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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入套

2022-08-03 10:14 作者:李懷  | 我要投稿

“不知她已听得多少?”

刘老夫人叹息着伫在一旁,暮雨已上前和刘堂主将王氏扶至靠椅上,掐按人中试探真假。

一时间几人也默然不语。

“她此番既见了浅浅生还,必定是瞒不得。只好对外称病,将她关在厢房里便好。”

刘清华犹在拭汗懊恼,见暮雨这般吩咐哪有不应的道理。“大殓已成,此事倒也易办,只推说我爱女心切夏日炎热、愿她入土为安,速速下葬便是了。”

众人点头称是,便推开斋门自寻去处。

罗青紧随暮雨身后,亦步亦趋好不气闷。

穿过长亭、行路回廊,直至少年推开客卧厢门,他方回首冷言相问:“你既知晓此事始末,又何必跟我?”

罗青闻得此言倒也不恼,笑道:“但暮弟终究还是应允入画了,可曾还记得跟随左右兴尽方散?”少年见他如猫得老鼠洋洋得意,倒也无话可回,只是重重摔了厢门震得罗青一鼻子灰。

他却不曾知晓,浪笔罗青除却笔下丹青绝妙,他若筹求某物,磨人的功夫也很了得。

此夜本已近晓,待到罗青起身洗漱时早就晌午过半、炊烟四起了。金玉堂出手阔绰、待客有道,一应用具皆是上乘。他随意叠了织锦绡衾、用青盐漱口擦牙后便走出客房,细细打量周遭。

郁木葱葱、乱红点点,小至花坛大达园林皆修整且不失野趣,应有高手指点。

罗青背手肆意闲游一番便想循着原路去往灵堂,石径弯弯绕绕斗折蛇行,他忽地失了方向,一头栽进万花丛中无处可归,胡头乱撞之际只听得身后一人淡淡言道:“你在这做甚?”

原是暮雨在此,罗青喜不自胜走近来,但见花绯玉面两相印、叶素薄衫孤影单。

少年清姿冰韵,有如夏日冷莲见之可怜。而他也确实换了身靛岫衣衫,只是周身仍缀有芙蕖纹样。暮雨见他迟迟未应,便转身欲去。

“曦曦慢些!”

罗青笑着快步跟上,少年虽束冠但终究身形秀小,被他这一追倒显局促、加之叠字外号,他便更不愿停步稍候。花移叶颤、日影流光,一时间罗青只顾得追人,更不知身在何处了。

饭香阵阵。

原来花园后便是下人居所,吃穿住行皆在此处。此刻恰逢奴仆分餐进食,素衫人影来来往往好不热闹。人高木桶里堆满蒸饼、盆盆粟米稻饭盘盘烧鸡熏肉,好不得意。

暮雨此刻终肯停下脚步,隐在花下向廊内看去。

先端着食盒分饭、径自离去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管事,然后便是服侍刘家的丫环婆子,再者就是看家护院的壮汉家丁,因逢丧事人人皆有半只烧鸡八两熏肉,有嗜饮者便入庖屋再提壶曲酒乐汁,自得其乐。此番下来廊内便只余几个惫懒的汉子,不愿回房在廊下扒拉几口便起身打酒去也。

待到廊下无人时,暮雨已自飞身上屋,足尖轻点沿道奔走。

罗青只觉岫衣翩翩、靛光流转,那人便径自去了。他自觉无趣走出花坛向里张望,恰逢那日看守打酒迟迟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络腮胡惊得微颤,这汉子手中酒囊落地也忙不迭地追将来,罗青便照葫芦画瓢也借力飞上廊道。

登高望远,花园又别是一番景象。四角峨眉含笑重瓣花下芳香阵阵,枝叶繁茂。罗青便攀枝爬上,远眺庄内上下。偶有微风拂面、花下落粉,罗青嗅得便喷嚏不止,惊起枝头栖鸟。

可惜这花如此素雅,却与浪笔罗青不相宜。

他在此长吁短叹之际,暮雨早已悄声潜入回廊闺房一探究竟。

厢门微掩,空余满地落黄。

想来夫人王氏痛失爱女不过几日,必然是顾不得收整遗物打理闺房。暮雨轻推门扇跨槛而入,薄纱因风而起幕帘微颤。砖上窗影花形随日而移、案前鎏金凤纹奁内嵌以铜镜,似有脂粉香气。

