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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狱之图】间章(2)个人翻译

2023-09-13 12:18 作者:鱼香茄子鱼香茄子  | 我要投稿

黑船“神圣之雷”号,教理堂,伊天南四号轨道

 

痛苦。切瓦克在他四百多年的生命中从未如此痛苦过。

很难说他在神圣之雷号上待了多久。在审判官马尔查科夫特别为他准备的脏乱牢房之内,切瓦克觉得分秒如年,也许是一小时,一天,或是一星期,他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身体的疼痛甚至让这一切更加难熬了。大审判官在他侍奉帝皇的漫长人生中也经历过许多快乐,但它们总是转瞬即逝。然而,痛苦总是截然相反,永远挥之不去,造成这种痛苦的折磨总是超出了他精神和肉体的极限,让切瓦克濒临崩溃。作为帝国的大审判官,切瓦克比一般的人类更能忍耐这样的折磨,但他也明白反抗只是徒劳。感谢神皇,他还能继续咬牙抵抗……至少是现在。

“放下他。”

切瓦克被粗暴地丢在血淋淋的教礼堂地板上,当他支离破碎的身体开始下坠时,绑在他断腕上的坚固铁链也随之颤抖。在永无止境的殴打和审讯之间,他经常被吊在那里。他年迈的身躯被两条锁在胳膊上的束链拉开,悬挂在地板上方。他稍有痊愈的骨头往往会被这样的行为再次扯断,血肉撕裂,他的各个器官也会遭受损伤。这时,医院骑士团虔诚的医生们会冲进来执行急救程序,得以让这位年迈的大审判官活下去,然后更好地继续折磨他。切瓦克的脑子已经被剧痛搅得如同乱麻,他的身体支离破碎,已经不成人样。

当他被毫不留情地拽到甲板上时,切瓦克的腿已经支撑不住他自己了。他的脚在肮脏的血泊中不停地打滑。锁链越咬越紧,大审判官被人踢倒在地。当铁链锁上时,他那破碎的手臂再一次被拉断了。切瓦克肿裂的嘴唇中不断吐出喃喃自语,分不清是哀求还是对这无尽痛苦的自白。一盏聚光灯照亮了这凄惨的景象,直直打在大审判官的身上,迫使他充血的眼球进一步缩进瘀伤的眼眶里。

阿克安吉拉·冯科黛特修女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在她的长皮大衣下抱着手臂,她的眼睛通过脸上复杂的金属镜组威严地俯视着大审判官伤痕累累的身体。作为永恒烛光修会的成员,她通常不会携带武器,但她也不需要。忏悔者格雷夫走在她的身后。这位忏悔者身材像个木桶,他那光秃秃的脑袋和粗壮的前臂使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急匆匆的角斗士,而不是什么信条的捍卫者。他毛发浓密的手臂和拳头上遍布着巢都世界的纹身,长袍就像肉铺屠夫的服装一样满是污垢和血迹。

“别睡了!” 他恶狠狠地对切瓦克喊道。

切瓦克透过他干涩的眼睛看着忏悔者慢慢走近。

那个恶毒的忏悔者迫不及待地向他扑了过来,狠狠殴打着大审判官苍白干瘦的身体,年迈的切瓦克只能痛苦不堪地在地上滚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忏悔者终于停下了拳脚,切瓦克这才有机会细细品味这残暴的混蛋对他身体施加的新折磨。忏悔者在一旁喘气,他木桶一样的胸脯用力地起伏着。更让切瓦克担心的是,冯科黛特修女并没有阻止他。她只是带着一种玩味的恶毒微笑着。通常,在格雷夫向大审判官宣泄了他的野蛮暴力后,冯科黛特修女就会主动提出一连串的问题和要求。但切瓦克从未回答过她的任何问题。“你为什么背叛你的种族?你的审判官同僚中有多少人像你一样热爱异形?你打算在九头蛇科达图斯的秘密会议上散布什么恶毒的宣传?你接触过不纯洁的异形科技和混沌神器吗?你从异形的意图和它们对帝国的威胁中了解到什么信息?灵族异形对你散播了什么异端邪说?帝国人员是如何进入网道的?黑图书馆在哪里?”无休无止的迫害。无休无止的威胁和异端指控。直到现在。

