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渣翻】骑士短篇——适格(Becoming)

适格(Becoming)

安迪·克拉克(Andy Clark)
侍从广场(The Squires’ Square)上响起了刀剑的碰撞声。这是一间坐落在巨龙之塔(Draconspire)中心地带的庭院,两旁有柱廊点缀。在这样一个晴朗的日子里,这片宽阔的地带通常挤满了正在练习成为正式骑士所需技能的侍从。按照传统,它会在适格仪式的前一天被清空,只有两个年轻的战士在它的中央决斗。一个身材高大健壮,面带自信的微笑,另一个则较矮,即使穿着较大的护甲,也显得很瘦小。他的眼睛是深绿色的,眉头紧锁,全神贯注。两个决斗者都把头发剪成了侍从式的短发。两人都已经18岁了,而长时间的剑术比拼让他们都汗流浃背。
两把练习用剑再次相撞,其中一把剑的突刺被挡开了,然后对方以一个迅速的横向切割作为回应,但反过来也被偏转了。虽然刀刃粗钝,但被这些练习用剑击中仍然会留下伤痕,这是双方战士都不愿意接受的。
“你想认输吗,丹尼尔·坦·德拉克尼斯(Danial Tan Draconis)?”两人中个子较高的那个用一种假正经真愚弄的语气问道。“我的剑术显然更出色一些。”
“我不这么认为,卢克·坦·奇麦洛斯(Luk Tan Chimaeros),”丹尼尔同样彬彬有礼地说。“不过如果你累了,我现在准备接受你的投降。”
卢克摇摇头。他甩了甩肩膀,朝石板吐了口唾沫,然后突然发起了攻击。丹尼尔挡开了卢克的攻击,然后用一系列直接来自马勒恩《剑术论》(Malleon’s Treatise on Swordplay)当中记载的劈砍和刺击回击。丹尼尔虽然很疲劳,但他的动作和步法都很完美,他的对手被赶过了广场。正当他要退回到一根黑曜石柱边上时,卢克转过身去。丹尼尔的剑刺在石头上发出钝的当啷声,当他的对手摇摇欲坠时,卢克发起了攻击。
“你打得太教条了,丹,”卢克气喘吁吁地说,他们的刀剑碰撞着发出声响。“我能预测你的行动,你应该学会更灵活地思考,就像奇麦洛斯家族(House Chimaeros)教的那样,利用对手的力量对付他们。”
“德拉克尼斯家族(House Draconis)不需要这样的诡计就赢得了很多战争。”丹尼尔说。“我们依靠技巧、勇气和决心,任何高贵的骑士都应该如此。“而当时机成熟时,”丹尼尔突然挥起一阵猛击,几乎把卢克的剑从他手中打了下来,“我们将让巨龙之焰熊熊燃烧!”
卢克带着戒备着向后退去。
“德拉克尼斯家族赢得了很多战争,那是因为你们的队伍里有马可仕大人(Sire Markos)。”他说。“那个老怪物仅仅凭他的怒容就可能杀死一个人。”
“毋庸置疑,他是阿德拉斯塔波(Adrastapol)最伟大的骑士之一。”丹尼尔说。“你知道吗,在特拉索斯(Terrathos),他毫发无损的穿过了一场火焰风暴?”因为他是如此渴望杀死敌人以至于他拒绝等待火焰熄灭。
“我听说他在多顿登陆战(Dortun’s Landing)中摧毁了十几台异形战争机器,”卢克说。“他孤军奋战,用他的雷击拳套近距离杀死了所有敌人。”
“戴维大人(Sire Daeved)告诉我是马可仕斩首了分离主义暴君法尔哈吉( Separatist Tyrant of Farhaj),”丹尼尔说。“即使有跟他说要手下留情也没用。显然,马可仕说那个人连帝皇都不会原谅他的罪名。”
“它真是只顽固的老狗。”卢克说道“马可仕可能只是太喜欢杀死异端了。”
“是马可仕大人, 卢克,”从附近一个门口传来一声粗声粗气的喊叫。“看在王座的份上,孩子,你们明天还有适格仪式呢。别告诉我你还没有学会骑士法典(Code Chivalric)最基本的几条法则。”
当至高王托尔温·坦·德拉克尼斯(High King Tolwyn Tan Draconis)的先锋官马可仕·达·德拉克尼斯(Markos Dar Draconis)阁下向他们走来时,两位侍从毕恭毕敬地放低剑和眼睛。马科斯是个大块头,饱经多年战争的风霜。他的眼睛像蓝冰一样闪闪发光,如果说他曾经有过什么温柔的品质的话,那也是早就被磨得又冰又硬了。马可仕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双手背在背后,冷冷地打量着他们。
“你们在干什么?””他问道。
“切磋剑术,大人,”丹尼尔回答,眼睛仍然盯着地面。马可仕那让人永远不快的权威威吓到了丹尼尔。
“不到20个小时,你们就要面对适格仪式了。”马可仕说到,“你们需要吃饱,睡足,再在接受王座的幽灵试炼之前用祈祷净化你们身心。结果你们居然在这里用练习剑打架?”
