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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零落成泥碾作尘【羡忘】

2020-12-03 11:32 作者:萤火染尘埃  | 我要投稿

本章预警:羡忘,ABO,湛不洁,虐身。玻璃心慎入,详见前言。

我以为走向了死路,没成想竟是生机。这位公子问我疼不疼,竟是真的问我疼不疼而已。



“酒泉西望玉关道,千山万碛皆白草。” 玉门关,是一处只存在军情中的地界。

无垠的大漠,炙热的戈壁,纵横的沟壑,星星点点的枯草间一只只驻扎的帐篷,三大五粗的男人,磨着刀斧,喝着烈酒,讲着荤话。有拍案大笑,有嚎啕大哭。这几个握手言和,那几个搏命撕扯。

这里的一切,都像灌注了粗犷的泥沙,留不得清凉,蓄不起温热。只有冬夏,不见春秋。

骑上马背,驰骋个百十里,或是跨着骆驼,晃悠一两天的行程,能到最近的集市,围绕着镇远将军府。边塞之处,天高皇帝远,有个知县大过天,也不问民生疾苦。戍边将军的口碑倒是好很多,毕竟戍边,不就是为了保护边关的疆土,保护边关的百姓吗。故而将军府附近定居的百姓也多些,人来人往间倒有了些闹市的氛围。

虽说环境恶劣条件简陋,这闹市里该有的却都有,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除去驿站占了最多的地儿,还有个奢华的小楼,占了小半条街,外墙比将军府还阔绰,牌匾上题的三个字落笔细而绵长,倒有些江南风味——白云间。风情万种,门庭若市,想也知道,是个花楼。进出的也是什么人都有,书生模样,大腹便便,有的正值盛年,也不乏老态龙钟。自然都说来看戏听曲儿的,或许也就这一处,在这干瘪的塞北,能让人如沐春风。


“魏无羡,我也是服了你,大老远地奔过来就是来找我讨生辰礼物的吗?”

“不然呢?哎你生辰时我可是花了大手笔的啊,总算盼到我可以收回来了,礼尚往来嘛~”

熙熙攘攘的人流里,两位公子的斗嘴倒是格外引人注目。一个束着皮冠,握着长剑,俨然正气,似将府中人;一个身着云锦,额前两缕碎发,生的精致,像南边的公子。他拿着把横笛,晃晃悠悠,在各个摊点前东摸摸西看看,引得一众姑娘羞红了脸,倒也不扭捏,还直勾勾地瞧。

“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收收心了,成日里瞎混,也不知王爷怎么都不管管你。你要知道你迟早要承袭王位的,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能镇的住谁?”

“切,江澄,你也太小看我了吧。”魏婴拍拍胸脯,“你又不是不知道,以一敌百,小爷怕过谁?”

“得了吧,少拿你的信香出来显摆,什么时候被坤泽摆了一道才有你哭的。到底修些文韬武略才是长久之计。”


说起魏婴这信香,在他爹的封地内可是人尽皆知。当年这小世子分化,地上打了三天滚,整个王府都跟他哭的死去活来,最后啥也没闻到,还以为就是个中庸了。为此魏王妃可是被一众官家亲眷暗地里笑话了好几天。直到后来某一天哪个不长眼的小厮把他从树林里救回来的小兔子给捉去烤了,登时就急红了眼,摔了一地的瓷器,下人跪了一地,突然就闻到一阵冷气一般的味道,砸的肺里,甚至五脏六腑都生疼,让跪着的人都蜷缩了起来。闻讯赶来的王爷王妃也霎时软了腿脚,就要往地上滑去。这才发现这小世子是个乾元,还是极具攻击性的上等乾元,信香竟是风的味道,只是平日里比较和煦,带着点阳光青草气,难以察觉。这之后可不是一传十十传百,老少妇孺都知道他们小世子厉害的,连带魏王妃也是扬眉吐气,逢人就夸,明里暗里显摆了十天八天,被魏王训斥了几句才收敛了。


“哎,那楼看着不错啊,挺费银子的吧?带我去耍耍?”魏婴看着那琉璃瓦,心里暗爽,这么奢华的地儿,铁定能宰江澄一顿。

“白云间?”江澄顺着魏婴的手指看过去,“你可真会挑地儿,想开荤呐?”