四个披甲的身影走上前来,他们是主教世界的护教军,身穿毫无修饰的装甲,上面刻着符文和象征纯洁的古代象形文字。每个人都拿着一把雷锤和一个盾牌,上面有异端审判庭那刺眼的标志。他们是马尔查科夫审判官的猎巫卫队,是他的私兵。马尔查科夫本人在由他的党羽组成的荣誉卫队间蹒跚而行。马尔查科夫是一个野蛮的疯子,也是帝国信条的狭隘诠释者。他以一种简单而坚定的忠诚与各种异端斗争,并杀害了许多对帝皇似乎不那么忠诚的人。他几乎没有时间与学者和政治家打交道。他倾向于与帝皇的敌人直接会面,这使得他更像是一名战士,而非官员。

不幸的是,他的这种风格意味着出现在切瓦克面前的已经不是真正的人类了。一组平衡轨道支撑着一根吊杆,瓦伦丁·马尔查科夫审判官的躯体就悬在上面。在与异形和异端的多次战斗中,他早已失去了双腿,他的躯干仿佛是一个布满管子和控制管线的死肉块。就像他的腿一样,他的一只手臂也被替换成了仿生附件。它们支撑着一副沉重而邪恶的动力爪,每根爪尖都随着野蛮的力量不断噼啪作响。马尔查科夫的头颅比死者还要不忍直视。他的肉体已经不成人样,鼻子的位置只留下了一个破洞。他的耳朵和头发都被烧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头顶上扭曲的疤痕,他的脸是一张用缝线和薄薄的皮肤拼接而成的画布。唯一闪耀着青春、活力和疯狂决心的东西,就是嵌在他脑壳里的那双大眼睛。

铁轨在切瓦克面前停了下来,让马尔查科夫瘦弱的身体得以在起重机上高悬在跪着的大审判官上方。他用他野蛮的动力爪握住一条绷紧的链子,低下头看着他支离破碎的囚犯。

“我跟你说过,我要你的血,” 马尔查科夫透过重建的肺部和喉管发出声音。“现在它是我的了,一滴也不会浪费!”

切瓦克只是狠狠地瞪了这个异端审判庭的怪物一眼。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一直在享受我同僚们的热情款待。” 马尔查科夫盯着切瓦克,“他们告诉我,他们无数次鞭打你,把你的身体抻得粉碎,割裂,灼伤,几近窒息。这样野蛮残忍的行径。但你什么也没说。回答我几个简单的问题,这一切就都结束了,老头子。”

破碎的大审判官再一次回敬以同样的挑衅目光。

“我开始理解他们的心情了,” 马尔查科夫压低声音说。切瓦克的身体突然从地上蹦了起来,疯狂地痉挛着,因为马尔查科夫用他不断放出闪电的动力爪握住了他的囚犯。切瓦克尖叫起来,电流刺穿了他的全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折磨终于结束了,切瓦克瘫倒在地,脖子耷拉着,头向后仰,涣散的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

“我真想杀了你,异端,但你的名气是个小问题。你是帝国里最著名的亲异形派之一。你的经历必须被记录下来,你的罪过必须被分析,这样我和我的下属们才能更好地在审判庭的行列中与你的同类作战。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哪怕要花上几十上百年的时间,我也定要你把你所暴露的异端邪说告诉我。我要知道你去过什么地方,和谁交流过,经历过什么事情。只有这样我才会让你安息。你听到了吗,切瓦克?”

切瓦克伸过头去想说点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几乎听不见了。马尔查科夫吊椅上的绳索、配重和滑轮嗡嗡作响,异端审判庭的审判官靠得近了一些。

“我要聋了,” 切瓦克咧着嘴笑着对他说。“你能再说一遍吗?从‘我要杀了你’那句开始?剩下的我都没听清。”