“我们试着休息,大人,”卢克说。“当我无法入眠的时候,我在大图书馆找到了丹尼尔。我们都没法好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所以我们想用刀剑让自己感到疲劳。”
马可仕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进行适格仪式之前也是你们这个样子。当然,那是差不多三十年前的事了,正好处在欧克战争的中期,那时候要想睡觉就有点难了。”
两位侍从互相瞥了一眼。马可仕的适格仪式让他成为了阿德拉斯塔波五大贵族家族中的传奇人物。那段故事讲述了他如何从幽灵大厅直接进入战斗,并在一对一决斗中杀死了兽人头目。以及他是如何成为英雄的。
马可仕看到了他们的表情,明白了接下来该做什么。
“那么,你们想听听这个故事吗?”他问道,示意他们走出院子,坐在墙边的铁制导师座位上。“既然你们显然不打算好好休息,那这可能是我在你们面临试炼前教给你们一些有用东西的最后机会了。”
“如果你想说的话,大人,”丹尼尔说。“我们很荣幸听能作为故事的听众。”
“你会的,”马可仕回答。“好吧,小伙子们,就这样吧。这就是关于我的适格仪式的故事,以及我如何杀死一个异形领主,并拯救了那个将要成为至高王的人的生命的故事。好好听着,侍从们,看看你们能学到什么……”

马可仕睁开眼睛,倒吸了一口气。他坐在黑暗当中,颅底的神经插孔传来一阵可怕的又冷又痛的感觉。他的喉咙干透了,全身都觉得轻飘飘的,好像刚从可怕的高烧中醒过来。在他的脑海里,他仍然能看到他王座上的幽灵给他看的那些旋转的画面,它们记录着几千年来的战争和屠杀。
“劳伦斯 ?他沙哑问道,摸索着抓住坐在他旁边座位上的侍从的手臂。“劳伦斯,你……?他摸到了僵直冰冷的手指后,把他的手收回来。劳伦斯·达·德拉克尼斯(Lorrence Dar Draconis)并没有在适格仪式中活下来。他的王座发现他不具资格,拒绝了他。
在幽灵大厅(Chamber of Ghosts)里的只有他们两个。传统规定所有的阿德拉斯塔波骑士都应该轮流坐在在至高王的宝座上,他们家族的圣物管理员们用华丽的爬行者把机械王座拖到指定的位置。随着兽人入侵者在星球上横冲直撞,这是不可能的。德拉克尼斯家族的两个侍从得独自面对他们的适格仪式。
马可仕听到房间外面有声音,他希望他们至少是在房间外面。独自和他朋友的尸体呆在黑暗中,幽灵的声音很容易和现实混淆。
“守门人托尔温阁下(Sire Tolwyn, Gatekeeper),我知道他们是您的朋友,但他们刚刚才进行适格仪式。”
“我知道,格兰特(Gerraint),但我们需要战场上的每一匹战驹和每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现在不是折衷的时候。再说,劳伦斯爵士是一个世纪以来德拉克尼斯家族见过的最好的剑客。”
马可仕眯起眼睛,一束矩形的光划破了黑暗。他听到门栓松开了的声音,然后门开了,日光洒了进来,穿透了空气中弥漫的陈腐的熏香。在刺眼的光亮下,站着几个人影。