“什么开荤?”魏婴眯着眼睛瞅了瞅门前进出的客人,“哦,是个花楼啊。也不错,走呗,让我听听塞北的花楼都唱些什么曲子呀?”

“啧啧,”江澄白了一眼,“还曲子,唱得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听不听?”

“哎你别扯啊你急什么,被我爹发现可别说我带你去的。”

“哎我带你去带你,去去去啊喂,你放手别拉我魏无羡!”


“哟,二位公子,想来点儿什么呀?”

一看二人这气派这身家,就是非富即贵。老鸨赶忙带着姑娘们迎上来,笑得花枝乱颤。

硬扯着江澄来,无非是想宰他一顿,说实在的魏婴还是第一回进花楼,之前都是听说哪家头牌唱的好样貌好直接甩银子请回府上表演的,这扑面而来的脂粉气,掺杂着不知多少乾元的坤泽的信香让他有些倒胃口。

但,说要来的是他,就不能先落跑,兄弟面前,除了银子什么最重要?那就是面子!男人的面子!乾元的面子!

“嗯……收拾个雅间,位置要好,爷慢慢挑。”说罢,朝江澄挑了挑眉。

无语……装的真娴熟。江澄从怀里摸出锭银子扔给老鸨,又朝魏婴甩了个大白眼。


也不知道这老鸨是会错了意还是比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意思,这雅间……还真的雅。二楼正中央,恰能看见楼下各姑娘小倌,还有恩客的一举一动。

起身拿了壶酒,倚在雕栏边东瞧西看:“啧啧啧,想不到你们这穷乡僻壤的,也惯会享受的啊。哎,还有好多士兵呢,你爹不管的啊?”

“管什么?都是在刀口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三大五粗血气方刚的乾元中庸背井离乡,来这儿消遣也正常吧。只要不是逃兵,闲暇的时候还管他们怎么花银子啊?”

努努嘴,点点头,好像也有道理。抿了一口酒,啧,真烈啊,一点都没有天子笑好喝。


哐当,酒坛摔碎的声音。江澄也走了出来,站在魏婴身后,一齐循着声音望去。

“老子今天还就要他陪。怎么,以前陪的现在就金贵了?不过是个爬床的玩意儿还装起清高来了?”好像还是个监军。

“哎哟大爷,不是要驳您的面儿。先前含光公子没分化,自是您让他怎么陪怎么陪。如今他刚分化成坤泽,身子弱,禁不起您折腾的呀。”

“什么折腾,我不过就是摸两把亲近亲近,这也受不得?倒是稀奇了,那还摆在这楼里干什么吃?”

“大爷,咱们楼里规矩,这坤泽啊,卖艺,不卖身。含光公子琴艺了得,您要是想听什么曲儿,尽管让他弹奏。或者您坐着,我找几个别的小倌给您挑挑,如何啊?”不知是她还有些良心,还是只是觉着含光公子这张脸还能招来更多的银子,不能就此折了身,那老鸨倒是在极力推脱。

再瞧那一旁的公子,明明害怕的抚在琴弦上的手都在打颤,却咬紧了嘴唇就定定地坐在那儿,低着头,不吭声,也不躲。


“你爹手下?”魏婴转过身,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嗯?”江澄自然也愣了愣,“哦你说他啊,我哪儿知道,那么多监军你问我爹他都不一定认得。怎么着?有兴趣?”

“好像长的还不错,那老鸨说他琴艺很高哎,去瞧瞧?”魏婴抓着江澄的手噔噔噔就往楼下跑。

“哎不是,老鸨说自家孩子,当然谁都琴艺高身段好的,哎你别,慢点儿行不行!”


“哼,我偏不要。老子就尝惯了这口,恋旧。”伸手从兜里摸出二十两银子,“我现在,就要他伺候。”

“这……”老鸨看了看白花花的银子,又瞧了瞧含光那可怜的小脸儿,有些犹豫。

“别不识抬举,”那军爷啪得拍响了桌子,“你要知道,爷看上的人,有的是办法弄走。有银子你不赚,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地界,弱肉强食。一般的客人自是拿银子办事的,摊上这种军营里的人,还靠武力,能好好说话已经不错了,要真动起粗来,谁又来管呢?

