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读物 其九 白先生
周五的晚上，白先生难得准时回家，却在晚饭结束后立刻钻进了书房，关门前还不忘提醒小葵，帮他泡杯咖啡。
白先生习惯在工作的时候喝咖啡，小葵常常在心里吐槽：这么晚了还要喝咖啡，难怪晚上会睡不着。
白先生有失眠症，偶尔需要吃安定才能入睡。小葵有时会被白先生下床拿药的声音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看着这个男人吃掉药又重新躺回床上，忍不住钻进了白先生的怀里，也不管白先生的表情有多糟糕，就这么自顾自地又睡了过去。
小葵趁着给白先生送咖啡的功夫，抱着他的大腿蹭了又蹭，想要引起白先生的注意，却在试图坐上白先生的大腿时被忍无可忍的他一把拎起，扔出了书房。
小葵从地上起身，摸了摸摔疼的小屁股，认定白先生今晚不会再搭理她了，便决定重温一下自己最喜欢的那部电影。在等待电影缓冲的时间，小葵跑去厨房，加热了爆米花，又打开一瓶可乐，这才心满意足的按下了播放键。
“小葵，你有空吗，过来一下。”白先生的声音从书房传来。
正聚精会神看电影的小葵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爆米花差点全洒在了那条白先生最喜欢的地毯上。
那是白先生去年出差的时候给小葵带回来的礼物，花纹精美，厚度十足。据白先生自己描述，为了让这条地毯完好无损的和他一起回来，他特地给这条地毯补了一张机票，当然，是经济舱的座位。小葵听到这里，忍不住为不幸坐在这条地毯隔壁的旅客叹了一口气长长的气，刚想低头掩饰，就被白先生的大手捏住了下巴。
“不是有只小狗，天天跟我抱怨跪在地板上膝盖会痛吗？“白先生的声音幽幽地在小葵头上回荡，“小狗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试试了。”
于是那天晚上，小葵跪在地毯上，陪白先生看了一部很长很长的纪录片。纪录片的内容小葵记不清了，唯一的感受是：这地毯买的值了。
小葵慌忙地捡起地毯上几个比较明显的爆米花塞进嘴里，又暂停了电影，屁颠屁颠地跑去敲书房的门。
“进来。”白先生说。
小葵推开门，白先生正倚在书桌边，悠哉地喝着她泡的咖啡。
“先生，有事吗？”
“我在找一本书，可是它放太高了，我拿不到。”
小葵顺着白先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书柜的最高层，孤零零地躺着一本书。
小葵收回视线，却对上白先生期待的目光。
“我帮先生拿吧，”小葵自告奋勇道。
说不定先生一高兴，会陪我一起看电影呢，她边盘算着，边跑去自己的房间，把自己的椅子搬去书房。在经过阳台的时候，又“征用”了一个用来摆放多肉植物的小板凳。
小葵把椅子摆在书柜前，比了比自己身高，又把小板凳放在了椅子上，这样就差不多能够到书柜的最高层了。
她小心地爬上椅子，又站上小板凳，很轻松地拿到了那本书。
小葵得意地爬下椅子，把书举到白先生面前邀功。
“挺厉害啊，放这么高你都有办法拿到。”他接过书，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白先生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把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上。小葵被吓得一激灵，刚准备抬头说点什么，却被迎面砸而来的书拍了个正脸。
“跪下。”白先生看上去生气极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根藤条，走到小葵的背后。
小葵跪在地板上。书房没有铺地毯，地板又冷又硬。小葵转过脑袋，撒娇讨饶：“先生，我的膝盖好痛……”
啪！嘴边的话被白先生一耳光扇了回去。
这下小葵彻底傻了，白先生已经很久没有下这么重的手了。脸颊开始火辣辣地疼，小葵几乎能想象脸上印五个手指印的样子，她不敢哭出声，只是小声地呜咽。
“我藏在衣柜上的安定，是你偷了吧。”白先生一边说着，藤条铺天盖地地就抽了下来。
小葵只穿着睡裙，可白先生毫不疼惜，藤条精准地抽在小葵的背上，手臂上，他今天一定要给这个小姑娘长长教训。
