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叙拉古人】《西西里人》剧段
叙拉古在下雨,又是一年雨季,淅淅沥沥中,时而一道滚雷。
光芒透过厚重的帘,向昏暗的的屋内投以微弱的一瞥,括出一位女士的轮廓:她沉思着,注视桌上叠放的报纸,衣边的绒在透过帘隙的微光下镀上一层银辉。她面无表情,却比窗外的雨幕更加阴冷。
“这是什么意思,通外?”桌上的摆饰猛地一颤,“还刊登在报纸上?!”
“冷静点,特雷迪托,破坏我的桌子不会让他们停手...”她终于开口,平静但庄严,在话间,她的目光从未从“西西里夫人疑似通外”的字样离开...
“这明显是挑衅!”被叫做“特雷迪托”的男人捶胸顿足,“整个叙拉古,谁不知道那家报社就是他蒙唐里特的耳目?依我看,直接*叙拉古俚语*地端了他们!不差这点时间!”
“这无异于自我暴露,现在家族内外都不太平,不说去那报社,怕是去剧院转一圈,就已经有人想翻了天了...”言毕,她似是无意的一眼,让特雷迪托打了个激灵。
“可这”,特雷迪托空握起拳,又猛地放下,“他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吧...”
“这有什么办法,在被割据的平原里,以铳与秩序的名义建立高台,又怎么可能不遭些拆损呢?”不知何时,西西里夫人的手中握着一个橙子,在光隙里闪闪发亮。
“要我说,您就该把特雷迪托那个东西杀一儆百,不然怎么建立起您在叙拉古的威望啊?”兴许因为气愤,又或是无意,他的眼神诡异地抽动了一下。
“这需要商榷,无止境的暴力与杀戮改变不了混沌,唯有秩序久存。”西西里夫人话音刚落,房间便嘈杂起来,争吵声盖过了雨点,辩论声覆住了闷雷。
“各位,安静。”只一句,周围噤声不语。“下次会议再对此进行讨论,至于蒙唐里特,我自有定夺。”她转过椅子,眼望灰白的窗外,银发被清风微微拂散,轻叹一声。
“特雷迪托,你跟了我有多久?”如同夜里风吹的铃,却令特雷迪托猛地一颤,停顿原地,大门随即在他身后关合,他注意到,西西里夫人放下了手中的橙子。
“有,有六年了,夫人...”他努力克制自己的颤抖。
“你今天不同往常的激进,你不可能注意不到你所说的行为所造成的后果...”西西里夫人似乎在瞭望远处叙拉古的雨景,又似乎哪里都没看。
“抱歉,夫人,我不该这么冲动,只是我看不惯特雷迪托那家伙对您...”
“特雷迪托啊特雷迪托,我究竟做错了些什么,以至于在你背叛后还想着愚弄我?”西西里夫人温柔不已,却令身后的特雷迪托矮下半截。
“您,您说笑了,这,这怎么可能...”
“特雷迪托,上周末你邀请我去剧院,中途悄悄离开了十分钟,不是吗?唐特里蒙的剧院...”她似乎要转身,“你应该选一出更精彩的剧目来分散我的注意。”
地板似有重物坠地一般,西西里夫人笑而不语。
沉默。
她终于转过身,手中抚着拉特兰的十字教徽,阴影没溺住她半边脸,只留下被光芒勾勒出的微笑,那么和蔼,有那么冰冷。
她步步靠近,直到他的身前,将十字教徽悬挂在他面前。
“你可以开始祷告了,特雷迪托。”
“夫人,不,不,你听我说”,特雷迪托近乎嘶吼地大叫,“是蒙唐里托,是他要通外,诬告您,明天他要求我碰面,地点在彭厄那街,到了之后,闪两下车灯,暗,暗号是...”他慌忙说完,又乞求道,“夫人,求求您饶了我,我不该为了,不该...”
