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eur-de-lis》(二):皎月与星辰花
观前需知: 1:本作为架空世界观,大体参考15世纪,但可能有轻微的时空错乱 。 2:部分人名、地名、事件有参考真实历史,但具体细节不完全,请见谅。 …… 7:更新时间、篇幅不固定,但本人拿海马体保证会完结且是he。 …… 9:磅5便士。
早春时节的落叶阔叶林,新芽初露,稚嫩的身躯尚不足以提供荫蔽。日落之时的橙黄光线穿透单薄的树冠层,在我的归家道路上映射出若有若无的枝叶重影。 家,是一个易受周围因素影响的概念,在我的心中,有家人存在的地方就是家。父母离开之前,我们一家三口居住的那座府邸就是家;卢娜奶奶去往天国之前,她那比我待在府邸还要长时间的朴素小屋就是家;到了现在,对它的概念我已不太清晰,但我知道茜琳一定会守候在家里,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家。 走快一点吧,晚回去会让茜琳担心的。 …… 眼前的阴影由曲折变为平直,看来已经到了最后一段路。我抬头向上望去,穿过两排树冠之间的空隙,一个金色的身影在府邸的露台上向我挥手。 我按耐不住奔跑的冲动,借着由背后袭来的今日最后的谷风,在这最后一段路上展开冲刺。那个金色的身影似乎有些慌张,我想如果能近距离看到她的表情的话会很有意思。 就这样,借着风给予的助力,我率先到达了锈迹斑斑的大门处。 我知道在内侧没上锁的情况下只要微微伸手拉动门栓,铁门就能打开,但我还是站在原地等待茜琳跑下楼,在此期间就先把自己的呼吸频率调整回平常状态好啦。 伴随着从夕阳中反射的柔光,茜琳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铁门前,“门不是没有上锁吗”伴随着拉开门的动作,她向我这样问道。 “但是这样更有茜琳你在急切地等我回来的感觉呀” 茜琳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先弯腰抓住我的裙摆,左右晃了晃,细小的尘土飞散到空气中,“我会等你的,不要这么着急好吗?玛丽阿姨每次洗长裙的时候都可费心了。” “我也不想穿这么碍事的东西嘛,明明凯恩斯先生和客人商量好就行了,每次都让我在场旁听顺便撑场子。”我不满地将脸蛋鼓起来,抒发着我在这方面的不解。 “但这片土地的名字还是原来的样子呀。”茜琳伸出稚嫩白净的双手,将我的脸按回原状。 “神父先生这样做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作为唯一的继承人你确实有熟悉并打理好这片土地的义务,对吧?露依提娅•汤希尔小姐。” 我与仍然把手放在我脸颊上的茜琳四目相对,从她装载着大海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脸上的绯红,于是急忙把头别开,并抓住她的手向下移动。 “别…别用这么正式的方式叫我啦。~” ‘感觉就像双方在念仪式的誓词一样。’ 我心中的水塘慢慢地掀起一阵阵波澜,后半句我只敢在内里默念,毕竟以现在的我们来说那实在是太早了,想到这里,我又感到脸颊正在发烫。 茜琳从我手中夺回手的控制权。“那好吧。”一边低估一边就要转身往里屋方向走去。转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将身子重新摆正,双手平稳地放置在腹部前,抬头与我的视线交汇,“提娅,欢迎回来。” 沐浴在夕阳下的她,格外美丽,我的思绪也因此定格在那一瞬间。
我带着提娅往厨房走去,明明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但除了主宅之外的地方却都没有我熟悉,这算不算一种反客为主呢?这个奇怪的疑问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视线所能触及之处,厨房门前的泥地上燃起了明亮的火光,一个高挑的身影正在往由石块围住的火堆里添加薪柴,火焰在柴木的燃尽中愈来愈活跃。 感到有一阵清风从身侧吹过,提娅加快脚步超过了我。“玛丽阿姨,我回来啦。~” 刚才正半蹲着的那位具有棕色卷发的夫人站立起身,朝我们所在的方向轻轻挥了下手,举手投足间表现出一丝优雅的气质,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会照顾两个孩子日常起居的人。 “露依提娅,过来。”等到提娅来到她的身前,玛丽阿姨举起她白皙的手臂,用修长的手指用力地弹了一下前者的额头。 “我才多大啊?臭小鬼,又叫我阿姨,叫阿姐。”玛丽阿姐说着单手撑着腰。 “可是我和茜琳加起来也比…不上……”提娅说到一半,脑门上又受到了重击,将出口的话语直接打断。 “疼、疼、疼,阿姐,阿姐收手吧。”