很快，小葵的背上布满了红肿的伤痕，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嘴唇也被自己咬出血了，可她不敢求饶，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数着藤条抽在自己身上的次数。
“23、24……”
白先生把藤条扔在地上，藤条掉在地板上，弹出去老远。小葵知道白先生还在气头上，忍着背上的疼痛，哆嗦着爬过去，叼起藤条，又爬回白先生脚边。
白先生低头，跪在地上的少女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好像在等待他发号施令。这个少女是那样的乖巧柔顺，好像无论他发出什么指令都会照做。
白先生心软了，其实抽到第10下的时候他就心软了，可是想起这个看似无害的小姑娘趁他不在，偷偷吃了那么多不该吃的药，他只能狠下心，又高高挥起藤条。
白先生蹲了下来，直直地迎上小葵的目光：“为什么要偷我的药？”
“……”小葵不知道怎么解释。
“一年前你住进这个家的时候，不是答应我，会戒掉吗？”白先生的表情很僵硬，“现在是不是想要我把你从这个家里扔出去？”
听到这句话，小葵猛地抬起头。她顾不得白先生还在生气，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求求您，别赶我走。”小葵把头埋在白先生的肩膀上，呜咽着说。
白先生没有推开她，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一改先前的暴戾，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我怎么舍得赶你走。我只是害怕看到你重蹈覆辙，是不是忘记戒药的时候有多痛苦了？”
“对不起，我下手太重了，”白先生稳稳地抱起了怀里的少女，“帮你上药。”
小葵感觉白先生消气了，这才放松下来。这一放松，身上的疼痛瞬间被放大。擦药的时候，尽管白先生已经很注意轻重，小葵仍然疼得哇哇大叫。
“你的病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吗，”白先生小心地帮小葵穿上衣服，“周末是不是还要和朋友去看电影？”
小葵摇了摇头：“不去了。我想在家休息。”
“好，我周末也没什么事，在家陪你。”白先生心疼地揉了揉小葵的头发。
“对不起……”小葵把头埋得很低，她不想让白先生看到她现在的狼狈模样，“让您失望了。您花了那么时间陪我看医生，鼓励我，可我好像很容易能就被那些药片诱惑。”
“明明再三警告自己，不可以碰先生的药，可身体还是自作主张地去搬了椅子。”
“说好只可以拿一片，可是吃掉以后又忍不住拿了第二片。先生，我好像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是不是永远都好不起来了？”
白先生起身拿了一些纸巾递给小葵，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这才坐在沙发上，拍了拍大腿，示意小葵坐上来。
小葵迟疑着坐到白先生的怀里。她一直很喜欢白先生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即使现在，也忍不住深呼吸， 贪婪地感受着白先生的气味。
白先生看着怀里的女孩，忍不笑了：“别瞎想。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陪你再试一次。”
“我会永远陪着你，直到你完全好起来。”白先生把下巴搭在小葵的肩上，轻声说道。
那天晚上，白先生特别允许小葵可以坐在沙发上，并且破天荒地答应陪小葵看电影。
虽然挨了一顿打，但换来一个有先生陪的晚上，好像也不亏。小葵在心里偷笑。电视里放着她最喜欢的电影，可此时小葵好像只能听见身后白先生有力的心跳声。
电影结束了，白先生低下头，怀里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用手指戳了戳小葵的脸颊，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能无奈地抱起女孩，往卧室走去。
白先生把小葵放在床上，又仔细地帮她掖好被子，自己则站在窗前，点燃了一支烟。
“下次该把药藏在哪里才好呢？”白先生抽了一口烟，自言自语道。
“放在哪里比较方便她拿到呢。我得好好想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