那老鸨向含光投去一个带着不忍又无力的眼神,好在那人只是个中庸,不能标记,只要含光熬住了,将养好了还能用。心一横,将银子揣进兜里,赔笑道:“大爷说笑了,伺候大爷是含光的福气,小的这就让人去准备,”继而又向身后的人命令着,“含光公子,还不领军爷去休息?”

那公子闻言,像刚从梦中惊醒,迟缓地站起身来。周围也有别的小倌,却都静默不语。有的眼中是感同身受的害怕,有的眼中是幸灾乐祸的戏谑。自明月公子被买走后,再也没有人敢站在他身前替他说个“不”字了。走近的每一步,都像赤脚踩在荆棘丛,四肢百骸都像有记忆一般的抽痛。也好,被折磨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抬起头,红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却强忍着不敢掉下来,还要扯出一丝欢愉的笑:“是,军爷随奴家来。”双手搂上那人的胳膊,故作亲近地往里走,一滴眼泪终是没忍住,掩在衣袖里。

“慢着。”

突然一阵迷眼的沙石风气,周遭的人不由纷纷掩面低头。

“这公子,小爷看上了。”魏婴朝江澄露出狡黠的一笑,“我出五十两。”

江澄狠狠拧了他一把,面上露着镇定的笑,却在他耳边低低地吼:“魏无羡你疯了吧?”

“啊,这……”老鸨看着二人,虽不认得面孔,这衣袍她是最熟的,得罪不起。可…可这两人…一个是乾元,一个…应该也是乾元,把含光交出去的话,这钱路铁定就断了吧?心中打着算盘,不敢做声,只得暗暗去瞥那监军的脸色。

江澄不认得监军情理之中,但要说监军不认得自家将军的儿子,要么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要么是脸盲。

而这位监军,是个不脸盲的好士兵。看到江澄的那一刹那魂都吓飞了,这哪还敢说个“不”字?恨不得当场夹着尾巴跑路。

“怎么?嫌少?”见那三人一个惶恐,一个迟疑,一个不知所措,魏婴将那含光公子先扯到了身后,用笛子敲了两下桌子,“你说要多少?”

那监军都一副吓破了胆的样子,老鸨也不敢再做什么妖,腆着一副笑脸:“够了,够了,二位爷,请。”


魏婴将那含光公子拉近的时候,江澄差点没忍住干呕,这身上的气味,实在是太杂了。

上了阁楼,避开了人群,江澄将魏婴拉到一旁耳语:“不是你还来真的啊?一身的味儿你不难受?”

魏婴撇撇嘴,拿着笛子在江澄胸膛戳了戳:“你难受说明你弱啊,我那么强一乾元当然,没影响。”

“去你的。”


后面嘻嘻哈哈的两人自然看不到前面那人面如死灰的神色。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那含光公子已走出了对尘世的眷恋,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建树。

不是夸张,如果先后被两个乾元标记,要死人的。

可他能怎么办呢,谁会救他,谁又救的了他。这一十六年,足够他看清,从他出生起,就注定了会是这样的归宿。


可准备好了是一回事,要不害怕又是另一回事。推开房门的那一刻,脚下一软,眼看就要磕到门槛上,却被人拉了一把,跌进了胸膛,冰冷丝滑的触感,恍惚间好像还有暖阳下的青草香气。


“咳,”江澄看着这二人已经开始擦枪走火,绕到魏婴另一侧,低声嘱咐,“悠着点儿,别给我玩出人命了没法向王爷王妃交代。我先回了,你玩完了赶紧回来,被我爹发现得剥我一层皮。”

魏婴置若罔闻,轻轻将人扶起就要跟着往里走。

“不是魏无羡,你听见没?”江澄急忙拉住他的袖子,这人几百年没见过坤泽吗这就魔怔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别耽误我听曲子。”

将人推走,魏婴转身阖上了门。


左瞧瞧,右看看,这房间真不错,比这里客栈最好的房间还宽敞。床铺松软整洁,挂着青罗缦帐,茶桌上温着茶酒,书案上放着书卷棋盘,点着熏香,倒像小家碧玉的闺房。

魏婴拖出藤椅,一屁股坐下,自个儿斟了杯酒。啧,换汤不换药,酒壶是好看了,这酒还是难喝的很。

那含光公子就这么杵在他面前,背着琴,攥着衣角,低着头。

“你…叫什么名字?”

“含…含光。”

“啧,我不是问你花名,姓甚名谁字什么?”

