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斯】胆小鬼
Summary :“哪怕再勇敢一点点。”
曾经以为自己无所畏惧。 我马浩宁真没怕过什么，啥事我都挺过来了，破产也好，过气也罢，那个时候我就看明白这世道了，被大浪冲走叫活该，还能站着的才算赢家。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杜海皇带来一个投过简历，今天来面试的小伙，他染着红毛，后来他多次纠正我道这是玫瑰红，我就说是红毛，他也不反驳了。这小伙高高瘦瘦的，一脸学生气，看起来应该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我看他老低着头好像挺紧张的，就微笑着告诉他不要太拘谨，随意一点就好。他乖巧地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慢慢抬头对焦上我的眼睛。 他很羞涩地笑着对我说他叫高斯，是我小潮院长的粉丝，一直很喜欢我。我和他对视，这瞬间的光景，我竟不知道是我先落进他瞳孔，还是他先跌进我眼眸。此刻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只是心跳的好快，砰砰砰，那么近，那么响，听得十分清楚，我是不是该庆幸只有我听得见。 我也二十好几了，本来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听起来就不真实的东西，难道不是小说里才有吗？可它就是，毫无预兆地，真真切切地，在我身上发生了。不可否认的是，我谈过女朋友，一直自诩钢铁直男，但我现在竟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了。只是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高斯，二十多年以来我以为的清晰可见的，无法改变的东西从此以后好像有点模糊了。 我看他终于放开了一点，便开始和他攀谈起来想要入我们这行的原因。他告诉我说，这次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包括思想上。我很好他准备了什么，便接着问了下去。高斯微笑着的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了，他动动嘴唇，说出了一路很震惊我的话。 “我准备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离开。” 我后知后觉地认为这是对的，网络热点更新变化的太快了，做自媒体的，正如我一开始所说，不能在网络掀起的狂风大浪中站稳脚跟就会被淘汰，被人唾弃，像我以前一样。 我让他自己倒了杯水喝，低头翻看着他的简历，是上电的，以前剪过鬼畜，确实是刚毕业不久，一身少年感还没有消退。我偷偷抬眼看了看他，高斯端着玻璃杯，乖乖地坐着，刘海垂下来浅浅遮住眼睛。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一种青涩，单说青涩可能不合适，听刚才的一番话他这人思想还挺成熟的。简单说就是刚步入社会的愣头小青年，还是爱染发的小青年。 再三思考我还是决定让他留下来，提升一下我们公司的平均文化水平。高斯笑着握住我伸出的手，离得这么近我才发现他那双漂亮眼睛下面挂着的不是眼袋，而是卧蚕。我又低头瞥了瞥我俩相握的手，我皮肤本来就不白，在高斯的映衬下俨然是一快白巧克力和一块黑巧克力。 他和孙傲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加入的，一开始高斯就是做做幕后，这小子做事挺认真的，有几次我甚至放心地把片子拿给他剪，要知道我去从来不让任何人剪我的片子的，就算是女朋友也不能插手，高斯是例外。 老早我就有让高斯上镜的想法了，大概是从一句让我激起胜负欲的话开始。 “高斯比你帅。”孙傲嚼着糖醋排骨说道。 “两百块钱的午饭都堵不上你的嘴是吧孙傲，话那么多呢你。” 我和他高中的时候就经常这么拌嘴，那时候兄弟之间都这样，没想到现在还多了很多人一起，说实话我挺高兴的。然后我歪头看看高斯，他还是安静地吃着饭，但从他弯得快看不见的眼睛和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我看出来了，他在憋笑。