随着提娅的及时改正,免去了被追击的命运。 不过以实话来说,光看外表确实看不出玛丽阿姐的实际年龄。外露的肌肤光滑洁白,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褶皱,头发中还找不到哪怕一根银丝,最重要的是她使自己永葆青春的心态,虽然外体的年龄已经上了30,但内心的年龄却能允许她与我们打成一片。 “嗯,对了,还有一件事。”玛丽阿姐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路小跑进了厨房里。等她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些具有青色外皮的小巧果实,“早上去布置陷阱时发现的野果,生吃会有一丝酸苦味,但我想拿来调味应该会很不错。” 阿姐把青色的果实递到我的手中,“茜琳,今天我就休息一天啦,晚饭交给你了。”她的脸上洋溢着放松的微笑。 …… 玛丽阿姐放下那句话后还真从头到尾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没动过。还好有提娅帮忙,不然我还要再走两趟才能把放在厨房里的食材和调味剂及炊具全搬出来。 “呃,让我看看: 切至块状的鱼肉和马铃薯√ 铺满瓷盘的面粉√ 平底锅中已经加热好的油√ 在汤希尔领地内采集的香草和青色野果√ 在集市上购买的诺曼底海盐和布列塔尼黄油√ 还有提娅,啊,这个不能吃。” 似乎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提娅摆出了困惑的表情。 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 我先拿起那双特制的长筷子,夹起了一块鱼肉把它往装满面粉的瓷盘里扔去。面粉在鱼肉表面形成了一层炽亮的薄膜,将其中的水分紧锁,保证了这口来自山间小溪的原汁原味。 又经过几次翻滚,薄膜变得更加均匀,鱼肉在被粉末笼罩中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推人了滚烫的油锅。伴随着“噼哩啪啦”的刺耳声音,它表层炽白的轻纱逐渐被炸成金黄的铠甲…… 一般一块鱼肉待在油里的时间最好是6~7分钟,所以就让第一条鱼先在里面游一会吧,我又用同样的方式处理第二条。 到了第三条跃进油锅里后,第一条也就可以出锅了。我让提娅去摘了几片宽大一点的乔木叶片,一块块金黄酥脆的鱼肉被夹起放在它们的表面之上,多余的油脂缓慢流下,苍绿的叶片被浸润的油光发亮。 趁着尚存的余热,我在每块鱼肉的表面放上了切成薄片的黄油,它们放软身姿,给鱼肉附上了一股浓厚的醇香风味。 …… 夜幕伴随着复苏的虫鸣高悬于天,被周围围绕的火堆透过石块间的缝隙,将光线照射在仅需注入灵魂的炸鱼薯条之上。 经过细致碾压的海盐被均匀地撒在这道海峡对岸的经典美食的表面,虽然相较最标准的制作流程这最后一步已经晚了一段时间。(因为刚才有个笨比想偷吃结果被烫了下手。) “呜~~茜琳,可以吃了吗?我要把那可恶的薯条消灭掉!”提娅边说变鼓起脸蛋往略微泛红的指尖吹气。 “好啦,提娅,你左手边那盘是你的,现在开始吃应该刚刚好,别忘了用叉子哦。”我端起另外的两盘开始走向厨房,提娅听到了我的忠告也跟着去拿银叉。 还没进门,就听到厨房里有一阵如狂风过隙的呼吸声。 在餐桌烛台的照耀下,我们确认了呼吸声的来源——玛丽阿姐正抱着酒瓶趴在桌上酣然入睡。 提娅拾起桌上的软木塞将瓶口堵住,并用手关节敲击了一下桌面。“好香的味道,唉,伊莉丝……哦,是露依提娅啊。” 玛丽阿姐提到了一个鲜有耳闻的名字,不过我清楚记得,伊莉丝菲尔,她是提娅许久未见的母亲。 …… 自我们把做好的晚餐端进厨房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期间提娅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将一根根薯条送入口中。 餐桌上的气氛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就如同被摇曳烛光所照射的银制刀叉一般清冷。 “嗯,真的太好吃啦~茜琳,要不以后周末的晚餐都交给你吧,我觉得偶尔像这样换个口味还不错。”阿姐率先尝试着打破这片寂静。 “我是没有什么问题……那……提娅,你觉得呢?”我生硬地将话锋转向默言不发,正在用手指玩着发尾的提娅。 “啊,我吗?可以。”提娅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势,先是收到惊吓般地挺直腰摆,最后用简洁的词汇终结掉这个话题。 后面我和玛丽阿姐又尝试着从别的方面挑起对话,但提娅要么没有回应,要么还是只有简短的话语,我们便也没再进行尝试,而是选择让提娅今晚先静静。 “好了,你们两个小崽子别忘了明天还要例行去镇上一趟,早点回去洗浴休息,别玩太晚哟。”阿姐放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开了厨房。 烛台上摇曳的火烛被人转移到煤油灯中,黑夜将这片区域再次笼罩,将尚存的余温吸收殆尽。
