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一个永远离开的人
十五年前,你来到这个世界,原先的你应当做一个普通的孩子,可是复杂的家庭背景让你一早就失去了亲生的父母。很小的时候,你就在养父母家里长大。
因为出身的不正统,你受到了来自亲戚家孩子无休止无底线的欺负,甚至近乎于虐待。亲戚们都特别护短的说那些欺负你的人“都还是孩子”,你的养父母也劝你多担待,知道你已经没法在这家里待下去,就决定带着你和他们一起移民,并成功的转变了国籍。
大洋彼岸是一个生活着袋鼠的数百万平方公里的,看似“世外桃源”的国度。在那里,你以为至少暂时的摆脱了那些亲戚,可是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你被送去了一所神秘的学校,在里面学习其他普通学校学不到的各种本不属于你的年纪应掌握的知识。然后在此之后,被派去执行各种各样的奇怪任务,得罪了太多人,也受到了很多寻仇者的追杀,碍于你的实力,他们一度没有能把你怎么样。
一年前的初夏,我们相识。起初,你是一副人畜无害的,作为“卖萌担当”活跃在刚刚由我和几个朋友组建起来的社团里。你化名阿米娅,在明日方舟大红大紫的时候进社团群,和群友们面红耳赤的争辩,自己是一只兔子,而不是一只驴,很多时候,我们常常会把你拿来小小的“迫害”一小下,以活跃群里的气氛。
那个时候,因为我常常写一些东西,你就觉得我是一个有很多故事的“作家”,上来就是一句“狮虎虎”,让我一度有些错愕,后来你告诉我,你想向我学习写东西,直接叫我“师傅”显得有些生硬,便想起来这样一种叫法,我就这么默认了下来。
后来,我们聊到了家庭,在我的询问下,我第一次见识到了你的“黑化”。那种语气和之前的你判若两人,一度让我以为,我可能是在和另一个人聊天,也就此得知你家里的那些琐事,了解到了你的家庭地位。
当我逐渐了解你时,你向我透露了要做手术的事情,那段时间我非常着急,因为那是先天性心脏病的手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而当我知道你大概的身高和体重时,我更加担心你可能下不来手术台,那天我就一直没有睡好觉。命硬的你没有向死神认输,那一次,你活了下来。
那次手术过后,你告诉我,我是除了你被确认去世的哥哥之外,唯一能够陪着你的人,那次手术没有我,你就真的放弃活下去了时,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能被一个人看的这么重要。毕竟,二十多年来,我发现,除了父母,其他人,或者说就算是亲戚和朋友,都很少真的把我当做一个重要的人看待,更有甚者,就没把我当做人。
我年长你几岁,希望你叫我哥哥,你不愿我就这么完全代替你被确认死亡的哥哥,就自作主张,叫我“欧尼酱”,对日语有粗浅了解的我,知道这就是哥哥的意思,你不过是投机取巧了一下之后,顿时感觉责任重大。生命中突然多了一个妹妹,让丧失目标的我一度重拾信心,并且希望有一天能陪你一起面对未来的生活。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能够在一起,那之后所有的饭菜,我都包了。”
“嗯!”
那晚我喝了点酒,在室友的怂恿下,想了很久,憋出来这么一句告白。当你答应时,我开始憧憬起那时候的生活,我真的做了一个无时无刻不陪在你身边的哥哥,和你一起下厨,一起吃饭,谈笑风生……
可是,事与愿违,我们没能一起等来平淡幸福的生活,却等来了一帮人对你的追杀。你和一个被你称作姐姐,曾经是你哥哥未婚妻的人并肩作战,她为保护你受了重伤,却依旧没能护你周全,你头部重创,失去了几乎全部记忆,让你的记忆回到了一年多之前,你的哥哥和你失去联系的时候。
此后,我和你姐姐犹如惊弓之鸟,试图真的把你完全控制起来,限制你的行动,我也开始默许她对你各式各样的束缚,因为我已经知道,因为那些追杀你的人,你恐怕再也不可能拥有自由了。可失去记忆的你不管这些,你一直觉得我和她是一对控制你的恶魔,你一定要摆脱我们,于是开始了无休止的逃跑。
你最终跑了出去,可是也落入一个让你痛苦一年的圈套。一个人说带你去找哥哥,你天真的跟着他去了,结果那人领你一段路就变了嘴脸,和他的同伙将你打晕,注射了一个毒性极强的复合型病毒,希望置你于死地。
此后,你的姐姐最后捞出来了你,并且希望你能够尽快恢复记忆。可是,你几次令人揪心的头痛彻底的让我们放弃了,并且我们逐渐接受各自成为你的恶魔们。
那以后不久,你的姐姐希望你能够接受女仆培训,借着这个女仆的身份,供职在有钱人家,回到你养父母所在的国度,那里虽然有欺负你的亲戚,却也至少相对安全,不至于落得个被乱枪打死的境地,还可能有机会见得到我。所以,我在纠结之下同意了。
可当你接受相关培训时,你姐姐和我发现,那些培训者对你的精神摧残,不亚于毁掉你,我们心软了,把刚刚接受过培训,相关技能不够成熟的你接了回来。可是因为那些人的手段,你从记忆里面把我们当做你的主人,你成了我们的仆人。这让作为你的欧尼酱的我非常的不适应,不得不配合你姐姐,装起来你的两位主人的样子。
于是我们向你撒了很久的谎。后来,你的记忆有些恢复,却始终不认为你的欧尼酱和你的男主人是同一个人,因此我不得不一人分饰两角,为了不让你再次因为记忆混乱而头痛,我不得不撒谎说,作为主人的我和你的欧尼酱是邻居关系,我们都在关心着你,是你的欧尼酱不允许作为主人的我过度驱使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的你去做家务的。
