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翻译] 圣吉列斯不朽 第七章

第七章
街道上充斥着枪声,追随拉芬的脚步,从鹅卵石上呼啸而过,在墙上撞出弹坑。拉芬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从一堵矮墙上跳下来,让自己躲进货舱的掩护。他向追赶者猛地开了一枪,只希望能让他们低下头。
拉芬瞥见了他们的身影,他们的红色盔甲与他的盔甲一样,金盔上映照着光芒。萨基尔的荣誉卫队在巷子里发现了他,而他领着他们在仓库区乱窜。每次他们试图把他困在里面时,他都能找到一条从逼近的网里逃脱的路,但每一次逃脱都比上一次更加艰难。
拉芬检查了一下爆弹枪上的弹匣,空了一半。他皱起眉。金盔战士快把他累垮了,还让他浪费了宝贵的弹药。他们人太多,迟早拉芬会变得过于疲劳涣散,无法与他们战斗。如果是在以前,他会很享受与圣血天使精英作战的机会,在一场战争游戏中测试他的技能——但这不是演习,追捕他的战斗兄弟们的枪里可没有无害的标记子弹。荣誉卫队只接到了一个命令——抓住他,无论死活。
拉芬快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工厂城市的这片区域,笨重的单轨搬运车在仓库和装配线之间来回搬运着成箱的炮弹和弹头。高耸的建筑塔直入肮脏的天空,使厂房里生硬的楔形建筑相形见拙。他考虑了一下自己的选择——他必须要找到办法逃离萨基尔的部下,否则他们会把他放倒在地。他付出了所有努力,只为了领先他们一步,而他的一个失误就会让一切付之东流。
当荣誉卫队到达射程时,货舱外响起了枪声。等离子体爆炸在金属上烧出了一个大洞,一股热涌压在他的背上。他只有几秒的时间来做出决定。拉芬的目光落在一个被导弹发射管架包围的围墙上。那座建筑黑暗而寂静,可能是一个放置军需品的临时仓库。这就行了。圣血天使拿出最后一枚烟雾弹,用拇指弹开保险针。他扔下铁球,从掩体中跃起,全速奔跑。他听到了身后噼里啪啦的枪声,然后是手雷爆炸时,气流发出的空洞爆裂声。
一层充满复杂化学成分的金属厚雾出现了,充满了街道的两侧。荣誉卫队走了过来,在烟雾中缓慢移动,他们头盔上光学设备的能见度因放电而急剧下降。他们的头在沉默的交谈中摆动,信息在他们之间以一种编码的频率传输,拉芬的通讯设备无法读取。在他们前面,拉芬用肩膀撞开一个木门。他冲了进去,迎接他的是一大堆弹头。为闪电战斗机和掠夺者轰炸机的翼根制造的地狱直击导弹被捆得像木头一样。还有装在木质支索上的蝎尾狮导弹,随时可以装上发射平台。未完成的阿特拉斯级百万吨炸弹垂直竖立着,未完成的弹头几乎要刮到支撑波纹铁皮屋顶的支架。拉芬扛着爆弹枪,穿过这些惰性钢筒,往深处跑去。
萨基尔永远不会停止追捕他,这是肯定的。拉芬本想抓住机会用反应堆核心一劳永逸地结束这场疯狂,但他一时冲动的计划失败了。他在伊卡利要塞的穹顶上站了很长时间,等待着聚变的爆发来吞噬他,但这并未发生。再一次,他发现自己在奔跑,而这次,整个星球的狂热者都跟在他身后。拉芬需要集中精神,计划下一步行动,但只要金盔战士还在追着他,他就不得不处于守势。
