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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年年,共享春风

2022-08-04 20:57 作者:敗犬不需要安可  | 我要投稿

“耶穌说:'我不是对你说过,你若信,就必看见神的荣耀吗?'他们就把石头挪开。耶稣举目望着天,说:'父啊,我感谢你,因为你已经听我。我也知道你常听我,但我说这话是为周围站着的人,叫他们信是你差了我来。'说了这话,就大声呼叫说:'拉撒路出来!'那死人就出来了".              ——《新约全书•约翰福音》

拉撒路复活的故事常常给予人们一个显而易见的启示,即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信仰能救人于水火中,甚至能救人于死亡,和对死亡的恐惧。我常常觉得,信仰实在是一个无比重要的东西,当马丁路德举着宗教改革的大𣄃,义无反顾地与束缚人民,禁锢思想的传统天主教会抗争时,是信仰和他团结的广大群众成了他的坚定靠山,他永远信仰着每个人都可以直接与上帝对话,而非必须经过教会的中介,对上帝最本真的信仰和虔诚是他势不可挡的,最大的精神力量。当背靠祖国首都向前冲锋,英勇救义的苏联红军们与德国纳粹进行着殊死一搏,最后一 战时,是坚信法西斯必将失败的信仰,是坚信英特纳雄耐尔一定会实现的信仰,是坚信和平必然长存,而战争终会结束的信仰,让纳粹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无论古今中外,在无数次的“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情形中,信仰总是支撑者那些敢为人先的勇者们的一支必不可少的中流砥柱。

且不论信仰对国家,对民族,乃至对世界的重要性,倘若个人有着牢不可破的信仰,那么至少他便有了气去面对风尘之中的那些难以处理的苦难和令人麻木的不可言说。往往在被现实的大风吹倒后,许多人会躲进符号里,躲进逻辑里,躲进辩证法里,数学里,理论里。可这些都不是家,甚至并非避难所。缺乏信仰,却又无可奈何被抛进这个世界,被处以自由之刑的人们,心中充斥着孤独,迷茫,不安和恐惧。像伊万 费奥多罗维奇 卡拉马佐夫那样,饱受那些真实发生的事实之苦,不接受上帝所创造的世界,在退回入场券的同时又处在陷入“无所不可”,跨越道德底线的深渊的危险境地。他不接受信仰,却在最后反被信仰拯救,他并非真正的杀父凶手,却在一次又一次的思想斗争和良心谴责中将自己几乎撕成了碎片。和伊万相反,却又一体两面的拉斯科尔尼科夫呢,却又更为惨淡,如果拿破仑在那样贫苦,走投无路的处境下,而杀掉那个老妇人又是唯一的出路,他会觉得这样的行为罪孽深重,因而趔趄不前吗?这世上非凡的人凤毛麟角,而平凡的人多如牛毛,他仅仅是一个生产同类的工具?还是可以踏着鲜血和尸体,跨越底线前行的统治者,立法者,创造者…等等会被当今的人们憎恶,又被后来的人们崇拜的在史书上出现的名字?倘若成功了,他会被铭记,可一旦失败了,他就只能与狗为伍。拉斯科尔尼科夫像尼采那样高呼“上帝已死”,在弃绝传统道德价值体系,置信仰于不顾后,人与生俱来的良心和向善的道德又根据他的“罪”施加了旷日持久,痛不欲生的“罚”。可一无所有,深感自己卑鄙可耻的他仍然被索尼娅拯救,被一个同样走投无路,使自己“在风尘中堕落”的女子所救,深陷欲望的水火中,迫于生活的无奈,但索尼娅没有认为自己无所不可,没有欺骗自己是那崇拜并敢于夺取权利之人,而是向他朗诵拉撒路复活的故事,告诉他去亲吻被污染的大地,去受苦难以赎罪…

我并非有成为宗教徒的打算,而信仰也并非与宗教绑定。无神论者不信上帝,可他们并非没有信仰,我信仰着没有压迫,没有战争,没有苦难,没有冲突,没有尊贵低贱之分的世界终会到来,即使我的生命不允许我去见证。我信仰着在那时,所有的人无论民族,文化,信仰历史都可以生活在一起,岁岁年年,共享春风。我信仰着一切的意义,意义的一切都是由我们创造的,而非绝对者的给予。

可如今庸俗的虚无主义大行其道,我深感自己不可避免地陷入与罗季昂 罗曼诺维奇同样的危险境地,细细想来,这样的困境其实不能说不常见,我们许多人都经历过从自命不凡到发现自己是茫茫沙漠中虽有些微不同但“无伤大雅”的一粒,可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曾有过聚沙成塔的鸿鹄之志呢?为此,我诚惶诚恐,弗如远甚还是近在咫尺,我不敢以行动去验证,可实践又是唯一的方法。我常觉得陀氏的文字最能触动我的灵魂,且不论其笔下的人物几乎道出了我所苦恼的和踌躇不定的,甚至是描写细节的手法和铺开叙述的方式都深得我心,可这一切文学的宝藏又只不过是维持生存的权宜之计和无奈之举,我深知我不得那样的机会和才能去成为第二个,金屋中的闺怨和沙场上的激昂,也许我穷尽一生也只能写得前者的三分韵味。我很庆幸自己的自知之明,但也无不感到厌恶。成为伊万,我缺乏那样的理性和满腹经纶,成为拉斯科尔尼科夫,我又不至妄自尊大和目中无人到被他人厌烦的地步,缺乏柏拉图式地强迫现实改变以适应自身的理想的残酷意图。在数以万计的反省中,我总是因为那无处不在的圆滑和妥协而悲痛欲绝又气得怒火中烧。它们就像伊万的梦魇,像折磨拉斯科尔尼科夫的那两个梦境,简直像橡皮泥一样难以摆脱.同病但不必相怜,我深感这样的“病”,那样的困挠都是不值得宣扬的。

然而即使自己已经如此腐烂,甚至可以说是行将就木了。但我仍然坚信自己能摆脱这一切,如果说伊万是陀氏自己的化身,那么阿辽沙便是他在撰写这最后一部长篇小说时心中希冀成为的样子,阿辽沙,或者是索尼亚帶着罗曼罗兰式的精神“逗留尘世“。陀氏描绘出阿辽沙是真切的期待也好,虚假的自欺也罢,其实并不重要。阿辽沙像信仰的样子,你以为它是诗和远方或者愿者上钩的骗局也罢,但信仰它就在那里,很奇妙的被搭建起的塔。

坦白来说,我无比地尊敬并且崇拜着,像阿辽沙那般清澈明晰,他总是那样拥有着宁静却比喧闹更加有力的力量,我信仰着有朝一日我也能有那样看似渺小却坚定的灵魂,然后在每一岁,每一年,和我的爱人也好,独身一人也罢,和这个作为边角料的世界以及作为时空的奇迹的人们一起,共享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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