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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虹】曾是幽灵的她

2023-02-26 23:26 作者:神楽信  | 我要投稿

封面太太

但是太太说不要关注她(悲)


啊,斯蒂芬妮。我不能到你那边去。
向着深渊,悄然迈出那微小的一步。



听她说,她似乎曾经是幽灵。如果我所面对的人不是她,那我大概会伸手碰一碰对方的额头,看她是否在说胡话。可她确实是个不可思议的孩子。
“幽灵?”
我压住自己疑惑的心情,用她说出的话回问她。
“嗯……大概就是这样吧。在虹夏发现我之前,没有任何人看得见我。”
她口中说出不可思议的话。
“怎,怎么说呢。我还是第一次交到朋友,有点静不下来……”
看她的长相,估计年龄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正是身为女高中生的大好青春年华。不过听说她似乎年纪比我小,可不知为何她长得比我高。
十六七年的孤独生活,原来如此,确实算特别长了。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会因为忍受不了而崩溃。
我在公园里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现在那也不见了,不知待在我的身边是否令她变得更加幸福了。
“所,所以……之前我还是漫无目的地到处看,现在也只会看着你一个人了……”
我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注视着她那平时看不见的表情。思考着这句几乎等同于告白的话的意味。
她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
从相遇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
憧憬的眼神。海蓝色的眼眸中映有我的脸庞,因为我们间的距离不像相遇时那样远,而是非常、非常的接近。近到她的影子快要覆盖在我的身上。
在这种距离下,说谎一定很快就会暴露。
“怎么了?说这些话……”
我故作轻松地向她提问,即使我自己也发觉了心中的鼓动。
“啊,不是……只是觉得,虹夏,很厉害。”
“我可是非常的普通哦?”
“才不是……那个,虹夏的全部都很不得了。”
我倒也不觉得我的什么地方很特别,但对她来说似乎不是这样。她固执地认为我很厉害,我在她的眼中是什么样的呢?至少不会像现在的我一样软弱吧。
不知她到底看上了我的哪个闪光点,执着地待在我身边。
“如果不继续待在虹夏身边,我仅剩的光芒就要熄灭了。”
我有些害羞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毕竟我也有身为年长者的矜持和坚持,这种想法告诉我不能马上就投降。
“……所以,我想今后也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那之后,我成为了她的影子本身。
“因为我现在喜欢你。”
历经十七年,我这辈子第一次被女孩子告白了。