“首先,我们必须确定那些有受试者是否还活着,守门人托尔温·坦·德拉尼克斯。“马可仕听出了高阶圣物管理员波卢克斯(High Sacristan Polluxis)那刺耳的机器音。神甫拖着脚步走进房间,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电灯泡闪烁着,照亮了托尔温·坦·德拉尼克斯、罗纳德·达·德拉克尼斯(Ronauld Dar Draconis)和黑头发的格兰特·坦·奇麦洛斯(Gerraint Tan Chimaeros)的脸庞。
“哦,不……”托尔温阁下气喘吁吁地向劳伦斯的王座冲去。这个失败的受选者像木头一样僵硬,皮肤灰白,脸上像打哈欠一样做着发出可怕尖叫的表情。血淋淋的泪水布满了他的脸颊,他那双呆滞的眼睛茫然地瞪大着。
“劳伦斯,”格兰特爵士叹了口气,他的深沉的声音很阴沉。
“劳伦斯·达·德拉克尼斯被证明不合格,”波卢克斯吟诵道。“但是还有一个人活着。恭喜你,马可仕·达·德拉克尼斯阁下,你已经适格了。”
格兰特和罗纳德转向他们还活着的同伴,帮他解开神经插座,让他摇摇晃晃地从王座上站起来。格兰把一袋营养包塞给了他,马可仕饥渴地吮吸着它的吸口。
“干得好,马可仕,”罗纳德陛下说。“你现在是一名正式的骑士了。”
“这台机械王座是您的了,马可仕阁下,”波卢克斯说。你们彼此相连,我的助手们将立即进行必要的圣化仪式,然后把它转移到安装室。”
“来吧,”格兰特爵士催促着,抓住马科斯的胳膊,帮他稳住身子。“你需要真正的食物和睡眠,还有些仪式要组织——”
“不,”托尔温阁下从劳伦斯的王座旁边站起来说道。“我们没有时间这么做,现在我们的人数更少了。马可仕阁下,现在我们马上需要您参加战斗。”
“托尔温,”格兰特语气坚定地说。“我理解你很着急,但是……”
“我能做到的,”马可仕说。他的声音微弱而低沉。他又咳嗽了一遍。“我能行,我还能战斗,给我一匹战驹,我就可以进军。”
其他骑士面面相觑。格兰特阁下不悦地皱起眉头。托尔温陛下看上去被挑衅了,但马可仕的眼神热情而坚定。罗纳德爵士耸了耸肩,好像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好,”托尔温说。“我们会给你找一匹战马的。”
但这一次,他被塞进了一台骑士战甲的驾驶舱。这匹战驹是一个由塑钢和精金制成的高耸的庞然大物,它是一台名叫巨龙之怒(Dracon’s Wrath)的游侠型骑士,它的机魂发出一阵小心的轰鸣声,向它的新主人致意。一只手臂末端装着一把巨大的链锯剑,另一只则装着着一门吓人的热能炮。马科斯的五感随着一阵令人眩晕的冲击开始延展,他的外部取景器和鸟卜仪阵列开始运转,因此他能将驾驶舱内的仪表和周围的部件的影像重叠起来。他的视野是全景式的,只需一瞥就能看清周围凡人需要花更多精力才能看清的东西。与此同时,大量的数据在他的视网膜显示屏上滚动,他的音阵通讯器被唤醒,将开放的通讯频道的信息直接送入他的耳朵。对于那些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人来说,如此密集的感官输入会导致灾难性的心理创伤甚至死亡。但对马可仕来说,这就像突然升为神明一样。当力量的感觉席卷全身时,肾上腺素的作用让他的全身都在颤抖。
