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科学的超电磁炮 第二话 第二节

文_镰池和马      译_星尘豆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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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在房间里踱步，不时跨过佐天泪子倒在地板上的“尸体”。佐天能听到地板被踩的吱吱声，也能感觉到初春脚步的重量。

她仍然闭着眼睛，按捺不住想象力，开始胡思乱想。

初春饰利走来走去，房间里的空气也随之晃动，佐天的眼角已经快要流出泪水了。但如果她真的掉下了眼泪，然后被初春注意到了她还活着的证据，那她就死定了。

出不去啊，逃不出这个房间。与其说是隙间女（译注：日本都市传说，在男子的床下，壁橱或者隔壁房间的缝隙中，有一个不断偷窥者男子的女人。每逢夜晚男子睡着的时候，她就会偷走男子的衣物，或者抚摸男人的脸...这个传说有多种版本。），不如说更像是床下的斧头男。

幸运的是，初春并没有检查过她的呼吸和脉搏。

她用随身携带的个人医疗工具包马马虎虎地检查了一下就把佐天放着不管了，连急救或着心肺复苏这种充满希望的尝试都没做过。

她只是认定另一个少女已经死了，并专心致志地准备把尸体迅速处理掉。

咚咚，沉重的脚步声离佐天越来越远。但房间里依然有人的气息。闭着眼睛感觉很可怕，但她也不敢微微睁开眼睛。刚才走开的声音可能是在试探。如果她睁开眼睛却和躺在旁边的初春四目相对怎么办？令人不快的汗水顺着她的后背倾泻而下。

百科全书式的都市传说小知识在这种关键时刻完全派不上用场。哪怕是跳自创的摇摆舞也不太可能动摇初春饰利的意志。

应该采取行动还是该一动不动？

话说回来，不管怎么烦恼，这个问题也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她只好自己做决定。

而作为一个喜欢追逐潮流、收集传闻的人，她选择通过尽可能多地收集信息，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嗯……”

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慢慢地撬开了自己的眼皮。

她实际上只睁开了大约一毫米，但做到这一点用到的意志力不比撕裂肌肉所需的少。

视线倾斜了90度。

她首先注意到被脸颊压着的地板。另外能看到的还有一张钢制桌子、几个架子以及房间的墙壁。遗憾的是，现在这个姿势看不到出口。必须得扭转一下身体才能看到门，但是……

（呃，哦。那可是自杀行为……）

一股黏糊糊的液体的触感从头部传来。

是自己压破的装满血糊的袋子。她如果不小心扭动身体，就会像胡乱用拖把一样在地板上留下红色痕迹。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恢复了原来的姿势，也隐瞒不了她趁初春不注意的时候动过身体的事实。

不过，人一旦被焦虑支配，就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也不再相信，甚至最终会怀疑自己的记忆。

佐天也落入了同样的陷阱。

（咦，房间的门是什么样的来着？是用钥匙锁的吗？）

肚子疼起来了，但她现在不能用手捂住肚子。

锁是那种装在墙上需要用手掌按的吗？还是事火车站办公室或办公楼的入口处那种后置式的密码锁？天啊！越琢磨，就越想不起来！？

实际上…

（门上没上锁，出去的时间就不一样！就算锁很容易从里面打开，但现在这架势，冲到门口转动螺栓开锁的三秒钟时间我也舍不得啊。咦，咦，咦。初春一开门我就扑了过去，所以门应该是还没锁的。应该就是这样。但是等等，初春有那把竹刀大小的警杖。万一她在我偷偷摸摸拿钥匙的时候扔我一棍子怎么办？如果击中的是后脑勺呢！？）

初春转过身去面对着一张钢制办公桌。她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站着操作电脑。佐天努把力的话，大概也可以看到荧幕画面。不过，要是上面是明天的受害者名单呢。话虽如此，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是处理风纪委员的文件工作和联络事项呢……另一方面，也许她照常做事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不在场证明？佐天完全拿不准。各种想法在她脑子里打转，完全找不到正确答案。无论初春在干什么，佐天都总感觉像是不久前流行的“你有什么心理健康问题”测验。

结果佐天泪子的猜测还是太天真了。

“把尸体塞入正在进行维护的风力涡轮机的内部单元挺方便的。如果没有人发现的话，持续 18 个小时的旋转可以把尸体压碎，头发、骨头、肉和器官都会变成糊状。”

“……”

“要是我没有一不小心弄了太多尸体，被警备员盯上了就坏了。好吧，无论如何，是时候想一种新方法了。”