那人似有些惊慌,抬头看了眼魏婴的神色,又慌张地低下,摸不清他是喜是怒,那是不是该如实答话?

“蓝湛,字…忘机。”

“蓝湛,蓝忘机,”魏婴把玩着酒盏,跟着重复了一遍,“倒是好名字。”

“杵着干什么?坐啊,这不是你房间吗?怎么比我还见外?”

又抬眼瞄了瞄他的脸色,蓝湛缓缓将琴包放在案上,转身坐在魏婴身侧给他斟酒。

“刚…刚刚那位公子……”蓝湛问的小心翼翼,如果逃不掉,还是先知道他们想怎么玩的好。

“嗯?你说江澄啊?他回去了呀。”看着蓝湛眼中的惊诧,魏婴不由笑出了声,“怎么,钱是他出的没错,但是是我的生辰礼,还用得着跟他分享呀?”

闻言,蓝湛缓缓松了一口气,好像…比预想的好一些?

“那…公子想……”

“别公子公子的,小爷有名字的,叫我魏婴吧,无羡也行,是我的字。”

魏婴以为只是随口一句话,却叫面前的人吓得骨碌跪了下去:“奴…奴家不敢。”

“怎么了这是?改个口而已,不用行这么大礼吧?”魏婴赶忙伸手将人扶了起来,“我也就叫你蓝湛了,明明听着比含光顺耳嘛。”

“那…那公子……”

“嗯?”

“无羡公子……”

“得了,叫魏婴,别加公子,”瞥见蓝湛还一副惶恐不知所措的样子,魏婴只得又加了一句,“别多想,不是冒犯。我要求的。”

加上这么明确的一句,那人方才壮了胆唤了一声:“那魏婴需要奴家做些什么?”是明知故问,但也得听恩客吩咐了才行不是?

“嗯……我刚刚听见说…你琴艺不错?不如给我弹几首曲子吧。你们塞北的曲子,我还没听过呢。”

“听曲子?”蓝湛显然没料到,一双眼瞪圆了,更显得无辜可怜。

“怎么了?难不成你要陪我喝酒啊?你们这酒我喝不惯,喝多了说不准明儿还真回不去了,还是听小曲儿吧。”


多思无益,蓝湛走到案前,摊开琴囊,落了座。垂肩坠肘,一双手缓缓抚上琴弦。

琴声起,魏婴的目光循声而去。那双手生的纤白莹润,指尖有茧,抹挑勾剔,绰注吟揉。琴音倾泻而下,清如溅玉,颤若龙吟。像在勾勒广阔的大漠,像在临摹崎岖的山脉。像坠身于泥泞的沼泽,像挣扎着摩挲浑圆的落日。粗鲁直白,悲壮苍凉,让人忍不住去瞧那弹琴人的神色。

好像只有在这一刻,他才定了心神,卸了警惕。清透的眸子,褪去些惶恐;半启的朱唇,消去了咬痕。连额前的碎发都俏皮了许多,衬着吹弹可破的面庞,添了不少生气。

一曲终了,魏婴忍不住拍案称绝:“好!

想不到塞北的曲风也能藏匿满腹心绪,大漠无情,刀剑无心,身若浮萍,好听。”

那一声“好”许是声音大了些,又惊慌于心事被戳穿,震的蓝湛手指一颤,一丝破碎的弦响溢出,他慌忙按住了琴弦:“公…魏婴,过奖了……可还有想听的曲子?”


似乎起风了,塞北的天气,真真是可以早穿皮袄午穿纱的。黄沙漫天,镂花的窗台落了尘。

魏婴站起身来,从桌案擦过。

蓝湛急忙撑起身子规矩地立定,却见那人并没有看他,而是伸出手,阖上了窗。

“起风了,温差大,你穿的如此单薄,不冷吗?”