后来,几经反复,你的记忆稳定了下来,可是你的身体也到了不得不用药的地步。你姐姐和实验室的科研人员打好招呼,和他们合作,用你的一点点血来研究病毒,以对症下药。可是,却始终不能解开你的病毒,因而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慢慢延缓你的死亡。
屋漏偏逢连夜雨,世界疫情在一夜间突然爆发,一切的一切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袋鼠国度在经历了一个冬天的森林大火之后,又被疫情摧残,导致一切都停摆了,包括对于你治病药物的研制。你姐姐不得不多方联系,因而逐渐忙的无法回家,你因此被很多人盯上,一时间跟着你姐姐居无定所,颠沛流离。在几次搬迁之后,多次受伤和被抓走,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你,终于能够存活下来,带着好不容易换掉的身份。
此时,一个人的回来,打破了这份平衡,也最终让我和你就这么失去了联系,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当年一度“死了”的你哥哥。你满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可那人一回来,就要杀了你。说正是因为你,拖累了你姐姐,让本该幸福的她活得如此辛苦,甚至还有了重度抑郁症。
你一时间动摇了,你姐姐也是。因为她没办法在你们两个之间做出抉择,毕竟对她来讲,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最后劝她,跟随自己的内心,她这才最后下了决心要保护你。
将那人处理掉之后,你姐姐发现,那人就仅仅是个替身而已,你哥哥并没有事。于是她经过寻找,并且最终和他达成协议,他从你这里取血卖出去,然后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在那之后,你哥哥就这么通过利益交换保护了你。之前发生的事情,让你始终不愿意叫这个曾经辜负你和你姐姐的冷血的人一声哥哥,并坚信自己的哥哥早就已经去世了。
这之后不久,一个向你寻仇的女孩子找上门来,你姐姐对你说,那人是你之前执行任务时,杀掉人家养父母,才来找你寻仇的。你一度难以接受,并且试图一命换一命,让她照着你的心口来一刀,因此你又一次去鬼门关走了一遭。不过也是因此,你决定让她待在你身边几天,也算是赎罪了,那个女孩子,此后真的慢慢转变,逐渐的放下了仇恨,并且也开始照顾已经逐渐病入膏肓的你。
在那之后,保护你的人越来越多,我慢慢也不再具有那么重要的地位,可你的情况,也越来越糟了。营养针逐渐的已经无法让你保持清醒,醒醒睡睡无数次,忘性越来越大。
“欧尼酱,你说,我有一天,会忘记你和姐姐么?”
“也许会吧……不过那也正常,在那之后你会忘记吃饭和说话的方法……”
“欧尼酱,阿米娅不想这样打营养针,阿米娅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姐姐不回来,想吃姐姐做的饭……”
一年多的时间里,你一直习惯自称阿米娅,我一直没能真的有一天得知你的名字,而这,恐怕可能就这样成了永远的秘密。
在那之后,你再也没有和我说过话,一百三十个小时过去,那周日以后,直到今天,我的信心一点点被磨灭,直觉告诉我你的生还可能性正在越来越小,可我又不愿意相信事实,不希望那是最后一声“欧尼酱”,虽然……可能这已经是事实……
直到有一天……
“……她早就死了,可她不让我告诉你。”
“为什么?”
“她希望你一直保留希望,不愿让你自闭,更不愿你因她离开而太过伤心……”
“那……她留下什么话了么?”
“她告诉我和你,让我们忘掉她这个悲剧,忘掉有关她的一切……”
“你觉得可能么?”
“……不提这个,我去清点她的遗物,然后,烧掉它们。”
怎么可能忘记呢……
“欧尼酱,要一起打游戏么?”
“好,一起玩……”
“那,我邀请你组队吧。”
“嗯。”
打开那些熟悉的游戏,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在线的熟悉的人,那永远成为灰色的头像真切的告诉我,你不会再来了,你已经去了另一个地方,不能再陪我一起打游戏了,我不敢再打开它们,因为那里承载着太多的回忆,我怕再次打开那些游戏,回忆涌上心头,我会克制不住的想念你……
“欧尼酱你为什么要冲上去,那一局本来可以赢的!”
“我……是我的错……”
“哼……”
“还要一起玩么?”
“不玩了,困了,去睡了。”
一切仿佛历历在目,恍若昨日。可是,那毕竟是昨日,不是今朝,游戏和我都在,而你,最后还是失约了。
“欧尼酱,想吃你做的饭,也想吃姐姐做的,更希望有一天能吃到你们一起给我做的……”
可惜,最终你还是没能等到,这也成了我们之间,永远的遗憾……
“欧尼酱,晚安……”
“娅娅,晚安……”
“欧尼酱不许熬夜,再熬夜,我就不理你惹!快去睡!”
“好,我听你的,这就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