马尔查科夫苍白的脸扭曲了,然后他再次用电流对他进行了猛烈的攻击,他的动力爪将痛苦的能量从锁链中释放出来。切瓦克抽搐了一下,然后颤抖起来,闪电在他的血管里燃烧。

“大人!” 冯科黛特修女终于惊慌地阻止了马尔查科夫的暴行。如果马尔查科夫杀了年迈的大审判官,他们就永远不能得知他隐藏的秘密了。

马尔查科夫犹豫了一会儿,松开了锁链,让切瓦克再次痛苦地重获对自己身体的控制。马尔查科夫把自己挪得更近了一些,两名审判官的脸几乎碰到了一起。

“很疼,是吗?” 马尔查科夫小声说道。“你给我老实交代,异端。我保证如果你再继续耍嘴皮子,下一次会更疼。”

切瓦克喃喃地说了些什么,迫使马尔查科夫把他耳朵上留下的伤疤和破洞转向大审判官。

“审判庭不会……” 切瓦克无力地念叨着。

“不会容忍我对你的绑架和折磨?” 马尔查科夫疯狂地咧嘴一笑。“那你就错了,我博学的朋友。你在很多事情上都错了。正如我之前所说,你的名气带来了一些问题,但这不是其中之一。你的名气实际上就是解决办法。每个人都想要得到你——著名的异形审判庭大审判官,黑图书馆绝无仅有的访客。异端审判庭要找你。泰拉的领主们需要你。银河里每个末日论者都想要你。最重要的是,黑暗之神的追随者想要你。叛徒,混沌力量,恶魔,巫师……他们都愿意用鲜血来换取黑图书馆的秘密。你的旗舰在第十三次黑色远征初期在卡迪亚失踪。我们会把责任推到他们其中一个的身上,你说对吧?”

一个异端审判庭的机仆走进教礼堂,把一张纸条递给了冯科黛特修女。

“你说什么?” 切瓦克用嘶哑的声音回应,他装作竖起耳朵的样子,仿佛他真的聋了。

马尔查科夫向铁链伸出他的闪电爪。

“大人。” 冯科黛特修女打断了他。“猎巫者‘媒染’在地面报告说他已经找到了大门。”

马尔查科夫不满地瞥了修女一眼,然后又凝视着切瓦克叛逆的眼睛。

“当然,确实如此。这场闹剧已经达成了它的目的。是时候更进一步了。让‘媒染’开始仪式。”

“但是没有……”

“我会负责处理这个。” 马尔查科夫意味深长地盯着切瓦克。“切瓦克大审判官马上就要告诉我这个信息了。”

“什么信息?” 切瓦克问。

“伊天南三号上灵族网道传送门的符文导航。” 马尔查科夫以一种非常确定的语气说。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猎巫人?” 切瓦克虚弱地问。

切瓦克突然眼前一黑,但这并没有让他太过惊讶。在忏悔者格雷夫有力的殴打下,他经常被打昏过去。然而,这次感觉却完全不同。他的头仿佛被埋在水里,然后又骤然浮出水面。切瓦克眨了眨眼睛,发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监狱的墙壁和狱卒的脸都融化了。幸好他的胃里除了胆汁什么都没有,不然切瓦克肯定要吐得满地都是。他的重心似乎在翻转,周围的环境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恐怖感。

他不再处于异端审判庭黑船那潮湿的教堂里了。严肃的审判庭机仆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畸形的教徒,他们穿着华丽的长袍,四肢扭曲,变异至可怕的程度。他们在一座巨大的复杂舰桥上操纵着仪表设备。巨大的指挥甲板上矗立着数个更伟岸的身影,这些身影仿佛都是用钴和黄金装饰的雕塑。船的内部是一种奇特的流动结构,各种设施和机器流畅地相互滚动,好像被一种悬在噼啪作响的空气中的超自然力量溶解了一般。就连巨大的观景窗也似乎融化成了不规则的形状,露出了伊天南三号那布满尘土的红色表面,在舰船下方轻轻地旋转着。

马尔查科夫审判官的猎巫卫队不再是身披神圣盔甲的笨重身躯,而是穿着古老动力装甲的叛徒星际战士们。他们戴着天蓝色的千子军团头盔,紧紧抓着枪套,顺从地等待命令。少数没有戴头盔的星际战士是那些披着斗篷的巫师,他们在舰桥上扮演着队长的角色。巫师们的脸庞上闪烁着黑暗的力量,他们的思想不断与亚空间的潮汐结合。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名男女莫辨的暴君,站在冯科黛特修女曾经站立的地方。面对站在他周围的异端星际战士和千子巫师,切瓦克只能推断他自己根本就不是“神圣之雷”号上的异端审判庭囚犯。他目前的困境远比那更糟。他的监狱实际上是一艘属于千子叛徒军团的混沌战舰,这些巫师使用幻术蒙骗了他的思想和感知。