头顶上响起一阵金属撞击声,拉芬僵住了,他一度以为荣誉卫队为了追捕他而爬上了屋顶。但随后声音变成了急促、叽喳的轰鸣,他意识到是下雨了。神龙铁锈色的天空敞开,释放出倾盆污水,哗哗地从工厂的金属屋顶上倾泻而下。薄薄的黄褐色液体从波纹铁皮的缝隙中渗透出来,在石地上聚集。拉芬听到沉重的靴子溅过浅水坑的声音。萨基尔的手下跟着他进了仓库,并在进去时把枪装回枪套。他们唯一需要的命令就是士官的一个手势,他们拔出近战武器,开始搜索仓库。没有一个圣血天使敢在这里开枪。如果流弹击中了弹头,爆炸就能瞬间杀死他们所有人。
拉芬移动着。在一个架高的T形台上,他在吊架里找到了一套未完成的蝎尾狮框架。他猛地一拉,扯开了保护内部引爆装置的金属。像仓库里的大多数其他导弹一样,蝎尾狮导弹的半成品没有易挥发的钷燃料,仍然缺乏赋予它们致命威力的密集爆炸基质——但雷管已经就位,仅这些就相当于一打穿甲炮弹。拉芬从导弹内部撕下纤维线,用它们将四枚破片手雷固定在适当的位置。他的临时炸弹几乎完成时,雨声中加入了一种新的声音——链锯剑运转的咆哮。
拉芬立刻做出反应,勉强躲过了链锯剑。荣誉护卫的这一击从他身旁闪过,伴随着钨合金锯齿发出一声巨响,将吊架上的木头劈成碎片。当那名星际战士再次出击时,拉芬后退一步,被一根支柱弹了回来。在T型台的限制下,拉芬几乎没有周旋的空间,链锯剑的齿刃划破了他的盔甲,从胸甲上飞掠而去。在他的战袍上留下一个手指宽的豁口。
“肮脏的叛教者,”金盔里传来一声咆哮,“你会为背叛受祝者付出代价!”
拉芬用他从吊架里抓来的铁棍挡开了第三次猛攻,但闪亮的锯刃把他的替代武器劈成了两半。荣誉护卫将他空着的手按在头盔上,启动了与仓库里其他追猎者的通讯链接。“我抓住他了。向我靠拢——”
拉芬没等他说完,就扑了上去,双手抓住对手的肩甲,又突然向下一沉,用头盔撞向荣誉护卫,打碎了目镜。这一击让那个星际战士摇晃起来:拉芬离得太近,袭击者无法将剑对准他,他踉跄着后退。荣誉护卫的右脚沿着平台向后滑进高架尽头的空间。他失去了平衡,圣血天使怒吼着从拉芬身边摔了下去,链锯剑从他指间滑落。
那个战士撞上了一堆工具架,砰的一声砸在石砖地板上。他喘着粗气,仍然有足够的力气拔出并击发他的爆弹手枪,在愤怒中,他不顾跳弹的风险,向T形台打出一连串爆弹。拉芬后退一步,抓住了龙门架上的一个闸刀开关,毫不犹豫地把它往下拉。打开了一组夹着一枚地狱直击导弹的钳夹,导弹从仓库的高处坠落,像汽锤一样压扁了下面的荣誉护卫。
拉芬看着那名星际战士抽搐着死去,他试着摆脱那阵眩晕和恶心的感觉。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原谅我,原体。”他低声说。“我杀了一个战斗兄弟……”从他听到萨基尔谴责但丁,并鼓动圣血天使背叛传统的那时起,他就一直知道这一刻会到来,但他没有为随之而来的冲击做好准备。他的手现在沾上了圣血天使的血。他不会是最后一个,拉芬对自己承认。一个声音从下方传来,拉芬瞥见红色盔甲和金色面具在毫无特色的灰色导弹外壳之间闪烁。“那里!”一声喊叫传来。“包围叛徒,抓住他。”
叛徒。拉芬觉得自己与现实脱节了,这个憎恶的称呼居然是指他,但在跳动的心脏深处,他知道事实恰恰相反。他弯下腰,拨开手雷上的引信,猛拉保险针。子弹从他肩头呼啸而过:在他杀死一名荣誉卫队成员后,他们显然已经把谨慎抛到了脑后。
拉芬躲在一枚惰性的阿特拉斯级炸弹后面,把肩膀抵在炸弹上,摇晃着搁板上的管状外壳。那根高大的金属管危险地晃动着。他又撞了上去,阿特拉斯的重量突然移开,向一边倾斜。拉芬踉踉跄跄地沿着高架往回走,空管撞到了另一枚导弹,反过来又把另一个从底座上撞了下来。阿特拉斯的外壳相互撞击时像铃铛一样响,它们像巨大的九柱游戏一样摇摇欲坠,撕裂了支柱,把萨基尔的人分散在下面。在一片混乱中,拉芬抓住了一根悬在支撑梁上的链子,跳了下去,摇摆着落在了石地上。他最后看了一眼高架,他那临时组装的定时炸弹正在倒计时,然后他跪了下来。地板上有一个圆形的格栅,周围是雨水从建筑物的各个部分汇集而成的水流。拉芬把手指伸进金属栅格里,用力往外拉。老化的螺栓像脆骨一样折断。