为了找个人来顶替落跑吉他手的位置,我意外地遇见了一位自认为是幽灵的女孩子。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都不太相信。
她的脚下有影子,眼睛会眨动,在紧张的时候会灵活地转来转去。她的手上有着温度,与我想象中的幽灵相去甚远。
她会脸红,也会弹奏吉他,是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子。可惜她却坚持认为自己是幽灵。据她说,只有待在我的身边时,她才能产生实体。
反过来说,如果没有我,她就只是个幽灵。
不过我发自内心地认为那怎样都无所谓,把她拉入了我的乐队。就算她说的是真的,只要她待在我的身边不就好了吗?我曾天真地这么想。
今天回STARRY的时候,我看见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发呆。
“小波奇,你在做什么?”
听见我的声音后,她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运动服。她一直穿着那套运动服,似乎她的审美也因为没有人注意到她而变得奇特了,不知我的到来是否会让这发生改变。
“啊……啊,虹夏,你, 你来了?”
“我当然会来了。”
毕竟我的家就在这里,反倒是她,不知道她整天无所事事地在做什么。她总不会傻傻地等我找她吧?
“那,那个,我只是想会不会有别人能看见我呢……啊,不是要代替虹夏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不,我倒是不太在意那些就是了。”
她今天的态度可谓是十分奇怪,不过她这个人本身倒也很奇怪,是我至今从没见过的类型,让我感觉很新鲜。但她今天似乎的确很紧张,我对不上她的视线,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那个,那个,回复,有了吗?”
我这才注意到她摆出这副态度的原因。
就在不久之前,她向我告白了。
所以我才她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吧,因为找不到日常感,面对喜欢的人一般都会难以保持平常心。不过我这边倒还算正常。
我既没有对她心跳加速,也没有对她不知所措。这或许意味着我并不喜欢她吧。可我不讨厌和她待在一起。
“抱歉。那个还是再让我考虑一会吧。”
“啊……嗯。”
“不好意思啊,我的态度不上不下的。”
“没,没有的事。虹夏能为我考虑,我很高兴。”
我看着她因着急而晃动的发丝,看着她眼中泛起的涟漪,细长的睫毛随眨眼而微微颤动。她真的非常可爱。但我不知道能否把这种感觉与恋爱感情联系在一起。
和她待在一起时很开心,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所以我也犹豫着。
虽然迷茫,但今天也要好好地过。
“那么,来日常训练吧,小波奇。”
“嗯。”
她背起吉他,和我一起走进了STARRY。这么说来,她一个人的时候似乎进不去演出厅,看来幽灵也有诸多不便啊,我完全不了解她。
按理来说她应当也不太了解我……可为什么她会喜欢上我呢?不过或许对她来说这只是一道只有一个选项的单选题,所以问题变得简单了,她根本没得选。
据说优秀的数学家可以直接跳过中间的公式而得出某个结论,之后要费很大的力气去证明,大概和这个有些相似。
其实要说不愧疚那肯定是假的,隐隐约约还是抱有罪恶感,因为如果拒绝了她,她或许就再也不会来见我了吧,我有点不愿那样,所以一直没有回答。况且她长得这么可爱,我却没有为之心动,感觉很抱歉。
如果她当真是个幽灵,那只要我一直不回复,那她是不是就会永远待在我身边呢?不过这样做对她有点过分,还是算了。
我偷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她。她倒是像个美少女,走路的姿势却不太端正,总是低着头。我有点担心她会不会撞上什么东西,不过幽灵大概没有这种担忧吧。我不清楚。
如果问我对她是喜欢还是讨厌,那我大概会回答是喜欢,但这又是哪一种喜欢呢?总觉得一直纠结于这种事情真不像自己,我摇摇头,试图把这些想法甩出脑外。
结果我最终也没预料到,她对我产生了多么大的影响。



她意外地很会弹吉他。
或许是因为幽灵的生活实在过于无聊,她的吉他技术可谓是高超。在我们结束乐队第一次正式演出时,几乎所有人都要放弃的时候,演出厅回荡起了犀利的吉他声。
那吉他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大家的演奏声逐渐跟了上去。唤醒人心的演奏,我被奏出那样的音乐的她深深吸引。
她如今已经成为了结束乐队的重要成员,也是我人生中重要的人。没法忘记鼓起勇气的她的眼神。她拯救了懦弱的我。
于是我更加的期待与她见面,想要更多,更长久地见到她。
如果不坚持将这份心情称为期待,那我便会发现,心脏早已是为了不同的东西而跳动。