他手中紧紧攒着十字教徽。
西西里夫人将食指伸到嘴前,特雷迪托随即沉默,只剩下杂乱的喘息声。
“孩子,我原谅你...”西西里夫人转过头去。
在她的视线之后,黑暗中明耀的寒光汇聚一点,在痛苦的尖啸后,落地的十字教徽在微光下映出一片殷红。
“以铳的名义...”西西里夫人坐回椅子。
“夫人,您真的听到了特雷迪托与蒙唐里特二人的谈话?”
“怎么会呢?那出剧其实很不错。”西西里夫人笑笑。
雨后的叙拉古总有一种通畅感,街巷未干,天仍阴沉,湿漉的街道上,两束光晕拐过街角,在新任稀少处停住,车灯随即开关两下。
巷角一个黑影闪来,如同没有质量一般轻巧地靠近到车窗前,路中的水坑却只是泛起圈圈涟漪,他拉低帽檐,向摇下的车窗投去一顾,低声问了一句。
“戈尔拜奇剧院什么时候开门啊?”
“九点半,《弄臣》需要54元,加上一瓶高卢红酒。”车里的人戴着墨镜,手中夹着一支烟,但似乎一口没抽。
“怎么不是他了?”那人左顾右盼一会,又手扒车窗,问道。
“最近西西里夫人似乎注意到这件事了,看得紧。他只叫我到这里,摇下车窗,闪两下车灯,然后等一个人。”
“那行,你回去和他说,明晚十点半,那边的代理人来剧院商谈,我们顺便取证发报,扳倒西西里,报酬不变,这也是蒙唐里特的意思。”
雨点又淅沥而下,打折了半残挂在树干上的细枝,路面溅起污浊的泥点。行人再次加快了脚步,在花花绿绿的伞间,黑色的声音轻巧地游离;在光亮如炬的车灯中,漆黑的轿车影般地穿行,剧院中响起优雅的曲调,一场好戏正要开幕——至少坐在观众席上的剧作家是这么想的。
“夫人,下一步怎么行动?”司机回过头去。
“先回去吧,待会,还会有贵客临门的”,车座的阴影里响起一个声音,“他不会放弃哪怕一点利益,他的秉性,我熟悉不过...”
刚回到宅内,大门便被叩开,站在门口的,正是浑身湿透的蒙唐里特,他一脸决然,手指向对面正坐的西西里夫人,随着沉闷的滚雷,大声呵斥。
“哈,西西里!你亲爱的心腹特雷迪托刚刚和外国佬谈生意,现在,你伪善的嘴脸还能撑住几刻?”
“冷静些,老朋友,看看你湿透的大衣,快先来坐坐,喝杯茶。”西西里夫人的平静让蒙唐里特停顿了一瞬,但他还是轻哼一声,将滴水的大衣挂在门边,骄傲地坐在席旁。
“你还要继续你尴尬的表演吗?你的演技真的很蹩脚!”他一边啜饮着红茶,一边发表着不同于红茶醇甘的尖酸语言。
“哦,我的朋友,说实在的,我也没什么办法啊,因为特雷迪托那家伙之前就已经走了啊!”西西里夫人皱紧眉头,似乎正苦恼着,似乎像正等待着他这样的帮助般。
“我就知道,他定是背叛你了!看来,有人要翻了天了!”蒙唐里特似乎对他话题的转移十分满意,就像一位蹩脚的剧作者在欣赏着自己尴尬的台词。
“我的朋友,我虽然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但你可否告诉我一些有用的消息,帮助我清理叙拉古的叛徒呢?”眉头舒展,西西里夫人命人拿来纸笔。
“当然,他们应该要在戈尔拜奇剧院晚上歇业后碰头!”他的语气里是怀疑与含糊,但脸上倒是春光满面。
西西里夫人和蔼地一笑,将纸笔放下,端起茶杯。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半个房间,只见一字未动的纸张闪着光。
“他的态度变得这么快,连先前报纸的事也绝口不提,这...”