到时间了。拉芬把格栅扔到一边,身体前倾,一头扎进昏暗的排水沟里。湍急的洪水奔流而过,就像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他落进积水中,让水流把他拖走,他的盔甲擦过满是淤泥的墙壁。
当破片手雷里的点火器烧成灰烬时,荣誉卫队正在接近他。炸药爆炸成一团橙色的轰鸣,引爆了蝎尾狮内部的雷管。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导弹爆炸了。
火焰荡起,引爆了所到之处的一切炸弹,整个工厂在血红色的地狱风暴中被撕成碎片。在几公里外的伊卡里要塞,一堵嘈杂的声墙震碎了教堂窗户上古老的玻璃。
萨基尔在“贝勒斯号”的走廊里继续前进,他的步伐从未放慢,而战团仆从们则争先恐后地为他让路。这个消息在他心里沸腾:高阶圣血祭司被他所传递的消息逼得很紧,他觉得他随时都会脱口而出。当他经过时,战士们开始列队,带甲的拳头轻拍胸甲以示敬意,而仆从和奴工则深深鞠躬。曾经有一段时间,萨基尔会因为享受信徒的尊敬而自责。在圣血信条中,有要求圣血祭司们宣誓的法令和誓词,他们将献身于神圣的战团之血,放弃私人荣耀,但那些陈旧无力的话语现在看来是如此古老而遥远。这个想法让萨基尔的心里涌起波澜。
自从阿基奥的崛起以来,祭司没有一刻不为自己能见证这样的奇迹而荣幸,而现在,他被重生天使召唤来担任他的副官和忠诚的指挥官。当萨基尔走进洞穴般的大教堂甲板,穿过回廊走向内殿时,他的脸上掠过一丝微笑。从年轻时起,他就从未怀疑过自己被伟大所触碰。许多同时代的人都说他狂妄自大,因为他敢于说出这样的想法。他想,既然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就让他们去嫉妒吧。萨基尔为之奉献一生的伟大圣吉列斯对祭司的回报超出了他最疯狂的梦想。能参加如此重大的事件,这足以证明所有那些指责他的人都在撒谎,萨基尔现在不仅仅是祭司了:他是受祝者的副手,多么荣耀!他的手指落在腰带上的天鹅绒袋子上,还有其中的圣血天使圣杯复制品。萨基尔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象着自己手里拿着真正的赤红圣杯,并在战团中担任至高祭司的那一刻了。一想到这事,他就热血沸腾。权力,赤裸而美丽,触手可及。
祭司独自走进了圣所,只有阿基奥的选民才被允许进入。正常情况下,这里会有战士站岗,但背信弃义的拉芬造成的破坏需要召回所有可用的部队。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丝不快。萨基尔本希望他能亲自把他的消息告诉受祝者,但艾德恩连长告诉他,他们的主君在房间里休息。萨基尔点头接受了,即使是一个拥有原体力量的神子,在某些情况下也需要休息。取而代之的是,萨基尔会去见审判官斯特雷,揭示神龙上发生的事。导弹仓库的爆炸摧毁了周围的六个街区。祭司手下一些最忠诚的人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但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可以结束他的眼中钉——背信弃义的拉芬的生命。他敢发誓:没人能在这场灾难性的爆炸中幸存。