语毕,转头却见蓝湛不知怎么已直直地站着,低着头追随着他脚尖的方向,像脱了水的向日葵。

肆虐的风已吹散了蓝湛身上沾染的气息,阖上窗后,苦后回甘、清冽而沁人心脾的香气渐渐在房中弥漫开。

“原来是朵小木兰呀,”魏婴轻笑着,伸手抬起了蓝湛的下颚,“果然,浅素嫩白,粉妆玉琢。”

那双睫毛忽闪忽闪,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嘴唇又死死地咬上了。

魏婴放下手,见他后退了两步,便也不再紧逼,转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卧在床榻上。

“我长的有那么可怕吗?你看你,眼泪都要出来了。”

“坐下吧,想弹什么都可以,我都喜欢听。”


或是那声色过于舒缓,竟给了蓝湛一种温柔的错觉。曲腿坐下,鬼使神差的,旋律中竟放肆地染上了更多受人欺侮的惨痛,漂泊无依的苦楚。


魏婴越听,心中越是不忍。再瞧那人,神色凄然,怕是就要潸然泪下。

“好了,弹累了,过来休息吧。”

“我…我不累。”

按停琴弦的手不自然地蜷了蜷,慢慢滑落到身前,攥紧了袖口。

“琴弦锋利,总用那么大的力气去抹,不疼吗?”

“我……”

“好啦,若不尽兴,明日我再听你弹可好?”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魏婴却见那人更拘谨了起来,只得再放轻了语气,“天色不早了,先休息吧。”


终于还是……躲不掉吗?

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魏婴面前,踟蹰着,死死地盯着地面。

从这人出现到现在,一直温文尔雅。不曾给他灌酒,不曾对他上手,亦不曾用信香折辱他,甚至听得懂他的琴音……或许…自己可以…可以求个情?即便被拒绝了…他……他应该不会一下子变得暴戾…吧?


“怎么了?”

“我……”豁出去了,他逼着自己抬起头,对上魏婴的目光,只一瞬又立马败下阵来,嗫嚅着问道,“可…可不可以…不标记?”

“哈?”

原来这小木兰以为自己要睡他?不过…这种地方…刚刚的对话……好像也确实让人误会。

魏婴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看着蓝湛憋红了的小脸,倒让人想逗逗他。

“怎么?怕疼啊?”


怕疼?怕疼吗?这公子已经问了他两声疼不疼。他疼不疼,有关系吗?


这白云间的规矩,趁着未分化,楼里的孩子十四、十五岁要接客的。过完十三岁生辰便会有教养妈妈教他们如何扩张,如何逢迎,如何讨恩客欢心,如何让自己少受罪。等分化之后,乾元便去楼里打杂或卖给有钱人家做小厮,模样好的会留着与挑选出来的坤泽配种。中庸自然还是做先前的生意。若是分化成了坤泽,有些模样和才艺的便金贵起来被捧成头牌卖艺不卖身,年老色衰了便与先前的乾元配种为楼里添些新丁;差一些的不是被重金买去一次践踏了,就是在二次承欢时丢了性命。

蓝湛这苞开的更早些,没有丝毫准备。

那日是他十二岁生辰,同屋的明月公子掏出点积蓄,叫上楼里其他几个年纪相仿的公子一同为他庆生。原以为外面这雪飘的太急,不会再有别的客人,几个孩子便在戏台上可劲儿的撒着欢。

门被敲响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妈妈买了糖糕回来,嬉皮笑脸地打开门,却是个穿着半甲,红着双眼,还带着血腥气的士卒。

一众孩童里明月公子年纪最长些,身体也长开许多,身段模样,都有些玉人的韵味。被那人一把拉过,就往隔间拖拽。

小蓝湛哪见过这阵仗,扑上去就朝那粗糙的腕间咬了一口。那人吃痛,一用力将他掀翻在地上。妈妈回来的时候就见着这一副混乱的场景。

于是一通训斥,又向那士卒赔礼赔笑,顺着毛儿地夸,才将那人安抚下来。

那士卒斜着眼,掏出一锭碎银子,指着明月公子说今晚就要他伺候。

彼时明月公子已有宋知县家儿子做靠山,对白云间来说可算是个摇钱树。那宋公子隔三差五只要明月公子侍候,出手阔绰,自己分化成乾元之后还特地嘱咐要将人养好了,等明月公子分化了就要将人要回去的。要不要回去另说,这妈妈也是会看人的,这士卒一身戾气,脸上还挂着血渍,若是真将明月公子给了他,宋公子那里怕是就没法儿交代了。

叫来了其他几个十四出头的小倌,老鸨继续赔着笑,一边暗戳戳地表示那明月公子是知县府公子的人,他怕是得罪不起。

那士卒还不算没脑子,左右看了一圈,目光就锁在了刚刚咬他一口的蓝湛身上。那小孩许是喝了些甜酒,脸上红扑扑的。想起他刚刚扑过来撕咬的模样,像极了守卫自己领地的小狮子,直想让人蹂躏。