马可仕的战驹是十二台剩下的铁甲巨人当中的一员,它们正在巨龙之塔中巨穴般的内室维修间当中。这个拱形的房间可以容纳几十台骑士驻扎,但德拉克尼斯家族的大多数人已经在战场上了。这群战士被他们的领主派去驻守巨龙之塔,一旦兽人攻破了外围防线,他们将带领要塞的民兵进行防御。
“骑士们,”托尔温阁下在一个开放的音阵频道内说道,“巨龙之塔正面临着一个可怕的威胁,作为我父亲的至高王庭的守门人,我不能忽视这个威胁。兽人军阀斯卡爪(Warlord Skarjaw)的兽人大军正在逼近,我们不能在城墙后坐以待毙。”
“发生了什么事?坐在他的勇武骑士“火牙号”(Pyrefang)机械王座上的戴维爵士(Sire Daeved)问道。“据我所知,至高王已经把绿皮一路逼退到了利爪海岸(Coast of Claws)附近。米诺托斯家族(Minotos)从东面而佩佳森家族(House Pegasson)从西面来牵制敌人,然后德拉克尼斯和奇麦洛斯家族会把异形赶进海里。他们把斯卡尔巨爪军阀夹在铁锤和铁砧之间。”
马可仕认出了这个名字。斯卡爪——这几年给阿德拉斯塔波带来了如此多的苦难的兽人领袖,对于德拉克尼斯家族的侍从们来说,它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恶魔。
“他们的确做到了,”托尔温严肃地回答。“但在两小时前,我们收到了埃莉莎·坦·佩佳森侯爵夫人的音阵通讯。绿皮突破了他们的防线。佩佳森家族脱离了战斗并成功撤退,但无法阻止庞大的异形部队占领龙咬山口(Drakebite Pass)。”
“这将使它们直接越过山脉,进入瓦拉坦(Valatane)的草原。”贝拉·达·德拉克尼斯夫人(Lady Bellah Dar Draconis)说“那会让它们……”
“这里,”托尔温说。“我的朋友们,如果我们让兽人进入草原,它们会分散开来,带着它们的大军来到这里。巨龙之塔的防御十分强大,而我们的民兵团人数众多,骁勇善战,但绿皮军团的数量多达数十万。我们不能让它们包围我们。”
“同意。”雨果·达·奇麦洛斯爵士说道“那么,你有什么建议?十二个骑士抵挡不了这么多敌人,守门人。我们将会被淹没的。”
“如果我们在它们到达较低的山口之前它住他们就不会。”托尔温说,马可仕几乎可以想象他把拳头打在摊开的手掌上的样子。“对入侵者来说,这里的地形困难且陌生,而且兽人混乱无序,缺乏纪律。如果我们动作快,就能把它们困住然后让悬崖砸向它们。那些未被杀死的异形将被困在一堆岩石后面。它们将自相残杀,自我毁灭。
骑士们静悄悄地思考着托尔温的计划。
“这有风险,”格兰特阁下说。“也相当危险,但我相信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幸运的话,它会让绿皮军团的力量被用在内斗上面,我会阻止它们到达巨龙之塔,我以我的剑起誓。”
“我也是,”罗纳德爵士也说到。其他骑士齐声表示赞同,马可仕也跟着加入了他们。
“那很好,”托尔温说,启动了他的动力推进器(motive impellers),把他的圣骑士“烈火之心”(Fyreheart)从整备架里拖了出来。“我们马上出发。阿德拉斯塔波的骑士们,燃起怒焰吧!让我们向光荣进军!”