初春愉快地自言自语着。

岂止是明天的牺牲者。

应该说，画面上出现的不是风纪委员之类的政府机关工作。大概率是在工作类视频中频繁被推荐的相当特殊的邮购网站。

“13岁少女的质量，稍微定制一下学园都市的清扫机器人应该就足够了。人这种东西，只要捣碎后塞进小筒里，意外地就能装进去了~ “

佐天不恰当的琐事的想法是在一天的电视广播结束后播放一个有点调皮的视频，而不是这个！

初春在电脑前工作的样子似乎很享受。

“清扫机器人如果是二手的话可以在网上买到，是不是决定得太快了？”

“……”

“只要把尸体揉成一团，没人看得出来扫地机器人里面塞了一整个人，那我就可以把它扔到废物处理设施的熔炉里。学园都市热心回收利用这一点真是帮了大忙啦☆”

“！！！？？？”

完全不应该听到自己即将死亡的细节片段啊。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比裂口女和妃姬子（译者注：均为日本恐怖都市传说。）的牺牲者死得更惨。

绝不能在逃跑中浪费任何时间。

动身之前，得知道门的距离和上锁的情况。

但刚才也说了，她不能扭动身体在地板上留下拖行的“血迹”。

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

（手——手机……）

裙子口袋里的轻微重量发出了一种奇妙的存在感。

（对了，我有手机！不用扭动整个身体，只要伸手向有门的方向拍摄就用不着拖着血糊确认了——）

嗡嗯！！嗡嗯嗯！！

她的心跳停了下来。

她的心脏完全停止了跳动，没开玩笑地说，她的一半灵魂从嘴里蹦了出来。

一旦立足点被打破，显而易见的事情也会让人倍感不安。所以佐天在心里反复确认。静音模式本来应该在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通知用户来电或消息。不然为什么叫静音模式？

（那为什么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啊！？不。啊，不。要被发现了。初春往这边转过来了！哎呀，她往这边走过来了！？）

怎么办才好？还有什么正确选项吗！？这种状况，即使是拜托的话什么都能应答的银仙（译者注：银仙（一种钱币）是日本盛行的一种游戏，危险程度相当高。主要用于卜测以前、现在、未来的游戏，据调查玩此游戏的人为数不少。被某些人视为降灵术的一种。）和悟君（译者注：悟君(satoru-kun) 是日本都市传说里的一个招灵游戏,召唤灵体来找出你想要知道的任何答案。），也会吓得决定观望吧!!!!!!

突然冒出的小知识让她心烦意乱。还是认真学习吧，为了更认真地学习，脑子里的抽屉不断偏离的都市传说狂热者悄悄地进行了深刻的反省。如果反省什么都被发现的话，人生就到此结束了。

初春一言不发。

她从台式电脑前走回来，歪着头，佐天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真想自己扯掉耳垂上耳环的白线。（译者注：耳洞的白线是在日本1980-90年左右广泛流行起来的较新的都市传说。传说白线就是视神经，扯掉就会失明。）听到布料簌簌的声音，初春是不是蹲下来了？

啪的一声，有人用手或什么东西轻轻拍了拍佐天的腰部。

要是有什么反应她就死定了，所以佐天闭着眼睛，拼命抑制住颤抖。与此相反，初春的声音依旧十分悠闲，显得格格不入。

“啊，糟了。我徒手触摸到了她，留下指纹了。”

“……”

指纹。

这个危险的词简洁地再次证实了佐天的处境之艰难。

““嘛，反正全部都会和她一起被摧毁的，所以没关系。即使是残留的想法，如果用机器人反复碳清洁研磨的话也会变得无法读取。就像通过反复向硬盘写入垃圾数据来擦除高速硬盘一样。”

她说得那么简单。

可怕的是这话她说得稀松平常。

她沿着佐天的大腿外侧摸了摸，直到她设法从裙子口袋里取出了硬物。随后是一段沉默。佐天害怕极了，她害怕自己的心跳声会暴露真相。初春没有念话能力（Telepath）（译者注：念话能力能够通过改变空气振动的传达率，制造出一条肉眼不可见的“丝线”，以此传递声音。已知能力者有口囃子早鸟等。）或其他精神操控能力真是太好了。谢天谢地，我们都是低等级白痴！初春应该一直盯着她拿出的手机。但是，如果她实际上在观察我的脸上是否有生命迹象呢？

仿佛过了很久，初春再次开口。

用冰冷可怕的声音说道。

“GPS数据要怎么办呢？”

佐天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她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如果把这几个小时的记录全部删掉，看起来就像上课时关机就这样……”

但这一希望在片刻之后就破灭了。

在这个领域试图超越初春或许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应该会在一七七支部外加一个大大的黄色感叹号标志！！）