“你终于死了,拉芬。”萨基尔对着修道院里凉爽、平静的空气说。仅仅是说出这句话,祭司的心里就卸下了沉重的负担。自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萨基尔和拉芬就把对方性格中最坏的特点都暴露了出来。现在受祝者的兄弟死了,把阿基奥和他的忠诚者们与圣血天使旧法度联系在一起的最后一条纽带也消失了,萨基尔最讨厌的对手也消失了。他现在可以承认这一点,释放在他心里积聚起来的感觉。萨基尔厌恶拉芬那种不动声色的力量,讨厌他对自己说话那种嗤之以鼻的态度,仿佛是他担任着崇高的职位。他嫉妒拉芬能轻而易举地赢得战友的尊重,而那些级别比他低的星际战士却对他保持冷漠。当他收到拉芬的死讯时,那种快乐就像一杯上好的amasec利口酒一样甜蜜。
圣血祭司在一扇彩色玻璃窗前停了下来,窗上展示着血之秘会上的圣吉列斯,原体脸上的某种变化突然让他想起了拉芬最后的话。虔诚会蒙蔽你的双眼。“蠢货。”萨基尔不自觉地吐出了这句侮辱的话,他的心里还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恼怒。他痛恨自己承认了这一点,但那个逃兵用那句该死的话引起了他的怀疑。萨基尔注视着原体的眼睛,寻求指引,并允许自己放纵地思考。
阿基奥的道路打破了战团的传统,打破了以前似乎不可违反的圣典。就像重生天使本人说的那样,他们正在为圣吉列斯之子的历史书写新的篇章,而像但丁这样年迈而缺乏激情的战士所制定的法度太过局限,太过狭隘。在某种更深的层次上,几十年来圣血天使教条的灌输和训练违背了阿基奥的血之远征和他的出现——但萨基尔看到了阿基奥闪耀的神性,他感受到了忒勒斯托之矛的神圣光辉。这是证据,不是几千年前早已消亡的人留下的尘封话语。他犹豫的时刻过去了,萨基尔继续向斯特雷的住处走去。索洛斯兄弟告诉他,审判官下令不许让人打扰他,但萨基尔挥手让他走开。这样的命令并不适用于高阶祭司,此外,萨基尔知道斯特雷听到拉芬的死讯会像他一样高兴。他的尸体还没有被找到,但这只是走个形式:在这样的爆炸之后,拉芬剩下的东西恐怕只够装满一个高脚杯。
走过空荡荡的岗亭,当萨基尔走近斯特雷房间的门时,他闻到了空气中奇怪的味道。一股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硫磺味和死皮味。祭司把这种感觉甩掉,打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的气氛又浓又腻,充满了黑暗的力量。他听到有人在说话:有些声音似乎来自一个不可能的距离,另一些则由沙沙声和低语组成。在它们中间,他听到了审判官喃喃地低声恳求。祭司不等宣布自己的身份,就推开黑色门帘,走进了房间。
他在那里看到的景象使他的嘴唇发出一声震惊的喊叫,萨基尔摸索着他的手枪寻求自卫。