“欢迎来到超然之垒。” 伪装的冯科黛特修女消失了。伪装成她的巫师显露出来,他的面容扑朔迷离,仿佛在无数不同的脸孔之间不断切换:卡迪亚人,微笑的交际名媛,夜世界的蛮人,灵族异形,咧着嘴的机仆,冯科黛特修女,甚至是切瓦克自己。变化还在继续,与其说是肉体上实际的变形,不如说是某种眼睛难以捉摸的巫术戏法。

转过身来,切瓦克发现自己面对的不是瓦伦丁·马尔查科夫审判官,而是这位巫师的伟大导师。他戴着一顶带有复杂纹路的华丽角盔,精美的动力装甲上闪耀着蓝色的辉光,长袍上覆盖着密集的奥术符文。抛光的头骨和古老的神器如流苏般从这名灵能者的盔甲上垂下,他全身都闪烁着惊骇而超凡的力量。马尔查科夫的动力爪现在变成了氤氲着混沌巫术气息的修长护手。巫师将这双手伸向了自己的头盔,随着一声气密阀的轻响,他露出了自己的面容。一瞬间,切瓦克因他所展露的纯粹力量而战栗不已。

切瓦克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一位神灵面前——或者说,至少是一位渴望擢升至此非凡之境的人。空气中除了他的意志外,其他一切都变得苍白无物。一种缺乏人类激情的冷漠执著充斥着切瓦克的思想。他的目的是如此纯粹而强烈,以至于邪恶和腐化的污浊都如火前枯木般从他坚定的道路上灼灭。大审判官看着阿里曼。他的身形好像燃烧着蓝宝石般的光辉。他的眼睛充满了深邃的渴望,但他的脸上却是一种虔诚的平静。阿里曼似乎无处不在,超越万古,就像一位忙碌的神灵,同时回应他所有崇拜者的祈祷,并通过遥远先知的喉咙传播他的声音。

“大审判官。” 阿里曼开口了。尽管他的声音洪亮如钟,但他的语气却镇定而平静。“让我们以饱览银河奇观之人的身份来谈谈,毕竟让我们也鲜有耳闻的事情已经为数不多。如果肉体的脆弱不是通往灵魂的钥匙,那么请相信我,大审判官,我也不会浪费时间从你的口中挖掘他人的秘事。”

阿里曼说着,切瓦克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他的胸口开始剧烈地痉挛起来。大审判官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又开始抽搐,试图反抗他的束缚。阿里曼炽热的眼睛眯了起来,然后将护手轻轻放在年迈的大审判官胸前。痉挛渐渐平息,窒息感也慢慢消失,直至其化作一段可怕的记忆。

“就像这世间万物;无论是否有着肉身,或是由纯粹的以太塑铸,我也和他们一样,是由目的驱使的动物。我不会毁灭你脉动的心脏,就像我珍视我自己的心灵一样,大审判官——因为如今我和你的心都跳动得超出了它们的自然倾向。它们的跳动因我即将得知伊天南三号上网道传送门的符文导向而跃动不息。它们的跳动因我很快就能进入灵族网道而磅礴有力。它们知道我可以像你一样,进入黑图书馆的神圣殿堂进一步了解我的命运,也了解这个银河的结局以及两者之间的关系。”

切瓦克把脸向前倾,往阿里曼炽热的眼睛里吐了一口粘稠的血沫。巫师眨了眨眼睛,卸下他的一只护手,把他发光的手掌放在他神灵一般的脸颊上。他用纤巧的指尖擦去眼睛旁的血沫,然后兴致盎然地在手指间揉搓着。

“尽管说了这么多关于心脏跳动的事,” 阿里曼以一种超凡的冷漠自信说道,“血腥并不是我最喜欢的方式。但我已经预见你所能做和你将会做的一切。请原谅我的无礼,但我们都知道我会让你经历怎样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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