初春继续嘟囔道，佐天附近的地板发出了坚硬的砰砰声和轻微的震动。初春并没有拿走手机，而是决定将所有证据都放在尸体旁边。大概是不想事后忘记放了什么东西而“漏清”吧。

不用担心。

还没有结束。

那个文明的利器仍然触手可及。

轻快的脚步声再次远离佐天。在只属于自己的黑暗中仔细听到鼠标的咔嚓咔嚓声后，佐天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就买一个二手清洁机器人吧。伪装成学校代码，以清洁未使用的教室的名义进货，然后用摩托车送货……不太行得通吧?这个太大了。我得找辆卡车什么的……”

初春正对着电脑屏幕。

手机就在佐天鼻尖前的地板上。

最重要的是，初春背对着佐天。佐天躺在一旁，看着他在台式电脑的大液晶屏幕上确认购物网站的订单。没关系，现在很安全，不会被发现的。佐天泪子动了动自由的胳膊。虽然智能手机近在咫尺，但只要指尖动十厘米，感觉就像生命减少了一年多一样。

她很害怕。

简直吓坏了。

显示器不会像镜子一样反射出初春身后的房间吧？如果初春无缘无故突然转身怎么办？没有任何保证，但佐天知道她现在身陷囹圄，就像正在一条铁轨上。虽然不加思考就乱动很危险，但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列车就会准点到达，把佐天轧死。如果不想成为传说中在铁路道口只靠上半身爬行的半身女，那就行动吧。（译者注：半身女，日本都市传说，又称作半身死灵，是一个腰部以下全无的恐怖女性幽灵。传闻她是在铁轨和人行道的交汇处，被急行而来的火车碾断下半身，失血过多而死。因为临死前，上下身分离，所以化为幽灵后，只能靠双手在地上爬行，不断的在黑暗中徘徊，寻找自己的下半身。）

动起来。

逃吧，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是实实在在的。

每移动一毫米，就离生存又近了一毫米。

（拿……到了！）

她用弯曲成钩状的食指勾住长方形的手机。顺势将手凑上去，拇指用力，指尖把它捏起来。

已经无法掩饰了。

到了这个地步，就要看速度了。他看了一眼手机，发现锁定屏幕显示了白井黑子的未接电话。现在她知道刚才那声惊心动魄的震动声应该该怪谁了。她反射性地差点咂舌，但还是慌忙停下来专心操作手机。

拨打紧急电话和使用相机不需要解锁手机。

“……”

紧急号码。

一一〇和一一九。拨通其中一个的诱惑刺痛着佐天的心，但她得等待。

坚持，稍等。

大概即使联络了，维护校园城市治安的警备员也不会马上飞来。而且房间里一片寂静，岂止是人的声音和身体的活动，就连空调的微风声都感觉很响亮。初春饰利完全控制了这个犯罪现场。是犯罪现场吗？还是事故现场？不管怎样，如果这样的问答从扩音器里慢吞吞地传出来，初春绝对会注意到。最糟糕的是，如果最近的部门接到搜索请求，应该会联系到一七七支部吧？「来电者人的姓名是佐天泪子，年龄十三岁，身高在一百五十厘米以下，特征是长黑发、绿瞳，是三五亿年才会出现的超级美少女。请参考“书库”登记的脸部照片等，通过目测确认现场并确保需要救助的人员。」……他们会不会把这句话讲给初春饰利本人听? ? ?

（啊，真是的！？话说回来，为什么一直用通话征询这种古老的方法呢?为什么不能有一按报警按钮，他们就能以位置信息参考，然后马上有全副武装的警卫飞来的机制呀！？现在的出租车应用软件啦，自行车快递服务啦，根本不用输入小小的数字，只需用指尖轻轻一按即可完成所有操作啊啊！！）

拨打紧急电话很诱人，但不是一个真正正确的选择。

用紧急联络去依靠大人，正是一个陷阱。如果她这么做了，不管怎么搞，这个选项都是个死胡同。

如果毫无计划地偏离计划只会导致这一切分崩离析。佐天用尽全身力气，拒绝了诱惑，按照当初的计划，用指尖轻敲相机那头的图标。当她看到熟悉的相机画面时，差不多热泪盈眶了。正常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她通过特殊设置关闭了快门声音（译者注：据说在日本销售的手机，以及任何拍摄器械都必须有声音，不得静音。），所以不必担心。

她将手臂弯曲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

虽然有点粗枝大叶，但她试着将手机对准门的大致方向。

然后她只需要用拇指按下照片按钮。在此之前，她已经按下了这个按钮几千次、上万次。不用扭动身体去看画面上的显示，这种程度的事单凭直觉也能解决。

（我只需要知道离门多远以及门是否上锁。）

佐天屏住呼吸，下定决心。

（知道了这一点，就能知道逃离所需的时间。当初春露出破绽时，我就可以做出判断……!!）

按下。

只要用拇指按下，就能开启生存之路。

当她专注于拇指时，她强迫自己认为运气终于站在了她这一边。

结果？

照相机闪光灯的亮光洒满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