斯特雷的密室是一个拱形的房间,大到足以容纳一架展开翅膀的雷鹰。成排的光子蜡烛发出微弱的淡黄光芒在环绕房间的沉重阴影中消失了。有几个生物流明球在反重力叶轮上漂浮着,但它们也被笼罩着一切的神秘、液体般的黑暗扼杀。一边是一个冒着热气的抽搐雕塑,用快速腐烂的人肉雕刻而成。萨基尔对数百个战场上的腐烂气味再熟悉不过。它带着罪恶的畸形丑陋,是某个疯狂的雕刻家扭曲生活的戏仿。身体里的骨骼和软骨被重新排列,呈现出驼背、肌肉发达的形状。它与神龙上的怀言者盔甲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那血肉模糊的东西在头上张开一个湿口,发出一声愤怒的呻吟:斯特雷背对着门,伸长脖子,发现了他身后目瞪口呆的祭司。审判官花岗岩般坚硬的脸上平日坚毅的线条变得柔软而苍白,被汗水打湿。祭司只是略微注意到他们,他的目光被一个高耸在他们之上的东西吸引住了,它在无形的微风中扭动飘扬。它看起来就像一场飓风的图样版画,一座由狂风和风暴残骸组成的冰冻高塔,不知怎地呈现出了一个生物的面容。他立刻意识到这个形状是纸组成的。斯特雷房间的墙壁上到处都是摊开的书,书脊被折断,封面被丢弃,书页被撕成碎片,编织成那个像枯叶一样沙沙作响的恶魔生物。“那是谁?”恼怒在血肉化身中沸腾,蒸汽从皮肤上的水泡喷出。
斯特雷喘了一口气,转身面对萨基尔,耸了耸脖子上的斗篷。“你这个自负的蠢货,”他嘶声说,愤怒把他逼到了极限。“我说过不准打扰我。”
萨基尔试图让他的嘴说话,但他似乎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无法将视线从恶魔那无情的可憎面容上移开。在意识受到的沉重打击中,祭司突然明白了自己陷入了什么境地——阿基奥最信任的仆人斯特雷和毁灭大能是一伙的。这个想法迫使他采取行动。他必须逃跑,去警告重生天使,在他们中间有一条比他的兄弟更可怕的毒蛇……
“杀了它。”恶魔荡漾着涟漪,话语隐藏在书页翻动的声音中。
“不。”斯特雷哼了一声。“我要他活着……他对我来说很有用处。”祭司举起他的枪,他的手指扣紧了扳机,但他犯了一个错误,迎上了斯特雷恶意的目光,他的肌肉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功能。
“唔唔唔唔唔——”萨基尔的脑子闪现出赛比列上的那一刻,当时审判官用类似的方法锁住了一名怀言者。祭司用他的每一分意志来对抗心中的压力。
“啊。”斯特雷的眼睛湿润了。这种努力对他来说太过艰难,就在几天前,他刚刚在拉芬身上花费了力量。他动摇了一下,感觉到幻影般的紧握开始松弛。一页页古老的教义,充满神秘的经文和光辉证据的文件,在他面前沙沙作响,变化成或人或兽的形态。“你想留下这个人类?”那生物问道,一股被污染的空气从它显现的形体中喷出。
“是的,伟大的马尔法拉克斯。”斯特雷把话挤出来。“我们需要他。”
“那好吧,”恶魔说,纸张在狭窄的台风中绕着斯特雷旋转,它们的边缘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切了数百道口子。从仍然漂浮在九天深处的跳动心脏中,马尔法拉克斯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投射到斯特雷腐化心灵敞开的大门中。一颗未经加工的黑珍珠短暂地进入了审判官体内——突然间,他所有的虚弱和疲劳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目眩的灵能冲动。“一份礼物。”怪物低声说。
斯特雷的脸上恢复了血色,“感谢您的仁慈,变化之主。”他的目光穿过萨基尔,让他在灵能的黑暗意志下敞开心扉。“跪下,祭司。”他命令道。