“演员任职不久,和道具与群演没有磋合是正常的嘛...”西西里夫人望向地毯上的水渍,微微一笑,“至少他对自己的评价很妥当。”
大家哄笑起来,屋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现在,分成三路,一路不动,一路伪装,一路随我办点事。”西西里夫人放下茶杯,“让他的剧目多些变故吧,他正无聊着呢。”
“若是一位喜欢雨天的人来叙拉古玩上几天,他必定会失恋的。”叙拉古的雨仍然令人烦闷地下着,雨季中,积水的让居民寸步难行,倒是方便了家族清理罪责。
剧院刚刚结束最后一出剧目,大饱眼福后的人们急忙前去饱饱口福,纷纷往场外的餐厅走去。
不一会,一队人员鬼魅般进入无人而尚未闭门的剧院,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也忙从后门进入,随即剧院一片寂静,但这片寂静连一刻也没有留滞。
弩箭从剧院的窗中射出,痛苦的惨叫不绝于耳,似乎还夹带着刀刃的挥舞和斧子的劈砍。几把椅子散架在场外,几滩鲜血抛洒在窗边。钢琴似乎被砸烂,舞台似乎被拆毁,箭矢似乎贯穿了一些胸膛,血液似乎喷溅了遍地。
人们面面相觑,纷纷远离,明哲保身为好。
源石炸弹的光芒与爆响也出现在剧院中,紧接着,屡屡白烟从窗中滚滚而出。
“可以了,先做些准备吧。”西西里夫人端坐在吧台中央,窗边的人立马提起红色的铁桶跑来,天花板上拿着弓弩的人员也顺绳滑下。
一切都已齐全,仿佛一个搭建完美的舞台,正等待着主演的到来,一篇好的剧目就要拉开帷幕了。
唰唰的雨声清晰可辨,雨点拍打着窗棂,闪电的光芒自窗外掷入,消失在舞台的彼端。
门被猛地撞开,随着外界的光进入剧场内的,是蒙唐里特和他的一队人马,大笑着,拉开了剧院的灯光,他仿佛一位归来的勇者,正等待着叙拉古为他的加冕。
但这胜利的笑容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他似要把眼珠瞪出来一般,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舞台依旧,灯光柔和,琴手开始了优美地弹奏,黑白琴键在欢快与轻灵中交舞着起落;弓拨弦而生出悠扬的曲调,而就在这所有的灯光汇聚出,在演员动人激昂的歌声下,西西里夫人——这个本该在不久前死于火并和械斗的、叙拉古的女主人,竟然优雅、甚至圣洁地端坐吧台中央,直视着自己。而就在她身旁的观众席上,无数迸射寒光的锋矢正蓄满待发,远处还有几个黑洞洞的铳口...
他猛地一颤,竟然滑跪在地,并且翻滚下楼梯,倒在她的面前,而他带领的小队,早就作鸟兽散了。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住的痉挛,抬起头来,在汗珠模糊的修饰下,灯光下的声音更加圣洁。他瘫坐在地,取出手巾擦擦汗,强作镇定。
“这出局,演的什么?”西西里夫人笑着,很是慈祥可亲,手中的球体在光下挥动着橙黄的光。
“我,我...不知道...”颤音回荡在厅内,蒙唐里特低着头,似乎连嘴唇也没有动,全身倒是止不住地颤抖。
“你的剧院,你的剧团,你却不知道么?”
“按照我的规划,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了...”
“为什么?因为你觉得尸体不会看时间吗?”一沓报纸落在他的面前,头条赫然写着“西西里夫人与叛徒火并牺牲”,吓得他一哆嗦,呼吸更加飘渺杂乱了。
“你知道的,我很喜欢你的报刊,但怎么你的报纸总玩了一天呢?”
西西里夫人放下手中橙黄的球体,“让我来告诉你这出剧演的什么吧”西西里夫人一顿,似乎是让蒙唐里特听听优美的歌声,“关于背叛、掩盖、失败、死亡,关于一个蹩脚演员孤芳自赏的独鸣...”
“......”