骑士们走出巨龙之塔高耸的大门,进入瓦拉坦的大草原,这是一支由钢铁巨人组成的即将奔赴战场的游牧部落。城堡耸立在他们身后,就像一座由花岗岩和黑曜石凿成的山,每堵城墙和城楼上都排列着大批的家族民兵。那些勇敢的人会保护城堡直到他们的主人回来。
马可仕在骑士矛阵正中与其他人一同漫步于瓦拉坦草原,如今他已经掌握了战争机器的速度,步态,姿态驾驭和出力水平。他又检查了一遍他的鸟卜仪反馈,弹药数量,损伤情况和战略图像。
“马可仕,”托尔温在一个私人频道内说道。“我一直没有机会祝贺你的成功。你做得很好。”
“谢谢您,阁下,”马可仕说。“但是现在没有必要祝贺,战争即将到来,我们不能把时间浪费在闲聊上。”
“是的,”托尔温说。“但你要记住,你做到的可不是一件小事,马可仕。这不仅仅是什么战士的成人礼。而是你王座上的幽灵已经把你当作了他们的一员。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听到他们对你说话的,我的朋友。你必须与他们的记忆、思想和情感作斗争。”
“他们不是真正的幽灵吧?””马可仕问道。“应该只是回声,前人的残留而已。”
“在这一点上,圣物管理员们也是含糊其辞,”托尔温说。“我只能告诉你,那些低语对我来说足够真实。拥抱你王座的智慧,但也要小心。适格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当你离开幽灵大厅时,它并没有结束。正常情况下,在正式加入战斗之前你有几个月的时间来巩固与王座的联系,但这是必须的。你可要小心别迷失了自己,马可仕阁下。”
“我不会的,”马可仕回答道,努力不去理会从他脊背上蔓延的寒意。劳伦斯阁下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迷失了自己,现在,他只剩下从高高的火葬堆里升起的细细的烟迹。马可仕看着天空衬托下那细细的黑线,发誓他绝对不会是下一个。
骑士们花了一天的大部分时间在瓦拉坦行军,它们经过了比武场和佃农农场,穿过了被称为“歌尔古”(ghurgols)的巨型食肉动物留下的足迹,以及孤独的橄榄树丛林。在这段时间里,阿德拉普迪恩山(Adrapotine Mountains)在地平线上显得越来越大,从一片朦胧的灰色飘带逐渐膨胀成巨大的石峰。
在巨龙之塔里的锻造神庙里,高阶圣物管理员波卢克斯每小时都在发出关于兽人行动的最新消息。这些消息并不好。鸟卜仪的数据显示绿皮军团的行动速度比预期的要快。当骑士们到达下面的隘口时,波卢克斯警告说绿皮的先锋部队即将在龙咬山口的出口处与骑士们遭遇。
“我们没时间了。”托尔温大声说。“我们必须先于它们的先头部队到达并守住山口。”
骑士们在低洼的山谷中行军,它们的武器被激活,离子盾被点燃。细细的溪流从锯齿状的岩石上滚落下来,稀疏的灌木丛紧紧抓住任何能给生命带来机会的缝隙。
马可仕在看到兽人之前就听到了它们的声音。喉咙中发出的战吼和粗糙的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山谷中回荡。
“敌人就在附近,”他大声说,然后,陌生的感觉和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他几乎踉跄了一下。它们来自他的王座,是与兽人战斗的记忆碎片。
那是其他的世界。
其他的人。
他赶走了这些幻觉,击退了一股试图将他拖入神游状态的耳语潮。
现在不是时候。
突然,他的离子盾挨了一下。马可仕眨了眨眼睛,他的鸟卜仪上满是代表敌人的符文,枪炮声在他的周围呼啸。
“马可仕。”托尔温的通讯在此时传来。“我再说一遍,前方出现敌人。向它们进攻,随意开火。你要落后了。”
马可仕看到其余的骑士们已经在山谷前面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了,不禁诅咒道。在他和他们之间有一大堆兽人。几十个绿皮骑着粗糙的带履带的摩托,或者坐着嗡嗡作响的单座飞行器,冲他直冲过来,枪口火光直冒。
他又咒骂了一通,然后握紧了他的触感拳套(haptic gauntlets),他的战马咆哮着准备就绪。
马可仕向前挥出一拳,命令他的骑士发射热能炮。武器在山口炸出一个发光的弹坑,摧毁了一排兽人车辆。马可仕突然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按下了战驹的重型伐木枪的扳机,从空中击落粗糙的绿皮直升机。
