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城 第三章 第十七节 双峰藏宝
深夜。
咚！
“痛啊！可恶的床头柜。”有人摸摸脚踝，心想：“不过，他们都睡着了，应该没听见吧。”
此人一夜未睡，正等待时机。他准确地拿起破背包，小心翼翼地潜伏到门边，溜了出去。
皓月当空，将地面照得锃亮锃亮。
“好机会呀！”
“汪汪汪！”
“哟，吓我一跳，滚开，蠢货！”
他看了看前方的路，翻过围栏，快步离开。
“哈哈，可算逃了出来，那些该死的，白天还想抓我回去，监视我。哼哼，这回我看你们怎么抢我的宝藏！”
维斯考特又加快了步伐。双峰山就在不远处，可对他来说，最后的路却如此漫长。他盘算，拿到财产之后，要让以前欺负过他的人吃不了兜着走，还要娶几个漂亮媳妇儿，过一切奢靡的生活……
“艾酒嘴上说不在乎宝藏，可数他花招最多！本来还想找个伙伴安全到双峰山的，可你倒好，偏偏觊觎宝藏，还千里迢迢地跟我到这儿来……他那些朋友都不是好东西！”
维斯考特越想越生气，甚至于抓狂。他歇斯底里地跑出村子，来到密林小道上，有月光指路，他一点儿也不害怕。但是，他不知道，在去双峰山的路上，还有个必经之地。
“嗷！”
维斯考特打了个哆嗦：“妈的，尽会吓唬人。”
嚎叫声持续了几秒后，林地更安静了，可听见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走着走着，道路不明显了。维斯考特看看四周，顿时吓得缩成一团。
“那那那那个死老太婆说什么来着，墓地闹鬼？”
哈，维斯考特万万没想到吧，居然绕到林中墓地了。他左盯盯，右瞧瞧，冰冷的墓碑在月光照耀下，分外恐怖。除此，还未下葬的坟头和倒放的墓碑，搞不好就有鬼冒出来。
“死……老太婆，净胡说八道，等等……好像还说有猫和恶魔。”
“喵！”
“呜呀！”维斯考特一屁股坐在地上：“谁谁谁谁谁谁？”
寂静复原。
维斯考特猛地反头，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桃丽丝将烛火从脸前挪开：“这怂样。”
“你好像真的把他吓晕了。”尼尔上前扶起。
“哼，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哎，哥，你说留字条，卡特夫人和玛丽安能相信咱们吗？”
“放心吧，又不是小偷，再说我们也还得回去啊。”
“看吧艾酒，我早说过这小子有问题。”
众人竖起大拇指。
“我来看看有啥名堂。”桃丽丝翻开破布袋：“啊哈，瞧，藏宝图！”
我上前接过，一眼就认出它就是曾经看过，并被维斯考特骗说遗失的东西。
纸张保存完好，我的思维也随之再度清晰了起来。从南方一路北上，穿过森林，跨越激流，到达拱形双峰山。期间路线弯曲坎坷，千回百绕，还可以推断中心建筑标志应该是圣鲁兹。再有，双峰山拱形上的红叉，就是宝藏的具体位置。可非常遗憾，除了杂碎的小记号外，上面再没有大型建筑标志，红城更是飘渺无影。单靠此图想要走出崇山峻岭，根本不可能。
我摇头，放下地图，几人的视线挪开。
“哥，不行吗？”
“这画得也太简略了。”
“没错，如今的旧大陆早已不是图中泛泛的地形了。”尼尔道。
“唔……”
“别叹气，妹妹，我们还有一生的时间可以去寻找。”
“也是。”
“别碰我的东西！”
谁都没注意，维斯考特已经恢复意识。他马上认清了当下局势，并快步把藏宝图夺走。他想既然不能隐瞒，还不如就事论事，破罐破摔。
“维斯考特！”
“好哇，你们竟然敢吓唬我！”
“等等。”尼尔辩解：“我们也不是有意的。”
“哼，要是吓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谁让你又耍心机？”我道。
“才没有，我只是出来方便罢了！”
“到墓地方便？”
“要你管，难道你们还要继续跟着吗？”
“别再装了，双峰山上的宝藏，我们都已经知晓了。”
什么？维斯考特脸色发青。
“过去大家伙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也清楚。这回，绝不能让你跑掉。”
“啊！”维斯考特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艾酒大哥，求你放过我吧，我错了！”
“没那么容易。”尼尔道：“抓他回去，兴师问罪！”
“不要啊。”此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这样行不，一起去双峰山，发现宝藏我不动，你们来分就好了。”
“谁相信呐。”温妮不屑。
