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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症能不能从地球消失。

2023-07-08 00:51 作者:秃头研究所新传考研  | 我要投稿


◼️ “在心情处于极度亢奋的时间段里,我会对学习抱有极大的热情,能考第一,也能不间断的、打了鸡血一样的学很长时间。但在短暂的亢奋之后,可能自己都说不清原因的,突然间情绪急转而下,对什么事情都很悲观,对未来很迷茫,一点点小事都能让自己出神很久,想到生与死,想到冷漠的旁观、批判的眼神、想到自己真的很差劲,想到明天该用什么理由来逃避比较好...”(抑郁症与双相情感障碍患者沐欢,记录来自2019年精神心理NGO机构的精神疾病展览)


◼️ “初中是枯燥流水线生产,高中是岩浆剧烈涌动,本科是火山连续喷发,直博直接是宇宙大爆炸。流水线生产期间,为了备战中考,每天的生活就是围绕吃饭睡觉、学习做题、考试排名连轴转,从早上6点一直到深夜11点。她考了年级第一,同时也发现,自己过去热衷的游戏变得索然无味。偶尔想笑一笑,不知该开心什么。读大学期间情况急转直下,她争吵的家庭如同地狱,科研和学习也是挥之不去的阴影——我不知道该如何睡着,试过了所有的办法,药物、催眠、酒精,我很抗拒吃药,因为我在吃药,说明我这个人是不正常的,是精神残疾;酒不比药管用,但酒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需要依靠药物入睡的病人」。想大喊、去操场上狂跑5公里发泄、睡着了全是噩梦和扭曲的影子。”(某top大学心理学系直博生沈琪,科研方向为“意义感”,本科期间确证为中度抑郁症,选自深度报道「一位心理学专业的抑郁症患者决定进行意义感研究」)


◼️ “我从小家里管我管的特别严,教育和要求一直是「你必须听话」和「你必须懂事」,如果在学校受到欺负,家里人也会教育我只有变得更优秀,才可以去忽略其他的声音。所以其实我一直比较内向,而且会有刻意讨好的习惯;因为想逃离这样的家庭,就需要找到新的依靠,所以恋爱、卑微、失去了自信、过度的迁就别人压抑自己。最后演变为失眠,十几年整夜整夜的失眠,借助药物就会发胖,发胖就会被骂,但不吃药就会失眠和崩溃——抑郁症其实就是生活中一件很小的事情,一个接一个,一堆接一堆,积压起来让人渐渐无法呼吸。”(马思纯在节目中公开谈论自己的抑郁症经历,也在微博下安慰有抑郁症的粉丝)


◼️ “我被确诊为「阳光型抑郁症」,医生说还有个说法叫「微笑抑郁」,就是乍一看没人能想到我这个人居然会得抑郁症的意思,我和我的朋友们说我有抑郁症,她们只是哈哈大笑觉得全世界我是那个最不可能得抑郁症的人。但我的确是中度抑郁,我在人多的地方几乎是本能性的微笑、活跃气氛、讲笑话、做人群的焦点,大家都会来和我聊她们情感的、生活的、学习上的困扰,但每次一个人的时候我都在想,我的生活呢?谁来听我说一说我的痛苦,没有人,没有人能听,但我好痛苦。”(某位普通人在社交媒体分享自己得抑郁症的心理独白)


🪦
07/06/Thur.


人群中的每一个人,

都可能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TuTouSuo™️ 


*在试图为抑郁症写点什么的时候,我一度陷入了纠结:一来我觉得脱离个体经验空谈抑郁症的社会原因是在将个体的苦痛均一化的过程,抑郁症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痛苦无法被察觉和发现」,如若研究者或者写作者还试图用一些总体性的框架去概括抑郁症的话,反而会使写作陷入空谈之中。但同时如若我为了自己的写作,去打扰身患抑郁症的朋友们,把他们作为访谈对象,这可能是又一次的伤害。因此下文所采用的各种「口述」与「抑郁症患者的表述」均来自过往我与身边一些抑郁症朋友们在日常交谈与聊天中偶尔获得的内容,并非刻意之作。同时,我始终记得伊恩·布鲁玛所言“要看到这宏大社会里的正发生的情绪,还要看到这情绪背后的历史框架”,因此我试图沿着「社会框架与个体经历」两个视角,谈谈抑郁症的症结。


01 大量的抑郁症(现状)

精神疾病其产生原因之复杂,作用机理之多变,是科学主义与医学实践至今都尚未能得以完全勘破的问题;至于其作为一种社会结构问题,社会是如何影响人的精神并致使其产生病理化的变化这一宏大命题,更是人类世界的终极哲学难题。因此我们聊抑郁症,或许也只能蜻蜓点水般的,从过往的历史发展,与今天的社会情状中,试图找到那么一点点蛛丝马迹,来阐释一个相对简单的问题:为什么抑郁症在今日社会中的发病率比以往更高?