马可仕给他的骑士的动力推进器注入能量,指挥着巨龙之怒号穿越山谷。他在距离龙咬山口一英里的地方追上了矛阵的尾部,践踏着摇摇欲坠的兽人车辆和躁动的步兵。
随着骑士们接近他们的目的地,敌人的抵抗也在增加,异形的族群正从涓涓细流变成了洪流。大批轰鸣的步兵向他们冲来,猛烈地射出子弹。大多数兽人武器都不太可能摧毁一个骑士,但偶尔会有一发粗糙的火箭从敌阵当中钻出来,对着离子盾或机体猛烈爆炸。
“别让它们靠近,”戴维爵士警告说。“足够多数量的异形甚至可以拽倒一台骑士,它们的首领拥有能撕裂装甲和电缆的武器。”
骑士们放慢了速度,集中火力攻击猛攻汹涌的绿皮部落。在绿皮的海洋中,出现了笨重的废金属制成的步行者机甲和冒着浓烟的坦克,这些坦克增加了它们的火力。然而,与骑士们所造成的破坏相比,这些攻击显得微不足道。
加特林机炮怒吼着,伐木枪射出曳光弹组成了交叉的火力网。热能冲击将大片的绿皮夷为灰烬,而飞驰的火箭弹也将数以百计的异形吞没在火焰中。骑士们一步一步地击退兽人,用回响在山路上的密集炮火粉碎它们的士气。
当马可仕把自己关在驾驶舱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恐惧像羊皮纸在烈火的高温中消失时那样不见了。他每开一枪,每消灭一群敌人,每消灭一台隆隆作响的战争机器,他的信心就会激增。他是毁灭和死亡。他是一名骑士,当他杀戮时,他高兴地笑了。
敌人的味道在他的感官中蔓延开来,它们的臭味甚至渗透到他的骑士封闭舱室的周围,尽管只有帝皇知道其中的原理所在。兽人的暴力和野蛮是一种原始的力量,骑士敏锐的感觉清晰地揭示了这一点。但与它们面对的战神相比,它们是渺小、粗糙的存在。马科斯感到了一种不可战胜的兴奋,并欣然接受了这种感觉。
马可仕不停地瞄准并开火,瞄准,射击,让嚎叫的绿皮在恐惧中四处逃窜。他有这方面的才能,他已经是坐骑的主人了,只要稍微聚精会神,他就可以开始从宝座背后的低语声中筛选出幽灵般的声音。
“小心过度自满,年轻的骑士,你必须注意你的侧翼,不要让它们像我那时一样包围了你,那是我的结局,注意你的弹药残余,你必须……”
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天空,一队绿皮飞机从撤退的战友身上呼啸而过,争先夺后地寻找空袭的位置,并试图将彼此撞向山口的墙壁。猛烈的火箭和炮弹袭击了骑士的离子盾。马可仕震惊地叫了起来,此时,罗纳德的战驹的头盔爆炸了,他被烧成了灰烬,他的骑士也倒下了。马可仕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恐慌,他从砸在离子盾上的冰雹般的弹雨中退缩下来。恐慌爬上了心头,但他咆哮着压制住了情绪,控制住了自己。
骑士们进行了反击,伊卡洛斯自动炮的回击让三架兽人飞机螺旋下坠,然后在逼近较低的山谷时爆炸了。
“它们会回来的,”托尔温大声说。“我看到附近又有一波异形,让我们现在发起突击。”
“等等,托尔温,”格兰特说。“鸟卜仪探测到了新的反应?”某种巨大的……”
马可仕感到自己心跳加快,一阵不祥的沉默覆盖了音阵的通讯频道。
“斯卡爪...”托尔温深吸了一口气。
马可仕按照在他的视网膜显示屏上闪烁的指示符文的方向看去,从黑暗的山隘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战争巨兽。这只巨兽有一台骑士那么高,用四条肌肉发达的腿蹒跚而行,腿的末端是带爪的蹄子。它臃肿的身躯上覆盖着坦克装甲那么厚的鳞片,布满泡沫般斑点的下颚上长着巨大的獠牙。在它的背上是一座装甲厚实的堡垒,就像一个小城堡一样,里面挤满了兽人。一门巨大的大炮从它上面伸出来,在小堡垒的顶上立着一个巨大而丑陋的兽人——军阀斯卡爪,这个绿皮暴君发动了对阿德拉斯塔波尔的入侵,使这个世界上数以百万计的人丧生。
在怪物的后面,又出现了两个类似的东西,也都配有小堡垒。又一波又一波的兽人从它们脚底下冲进了战场。
“远征骑士,典卫骑士,”托尔温说。“现在把山口封住。”
“遵从您的命令,守门人,”贝拉夫人(Lady Bellah)回应道,她的声音冰冷而平静。
“兽人离得太近了,”格兰特说,呼应了马可仕头脑中恐慌的想法。
“我知道,”托尔温一边回答,一边加速策马冲锋。我们得挡住它们,直到山崩开始。跟我来!”
