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曼·永恒】第6.5章 个人翻译
在这些糟糕的事情发生之前，流放者舰队的舰船是一起穿过网道大门的。在船头前方是一条通向点缀着璀璨星光的黑暗的隧道。星云和星尘游过，诞生和垂死的星系为虚无染上颜色。一艘艘舰船顺着隧道依次滑下。从他的观察窗里，西尔瓦努斯惊奇地看着外面。他漫长的一生中见过无数伟大而可怕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踏足亚空间。实话说，他生来就是为了感知疯狂和悖论的。对他而言，至高天充满了惊奇和威严，看着它就像看到天堂的景象，但是网道……它的宁静首先打动了他。狂潮席卷着亚空间之海，最平静的海面也存在着死亡的威胁。不受控制而又原始：这就是亚空间。相比之下，网道就像一座设计完美的花园。这是一座精心制造的建筑，而不是天然的存在。亚空间仍然围绕着他们，但通常它会像泡泡一样轻轻地破裂，在这里亚空间的能量像滤过的纯净水一样流动。无与伦比。
舰船继续前进。隧道一定已经自动拓宽了道路以适应他们船只的体积，但西瓦努斯没有发现它看起来有任何变化。雾气升起，包围了他们。西尔瓦努斯眼前的奇景消失了。雾气越来越浓，隧道墙壁外的宇宙景色变得暗淡。网道的墙壁模糊不清，与迷雾融为一体。他甚至不知道墙壁是否还在。他感到孤独，即使他正共享着他后代的视野也没有缓解。赫卡顿号几乎感觉没有在移动，仿佛它在平静的云中一般。覆盖在他第三只眼上的异形装置开始蠕动，但没有提供其他方向上的指示。就连船上正常的噪音也显得低沉了。世界变成了灰色，寂静弥漫开来，仿佛一个正在慢慢消化生命的幽灵领域。
然后是一道强光，像彩虹星一样刺目。
西尔瓦努斯的眼睛猛地盯着它，但眨眼间它已经消失了。只需一秒他就感觉到船正在朝光线所在的地方移动，并意识到他被这光线引去了注意力，从而使他驾驶的船只也偏航向那个方向了。他想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撞到网道的墙壁上。光又来了，一闪一闪，在远处舞动。他在其它船上的后代也被这光吸引了。他强迫自己专注，强迫他的后代专注。
专注……
他总觉得身边有人，并且正在看着他。梅赫克塔已经退到了侧室，防止她无魂者的能力干扰到他的视线。但那种感觉依然存在……
傻子……白痴……这里怎么可能有别人呢？没有人在他肩头微笑。他不需要担心……他不需要为此付出注意力……导航……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了。
他头上的异形装置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用手指敲了敲它。那东西发出了咯咯的声音。他又点了它一下。
又一道闪光出现，在雾中闪烁。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应该做什么……荒谬，滑稽。他不自觉地笑了。他的喉咙随着声音的上升和笑声不断传来而皱起。他颤抖着，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是这似乎是他唯一能做的事……前方的光越来越明亮，复杂，像阳光透过钻石一样闪烁。红色、绿色、蓝色、黄色和紫色的碎片闪闪发光并旋转着……光是看着它们就让他忍不住又笑又哭……
他听到身后一道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一定是梅赫克塔来了。他本该转身看看她为什么打扰他，但他无法阻止自己大笑。他不想把目光从闪光上移开。炫目的光点越来越近，爆裂成更小的碎片，每个碎片都在转动。也有星星从天上掉下来，彩虹光的微小斑点，一遍又一遍地旋转。太耀眼了，他只想看着它们，笑容完全无法自制。
一些星星落在船体上，开始旋转着穿过塔楼。雾气开始弥漫到他的房间里，不知何故在他周围蔓延开来，他能闻到某种可能是化学气体的花香味道。就在那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脸颊。真的有人！有人就在他身边。他试图转过头。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一艘战舰的船体在头顶的雾气中隐约可见，近得触手可及，然后他一直在坠落，笑啊笑，直到那个梦把他带走，他醒了。
