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霖】黑色耳钉 （终章）
“我都说了，长相山很灵。”
35
“这个，糖醋排骨，严浩翔做的，你俩尝尝，看看有没有我的真传。”
贺峻霖献宝似的给贺曙丰和秦若羽一人夹了块儿肉，眼巴巴盯着人塞嘴里，还没嚼两下，赶紧摇头晃脑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边儿上严浩翔摸了摸鼻子，难得不好意思。
贺曙丰：“你还真别说，不说我还以为你做的呢，这料汁儿跟你调的一模一样，都偏甜。”
秦若羽：“这得手把手教的吧？”
一句话让贺峻霖和严浩翔成功不自然起来，望天望地望风景，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秦若羽故意的。她本来就爱追星，还追男团，小粉丝们爱看的东西她如数家珍。自从儿子摊牌，她自己也想开之后，立马换了个饭圈女孩儿的脑子，踏上调戏小情侣的道路一去不复返。
俩帅哥在眼前搞对象，还是活的。
啧，上哪儿找这美事去。
上回秦若羽和贺曙丰回万崇后没多久就是元旦，本来没得到旨意，贺峻霖还忐忑着该不该带严浩翔回家，没成想也就是第二天，老佛爷（18岁版）请安群来了消息。
羽羽：@富贵Plus 回来过元旦？
羽羽：带上小严
富贵Plus：得嘞~~
富贵Plus：[爱心][爱心][爱心]
老贺：[儿大不中留表情包]
羽羽：[儿大不中留表情包]
贺峻霖当时乐得花枝乱颤，一激动差点儿把严浩翔也拉进来。还好脑子比手快，这事儿还得先缓缓。
截了张图给严浩翔发过去，外加一张“酷哥”表情包。
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Y.：我什么时候有资格进群？
富贵Plus：准备好红包吧［酷］
Y.:[星星眼][星星眼]
贺峻霖开心，严浩翔身上终于沾点儿烟火人气儿了。
虽然嘴上没说过，但贺峻霖自打第一眼见他，就觉得这人一身拒人千里外的风霜，仿佛独来独往惯了，谁也莫来挨边儿老子。
那种家长里短的琐碎，与他仿佛在两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心里一向感觉到严浩翔是疏于亲情的。
如果他的家人也能成为严浩翔的家人，那可真是一件幸福而美妙的事。
吃过饭后，严浩翔被贺曙丰拉着下象棋。他与贺峻霖对视，悄悄竖起大拇指。贺峻霖骄傲极了，心想果然没白在家突击训练，又被他给猜着了。
严浩翔到他家来，还能逃过陪老贺下象棋？
不可能，绝不可能。
贺峻霖仰在沙发上，看这人一会儿歪头一会儿托下巴，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今天的严浩翔，穿着件灰色高领毛衣，头发没有打理，在阳光下特别柔软，像在拍写真的明星一样。
正咔嚓得起劲儿，手机被一把夺走。秦若羽女士吃着果仁坐到他身边，左滑滑右滑滑，放大又缩小，语气揶揄：“帅呀？”
接着自己就颇为满意地止不住点头：“嗯，是帅。”
“诶？”秦若羽拿出自己手机，找到一张照片，递给贺峻霖，“你看，跟小严长得像不像？”
照片上是几个青春靓丽的男孩子，秦若羽在上面比划：“这个像小严，这个像你。”
贺峻霖瞥了眼，“这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哪有我帅？这就是你追的那个啥少年团？这么多年了还少年呢？”
“人家是养成，现在也才20多！每个都可优秀啦！”
贺峻霖撇嘴，秦若羽又揉他毛，“不过我儿子更帅更优秀！”
“哼，这还差不多。”
沙发上母子俩有说有笑，阳台那边儿一局结束，严浩翔被将了一军。贺曙丰一边喝茶一边笑：“新手吧？练几天了。”
“不瞒您说，还是霖霖教我的。”
“这小子，倒是挺了解我。”
到底是岳父，饶是严浩翔见惯了再大的场子，也还是难免局促。见贺曙丰茶喝完了，便赶紧起身给他续上。
贺曙丰看着他的动作，状似无意：“管这么大公司，压力挺大的吧？”
严浩翔动作顿了顿。
贺曙丰：“我挺爱看财经新闻的。最近应该很忙吧，你们那个智能医疗产品，第一批不是已经在上垣医院使用了，效果挺好？”
严浩翔点头：“这批手术机器人可以将出血等等一些手术风险减少90％，也可以在10分钟内快速完成手术布置，提高挽救患者生命的效率。”
“怎么想到做这个的？”
“一开始我是发现很多医院大量依靠进口产品，但价格其实非常昂贵，我想让更多人用得起。云程这批产品的价格是进口产品的一半，下一步也会有价格更低、更适配的产品规模化应用到基层。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智能医疗一定是未来几年的风口。”
说起正在做且得心应手的事情，严浩翔才显出那种十分自信的惯常状态。等到说完了，一下又蔫了回去，手搓膝盖，局促极了。
贺曙丰不住地点着头：“公司影响力太大，一举一动都是风向。你这么年轻，肩上担子挺重的。你父亲他……”
“在旧金山去世了。”