萨基尔发现他的内心没有任何反抗,他遵循了命令,手里的还原者掉在了瓷砖地板上。他的脑袋里有一种令人作呕的回忆,他最近的记忆在痛苦的闪框中重现——斯特雷在圣血祭司的思想中掠过,就像翻书一样容易。
斯特雷大笑着,读出了他的用意。“你来告诉我拉芬已经死了?这种琐事根本不值得我注意。”
萨基尔仿佛跪在无底深渊的边缘。祭司的心像一只被琥珀夹住的虫子一样颤动着,在一个可怕的认知边缘摇摇欲坠。斯特雷被混沌腐化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所触及的一切也都被腐败玷污了。原体之血在上啊,我们都做了什么?我被腐化了。重生战士也是吗?忒勒斯托之矛?甚至是受祝的阿基奥……
斯特雷摇了摇头。“别说了,”他说,用一个手势让萨基尔停止了思考。“不,祭司。我不能冒险再让你继续这样想下去。你的角色还没演完。”审判官向圣血天使的脑海里投出一枚利箭。当斯特雷打开他的心灵,巧妙地切除记忆时,萨基尔尖叫着,从他进入密室的那一刻起,他的记忆就被黑暗笼罩着。某种液体从萨基尔的嘴角流了下来。
“脆弱的小畜牲,”加兰的新化身做了个鬼脸,每说一个字,就有一块死肉从身上掉下来。“在你的‘帮助’下,它的精神可能会崩溃。”
“我不怎么认为,”斯特雷反驳道,把他的灵能探针从眼神呆滞的萨基尔身上抽出来。“他不会记得他所看到的一切。”
粗糙的笑声透过烧焦的纸张传来。“啊,斯特雷。你的每一个行动都使你远离人类的根源,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很高兴能听您这么说。”斯特雷强颜欢笑。在他的脑海中,马尔法拉克斯黑暗力量的种子扎根在他的灵魂中,表面闪烁着八芒星。“虽然我很荣幸能接受您的印记,伟大的变化之主,但也许您最好暂时收回它——”
书页发出剧烈的震动。“留着吧,我的朋友。在未来的日子里,这将至关重要。”
“那我们就开始吧。”加兰恼怒地说。怀言者战帅耸了耸肩,从他的喉舌中离开,任由它死去。当马尔法拉克斯从物质领域离开时,撕碎的纸张开始慢慢散开,只剩下一具腐烂的尸体和沉默的祭司与审判官做伴。斯特雷看着书页散落,立刻恢复了精神,又害怕起他那可怕的主人赐予他的恩惠。
码头上充满了喧闹和活动,人们像蚂蚁一样蜂拥在铁停泊处和龙门架周围。几十架丑陋的子弹形状的穿梭机在垂直轨道上等待着,汽化的液氧在空中发出嘶声,形成白色的云层。通常装满弹药箱和弹头的货舱,现在却装上了人。成百上千的人,一支衣衫褴褛的军队,穿着斗篷和破烂的盔甲,庄严地列队进入货舱。到处都可以看到穿着红色盔甲的高大身影,他们在发号施令,指挥曾经的士兵去出发点。
拉芬站在一座被烧毁的建筑高处观察着人群的起伏,用老练的眼光注视有序的游行队伍。他把自己的通讯器和码头上的圣血天使保持在同一个频道,在他休息时监听他们简短的交流,并照料自己的伤势。在下水道里,仓库的爆炸迫使污水涌入泄洪口,拉芬也被冲走了,他像一块碎片一样被抛了出去。他被密封在动力甲的框架内,被迫忍受住冲击,每一次与隧道墙壁的碰撞都使他更接近昏迷。沿着管道的激流只给他留下了模糊的噪音和钝痛,但最终洪流耗尽了力量,把他冲进了这座工厂城市底层的一个溢流室。