“喂,凉。”
“干什么?”
“你被表白过吗?”
她喝着我买来的咖啡,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话说对话也是讲究次序的好吧,这个时候可是轮到你说话了哦?怎么还喝起来了,真是没礼貌。
我等着她慢悠悠地放下咖啡,忍住心里越涨越高的怒气值,重新问了一句,
“凉你,有被表白过吗?”
“恋爱商谈?不巧的是我不擅长这些。”
“对方是小波奇。”
“……嚯”
凉的眉眼处少见地带上了笑意,看得出来,她觉得很有趣。
“真受欢迎啊,虹夏。”
“少啰嗦。”
这种时候还喜欢找机会揶揄我,这个人真是有够坏心眼的。
“大概多长时间了?”
“什么?”
“距告白多长时间了。”
“不是,你不是说你不擅长这些吗?”
怎么现在突然装起恋爱咨询专业户了。
“别闹了,回答我就是。”
“我认识她没多久的时候,就被告白了。”
“……那不是已经相当久了嘛。”
确实已经过了几个月了,但这也没办法啊,我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告白,总归是有点不知所措。现在甚至都到了没法好好地面对她的地步了。
只是待在她的身边就能感觉到喜悦,虽然是很平常的情感,但这份心情高涨得让自己害怕。
“我反正觉得,如果你认为她值得你烦恼这么久,那答案其实很明显了。”
“是这样吗……”
不过,既然我在犹豫,那就意味着我并不想拒绝她吧。但这是因为她是结束乐队重要的吉他手,如果她离开了我会困扰……也有这个原因吧。我可不是在找借口哦,是真的会困扰。
“不过说不定波奇都把这回事忘了,毕竟过了这么久。嘛,反正与我无关。”
“……”
“为什么打我?”
我身边就没有靠得住的朋友吗?跟凉这家伙商谈只会越来越头疼,而且这个人看着就恼火。
如果听了她的话,真的答应了和小波奇交往,想必她会变得很得意吧。虽然觉得两个人一定能建立融洽的关系,但总是有人指手画脚也很不愿意。
“虹夏,再来一杯。”
“想都别想。”



“小喜多你看起来就是很受欢迎的样子呢。”
“是哦?”
“那你一定被很多人表白过吧。”
“那倒是……可我全都拒绝了啊。”
啊……不具备参考价值,察觉到自己又找错人了。本想就此结束的,因为我本不打算把这回事告诉她,原因不明,硬要说的话就是因为女人的直觉。可惜她并没有放过我。
“诶?什么什么?伊地知前辈被表白了?”
糟了,这是像喜多这样的大现充女孩最喜欢的恋爱话题。总觉得她的眼里都要冒出光了。
“呃,在很久之前我就被小波奇告白了,但我到现在都没回应。”
“哦~”
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我不禁开始担心自己这样的态度会不会被她嘲笑。但我可是有苦衷的啊。
“不是挺好的吗,去交往吧。”
她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没有继续思考下去。
但是,虽然只有我知道,但她似乎是幽灵,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也没法预料她什么时候会消失。之前已经有过亲近的人离我而去的经历了,这种难过的事还是少来点比较好。
“老实说,就是因为没法一下子就决定才烦恼的啊。”
“这样吗?”
她疑惑地歪起了头。
“如果一直很烦恼的话,干脆拒绝掉不也是一种办法吗?”
“哪有这么简单……”
因为小波奇她,对我来说是不可替代的啊。要让我主动把她赶走也不太忍心。可要是交往了的话再经历离别也很不乐意。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伊地知前辈是那种,预期从中选一个,不如干脆不做选择的人啊。”
“可能吧……”
“不过这也是青春啊,尽情烦恼吧。”
明明只是个后辈,却装出一副大人口吻,但意外地不让人讨厌,可能这就是小喜多的魅力吧,让人不得不忍受她的热情。
“我想到个办法可以推伊地知前辈一把。比如说,如果前辈你不去告白的话,那我就去告白了。说笑的。”
想都没想,我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发出了很大的声音,但我连要说什么都没想好。小喜多则是用一种“你看~”的眼神对着我笑。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我不记得自己对小波奇抱有这种情感啊?
毕竟,我与她的关系可是,对不上视线,不停地寻找中断的话题,而不是更紧密的那种关系。虽然我们仍旧依靠着对方就是了。但我如今已经对陌生的感情困惑不已了。
但是,幸好她是幽灵,这样小喜多就没法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向她告白了。这个事实不知为何让我安心了一点。