“等一下。”桃丽丝伸手示意：“宝藏就在眼前了，不去白不去。”
“这……”
“艾酒，干脆去看看得了，这么多人都在，没事的。”
“可夜晚太危险，还得爬山……”
“怕什么啊。”桃丽丝转身对维斯考特：“你再耍花招，我就烧死你！”
我晃头，心里不是滋味，征求温妮的意见。
“都行。”温妮道：“比起野兽，我更怕幽灵啊。”
“哈哈哈哈，哪儿有幽灵啊，那都是老太婆瞎编的。”桃丽丝笑。
“可刚刚明明有猫叫声啊。”
“那是桃丽丝吓你的。”温妮道。
“我可没学猫叫！”
“这么说……”
顿时，一股寒意袭身。
“快跑呀！”
众人像丢了魂似的，尼尔拽着我，头也不回地朝双峰山方向奔去。
口口声声说不会再被诱惑吸引，而改变找红城的想法。实际上却是屡次犯规，中途变卦去做其它事情，这回亦是如此。说实在的，宝藏令人着迷，可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意愿，就只能说明此人意志不坚定，成不了气候。找到红城，似乎就像梦一样不可触及，当下的所有行动都不过是寻梦途中的绊脚石罢了。艾酒，最后一次了好吗？请在心中发下誓言，诱惑能再也不能蛊惑你的内心。
被狗吵醒时，四人已经着手准备去追赶维斯考特，当时刚过凌晨三点。现在，也差不多走了一个半时辰。这个点，天空泛白，黎明将至。
“就在上面！”带路人看准路线。
迈过泥地后，斜坡接踵而至。说来也怪，听名字会以为双峰山是两座孤立突兀的奇峰，没想到其中一座却有宽敞的斜坡。这也不难猜，为什么维斯考特会提前查看地形了，因为双峰特征不明显嘛。雨水所致，斜坡泥泞依旧，成簇的灌木丛是唯一遮挡视线的障碍物，好在峰顶并没有多远。
“这就到了？”桃丽丝嘟囔。
“放心吧。”维斯考特道：“不会搞错，高处还能指正路线呢。”
会不会又在耍花招？我留神。不过此时，更大的敌人出现了。
“吼！”
猛然间，一只庞大的怪物出现在面前。伴着昏暗的天色，它两眼发射出令人畏惧的凶光。看行动举止，像头熊。
“妈呀！”维斯考特立马躲到最后。
“吼！！”叫声震动山坡。
“哥。”
“你躲着。”
行动受阻，尼尔和我拔出匕首挡在最前端。熊虽凶猛，但刀子也不是吃素的。僵持中，我俩控制着人群慢慢向山顶方移动。
“吼！”熊身体后趋，准备进攻了。
“花里胡哨，火焰花，给它点颜色瞧瞧。”
一团明火燃起，向前推进。
“嗷！”灰熊像狗一样夹着尾巴逃走了。
“哈哈哈！”几人大笑，再凶猛的野兽在魔法面前也得屁滚尿流。
“太厉害了！”维斯考特拍手叫绝：“这回宝藏跑不掉了。”
“多亏了你。”尼尔放下匕首。
“嘻嘻嘻，还是得有我在才省事啊。”
尼尔微笑：“好了，继续向上吧。”
俗话说登高才能望远，我今天更深有体会。当登上峰顶的那刻，才知道这片区域的地势究竟如何，才知道以前的猜测和推论都很片面。首先，双峰山的确是由两座突兀的高峰组成，我们所在处也确实是其中一座之峰顶；然后是斜坡捷径，那是因为双峰村地势原本就很高，出发点已经是在半山腰了，想要登顶更是易如反掌；最后，所谓的平原也不过是“小型腹地”，当初奔下山时由于视线差，才让人误以为来到平原。总之，双峰悬崖下，有一片小字号的森林与河流；向远眺望，有看不尽的连绵群山。另外，双峰之间由一座木吊桥连接，瞧上去挺危险。
“原来一峰孤立，另一峰连通南部高地啊。”
尼尔点头：“当初群山遮住了视线……不过，这儿景色真的很好。”
望向天边，一轮红日从云端浮现，用柔和线条亲吻少年们的肌肤。
“真舒服。”温妮陶醉。
“从小到大，我也没能走出来看看，直至今天。”尼尔赞叹。
“还别说，如果不是山谷印象，真有一种红城的感觉。”
“哥，红城会不会就在太阳那端呢。”
“肯定，你没感觉到浑身充满了力量吗？那是红城的召唤呢。”
“东方？”尼尔喃喃自语：“换句话说蓝城一定是在太阳落山的西方了。”
“尼尔，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还在为父母担心呐？”
“唉，我们还是会先找到红城的，不是么？”尼尔转过脸，却发现是桃丽丝。
“喂，还走不走了，不走我先上了啊。”维斯考特没好气。
“来了。”
天色渐亮，四周的景物也逐一清晰。人群看到，对面孤峰上的树林间，有一个石洞，宝藏也不外乎在其中。究竟是什么东西弄得维斯考特鬼迷心窍呢？答案即将揭晓。
“快走吧。”
走在吊桥上，有种踩高空钢丝的感觉，吊板间缝隙很大，一脚踏空可不是闹着玩的。悬崖下除了苍绿外，还有条蓝色曲河。大风吹过，桥身一扭一晃。
“慢点儿好吗？”桃丽丝扒在绳护栏上。
“恐高症的人肯定受不了吧。”
“我似乎有点儿。”温妮颤抖。
“从这儿下去也就掉进河里了，死不了的。”尼尔开玩笑。
“太讨厌啦！”