拉芬弯着手臂,做了个鬼脸。他的皮肤上有一大片紫黑色的瘀伤,这是他遭受多次撞击的地方,手臂在脱臼处松弛。他小心翼翼地抓住手腕,使劲一拽:随着软骨的一声闷响,关节弹回原位。他对随之而来的痛苦不屑一顾。拉芬爬上一个废弃的烟囱,直到找到现在的藏身之处。他评估了自己的处境,检查了自己的武器和仅有的一点给养。圣血天使认为自己现在已深入敌后,并相应地进行了战斗演习。他不知道自己能被忽视多久:当然,可能要再过几天才能把仓库里的瓦砾清理干净,清点死者的尸体。他还拥有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
推进器排气的轰鸣声把他的注意力拉回了码头。随着一声钢铁的铿锵声,一个发射台下降,其中一个穿梭机冲进了暗淡的天空,升起了一缕黄色的火焰。飞船上升时,散热片折叠起来,拉芬看着它飞走,消失在一片低矮云层的病态光芒中。阿基奥的奴隶军队还有50多人正在前往“贝勒斯号”。通讯器里传来一阵命令。接下来的穿梭机几乎都加满了燃料,准备发射。狂热的军队——他们都装饰着重生战士的粗糙的光环和长矛标志——来回移动,渴望登上将带他们去见弥赛亚的船只。
阿基奥在战斗驳船上:拉芬粗略地听到了“受祝者”,然后拼凑出了它的意思。他的兄弟在“贝勒斯号”上,萨基尔从神龙人中召集的军队也加入了他的队伍,现在的情况很明确:血之远征开始了,不久这艘巨大的战舰就要出发了。拉芬重新戴上护手,密封武器链。他已经两次没能制止这种对帝皇意志的嘲弄。阿基奥独自一人在要塞时,软弱阻止了他终结兄弟的生命;在反应堆芯中,一个偶然的意外阻止了要塞的毁灭。
如果“贝勒斯号”丢下拉芬离开了,那斯特雷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萨基尔和阿基奥来达到他的目的。战士的思绪又回到了他在临时避难所看到的景象,这在过去几天里反复出现。他又一次把战斗刀握在手中,然后冷峻地把它收回刀鞘。
在码头平台下方,是一张延伸到河床干泥里的支撑网。每一个巨大的螺栓和焊缝上都聚集着橙色的铁锈疙瘩,上方发射的驳船随着每一次杂乱的排气声释放出红色的粉尘。拉芬穿过破损的过道和弯曲的支柱,选择了码头南侧的一个平台,细长的哨兵步行者刚刚完成了一组货舱的装载。圣血天使出现在飞船钟形喷口的正下方,当头锥上的领航员在播放最后的倒计时序列时,喷口颤动着,发出嘶鸣。装着士兵的舱室是封闭的——只有当穿梭机安全降落在“贝勒斯号”的密封港口时,它们才会被打开——因此拉芬无法进入那里。在他上方的火箭顶端的座舱也不够用。空间太小了,更何况还挤满了神秘的机械教神甫。
但要想登上战斗驳船,就只有这一个方法。他不能冒险与其他圣血天使一起搭乘穿梭机或雷鹰。即使盔甲上沾满了泥土,他也会被认出来。一旦登上“贝勒斯号”,情况就不一样了,这艘巨大的星舰有很多地方可以让一个细心者隐藏自己。拉芬抓住一个维修梯,爬了上去,进入了将钷燃料注入引擎的管道和燃料通道。当喷口在他周围嗡嗡作响时,他把自己宽阔的身躯挤进了开放的框架,找到了一个可以容纳下他的盔甲的V形支柱。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大,震耳欲聋,即使他戴着头盔,降噪防护也无法完全消除噪音。
拉芬最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维生监视器:他盔甲上所有的真空封条都完好无损。他努力地把被陶钢磨硬了的手指伸进支柱,把自己塞进去。拉芬闭上眼睛,开始向圣吉列斯祈祷。
拉芬紧紧抓住飞船的底部,努力坚持着,码头、城市,然后是被云雾笼罩的神龙,在他身下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