自己所见天空的蓝色,晚霞的红色,对他人而言是否也是同样的颜色。颜色与温度这些意识体验被称为“感受质”。但是感受质因人而异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说到底就连右眼与左眼,看到的景色也有微妙的差别。为什么会觉得,与别人看见的是同样的景色呢。
众多世界闻名的哲学家沉思、讨论之后,得出的结论是“不知道”。
正因为感受质的不同,我才能捕捉到身为幽灵的她吧。同时,这也能解释为何万千人类中只有我对她陷入至此。
面前的电视上正放着与感人毫无缘分的综艺节目。我平时不会看,但今天碰巧很闲,于是决定用它来打发时间。
节目中的主持人正在采访某个乐队的队长。
那个人与我完全不一样,他的皮肤被晒得黝黑。在室内活动也会被晒黑吗?可能是长时间的露天Live导致的也说不定,擅自接受了之后没有仔细想下去。
“你是为什么选择乐队这一条路的呢?”
“我喜欢音乐。在演奏的时候,总觉得能看见不一样的世界,啊……总之,我喜欢音乐。”
主持人轻声笑了笑,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他没有说得很明了,但我再理解不过了。
音乐和舞台,在演出中交织在一起,闪耀出无人可比的熠熠光芒,我被那样的景色深深吸引,无法从那闪耀的光芒中移开视线。
明明还身处上午,思绪却早已发散至未来。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离开音乐了,一定会将其铭记一生,因为我爱着音乐。
同时,我也理解到了。
一定是因为对“它/她”的爱太深沉了,才没法很好地用语言表达出来。