我火一下上来了，非要和他争个你死我活。 “高斯，今天不是你活，就是我死。” 最可恶的是，我竟然也开始觉得高斯很帅。他皮肤很白，甚至可以说白到发光，和我们几个站在一块简直就是杀人诛心。他的下颚线比我人生规划都清晰，每颗痣都长的恰到好处，这么说好像有点变态，我怎么总是控制不住地欣赏他的这张脸。他妈的高斯是不是同性恋我不知道，我快要变成同性恋了。 于是有一天我问高斯，你要不要试试上个镜头，他平平淡淡地说了句行。我说你不准备准备吗，他笑道准备什么，我活着就好了。我说高斯你死行吗，这张嘴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视频开拍那天高斯一来公司我就发现了，原本玫瑰红的头发变得蓝不蓝绿不绿的，但配上他那张脸，还是挺好看的。摄像师架好摄像机，几个人坐在沙发上讨论怎么整活和制造笑点。我们虽然没有剧本，视频却同样都是每个人精心构思和准备了很久的。我坐在高斯和小杨中间，看着他好像有点紧张，本能地想要安慰他但摄影师示意开拍了，几个人立马进入状态，我总想转头看看高斯的表情，发现他拍手笑着似乎感觉不错便也放心下来。这期的效果很足，拍的时间也不长。 那时候的高斯还是很腼腆的，我把视频放给他看，他看着弹幕都在刷“新员工好帅”时还挺不好意思地看着我笑。 几个月后，他进军了桌游区，反响也不错。但自从粉丝们突然get到了高斯的颜值，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我他妈都叫不上老婆呢，你们瞎叫什么。我赌气般地把满屏粉红色的老婆拿给高斯看，他看完了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我能不能告诉粉丝我是男的，我咬牙切齿地说男的怎么了，网络上管好看的男的都叫老婆，你凭什么当例外。看着高斯不知所措的神情我有些恍惚，心想我是不是话说重了，于是我连忙补充道你要是真介意我让他们别喊就是了。高斯又摇了摇头。 后来高斯也确实是慢慢地接受了粉丝的对他深厚的爱，甚至有时候会对我炫耀，可恶的高斯，以为自己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还不因为我喜欢你。工作上的忙碌和与前女友分手的纠纷让我累到虚脱，所有事情都压在头上的时候我才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我喜欢上高斯了，不是一时的好感，更不是见色起意。 其实还是有点见色起意，但有意无意间的身体接触，本能的偏爱也好，暗暗的双标也罢，我真的如同人文里写的那样高攻低防，说通俗点，这叫暗恋。上学的时候没暗恋过人，那时候就知道玩，长大了倒体验了一把暗恋的感觉。只不过暗恋这东西，头一次尝，莫名觉得有点苦涩。我说cp主营潮斯，次营潮皇，是私心不假，但高斯他好像不开心，我总是在想，为什么他可以理所应当地接受我的偏爱，面无表情地躲避我的触碰，于是我下意识般地小心翼翼着了，怕这场暗恋露出一点马脚。 有时候我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我他妈到底矫情什么啊，喜欢就是喜欢，心仪就是心仪，大不了就表白。可事实哪有这么简单，在我十六七岁的时候我大概会这么干，那时候没有顾虑，表白不成还能继续死皮赖脸地喜欢人家。但现在不行，顾虑太多了，我想拥有的东西也太多了。 归根结底，我害怕失去。 也许我就是矫情，好给我矫情死了，想过表白，但每次看着高斯那双眼睛我就慌了，慌得彻彻底底，像燎原的大火烧啊烧啊，一点一点吞噬着我仅剩的勇气。 高斯搬进来和我跟孙傲他们一起住的时候正好赶上疫情，没来得及给高斯装床，临时在地上给他搭了个窝。他经常吐槽地板太硬搁得他腰疼，我在他第不知道多少次吐槽黑心老板不给他装床的时认认真真地回了一句嫌疼来我屋睡，我屋床大。我眼见着高斯不再笑了，漫不经心地扯了句那怎么行，不用麻烦马总，我的床已经在路上了，还能坚持。我还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欲言又止的感觉很难受，比让我吃香菜和鱼腥草还难受。羊村那次是我说你要是非睡沙发就扣你一半工资高斯才妥协的，睡个觉他妈的离我半米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我过敏。 