出生就被培养为战士,但那天我看到许多我知道本来勇敢的的男人和女人因恐惧而颤抖。数以万计的死者向我们冲过来,呻吟着,咬断了他们的黑牙。苍蝇在他们周围飞来飞去,消耗着我们的激光,模糊了我们的目标。我们的大炮对他们造成了伤害,但我们的火炮供应不足,我们坦克的弹匣也空了。在我们反应过来之前,它们就已经冲倒在我们身上,不断地咬和抓,像雪崩般的腐烂落入我们的战壕。在一瞬间,就有大量我们的人死去,之后的几分钟内有不断有几百人死亡。”
“我羞愧地记得我的恐惧时刻,因为一个卡迪亚军官应该没有恐惧,但我害怕了。我怕死。此外,我害怕变得像那些活死人一样,成为那些会摧毁我们所珍视的一切的生物的奴隶。我呼吁撤退,但没有人听到我的声音,因为我的通讯员被成群的昆虫噎住了,当它们用身体塞住他的嘴时,他的身体在我面前腐烂。当我的炮手开枪时,有一阵等离子爆炸,当他的武器爆炸时,又是一股更大的热浪。在这慌乱中,他没有清洗燃烧室,冷却孔被苍蝇堵塞。我的指挥小队的其他人都死了,被故障炸得四分五裂。我被甩了出去,身体一部分被烧焦了,但还活着。我躺在那里看着我们的同胞在泥泞中燃烧,这是我的极大耻辱。”
“死者越来越近,我能听到他们的呻吟,我准备死了,然而另一个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奥蒂斯的声音,那就是我看到帝皇显现的时刻。奥蒂斯平静地前进,他的手枪举起,链锯剑不动。他没有使用凡世的武器,而是他使用了帝皇的圣言。他唱着卡迪亚伟大的赞美诗,声音洪亮,充满了信仰,充满了天籁之音,以及力量。苍蝇从他周围的天上掉下来,变成只不过是踩在脚下的黑色斑点。死者转向他,他们的黑暗主人感受到他的圣洁和他的光明,并且最渴望将它浇灭。但当他们靠近时,他们倒下了,彻底的死了,再也没有起来。我看着他一个人走过,苍蝇在他身边落下,死者最后蹒跚而行,然后他走进了他们中间。”奥德拉迈耶的声音再次变得有力,因他所看到的惊奇而精神高涨。
“我的士兵们才刚刚完全撤退并接近崩溃的边缘,惊讶地站在那里,他们的武器还挂在柔软的手指上。他们盯着奥蒂斯( Othis),盯着他走入死者和虫群的缝隙。我爬了起来,忘记了恐惧。我拿起我的中士的旗杆,没有理会金属的燃烧,我挥舞着它在我的头上,然后高喊。
“祂和我们同在!人类之主守护着我们,卡迪亚的儿女!祂和我们在一起!前进,前进,为了帝皇,为了泰拉,为了卡迪亚!”我们没有策略,只有绝望的冲向死亡的牙齿。本能地,我们变成了钉入敌人的楔子,一开始是破烂不堪的,然后随着士兵们聚集在一起,越过战壕而变得更加坚固和深入。每个人。步兵、炮兵、失去坐骑的坦克员、参谋、强壮的、受伤的。还能动的坦克。战场上每个还能拿枪的人。支援辅助队放弃了他们的动力电池箱,拿起了倒下战士的武器。我们的医务人员放下担架,拔出手枪。
‘“前进,前进!为了卡迪亚!”
“我们与敌人交火。他们在我们的愤怒和我们的信仰面前倒下,他们的力量被神皇的力量否定了,我们杀光了他们。他们的回击很微弱,苍蝇的保护罩消失了。我看到了奥蒂斯。虽然走在最前方,但他走向敌人的道路却没有人敢踏上,就好像他们无法跨越他走过的地面一样。我看到他高举着他的神圣符号——一个沉重的、金色的、带有横杠的字母 I。我以前只认为它很漂亮,但直到那天我才明白那个符号的力量。”
'紧接着有一道刺眼的闪光。我举起双臂护住眼睛,但随后我看到的光线并没有伤害到我的眼睛,随之而来的冲击波没有伤害我的任何一个战士,甚至没有搅动他们头上的一根头发。但它触及死者的地方,则是另一回事。”
“它们爆炸成灰烬,像雨一样落下,像雪一样柔软细腻,然后在周围一英里内化为乌有。光从死者中撕裂了心脏。我抬头一看,仿佛看到了直冲天际的圣火之柱中,有一位身披金甲的巨人,我们的神明来救我们了。”
“然后祂走了,光也消失了,天空再没有毒云,而是蓝色而纯净,只有星际战士灰色突击艇的踪迹。我们被帝皇救了。但那时我们已经筋疲力尽了,除了看他们空降艇的火焰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没有人欢呼。没有庆祝。”
“奥蒂斯消失了,只有在敌军中心数百英尺宽的黑色圆圈,被死者的灰烬包围。 ”
“战斗结束后,我向基里曼大人的后勤部队报告了我所看到的。可他们对我目睹的一切毫无兴趣。但我听说过类似事件的传闻,以及赫卡托内平原上发生的事情。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帝皇之光了,尽管我感到很幸运,看到它一次已经足够我死而瞑目,直到马蒂厄兄弟找到我,并询问我关于这场战斗的事情。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光芒。这就是为什么在我们被引入一号舰队之前,我就将我的团的忠诚承诺给了国教。所以我们在这里。”
奥德拉梅耶看着马蒂厄,他点点头。这时,乌云散去,满天繁星。这颗行星位于大裂缝的恒星远端。它已经从混沌的恐惧中转过脸去,夜空是未被触及的虚空。在那里,基里曼远征的舰队平静地俯视着,天堂中的金属之神。
“我说完了,”奥德拉梅耶说。 “这就是我的见证。帝皇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