“那就要他,”糙裂的手掌布满伤痕,食指朝着蓝湛的方向勾了勾,“要他来服侍爷。”

“不是,爷,他还是个孩子呢……”

“孩子又如何?这个不给那个不让,看不起爷还是怎么着?”再次推让,让那人来了脾气,浓重的鱼腥气席卷开来,几个孩子都开始站立不稳,甚至跌趴在地上,止不住干呕。

无法,即便明月公子极力相护,还是没拦住,蓝湛被扛上楼去时,还听见他让他别怕,说要找人来救他。然后就跑进了雪地里,听说回来的时候脸冻的通红,手脚冻僵了,嗓子也哑了,还一个劲的哭喊着“求你救救他”。

被甩进房间的小蓝湛其实还是懵的,明月公子也不曾跟他讲过情爱之事。就见那人宽下外袍,拿着酒杯搂过他就开始灌酒,然后将他一把按到在床上扯他的衣裤。即便暖着炕,突然裸露的皮肤也不住地瑟瑟发抖,大力摩擦着粗麻布衣,很快便现了血迹。

那人一手捉住他的双手撑过头顶,一手捏紧了他的下颚迫使他松开牙关,舌头就这么探了进去,卷着他的小舌又吸又咬,甚至往喉咙里冲撞。小蓝湛被堵的喘不上气,惊慌中狠狠地咬破了那人的舌尖,换来了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将他最后一颗正松动着要换的乳牙打落,也没给他吐掉的间隙,带着血水继续翻卷,被几次深入之后终是就着涎液在喉咙收缩时被咽进了肚子里。


【拉灯…审核小姐姐温柔可爱。】


“啊!”他竟不知,自己也能发出如此尖锐的声音,哥哥姐姐们应该能听到吧?怎么睡得这么熟呢?为什么都没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都没人管他呢?


【拉灯…审核小哥哥帅气多金。】


过于粗鄙的话,小蓝湛自然听不懂的,他只感到自己求饶之后却被更粗暴的凌虐。身下淌出温热的液体,痛到他以为燃着的烛火被吹灭了。


【拉灯…求放过……】


最后完事时,塌上的人几乎没了生息。


后来小蓝湛昏迷中被送回自己的卧房,躺了好几天才转醒,一旁的明月公子也发起高烧,似乎跟宋公子闹了不小的别扭。

再后来教养妈妈就提前给他授了课,他才知道那一夜发生的是什么。

然后他便比楼里其他的孩子多赚了两年银子。四年间,有被温柔地抚摸过,也有被更粗暴得对待过,但或许是教养妈妈教的好,或许是一次次逼到极限让他麻木,又或许是第一次的猝不及防被无限放大,总觉得之后的折磨远不及第一次来的凶猛,更痛的不是皮开肉绽的身体,而是似惊弓之鸟难以放宽的心。


蓝湛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发现魏婴已自行宽了衣带坐进被子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想必,就是拒绝了。

一点一点挪到床前,双手颤抖着攀上自己的系带,在心里苦笑着问自己还在奢求些什么,一咬牙便扯了开来,衣衫褪尽,连同一滴泪,滑落在地。


魏婴显然没料到他是这反应,吓得从床上弹起来,从地上捡起衣衫给他拢好:“干嘛呀,我开玩笑呢。这么害怕干嘛不说呢?”伸手拂去蓝湛睫毛上沾染的泪珠,魏婴拉着他的手在床边坐下:“别害怕,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只是睡觉休息而已。”

不会强迫吗?他听过很多遍,也早就知晓了不过就是,给他一个台阶而已。

“不…是强迫……侍候公子,奴家愿意。”

“唉…你看你,”魏婴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刮了一下蓝湛的鼻头,“都哆嗦成这样了还说愿意。”

“我不是在调情,你别多想。”

“休息就是休息,和衣休息。”

用了些力气将蓝湛抱进床里间裹好了被褥,魏婴转身灭了烛火,自己靠外侧躺进被子里。

又怕再惊了蓝湛,暗自往床沿挪了挪,给他留出安全距离。

“睡吧,好梦。”


我有悔…一错低估了自己废话的程度,二错高估了审核的底线,三错不该只顾着自己爽……我检讨…成年人应该私下去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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