“还是听听歌吧,我的朋友...”西西里夫人轻闭上眼,似乎享受着高昂的乐声。
空气摩擦的尖啸。
演员高亢优美的旋律自舞台中央缓慢升起,叛徒低落丑恶的灵魂自台下沉没。
“蒙唐里特,你继承你父亲的事业和他的野心已经两年有余了吧,可是,你激进的处事态度还是使你走向灭亡了。”西西里夫人缓缓起身,走过浸满地毯的血泊。
雨还是会下起来,叙拉古的家族从未放弃任何一个雨季。
但至少,今年的雨季,无人再敢招摇过市,拆毁者骸骨不复,铳与秩序仍存。
“如果这蒙唐里特将自己一半的激进给他那奸诈狡猾但谨慎过度的父亲,他们二人联合起来,兴许今天坐在这里的,就不是我了。”西西里夫人望向远方城市的迷雾朦胧的荒野,“让我们拜会幕后的先生吧,让我们看看是什么样的魅力,让那两人能与我以命相搏吧...”
她随即打开门,消失在雨中的轿车旁,两束光芒迷蒙在空中。
“今天天气不错,我以为叙拉古是每日都下雨哩...”男人似乎想用这些话缓和紧张的氛围。
“是啊,叙拉古的好剧都是在雨季开场的。你来错时节了,朋友。”
“那,恐怕我得启程回去了吧?”他悻悻地试探。
“等一等,朋友,如果你不远万里来到叙拉古不只是为了欣赏有趣的剧目,而是为了其他的什么东西,我想,我们可以谈谈...”西西里夫人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目光定格在哥伦比亚公司的名片上。
“我可以不计前嫌,但也请您老实本分。”一份合同递到男人面前,附带一支钢笔。
“谢谢您的宽恕,夫人”男人写毕,颤颤地盖下印章。
“顺带一提,那位与您装束差不多的先生对我说过...”
西西里夫人放下茶杯,微微前倾。
“将来与我签订合约的,会是叙拉古永远的主人...”
西西里夫人微笑着靠回椅背,轻抚着十字教徽。
“怎么谈得上永远呢?”她望向正在修建的新城市,后者则笼罩在钢铁的支架中。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兴许是烟花,暗处中的一些光芒似乎突然地一闪,黯淡下去,他舒了口气。
今年雨季终于过去,一个家族的覆灭尽管代表着一场浩劫的开始,但对于叙拉古的平民来说,他们只剩下麻木,只图明哲保身,“只是在公墓里更容易迷路了”。
移动城市的边缘往往荒凉而破败,毕竟没有人希望与天灾打照面。但在今日,在人们诧异的目光下,西西里夫人,这位叙拉古的女主人,竟一人站在路旁,似乎等待这谁。
“好久不见,阿格尼尔”她冲走来的萨科塔挥挥手。
“嗯,好久不见,西西里”,神父摘下久戴的眼罩对她笑笑,“叙拉古又变了”。
“清理了一些破坏秩序的家族罢了。”她点点头,巨械带动的风吹散开她的银发。
“小心着凉”,神父将大衣披在她身上,“你不该一个人来,太危险了。”
她笑而不语。二人就这样不语而漫步在叙拉古的街巷,直到分叉的路口。
“有兴趣共进晚餐吗,阿格尼尔?”她看向身旁的萨科塔。
“还是不了”,阿格尼尔神父正了正衣领,“还有些事,感谢你的邀请,西西里,改日我再与你相约吧”。似乎是错觉,他的光环更亮了些。
暮色四合,西西里夫人望向渐渐模糊在巷尾的声音走进了一家冰淇淋店,笑起来。
“这个阿格尼尔啊,”她手抓着身披的衣角,“正是个薄情的人啊...”
在建造新城市的巨械转动不息的摩擦声中,西西里夫人缓缓缓离开了路口中央......
(如果您看到了这里,十分感谢您对我的支持,由于我是第一次写这种文章,所以可能会有些逻辑错误,敬请指出,十分感谢。由于学业原因,本来定在上个星期六发布,但还是没能赶上,导致只能写在本子上再码上来[悲])
还是感谢您的阅读!
“哈哈,导演,你真的很努力啊”.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