这个论断来自于2022年人民日报发布的《国民抑郁症蓝皮书》,数据显示:我国成人抑郁障碍终生患病率为6.8%,目前我国患抑郁症人数9500万,每年大约有28万人自杀,其中40%患有抑郁症。同时,在近五年时间里,抑郁症的患病年龄日益减小,青少年甚至儿童抑郁正在成为抑郁症的新高发群体:去年我国抑郁症患者中,有近30%为青少年抑郁症,并且经过调查发现,青少年抑郁症的主要原因是父母陪伴的缺失、家庭的寄予孩子的期待和压力并未适当表达、父母关系紧张等因素;另外,在性别划分中,女性的抑郁症患病率要远大于男性;在不同的职业患病率中,互联网行业、教育科研行业与生活服务业是抑郁症的三大患病重灾区。


在一系列的数据中,报告试图用一种宏观统计手法呈现出当下导致抑郁症的几大关键因素:其中情绪压力占86.39%、亲子关系占68.04%、亲密关系占46.87%、职业发展占35.02%,一些生活中的突发变故,如破产、人身意外、网络暴力等占25.51%。


“很难去说我的人生有多荒谬——就不说我的父母为我创造了多好的条件了,他们从我出生起带给我的就是争吵、别人的目光、家庭经济的压力、以及无止尽的抱怨和谩骂。性少数群体、二十几岁却无数次大大小小的考试总是失败(但我真的努力了)、非常依赖自己的朋友可朋友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找了几份工作但因为不够满意会自己离开也会辞退、父母也一直逼着我去做些我真的不愿意做的事情——原生家庭、亲密关系、职业发展、情绪压力,我感觉我的人生时时刻刻都在荒谬的火山垭口口,就等一次彻底的爆发,然后平息。”


崩溃的、破碎的、敏感的、慌乱的、自我压抑的:上述这段对话发生在一个热热闹闹的小巷子里,我和她正在排队等待一个据说非常美味的食物,小巷子充斥着俗世的烟火气,而远处巷口延伸出的的天空中,灿烂的玫瑰色晚霞盛大的包裹了这个世界——而世界中的某个人在平静地、甚至欢快地说着:“我想去死。”


这就是抑郁症——它不是躯体上的疼痛或疾病,不是偶发或者遗传,而是切切实实的在人生的每一次痛苦与崩溃中被挤压出来的精神病症,是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在成长、交往、对话、恋爱、工作的任何瞬间,在一句伤人的话、一次失败的经历、一次痛苦的回忆、一段不合适的关系中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的精神炸弹。


人类太过于自由了,他们自由到无所不能,也无处可去。上帝消失了、君主毁灭了,来世的幸福和现世的精神追求逐渐堙灭。再没有力量能够成为他们绝对的生活意义和价值。于是,人类开始寻找新的人生信仰和目标,通过「外在物」的存在塑造生命的厚度:货币、证书、权力…也有人转向精神家园的塑造,像王小波一样,倡导通过文学、艺术形成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以此形成不惧外在世界自由流动的内心富足。


02 苦痛与欢乐的张力(原因)


人存在于这个社会上最理想的情况,自然是「稳定的生活与稳定的状态」:幸福的家庭、不错的工作与社会身份,靠自己的努力就可以获得相应的报酬、有相爱的恋人、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有人生的追求也有躺下消遣一番的权利。更重要的是这并非是白日做梦,而是从我们出生起,书本、周遭的大众传媒与各种信息渠道都在以此教育所有人:社会理应如此,人理应幸福、生活理应美好、微笑理应存在于任何地方、努力理应有所回报。


然而真实的情景却是我们成长的每一步都在推翻最初的「既定认知」:努力不一定有回报、社会不一定公平、人与人不一定友善、美好的爱情可能从未出现(至少不会落在我的身上):正是因为我们从出生起就接受的幸福教育与现实的残酷事实没有一丝缓冲的碰撞在一起,致使曾经所有信以为真的价值体系和社会认知分崩瓦解,个体处于长久的「自我怀疑」和「无法应对」之中,进而致使人产生:


