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头】返航4

风是看不见，如同爱是看不见的一般。

——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语气很平淡，没有丝毫冲动的意思。

因为孙颖莎想了很久。

“先吃饭吧，想吃什么？”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吃肯德基吗，今晚上给你点这个好不好？”

“今晚早点休息，我不闹你。”

大脑空白了许久，身子僵在原地。缓缓张口，王楚钦的语气带些颤抖。

“我去把你行李箱放起来。”

忽的站起，腿部传来的酸麻感，连同着那巨大的恐惧，瞬间蔓延到全身。

对，快放起来，把行李箱放起来。

王楚钦心想。

“不用了。”

话音甫落间，王楚钦握住半个拉杆的大手顿住。

那种无力又不甘的痛感，从脚底板刺穿脊梁，又传遍了大脑。

在整个身体里蔓延开来，但是这种疼痛没有特效药。

“反正一会还要用。”

孙颖莎起身，握住另外半个拉杆。

“放手。”

拉不动，王楚钦很用力的握住。挣扎几下无用后，孙颖莎朝他吼道。

“刚才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或者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再用点力气，拉杆被王楚钦又握紧一些。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别走，别走行不行？”

王楚钦在孙颖莎面前垂下脑袋，已经低微到了尘埃里了，翕动嘴唇，轻轻的咕哝声带着恳求。

别走，孙颖莎你别走。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走。

“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趁他愣神间夺过行李箱，拉起拉杆，孙颖莎与王楚钦拉开距离站着。

再站远一点，开口。声线平稳，好像没有一丝丝的感情波动。

“嗯，都答应你。”

似是溺水的人看见海面上一块浮木。

王楚钦不带有一丝犹豫，点头，语气是失了分寸般慌张。

“我们分开吧。”

终究是浮木太轻太小，明明已经给了你希望，又再轻手毁掉希望。

“不行，除了这个。”

“你不是说什么都答应我吗？”

王楚钦哑口无言，红着眼眶望向孙颖莎，望向那个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她就在那站着，可他怎么都走不向她了。

孙颖莎觉得越来越烦躁，王楚钦的每一句话也显得格外聒噪。

“我就想分开一段时间。”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的，孙颖莎眼神飘忽不定，故意躲避王楚钦的目光。

“理由，给我一个理由。”

沙哑的声音响起，低沉又冰冷，如同在潭水中浸泡过一番。

孙颖莎愣住，习惯性的去扣手。

理由，具体是什么理由？

好像有很多，好像也没有，又好像她在这里无理取闹。

抿抿嘴，舌尖从牙齿中抽出。

理由就是，

“我好像，不爱你。”

顿了顿又说。

“我好像，不知道爱不爱你。”

……

孙颖莎连夜拖着箱子走了，留下王楚钦一个人消化情绪。

高大伟岸的北方男人，爱的平淡又深沉。

没有不切实际的甜蜜话语，在难过的时候也不会大吼大叫。

王楚钦不哭不闹，只是红了眼眶。

静静的躺在床上，他甚至都没想过借酒消愁。

只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眼睛一闭上，全是孙颖莎的样子。最后平躺在床上，细细回想着与孙颖莎的点点滴滴。

孙颖莎说，她好像，不爱他。

“真的不爱我吗？”

王楚钦的喃喃自语，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被无限的调高声音。

然后一次又一次的钻进耳朵里，被无数次的单曲循环。

“所以，以前的所有经历，都是假的吗？”

再也忍不住了，那泪珠似是开了阀门的水龙头。从眼眸里流出，打湿枕头。

汹涌又克制。

十月初的北京，夜晚会刮起些许凉风。

风起，卷起尘埃。风停，尘土又再次落下。

王楚钦的痛苦，是随着风而来的。

王楚钦的爱意，好像也随着风离去。

孙颖莎说，她好像不知道自己爱不爱王楚钦。

可是孙颖莎，风是看不见，如同爱是看不见的一般。

可当风吹响枝叶，你没有听到声响吗？

可树梢在晃动时，你没有看到那舞动的鲜活吗？

……

王楚钦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混着伤心的眼泪迅速涌出眼眶。

觉得心里挺酸的，胸口又仿佛被重击。

松松垮垮的睡衣因为翻转而露出肌肤，王楚钦捏着衣边，紧紧的攥起又紧接着松开。

反反复复，在整个黑夜里重复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都露出鱼肚白。

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户，射进卧室。

天上只挂着几颗残星，新的一天开始。

“你要分开，分开就是了。”

王楚钦的声音暗哑，带着浓厚的鼻音。

你要自由，我给你就是了。

这风把孙颖莎吹的迷失方向，亦是把王楚钦吹的破碎又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