挥手相遇,我品味着这份平凡的幸福。
今天的她下半身穿着裙子,不禁一阵感动。那条灰色的裙子很是扑素,但比起这个,终于穿了一次裙子的她要更加可爱,她真的很少穿裙子来见我。上半身那件一如往常的运动服我就暂且不评价了。
她走路时能隐隐约约看见露出的小腿及膝盖,真是少见的风景,心中一阵悸动。悸动?假的假的,才没有乱跳。
我看着五彩斑斓的水母,心想它们是否会觉得这个水箱很狭窄。但它们都慢悠悠地游动着,似乎没有对那感到不满。
乐队便是我的水箱……我并没有对此不满。
因为水族馆的人很多,流动的人群几乎要把我和小波奇分开,于是我向她说,
“小波奇,到我这边来。”
她一接近我,便被我牵起了手。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吧,如果今后我有勇气一直牵住她的手,想必两人再也不会分离。
手分开,视线分开,两人的步调也不再一致,我对自己苦笑着提醒她,
“要是走散就不好了。”
她说她是第一次来水族馆,所以有点兴奋,看起来确实是这样。她总是走在我的前面,让我也不禁加快了脚步。
我看见了企鹅。企鹅是全心全意的代表,几乎所有的企鹅都是一夫一妻,而且如果有一方死亡后,另一方也会痛不欲生,有时甚至会殉情自杀。
我回忆起曾经在动物园见到的天鹅,据说它们不仅成双成对,平时能够互帮互助,一方死后,另一方则会终生单独生活。它们终生只找一个伴侣。
……真好啊。
一定是在茫茫人群中不停地寻找才发现的吧,能够厮守一生的伴侣。在发现伴侣之前,不知经历了多久的孤独与无奈。即使如此它们也能伸手抓住命运,这令我无比羡慕。
又回到了水母的地方。那绚丽的色彩令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仿佛不知何时便会化为泡影的华灯蜃景,愣愣地向玻璃水箱伸出手。
好冰冷。玻璃中映出的我愁眉苦脸,眼神冷漠,感觉不是自己一样。那个影子就这样盯着我看。
真是的,烦死了。我知道了,别那样看着我。我努力瞪了一眼回去,转身走向小波奇所在的位置。
“小波奇,还开心吗?”
“嗯,因为和虹夏在一起,很开心。”
就算是她不经意间流露的好感,也会扰乱我的内心,感觉温度变高了,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嗯……去看海豚表演吗?”
“好。”
她点点头,拉起了我的手,把我牵着向前走。我呆呆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摇摇晃晃地踏着步子,过了许久,才发觉手上的温度很高,而且有些僵硬,心情不禁为之颤动。
她看起来很开心,真是太好了。
海脉很可爱,不过它们溅出的水花很大,甚至把前排的观众弄得满身是水,还好我们坐得比较远,真是明智之举。
我发现笨拙的海豚很像她,果然受人瞩目之后会变得兴奋啊,和我不大一样。不过,正是因为不一样才会被吸引,由两人不断琴瑟调和才往往能创造最真挚的情感。
灯光有些眩目,我忍不往眯起了双眼。景色变得朦胧,仿佛看见水母在空中飘浮,产生了一种从海底看向海平面的错觉,它们像泡沫,不知何时就会消逝,它们像灯,闪烁出危险的磷光。
“……好像幽灵。”
它们……像我所认识的那位幽灵一样。
走在四周被海洋景色包围的长廊中时,我又一次向她提议,
“小波奇,到我这边来。”
她于是小跑着走到我的左侧,这种温顺的地方让我不禁想起了狗,但她背后没有屋巴。稍稍转过头确认,确实没有。
愈是待在她的身边,就能发现愈多可爱的她。这份独一无二的可爱要更甚于暴力,让我无法躲开,至今为止我从未遇见过类似的人。她眼中映出湛蓝清澈的水箱,仿佛我未曾见过的一片天空。我出神地凝视着她的瞳孔,发自内心地认为她美丽得令人赞叹。
好像海,在平静的表面下蕴含着不为人知的力量,一旦点燃了,便会一直持续到生命尽头。好耀眼,海平面反射的光芒刺入双眼,夺走了我的思考能力。
无法抑制想要向她倾诉的心情,满溢的感情脱离控制地冲出脑外。
“小波奇……我决定我的答复了。”
她一定是没想到我会这个时候答复,松开我的手后,她向后退了几步。虽是简单的动作,却令我慌了神。
“为什么要后退?我——”
“虹夏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吧……只有我一个人在瞎兴奋。”
她打断我的话后,艰难地挤出语言,
“我知道和我这种人在一起,是不会开心的,我很无聊吧。”
“不是的……”
“如果要听到那答复的话,那就算了,我不要了。”
语言显得如此苍白,就连泛着蓝光的水族馆也变得煞白,失去了力量,任由时间流逝着。
“明天见。”
她又向后退了一步。明明什么也没有,只是很平常的分别场景而已,我却感到不安。明明不是永别,我却纠缠着不放。
“别走。小波奇,到我的身边来!”
于是我再一次用相同的句子呼唤她,不安得仿佛要窒息。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只要再与她远离一步,我就感觉会哭出来。
她向后退了两步。
“不行啊,虹夏。我不能到你那边去。”
她很快从我的身边消失了,不知是混入了人群还是进入了水箱。我没有办法面对她,于是她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她正是这样的一个幽灵。
热闹的人群一如既往,而我被留在了原地,像死去了一样静止不动。
曾经世界由三部分组成,我、乐队和其他人,这些事物如同铅笔留下的草稿,如同清澈的木吉他。之后世界分出了名为后藤一里的第四部分,她是彩色的海洋,是失真的电吉他,奏响了我未曾听闻过的乐章。
如今,世界又变回了三个部分,虽然我也不是不满意。
只不过,木吉他还是称不上摇滚啊。