“怎么会这样?世界怎么会这样?我的人生怎么会变成这样?”悲观情绪——这是固有认知体系的崩塌,甚至可以说是世界观的崩塌。


当这类「悲观」情绪找不到出路的,无法应对现实的困境又无法找到情绪的出口时,悲伤和崩溃就会淹没掉原有的理性,人们失去了生活的坐标与方向——处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的无望之中。


“我的人生就是一个彻底的错误,如果我不在10年前选择嫁给这个人,我想无论如何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沙发上的女子掩面哭泣,不断诉说着她婚姻、家庭的不幸:离开家庭的丈夫、年迈的父母、年幼的孩子、日渐吃力的身体状况、一整个家庭的重担、经济效益下滑的公司: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巨大的黑暗,一点一点试图吞噬她,“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没有选择也没有可能,你知道我有多羡慕还年轻的你。”


“睡不着、吃药、睡着、上班、摸鱼、应对客户、下班、睡不着、吃药——这就是我的循环了,有的时候我在想,这样无意义的循环到我50岁,循环18250天,真的有意义吗?”我惊讶于他能精准的报出这串数字,但当我问他究竟「触发性事件」或者说「抑郁的点」在哪里时,他略带惊讶的问我:庸庸碌碌、毫无变化、毫无波澜的过18250天,就这件事难道还不值得抑郁和崩溃吗?


“我想活到35岁,然后在最灿烂的时间死去,这样就不用忍受走下坡路的身体、生活和一切可能不那么灿烂的事物了。”


对负面情绪和不可控的恐惧、对于确定感和意义感的追求是现代社会的产物,它来自一种很强大的、可以渗透到我们生活空间每一个角落的统治能力。尤其是当社会本身想要塑造出一种统一的、相似的、稳定的衡量标准、价值尺度与情绪表达时,它在个体本身的社会经历之间不可调和的冲突就最终通过身体的症状,通过抑郁症表达出来。


03 谁病了?(追问)


香港作家李智良在《房间》这本书里把抑郁症比喻成是「人被关在了一个房间里,和外界格格不入」,但他又在反复质疑,到底是被关在房间里的你不正常,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还是你用一种保护机制把自己和不正常的世界隔离开来,你独自清醒的呆在房间里,房间外的所有人都不了解你,都觉得你有病?


换言之,是人病了,还是社会病了?


苏珊·桑塔格写「疾病的隐喻」,说疾病带来的是一种社会隐喻与幻觉;基于此又有学者提出了疾病的意义,以疾病中可能存在的「疼痛」为例,疼痛虽然非常折磨人,但却不能否认疼痛作为一种我们生来就有的感觉,其存在的价值是提醒我们意识到「正在发生的问题」。因为有痛觉,所以我们才会发现自己腰椎间盘突出了、长了肿瘤等等——痛觉警惕我们身体哪里出问题了,同时也让我们避免做出可能让病情进一步恶化的事情。即使我们再讨厌疼痛的感觉,但是我们却不能没有痛觉,否则我们不能安全地活下去,人类也不可能发展到现在——这是我们进化而来的一种能力。


换言之,生活带来的疼痛转化为「抑郁」的瞬间,抑郁也是有意义的:它不是在身体与生理层面,而是在心理与生活层面给予你「危险」的警示:尼斯在《产生坏情绪的好理由》一书里,以进化论的角度去理解精神疾病的存在的意义:


“当我们面对巨大威胁、失败的竞争时,感到低落、抑郁、沮丧的情绪就好像痛觉一样,是对所处环境的反馈,这些情绪让我们向不可战胜的威胁示弱,从无法达成的目标里抽离、放弃,而这些看起来懦弱、无能的行为其实是一种保存能量、有益生存的本能反应。”


或许这就是李智良提到的「房间」与「独自的清醒」:因为社会对个体存在威胁或者说社会病了,所以抑郁如同一个自我保护机制一般把人隔绝在了世界之外,让失落的情绪,来警醒人们离这个该死的世界远一点点。


可惜,每个人都会有想要躲起来的时候,可是现代社会却没有提供让我们躲起来的机制。


所以人才会在警示之中,依然无法脱离与社会的联系,无法躲进自己的房间里——只能缓慢的、沉静的、一步步走向崩溃:社会病了,人也病了,房间从来都不存在,抑郁从一种情绪,变成了一种病症。


写到这里,我依然会想起那场美丽又该死的晚霞:夕阳自顾自的灿烂着,根本不用在意这水深火热的人间,这不就和这个社会与抑郁症患者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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