我从屋里出来看到高斯和孙傲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我在冰箱拿了瓶可乐打开，坐在他俩中间，拉开铁环然后被呲了一脸。孙傲和高斯直接笑喷了，边笑还边叫厕所里的杜海皇那b出来看看。高斯笑起来好看，我第一次见他笑的时候就这么想，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甜妹这个词。 “杜海皇，你他妈是怎么出来的，昨天晚上我去的时候厕所就没纸了。” 杜海皇不笑了。 被封在家的这几个月高斯胖了不少，胖了好，胖了不容易被上海的台风刮跑。我顺势捏了捏他脸上的肉，开玩笑说高斯你再胖粉丝要不喜欢你了。没想到他倔的很，早饭都不吃就回屋研究桌游去了，孙傲还埋怨我他好不容易喂胖的孩子别再因为我这张b嘴瘦回去。 “你死孙傲，凭什么是你喂胖的，伙食费我掏的，凭什么是你喂胖的。”我气急败坏地反驳他，然后着急忙慌地想去哄高斯。最终在我马浩宁大帅哥的努力下高斯宝贝终于肯吃中饭了。 我暗恋高斯整整一年的那一天我拉孙傲出去喝酒，冰凉的酒一杯一杯下肚，孙傲根本劝不动我，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感觉应酬这么多年都没有今晚喝的多，嗓子很痛，眼泪止不住地流，胃里翻江倒海，像要把心脏碾碎，我看着孙傲，又想起来高斯，那个我只敢在梦里拥抱的人，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哑着嗓子问： “傲哥，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我像小孩一样哭着说我有一个暗恋了很久的人，孙傲问我是谁，我刚想借着酒劲爷们一次，还没说出口却脑子一沉，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再次醒来是在医院，医生临走之前嘱咐我说年轻人少喝酒，我点头答应，他还责怪孙傲不拦我，一直灌出胃出血。 自从我出院后，高斯突然变得奇怪起来，我后知后觉到他是在疏远我，无数次我想紧紧攥着他的胳膊问他为什么。我不敢问他，于是去问孙傲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迈啊，你那天不知道啥日子非拉我去喝酒，但一直是你在喝，我真一滴酒都没沾着。” “然后我眼瞅着抢不过你，就在你哭着说你喜欢谁的时候，高斯打电话给我，我接了，你晕了，你进医院了，就这么个事。” 我没察觉出什么不对，一直到高斯说他要离开的那一天，我强装镇定地问他为什么，他还笑得出来，淡淡说道他只是想离开了。他说过，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离开。我又问他，哪里不行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啊，你凭什么走啊，你凭什么说走就走啊。我说尽了所有挽留的话，唯独没说那句我喜欢你。 他执意要走，我没办法。 “等一下，高斯。”我叫住他。 他回头。 “我说，别忘了兄弟们。” 别忘了我。 “嗯。” 本来想办个欢送会，高斯不让，他收拾东西离开的那天，我看着他和杜海皇孙傲拥抱完，默默地抬头看向我这边，亦如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视，我眼看着高斯的背影，却还是没有勇气去冲上去牵住他的手。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突然手机叮咚一声响，我划拉开微信，是高斯发的消息，先是一句“马哥，迟来的辞职信。”随后密密麻麻地全是字。刚看到第一句话我就哭了出来，泪水滴落，越往后看越难受，好像开闸泄洪，所有的不甘和遗憾在这一刻就像是滔天的洪水，我被淹得要喘不上气了，胸口钻心地痛，我用尽全力压着声音才没有吼出来。 “高斯，高斯，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我竟然，我竟然到现在才敢说出来。 这场荒唐的暗恋最终以一句唯独高斯永远听不见的表白而收尾。 （彩蛋在老福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