既使如此,我第二天还是再见到了她。一切都一如往常,我知道她不会离开我,这让我安心了一点。
我天真地认为,如果她能待在我身边的话,那就算了,只要经过时间的沉淀,一切都会恢复如初,我愚蠢地坚信着。
那之后很快迎来了下一次演出。
虽然我和她的关系变得有些疏远,但乐队的正业还是要做的。贪小失大可就糟糕了。
于是日子就这样流逝着,毫无波澜,就算过程多少有些细微的变化,但结果不会变。我就这样虚度了演出前的日子。
这样的时光最终迎来了终点。
“马上要上台了,紧张死了。”
“没事的,练习了这么久,一定会顺利的。”
一旁的凉和喜多一来一回地相互鼓励着,我却对此没什么感觉。
“虹夏,你还好吗?”
“我没事。”
我不可能没事,我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曾经的我,总是被“什么”给强烈地驱驶着,现在我却什么感觉也没有,明明是令人激动的演出,我却连心脏也不跳动一下,我是死了吗?
难道说,我也是幽灵吗?
不,说到底幽灵真的存在吗?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站上舞台的,我快忘记了……啊,对了,是“那个”啊。我是受到了身为吉他手的姐姐的吸引才……但为什么我会不记得了呢?为什么我会把自己的梦想称为“那个”呢?
我快要疯了。有什么决定性的东西离我而去了。我不明白。
音乐奏响,喜多的嗓音在耳边回荡,沉闷的贝斯声,电吉他的旋律,但少了些什么。最重要的地方不像以往那样吸引找了。
来了,主音吉他的solo部分,我屏往呼吸。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乐曲像是从中间极其不自然地切断了,现场一片沉默。许久后,听见一句细微的叹息声。
“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抬起头,试图用眼神催促“那个人”,但她是谁?
然而根本没有人,黑色琴身的电吉他孤零零地悬在空中,眨眼之间,又因为受到重力而摔落在地上。
撞击声被效果器放得很大,演出现场像是发生了灵异事件一样,没有人出声。落在地上的电吉他悲哀地回弹了一下后,静止在地上不动。
因响声、沉默和心中的烦躁,我本能地闭上双眼。我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然后我发觉一切都太迟了。
两次。一次是没有拉住姐姐的手,另一次是没有拉住母亲的手,两次我都陷入了深深的后悔中。而如今的我却……
我两次都没有拉住她的手。
可我手上握着鼓棒,没有多余的手来抓住她就是了。心情低落下来。
黑白的心情洋溢于黑色的海洋,我的世界再一次变得惨白。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不过是铅笔描绘的黑白色世界。明明坚信自己无论何时都被坚强的决心支撑着,现在却对那失去了信心。
只剩下了深不见底的黑。
“虹夏。”
“伊地知前辈。”
鼓膜振动,有谁在呼唤我。明摆着是谁啊。
抬起头,凉和喜多担心的神色映入眼帘,她们对视的一眼,向我说,
““去找她吧。””
去找……她?
可贵的感情和沉默在我们之间流淌着,真是不可思议,是因为乐队的羁绊吗?我居然一瞬间就明白了她们的意思。
啊,真是的,忧郁才不是我的风格。有梦想的话就用双手抓住,没有前路的话就亲自开辟,从最开就是这样。
“谢谢你们。”
跑了起来,无视面前的人群奋力奔跑,跳下舞台后忘我地奔跑着。至今为止已经品尝了足够多的后悔,已经不想再后悔一次了。
我想见她,不想让她离开我。
“小波奇——”
到我身边来?不对,我一直以来回避的心声不是这个。如果现在仍旧选择不面对,那一切都会无可挽回地为时已晚,奇迹不会发生两次。所以我必须传达给她。
“——我这就到你身边来!”