跨越千万里来到这颗星球的如水月光在大地上凝成白霜,半夜的温度对比刚入夜时骤降,只穿着轻薄沙制睡衣的我感到一丝寒意,但我还是坐在露台侧边的秋千上一动不动。 毫无困意回房也只能翻来覆去,还不如在这里仰望满天繁星。 突然,伴随着“咔嚓”的声响,连接露台与二楼走道的门被打开了,我慌张地向那个方向看去,当看到那像小猫一般小心翼翼探出头颅的金色身影时,我松了一口气,也对,这个时辰的主宅二楼怎么会有其他人呢? 茜琳边用手揉着眼睛,边摇摇晃晃地走到秋千处,看着她那轻薄柔弱的身体,真让人担心她会不会被今晚凛冽的山风吹走。 我稍微往右挪动了一点,给她空出了一些位置。 她抓住那侧的绳索,动作轻盈地跳到秋千上,与此同时,我抓住另一侧,避免晃动把我们两个都甩下去。 “睡不着吗?” “嗯。” “还在想叔叔阿姨的事?” “嗯。” 我不断重复着这个简单的语气词,对茜琳,明明有很多想说的话,此刻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以至于集中了全身的力气在声带上才勉强憋出了几个字:“抱…抱歉~” 说到一半时,我偷偷瞄了一眼茜琳,她没有急切地作出回应,而是用深邃的海蓝眼眸默默注视并等待我把话说完。 “吵醒你了。” “没事,我的睡眠一向很浅。”与我不同,她无比干脆利落地回答着。 左手手臂突然感受到一阵温暖,“不冷吗?手都冰成这样子了。”伴随着由肌肤感受到的吐息和柔顺的丝状感,我才发现茜琳正将身体的重心往我身上靠,我麻木的神经在吸收了来自她的热量后开始重新活跃。 心脏的剧烈颤动经由血管将血液带上我的头部,我感受到了脸颊上的灼烫。茜琳正想抬头,为了不让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急忙从她的臂挽里把左手抽出来,讲她的头嗯在我的大腿上。 “提…提娅…别…这……哈~你喜欢就好。” 虽然茜琳平时给人的温感就很高,但现在那紧贴肌肤传递而来的炽热让我得知:原来心里在小鹿乱撞的不只我一个。 我们早就成为对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算两人都不敢轻易地表态,但这就是既定的事实。 远处广阔无垠的天幕突然被一颗带银白拖尾的飞星划破。那散发着流光粒子的尾部让我想起了关于它的两种古老传说: 一种说它是灾厄的化身,预示着明日的不幸将会发生; 另一种说它是祝福的承载,向它默念心中的愿望会实现; 但很可惜,我一直都不是一个会做到100%虔诚的人,所以两种说法都不能让我完全信服,不过主观意愿让我心中的天平更偏向后者,抓住第二颗飞星划过天际的时段,我在心中默念: ‘Espérons que les jours de danse légère des papillons arrivent plus tard.’ (希望蝴蝶轻舞的日子晚些时候到来) 飞星带着我的愿望归于大地,我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仍躺着我大腿上的茜琳似乎感受到了左耳边轻微的气流变化,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如绵羊毛般柔顺的金发与我的肌肤摩擦,这种感觉首先是痒,其次是痒,最后还是痒。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决定主动挑起话题,同时也为了了解她的真实想法: “茜琳,对未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 气氛在她的犹豫不决中变得沉寂,但这确实是需要仔细思考的问题,我想,她应该是找到了回归大道的分岔路口了。 我边用手抚摸着她的头边对她说:“不用直接告诉我,如果你决定好了,就对着天上的飞星默念吧。” …… 这场由天外碎屑组成的阵雨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 透凉的冷空气顺着山脊线的轮廓向下奔袭,园圃中的落叶、草屑在夜间清风的吹拂下飞翔于高天之上,草地上相互依偎的,是两朵在风中略显稚嫩的花儿……
后记:感谢阅读到这的读者们。 其实一二两章在初大纲里是同一篇的(分别为早和晚两段),但由于脑海里有太多画面不想取舍就拆分了并分别配了图。 6月各种联考的缘故一直没有码字,平时基本上发预告图时已经差不多了,这次鸽了很久实在是抱歉了。 希望能你们聆听茜琳和露依提娅的故事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