暮雨自案上随意拿起几个瓣形漆匣,开盖放至鼻下细闻。

不过是些女儿家玩弄妆点的香粉胭脂、凝膏玉露,色妍气芬,想来是浅浅爱用之物了。

但这香调却并非当日开棺所嗅,那香似花非花、如药却毒,不知是哪门哪派秘制,竟被用在闺阁少女身上,实在可疑。

但她毕竟是金玉堂堂主独女,不比旁人。

暮雨放下脂粉,转身又见案上铜彩香炉,炉内仍有香灰。他却并未俯身细闻,灰烬如雪形犹未散,必定是名扬天下的冷魂篆。此香凝神安息、雪清冰韵,最合夏夜。

桁上襦裙罗衫堆叠有序,暮雨倒也不好肆意翻动,只是凑近浅嗅,衣上熏香也非所寻。

他兜兜转转,最后行至榻前。

箱床上薄衾犹有卧痕,仿佛佳人偷闲懒起、梳洗已迟,仍在顷刻。暮雨见枕旁落钗一支,便俯身待欲细瞧。

他探近玉枕,便已嗅得那股异香,此香好似附骨之蛆弥久不散,若是刘家收整衣物清扫病榻倒也可去,只是两三日间便恰巧被暮雨嗅得了。他掀起薄衾,向床上四处探去却未见香囊,挺身退开时头冠却触及某物,叮咚之声不绝于耳。

原是挂在床幔上的镂空金香囊,球状玲珑、甚是可爱。暮雨持之轻嗅,梨香馥郁日暖生色,只可惜终究还是被人掺了害命毒物,不复纯浓。

他将香囊仔细用案上布帕包了后放入腰间蹀躞,便悄然掩门归去。

正堂内刘清华自然已等他许久,端茶欲饮。

此刻见他姗姗来迟,刘清华倒也无甚惊慌,只是弃了茶杯起身相迎。暮雨避让落座,便掏出香囊与他仔细辨识。

“这香确是我行走四方于江南雪落坊购得,我见此香梨芳扑鼻想来浅浅钟意,便一路携带至此,门主您说这香囊便是害人之物...这?”

“此香被人掺了别物,只是毒物带芬,你一时辨别不出也是情有可原。但此人行事果决、心思巧妙,若非小姐素爱峨眉含笑,此刻哪有命在?”暮雨叹息一声,便起身在堂下踱步不决。刘清华犹自沉思,忽见少年取桌上笔墨奋笔疾书。他张口欲问,暮雨已写成药方一张,递至眼前。

“那日我虽以门中灵药使她醒转,但余毒未散犹入肌理。这笺药方万万不可外传,五日药浴三日服丹,值此数月方能散尽。”

刘堂主忙不迭地接过揣入袖中,舒眉展眼面带喜色。“但此人仍在庄内,还望门主赐教好擒得此贼以慰老小。”

“此事不急,观望江湖之内有谁妄动便是了。”

“正是正是,门主请。”

两人闭门入内,行至隔墙书房。刘堂主轻按架上丝白瓷瓶,瓶身陷壁吱呀有声,架后自有一番天地。待二人踏入密室,墙壁自行翻转复原如初。

狭道内烛火通明,窄阶一路盘旋、不知何处方止。待细看道上砖石,皆是金银所铸。

金玉堂之富,与传闻相较又岂是千百倍。

此般巨财,少年却无所惊诧。他脚下疾驰,刘清华暗中道苦发力跟上。至一处拐角,暮雨方堪堪停下。此处距堂已有百尺之远,但其下仍有银阶。

“你此番南下岷江,本欲与谁家结亲?”

“嘉州龙游盐帮燕淳长子燕荣、戎州刺史殷晏次子殷易、泸州富商薛万寿也曾有意攀亲结故。”

“你倒乖觉,这三家非富即贵,想来也正合你心意。只是不知你最钟意哪人?”

刘清华灿灿笑了两声,便道:“那自然是戎州刺史之子,小人半生贩盐颠簸、日夜提心吊胆,自然是愿独女安享荣华富贵此生,哪有不应官家婚事的道理。”

暮雨沉思半晌,缓缓道:“此行可是人人皆知么?”

“自然只吩咐了几位管事,连同贴身小厮。不过...”

“不过什么?”

“我内人出门在外必定晕船怕水,但她又放心不下浅浅,吵着要同去。我只好又令人请了大夫开药予她这才了事。若是有人知我夫人脾性,又见我寻医觅药,倒也可知我近日出行。”

“此人心思缜密,不可不防。今夜便送小姐下山,免得日长梦多再生事端。”

刘清华颔首称是,谈话虽续,却已细微不可闻了。



入夜。

一隅偏房内,堂主独女浅浅饮尽汤药,见侍女端碗离去后方幽幽叹息。

今夜便是离庄之时了。

微灯如豆,人影幢幢。自那夜得见罗郎,愁思纷纷扬扬竟是片刻也未曾停歇。如今侥幸偷生,得已苟活至此已是万幸,她本不该再奢求情缘。

但人总是轻易自作多情、伤春悲秋的。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她只愿君知妾意、续缘情生,也不恋那富贵荣华。不知今夜匆匆离去,可否还能一见情郎?

红霞轻染鬓云间,一腔爱慕有谁怜?