斯蒂芬妮,你是最棒的女演员。

此时此刻,这个瞬间,你是这座城市里最棒的。



太丢人了。因为私人的原因从舞台上逃走了,这样虹夏绝对会困扰的吧。
但是,我发觉并没有人在看着我。无论谁,没有任何人看向我,为什么会这样呢?是我不够努力吗?我还要更拼命一点才行吗?但是无论怎么做都没人能够看向我。
自己至今为止做的事算什么呢?
果然我只能留在虹夏身边,只有她能注意到我,必须待在她身边才行,可就连这也变得厌倦了。虹夏不会喜欢上我,更不会一脚把我踢开,因为她太温柔了,她不会让我经历这些不必要的伤痛。正是因此她才没能拒绝我。我擅自接受了这个想法。
可是,她不再看向我了。我知道自己是幽灵,唯独能在她的面前产生实体,那么如果她不再看着我,我便失去了归所。
所以又是这样,自己的努力又一次毫无意义地浪费了。我还以为自己迟早会习惯呢,可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泪。但这谁也没法埋怨,只能怪我自己罢了。
为什么偏偏我是幽灵呢?为什么只有她能发现我呢?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事呢?没有人会听我抱怨,一定是神明在戏弄我吧。然后,如果并不存在所谓神明,那这就一定是命运。
但是怎么样都好了,无论对手是谁,我都没法战胜,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啊。
如果被她发现了大概会被嘲笑吧。
“小波奇——”
什么?
抬起头,树木的阴影让这片公园很凉快,但在太阳下的她显得如此耀眼,同时又多么遥远。可是她就在那,迈着步子走入公园内的阴影中。
“不行的,虹夏……我不能……”
“那我就到你那边去。”



因为被阴影盖着吧,我觉得她的声音有点冷淡,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了。
“这次我不会让你逃走了。”
我的坚定传达给她了吗?她似乎被吓住了,紧张得不敢动弹。
“听我说。”
她闭上了眼。
“我喜欢你。”
她睁开了眼,瞳孔仍是澄清的蓝色。不过,似乎有轻盈的泪珠挂在了她的脸上,她大概是吃了一惊,不停地踩着自己的脚。她把身体往右扭,不过扭的角度太大,感觉有点伤到侧腰。
就像这样,我全无半分害臊地断言自己喜欢上了她。这种感觉有点甜,有点苦,也有点辣。风味深厚,既陌生又复杂。
“虽然你应该不太喜欢自己,但是我喜欢你。”
我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的感情。
“怎么会……我难道在做梦?”
但这似乎让她产生了奇怪的误会。在过了连记忆都要产生间隔的时间了,我决定了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碰触脸颊的手仿佛已适应般地控制她的下巴,调整她脸颊的位置。当她的视线终于配合脸部的动作向上抬高的那瞬间,她身上的气味一股脑地靠了过来。
鼻子被香气包围,视线被海洋笼罩。
只是,无论是贴合还是远离,都由我主动执行。半张着嘴的她则是一动不动。
“嗯嗯啊啊这是什么……咦?欸欸欸欸欸?”
我看着她一会儿把身子往后仰,一会儿又挥动手臂,心慌意乱地不断动着上半身。好像挺忙的。
“这……这种行为……好像有人说过……应该要跟喜欢的人才做……”
这个时候提这个也太晚了,现在双方的耳朵都要比嘴唇更加灼热。
“我喜欢你,想待在你的身边。”
她这时候似乎才注意到有什么不一样。
“……就算你喜欢我,我也完全无法回报。这样……应该不好吧?”
她让步似的歪着脑袋对我提问。
她似乎认为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她判断所有的不成熟全都是自身的过去累积而成,没办法解决那些缺点也全都是自己的过错。然而,这些不成问题。
“只要你能让我待在你的身边,我就很开心了。”
只是待在一起就会感到开心的人,如今就在我的眼前。
她终于放弃了抵抗。
“小波奇,变得幸福吧。”
我没头没尾地说出这句话,这时的她已经像煮熟的螃蟹一样整个变红了,我有点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着火。
不过,既然牵住了她的手,那总会有办法的。


总之,这便是我和这位幽灵的故事。
唯一留下的遗憾可能是我最终也没有确定幽灵到底是什么吧。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牵住她的手时,我感受到一股悸动留在了我的心中,至少她绝不会从我身边遁走,不知为何对此很自信。
反正有我在,她再也别想变回幽灵了。


Fin


写得乱七八糟,文笔也差,受不了了,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来给大家批评和看乐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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