正当大家说笑时，吊桥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哎呀！”众人紧抓护绳，原来是有人疾步向前。
“你又干什么？”
“哈哈！”趁其他人还在桥中央，维斯考特自己抢先跑到终点。
“快停下！”
“你想干什么！”我吼道。
“干什么？你们心里最清楚了。”维斯考特回头，居然从腿上抽出一把匕首。
“住手！”
“哼，你们几个人真是厌烦，怎么都甩不掉！连亲朋好友都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却没想到被一群野孩子追到现在。”
“混蛋，你想怎样？”
“呵，当然是送客了。”
“不，维斯考特，你被金钱迷惑了头脑，快醒醒吧。”尼尔喊。
“大家一路相处下来，我们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大家都把你当朋友对待，才收留你，接纳你。”我道：“你想想谁带你逃出野人洞，给你烤鱼吃，谁邀你一道同行吧……”
“你不能这样。”温妮喊：“不能一错再错了。”
“再见了，倒霉鬼们！”维斯考特毫不犹豫地割起绳子。
“快往回！”我喊。
可山顶上，撤退哪那么容易呢？一丁点风吹，桥身就犹如秋千般晃荡。
维斯考特彻底失控了，再有力的呼喊都无法阻止他，放慢节奏的也许只有他那双绑满绷带的手。
“笨蛋，你割断了绳子，自己也回不来了啊。”
维斯考特一愣，停了手。
“你以前也该是被欺凌之人吧。”我继续喊：“小的时候，我和温妮也都要承受各种阶层的眼光，被他们折磨、打骂。可脱身后，对以前的恨反倒没有感觉了。也许是大自然教会我们修养身心，懂得宽容。现在的生活，就算有人要用全天下的金银财宝交换，我都不稀罕！”
维斯考特听着听着，匕首不由得滑落，掉下山峰。
“听好了，我们从来没把你当累赘看待，也从没有对你恨之入骨。只是一路上千难万险，能并肩同行就是朋友，有缘相遇就是今生最大的福气。”
“我……啊，啊！”
“维斯考特！”
谁也没有想到，几只棕熊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瞬间将维斯考特拖入血泊当中，想搭救为时已晚。
“啊，啊！！”阵阵惨叫。
“呜——”温妮大哭。
还不能掉以轻心，危险仍未过去。此时，一只体型最庞大的棕熊来到吊桥边，发狂地振打起木板来，连接骨架的主绳嘣得一声断了。
“完蛋！”
瘦弱的吊桥不堪打击，木板一块块掉下深渊，彻底垮塌。几人死死拽着扶手护绳不放——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啊！”
徒劳无功，撤回不及。
翻落一发，尼尔桃丽丝和我迅速缚紧长绳，转头，温妮却慌了手脚，拽了个空。
“温妮！”
我以迅雷般的反应，腾出另一只手抓住其左臂。
“啊！”尼尔和桃丽丝吓得大叫。
四人吊在恐怖的高空，命悬一线。
“吼！”棕熊扔不依不饶，再这么下去，扶手绳也会划断。
“快……上来！”我试图拉引她至桥，可手上的冷汗让手臂滑落。
“我，快不行了。”桃丽丝羸弱的双手也无法支撑其自身的重量。
“当心！”情急之下，尼尔挪步护住桃丽丝的手。
“哥，你松手吧，再不放，两个人都会没命的。”温妮哭道。
我咬牙：“你胡说些什么！”
“你松手，快去救尼尔和桃丽丝。下面好歹是条河，我不会粉身碎骨的。”
“吼！”
巨熊的吼叫声声入耳。
“摩多丝西摩斯，飞！”
小魔女气定神闲，做最后的抵抗，她从未这样认真地使用过飞行的魔法。
“桃丽丝！”
“尼尔，跟我走！”
桃丽丝飞身凌空，并卯足了劲，扯着尼尔的胳膊引向上。
“哥，快放手啊，桥快要断了！”
“……不，不！”
“快爬上去吧！”温妮哀求，开始晃荡被抓红的手臂：“你带着我的愿望去寻找红城，也算是……没有白白逃出旧日的魔掌。”
“闭嘴！”我的眼眶湿润了，差点。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头顶苍穹，红城就在彼端，那是我的希望，是宁死都不可能松手的原因。
“尼尔，尼尔，我不会输的！”
桃丽丝不断呼喊，男子的体温通过双手传达到她的全身，激励其飞向对岸。
“哥！”
不行了，温妮慢慢滑落，就算有十万个人来帮忙也救不回来了。
“可恶！！！！！”我喊破喉咙。
另一边，桃丽丝开始体力透支，不断往下掉。
常听朋友说起，自己又陷入了什么什么危险。我笑笑，太平盛世，哪有那么多破事。他说你不知道探险有多么刺激与美妙，更体会不到绝处逢生的快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