窗影微动,已来人迎她下山。

浅浅踌躇起身,换了件紫绢洒金长襦、又披了团窠宝花纹锦半臂,方莲步轻移微推门扇。

是婢女小雪,此刻扮作一副农妇模样,倒也天真可爱。

“呀,小姐这身这样素雅别致,罗君见了一定欢喜。”

“多嘴!还不快些随我去见阿爹,倒在此贫舌。”

小雪咂舌,扶着病体娇身缓缓步入庭中。素练皎月、星流云转,又昭艳阳天。二人沿着花径慢走,浅浅见得一路花叶不似从前,不由得愁意渐生,星眸含泪。

待得病愈之日,便是许亲之时了。

此番下山避人耳目养病偷闲,不知几时才能重回故园折花细赏。她这般愁楚,一时倒也无话。

行至堂下,刘清华一行人早已久候在此,只是不见暮雨。浅浅一眼便只望得青衫罗郎,粉面上两团红晕若非夜色便展露无遗。刘老夫人拉住爱孙止不住地抚手叹息,浅浅一面应和、一双杏眼却是悄悄瞥向罗青。

恰逢罗郎回首,一时四目相望、电光火石间,却只一人红了耳畔。

终究还是淑女有意,君子无情。

月夜下一人牵马悄然奔来,马鬃微晃、蹄声轻点,一瞬便已行至面前。

“好漂亮的马儿,”浅浅情不自禁出声赞道。

马身混体雪白、色泽珠润,毛发如锦似缎、微汗若血,当真是一匹名马。而牵马之人也是一身素袍银冠、风流自生。

暮雨闻言笑道:“此马名为玉龙驹。”

“你只需摸摸它右耳,便能骑它下山,放缰后它自会回来寻我。”

罗青闻得此言柳眉微蹙,但也默然无话。

一行人就此出堂,庄门轻启夜风拂面,浅浅束起幂蓠,骑马跟随侍从亲信缓缓下山去矣。她连连回首,见青衫隐于枝叶下再难相辨。

最难消解风月缱绻,不问缘劫只求情愿。



六月二十,宜出殡、安葬、求医、破土,忌嫁娶、开市、栽种、探病、掘井。

金玉堂堂主刘清华以纻麻巾帕头,就位哭其爱女早逝。祝者着衰服,执功布自东阶上缓缓拂柩。暮雨罗青自然换上吊服混入人中,装模作样哀声哭悼。

无人擅离职守,各司其职焚帛奏乐。厢房偶有哀嚎之声,想来便是王氏悠悠醒转、将爱女认作孤魂,见此刻来往送殡队伍只得捶门痛哭。刘清华皱眉拂须、心下不忍,但为揭穿奸贼诡计此时也只好委屈她一番,来日再好生补偿。

礼毕,一行人持幡洒帛、浩浩荡荡沿道下山。夏日流火烈阳似焰,下山难行抬棺匠人苦不堪言。遇得阴凉便换人轮班,如此方缓缓行至山腰。

刘堂主扶着老夫人行路,双眼却不时瞥向队中少年,只见他双目流转、屏息凝神,已将送殡队伍打量数次,只是不知他有何发现。

罗青已然不在队中了!

刘堂主犹自惊诧之际,只见山间一人身着玄青胡服、头戴斗笠骑马疾驰奔来,惊得丧队停滞不前。这人自马上翻身飞走,逼近堂主身前,是以一时间随从纷纷抽刀欲阻。

青光灵动,剑气玄妙。

一挽之间,斩铁如泥。

“来者何人,为何毁我丧事?”

刘清华恼羞万分,他竟在门主面前如此跌面,但见来人身形秀丽,竟是个女子。

“若金玉堂交出罗青,便再不叨扰!”

“哼!我却要他为我爱女偿债!”

刘清华踢刀上前,接刀斜劈至来人面门,刀锋所至尘土四起,来人虽堪堪避开,但终究还是劈落斗笠,露出少女娇容。

“庐山派掌门独女赵瑛瑛是也!庐山派曾有恩于浪笔罗青,今有一事事关门派存亡,还望堂主您见谅放人。”赵瑛瑛接住斗笠,挺身收剑恭恭敬敬道。

“他这狂徒害死我爱女,我正愁黄泉路上无人陪她,你便来作伴!”

对话间刘清华便已知晓此番只是误会,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仍是恼怒不已。

“师姐原来是你!倒教小弟等得惫苦。”

暮雨扯下吊服走出队伍,对着赵瑛瑛行礼作揖。

“你...?”

还未等她出声发问,少年抢近身前悄声于耳畔说道:“要想见得罗青,便认下我这便宜师弟。”

赵瑛瑛立刻舒眉展眼,笑拍他肩背道:“你这厮果然快手快脚,到得这样早!”