贺曙丰点点头，不再多言。喝了口茶，话锋一转，问道：“我儿子哪点儿好？”
有些突然，严浩翔停顿了好几秒。最后还是给出了一开始的答案，非常直白：“我觉得哪点儿都很好。”
贺曙丰大笑，说我觉得他妈妈也是。
而后极为认真地直视严浩翔，目光里泛起与硬朗外表截然不同的些微水光。
“小严，答应叔叔。”
“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他了，不爱他了。”
“请别伤害他，好吗？”
被那种来自父亲的朴素爱意感染，严浩翔眸光闪动：“叔叔，我明白您的担忧，也知道承诺大多不坚固，我现在做出任何保证都是无用的东西。”
“谢谢您和阿姨愿意给我机会。既然如此，我能不能再请求您多信任我一些？”
贺曙丰大概觉得自己有些失态，颇不自在地抹了抹眼角。瞄了眼严浩翔，一看孩子脸皮皱巴巴的，一下笑开来：“要是被小贺儿看到，又要怪我了。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们欺负你，对你说重话。我寻思我和他妈妈也不是那种封建大家长啊……”
*
夜还很深，好在崎岖山路亮着灯，让每一步都走得确切。
贺峻霖紧紧牵住严浩翔的手，走两步就问：“你腿可以吗？还能走吗？要不要歇一下？”
凌晨一点，他们约定来长相山看日出。
本来贺峻霖顾及严浩翔的腿死活不同意，但也架不住这人皱巴着一张脸，眼睛十分诚挚地望他，说霖霖，我想再跟你爬一次长相山。
他根本无法拒绝，说那我们早点儿出发，路上多歇歇。
可其实贺峻霖一点儿也不觉得长相山有多好了。
它没保佑他的梦想。
一点儿也不灵。
爬到山顶时，天色还是大暗的。有商家已经在做出摊布置，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望着远方彻夜长明的灯光，贺峻霖这才惊觉，自己上一次来长相山，竟然还是读高中时和严浩翔一起那回。
星星点点的灯火隐在树丛中亮着，他拉着严浩翔往相思石那边走，轻车熟路就找到了当年刻下的名字。
十七岁的他和他在长相山上让彼此的姓名紧紧相依，发誓白头到老。
倚在栏杆边，贺峻霖脸朝里，“怎么突然想来长相山了？”
严浩翔脸朝外，面对着他，“还愿啊。”
“有什么愿可还的……”
一点儿也不灵的破地方。
想到严浩翔当年在这里开红色超跑的样子，贺峻霖低头，还是止不住鼻酸。真的没办法，几个月了，他只要一想到严浩翔不当赛车手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能，总还是忍不住从心底里绞着痛。
每每这个时候他还不愿表现出来，因为被严浩翔发现的话，这人难免又要责怪自己让他难过。
贺峻霖钻进严浩翔大衣里，脸贴在他胸口，让心跳平复自己突如其来的伤感。
严浩翔按住他后脑勺，嘴唇贴着他耳朵说话：“我觉得很灵啊。”
他笑着，“你忘了吗，这是姻缘山。”
灵光闪现一般，贺峻霖“蹭”地撑起身体看他。
天幕在这时破晓，金色的光一圈圈铺向山顶，冲淡了灯火。
严浩翔从内兜里掏出一个黑色小盒子，打开，是一枚在晨光里十分夺目的银色戒指。
他也不说话，捞过他的手就往无名指上套。
银圈箍住手指，严丝合缝地彰显着它的独一无二。
贺峻霖自然地抬起自己的手左瞧右瞧，这小银圈儿乍看很素，离近了看就会发现花纹十分精巧，一颗平面钻石镶嵌在正中心花蕊的地方。
贺峻霖没认出是什么花，挑眉看严浩翔，对方解释道：“是风铃花。”
他深邃的眼睛望进他眼底，“回去就结婚吧。”
“居然被你给抢先一步，我给你准备的放家了……”
严浩翔龇牙笑，“没关系，先把这个给我带上吧。”
他在贺峻霖眼前摊开手，一枚黑色的、小巧的耳钉安静地躺在掌心。
贺峻霖瞪大眼睛：“怎么会在你这儿？”
这枚耳钉自从当年在云程门口被廖云飞退货，他就再也没拿出来过了。
被嫌弃的小东西暗无天日了许久，如今被自己的主人拿在手上，仿佛在拼了命地发散着耀眼夺目的光。
“这得问你啊。丢了我好心疼的，你捡到了怎么可以不还给我？”
贺峻霖垂眼又抬眼，“其实你妈妈送你的那枚我……”
“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严浩翔将手中小东西递给他，“我真的很喜欢它。霖霖再帮我戴上，好不好？”
他朝他微微弯下腰，一如当初在那个雨雾缭绕的不知名山腰。
锁扣轻轻卡住，贺峻霖觉得这么多年的岁月竟然仿佛什么都没改变。还是说，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无论时过境迁还是沧海桑田，于他而言都并没什么所谓呢。
“这次我绝不会再弄丢了。”他说。
贺峻霖笑，“等你成了老头子也戴着？”
“我成了老头子，一回头，霖霖也都白头发啦。”
“哎呦，那岂不是一不小心就白头到老啦？”
“我都说了，长相山很灵。”
晨光熹微，万物初醒。
树林里传来几声鸟叫，不知道是啥鸟，姑且当它是喜鹊。
贺峻霖忽然觉得这破山也没那么可恶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