马可仕给战驹的传动装置注入了力量,开始狂奔起来。格兰特、赫克托耳、戴维和阿克瓦德爵士紧随其后,贝拉夫人则协调典卫和远征骑士的支援火力。
对抗部落的人太少了。这是故事和挂毯上记载的战争,但这和马可仕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故事中没有提到那些让人迷失方向的嘈杂声、烟雾和火焰的混乱、骑士们脚步的沉重颠簸,或者直面自己的死亡时那种揪心的恐惧。故事似乎很少与现实相匹配。
一股猛烈的炮火从骑士头顶掠过,导弹和炮弹撕裂了山口的岩壁,把巨石炸松,岩石表面裂开了裂缝。
在下面,兽人跨过了骑士们的枪林弹雨。戴维爵士在斯卡爪的炮台开火时发出了一声咒骂,炮弹穿透了戴维的离子盾,在一阵火花中撕裂了他战驹的链锯剑。另一炮打中了格兰特爵士的腿,把他的坐骑打得一瘸一拐。兽人战机从头顶掠过,它们是如此急切的想摧毁骑士以至于无视了流弹击中周围友军的状况。
然后马可仕加入了混战,而周围的一切都很疯狂。在他踩扁了一群兽人,把它们那长着爪子的首领踢飞了一百码时,他才想起戴维的警告。他用聚变冲击波在最近的一个怪物身上钻了个大坑。从他的骑士当中射出子弹,向四面八方攻击。一大群粗野的面孔围着他,肆无忌惮地凶猛咆哮着。
当一枚火箭击中了马可仕的发电机外壳,当他被迫关闭泄漏的等离子电源时,他怒骂起来。他跺着脚穿过一群绿皮,与试图爬上他的骑士小腿的挥舞斧头的异形搏斗,同时用他的离子盾抵挡了一连串的能量爆炸。
“一名骑士是不会独自战斗的,你应该盯紧你的同伴,年轻的骑士。”
马科斯瞥了一眼这场更大的战斗,正好看到斯卡爪那匹巨大的坐骑刺穿了阿克瓦德爵士的圣骑士。战争机器被巨兽的猛烈冲锋撞飞了出去,然后被它的蹄子踩扁碾碎。阿克瓦德的骑士在二次爆炸时颤抖了一下,而斯卡爪在胜利中咆哮,燃烧的骑士的火焰照亮了它兽性十足的面容。
马可仕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已经开始行动了,他调转着他的离子盾以吸收敌人最猛烈的火力,同时加速向斯卡爪移动。托尔温爵士第一个到达,通过他的战驹的音阵扩音器大声挑战。斯卡爪咆哮着做出回应,朝烈火之心开了一炮。堡垒的大炮隆隆作响,但托尔温用离子盾把炮弹弹到一边,然后灵巧地绕过怪物的长牙,用他的死神链锯剑刺向它的脖子。当精金制成的链锯锯齿撞上了钢铁般坚硬的鳞片时火花四溅,最终鳞片被撕开了。托尔温的战驹浸满了鲜血,他将剑刺入了巨兽体内,在血肉、肌肉和骨头间翻腾。
马可仕的热能炮开火了,烧穿了怪物的表皮。那家伙仍然站着不动,被痛苦折磨得发狂。它向前冲去,让托尔温的剑刺得更深了,但它的长牙也嘎吱嘎吱地刺进了托尔温的战驹的胸膛。托尔温痛苦地大叫。他的战驹开始蹒跚起来,如果骑士倒下了,他将遭遇和阿克瓦德一样的命运。
马可仕没能及时赶到现场。他语无伦次地叫喊着,开火了。
一股灼热的能量将斯卡爪的巨兽斩首,烧去了它的血肉和骨头。托尔温的剑挣脱了出来,在热浪之下闪闪发光,无头的怪物则踉跄了一下。当巨兽倒向一旁时,斯卡爪还在狂怒地嚎叫。它巨大的重量将堡垒压碎在了地上,将火炮剩下的弹药诱爆毁灭性的火球。鲜血和肉块如雨点般从天而降,这些是斯卡爪和它的怪物仅存的部分了。
当马可仕的耳朵不再嗡嗡作响时,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在战斗的嘈杂声中不断放大。那是石头落下时发出的雷鸣般的隆隆声。