在那时，赫卡顿号距离撞上其他舰船中的某一艘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了。
西尔瓦努斯通过他后代的眼睛看到了这一切。一些舰船正在向上航行。而另一些转过船身，撞向跟在它们后面的船。舰队的阵型全都乱七八糟，就像一把扔进麻袋里的儿童玩具。这是怎么发生的？这个问题在西尔瓦努斯的脑海里尖叫了一秒钟，然后第一次撞船发生了。
九日之火号是一艘驱逐舰。在军舰里来说她很小，只有一公里长。三新月号是它的四倍大。九日之火号像长矛一样击中了三新月号的船头。当这艘较小的战舰撞入其前甲板时，大块的装甲片从三新月号上剥落。三新月号试图在最后一刻进行紧急机动以避免碰撞，它的船体扭成了一个可怕的角度，将自己的质量撞入九日之火。两艘战舰翻滚着，锁在一起，散落出大量的碎片。然后其中一艘船上的关键部件爆炸了。两者的船头部分都被强烈的爆炸撕开。失事船的船身从爆炸中旋转着飞出。三新月号的残骸撞上了网道的墙壁。网道的以太物质发出了阵阵震动，金色的火焰从撞击点散发出来，化作一层金色的火纱。
三新月号失控地继续下坠，在溢出的火焰中被挤出网道，进入现实宇宙。西尔瓦努斯感觉到他的后代在船上的那一瞬间发出无声的尖叫，然后它的身体就被迫穿过了金色的帷幕。 隧道开始收缩。墙壁变黑了。数艘船只互相撞击、破裂，金属碎裂成火花。其他舰船想要拉开距离，却已经没有了挪动的余地。船体相撞，数米厚的装甲板弯曲、破裂、变成雨点般的碎片，因为墙壁像一条大蠕虫的砂囊一样不断挤压、扭曲、研磨。碎片猛烈撞击在一起，翻滚搅动成一团皱巴巴的残渣。随着大型弹药库和等离子发生器的引爆，连锁爆炸开始了。大量残骸冒着火，熔化，破碎，融合。
西尔瓦努斯可以听到他的后代们在呼唤他，因为他告诉过他们双头神皇会给予他们保护。无数噪音在他脑中响起，他几乎要昏过去了。破碎的船体，分裂的反应堆，他的家人在燃烧时的痛苦……他额头上的圣甲虫装置将它的腿刺进了他的头骨。剧痛使他的注意力迅速回到了自己眼前的景象上。他来得正是时候。赫卡顿号前面的船用船身形成了一道金属悬崖，近到触手可及。
“王座助我！” 西尔瓦努斯尖叫着，让赫卡顿号紧急下降。
推进器顶着船体打开。火焰、气体和等离子涌入雾中。赫卡顿号主引擎的火光大大减弱了，即使推进器的喷射在努力改变航向，但惯性仍驱使着船体不断前进。
“九重天神皇助我！”
另一艘船的船身组成的墙壁填满了西尔瓦努斯的视野。一个从它的表面伸出的空中尖塔击中了赫卡顿号船头后面的一个炮塔。建筑瞬间被撞得粉碎。石砾和金属的碎片向后旋转飞行，沿着船背弹跳，像破坏球一样撕入其他结构。一张怪诞的古铜色面孔在西尔瓦努斯的视野中咆哮着，从他身边掠过时带着咧开嘴的笑容。另一艘船的船身现在处于他上方，随着西尔瓦努斯迫使赫卡顿号向下飞行而变得模糊。他可以看到前方的隧道。它正在缩小。 他感觉到了赫卡顿号的战栗。
“快点！求你了！” 他恳求道。他们几乎成功远离了另一艘船，几乎成功进入了远处的隧道。他们应该可以在通道关闭前通过……“求你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能看到他上方另一艘船的船身上的人影，色彩鲜艳的小人影，从塔楼跳到船壁上。尽管这完全不可能，但他感觉自己能听到笑声，高亢而残酷的笑声。 当赫卡顿号从下方经过时，他看到一些人影朝赫卡顿号坠落，它们在坠落时快速旋转，化成仿佛像素的色点。西尔瓦努斯的目光捕捉到其中一个人影在距船头半公里处着陆。有一瞬间，他觉得它应该会摔烂成闪亮的彩色碎片才是。但它只是轻松地翻了个身，用一条腿着地，然后猛地一跳，爆炸般飞跃了出去，瞬间消失不见。疼痛刺穿了西尔瓦努斯。他惨叫了一声。他头骨上的装置越咬越深，鲜血顺着他的脸流下来。它猛拽着他的头和眼睛朝前方的隧道看去。西尔瓦努斯惊恐地发现前面不是一条通道，而是三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