刘堂主心下佩服,便扔刀给人行步上前,“方才对庐山派多有唐突失礼,还望赵侠女不要怪罪。”赵瑛瑛见金玉堂堂主这般谦逊,况且自己也确实毁人兵器便再不多言,只是好奇发问:“堂主爱女之事果真与浪笔罗青牵连么?”

“此事说来话长,还待我等出殡后方能细谈,请侠女与这少年先行上山。”

暮雨侧身避让队伍,衣裾摆动风姿翩翩。赵瑛瑛笑着牵马过来道:“这般俊秀可爱,可惜铁壁峰上并无你这般师弟,真是可惜。”

“不知赵姑娘求见罗青所为何事?”

暮雨被这般打趣倒也平心缓和,细瞧赵瑛瑛所持名剑。“此剑名为龄月,是我父赵曾卓所赠,眼下他周事缠身下不得山便由我代劳。”

“你可知罗青身在何处?他广闻天下,必定有我派所需消息。”少女神色自若,但终究还是略显焦急、意图甚显。

暮雨眼眸灵动、狡黠道:“你若与我比试轻功,谁先上山便可知晓。”

赵瑛瑛闻言苦笑,原来眼前少年已知庐山派秘辛,昔日盗经心法已失,何来精妙轻功?但她也不遑多让,拍马令它自行上山后便回首望向少年。

暮雨颔首,两人足尖点地登时飞身赶路上山。

一黑一白间,谁负谁胜出已然明了。

罗青却正在山上金玉堂、浅浅闺房外峨眉含笑树上屏息等人。他也不知自己等的是谁,但他坚信这人一定会来。他若此时不来,那么以后便也不必来了。

这并非是打哑谜,如今堂主既“失”爱女,眼下又带着庄内大半人马下山出殡,自然是个取回罪物的好时机。

若这人潜在送殡队伍里,自然由暮雨辨别。

方才两人在队伍间行走,罗青已觉不妙。遍着吊服人中,并未有那夜贼人身形。他拂身欲走,却被少年拉住衣袖。

“你既已知晓,何苦不使那堂主明了?”

“知晓何事?”少年眉眼弯弯,甚是无辜。

“这害人毒香的一味药,便是种遍金玉堂的峨眉含笑!”

浅浅素爱此花时常折来把玩,日月积累自然耐此花药性,贼人不知却仍用峨眉含笑入香制毒,是以浅浅虽闻香一时晕厥,仍不致命。

暮雨笑意收敛,背手言道:”那你便去罢,好戏却不需我上台。“

罗青此刻盘腿撑坐树上,细细想来只觉少年行事诡谲、喜怒无常,恐非正派弟子。他正思绪纷纷,忽见檐下白衣略过、轻车熟路推门而入。

树上君子,闺里小人。

罗青吸气运功轻轻巧巧离树落地,那枝叶竟是颤也未颤。他思量片刻便推门而入,堪堪对上一双摄魂夺魄的眼。

毒辣、奸险、惊诧、迟疑,这是怎样的一双眼!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一女子性命诬我清白?”

蒙面人步履稍滞,接着便是桀桀冷笑。

“无知小儿,此事又与你何干?”

罗青探身欲进,只见那人身形微拱、似有窸窣之声,他暗道不妙立即侧身,恰好避开数支飞矢。

这人竟时刻身背暗器、以防不测。那箭矢又急又快、钉入门框数寸,又岂是寻常暗器所为。罗青皱眉自怀中掏出玉笔数支,笔尖笔尾连环相套,似鞭类棍。

“浪笔罗青?好啊,我倒要试试你笔下丹青功夫!”

那人自床边飞扑过来,抽出一旁檀木坐凳劈向罗青,他以手中笔鞭一格,霎时间木屑纷飞。蒙面人趁此飞腿接上,却恰被鞭尾余劲扫过、痛麻无比。他收身后退,罗青却挥舞笔鞭步步紧逼。

他只求自保而退、是以一时间已是罗青占了上风。

罗青自是喜不自胜,挥鞭脱手射向蒙面贼,鞭于空中自散飞至四方、又成暗器。蒙面人闪避不及肩胛已中一笔,不由得痛呼出声。

“我这笔尖功夫如何?”

罗青上前欲摘他面帘一见真容,只见蒙面人端掌猛吹,粉末四散。

不妙!

奸贼耍赖,不知何时竟藏了香灰在手吹向罗青面庞,罗青躲避不急口鼻吸入,甚是骚痒难耐。朦胧中只见那人扶肩仓皇逃窜,已然消失不见。

罗青自是又羞又气,羞是中奸贼诡计香灰扑面,气是听暮雨巧言浑水白趟。他在此锤头顿足之际,暮雨已上得山前在庄门等候,林叶间少女已是霞飞鬓间、粉面酡红。

“师弟,你这身功夫真是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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