“山口要塌下来了。”贝拉夫人嚷道。“爵士们,如果不想被活埋的话马上撤退。”
随着兽人的混乱和岩壁的倒塌,幸存的骑士们撤退了,他们将离子盾在身后展开,以提防敌人最后的回击。
当愤怒的山峦撞向兽人并困住它们时,扬起的尘土滚滚而来,将它们与巨龙之塔彻底隔绝开来。
马可仕爵士往后一靠,对着侍从们全神贯注的表情得意地笑着
“而这,”他说,“就是故事的全部了。”
“所以你救了我父亲,让他免于被一个横冲直撞的怪物压死。”丹尼尔说。“我谢谢你,
马可仕爵士。如果没有你那天的英勇行为,我甚至不会出现在这里。”
“嗯,”马可仕说。“我想说,不客气。但就像我说的,那只是故事而已。”
卢克皱起了眉头。
“您这是什么意思,爵士?”
先锋官将他的身子前倾,声音低得像阴谋论者的耳语。
“如果你把这事告诉任何人,你可能会希望自己像法尔哈吉的暴君死的轻松一点的,明白了吗?”
他们点了点头。
“当我们回到巨龙之塔的时候,我的故事已经被刻在石头上了。就像他们说的,挂毯已经织好了。有六个目击者发誓说他们看到我杀了那个怪物。我,一个刚刚成为骑士的人,拯救了德拉克尼斯家族的长子,一个鼓舞人心的英雄故事就这样广为传播开来。他们确实做到了,我认为这帮助我们更快地赢得了战争。王座啊,也许它甚至能让佩佳森的狗们的脊梁又硬朗了几分。后来,当战争结束后,故事作者又进行了更多的修饰,它成了激励年轻侍从的好手段。所以我就随它去了。但这些都不是事实。”
丹尼尔皱起了眉头。
“所以呢……?”
“在我开火的最后一刻,我的王座压倒了我。我连瞄都瞄不准,更别说开火了。”
“那么是谁杀死了这只野兽?””卢克问道。“我父亲告诉我你从兽人的下巴上扯下了一颗牙齿作为战利品!”
“我不知道,”马可仕说。“可能是幽灵为我开了枪。可能是我的其他同伴干的。据我所知,是兽人自己干的。因为它们的武器要么运行不畅,要么准头歪得离谱。不过这已经没关系了,我想说的是,我,还有你父亲,那天要么就是运气爆棚,要么就是帝皇护佑。这对你们俩都是宝贵的一课,适格仪式不仅仅是一场仪式,想通过它也并不容易。示弱,证明你没有资格就会落得和可怜的劳伦斯一样的下场。但即便如此,你也不能仅仅依靠技能。我们的战驹是巨大而强大的战争机器,而王座上的幽灵帮助我们变得更具智慧,但光靠它们还不够。我想说的是,小伙子们,即使你们通过了适格仪式,即使你成为了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战士,你仍然需要帝皇的眷顾。每一天,如果没有祂赐予的好运,即使我们中最强大的人也会倒下。你们明白吗?”
丹尼尔和卢克庄严地点点头。
“好。那你们也会明白,为什么这时候应该去好好祷告,奉献你们的思想和灵魂,然后吃一顿好饭,睡几个小时。你会需要它们的。下次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们已经适格了。”
丹尼尔和卢克谢过马可仕,从座位上站起来,匆匆离去。当他穿过拱形门时,丹尼尔回头看了一眼。他瞪大了眼睛,看到马可仕爵士把手伸进外衣的领子,从脖子上的皮带上摸出什么东西,苦笑着看着它。
那是一颗长长的,带裂纹的兽人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