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的提瓦特】稻妻篇第四幕——我们都是温柔的小怪兽

(最后一段建议配着さくら 〜あなたに出会えてよかった〜听着看)
“我们其实并无什么不同,只不过都是些小怪兽,互相簇拥着取暖。即使我们的身体上都是鳞甲和骨骼,但是仅凭这些我们就能感知到彼此。”
“因为那些尖牙利爪,可能是我们仅有的,保护自己的东西了。”
“所以说,我们都是些小怪兽,总有一天会被正义的奥特曼杀死。”

“疼吗?”刻晴坐在大堂上,手里是一根小皮鞭。
“疼……真疼……”空跪在一块儿石头做的搓衣板上,疼的那是一个呲牙咧嘴——刻晴很恶趣味的将搓衣板的“齿”磨得非常尖,稍有不慎甚至可能把手划伤的那种。而对于空这种皮糙肉厚外带臭不要脸用元素力保护自己膝盖的家伙来说,那简直是肉刑。
“疼就对了,知道错了吗?”
“不知道。”
一边喝水的玉凝华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使君阁下这臭不要脸的风范也太可怕了,几乎都算是正面捉奸的场面了他还说自己不知道为啥——属于是死鸭子嘴硬,嘴硬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他,还得看着这家伙那一脸无辜的脸陷入沉思。
“你不知道个……屁啊?”急急忙忙的把手里的茶盏放下,玉凝华在刻晴几乎是“威胁”的目光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接着锁上了门表示“我是被逼的我是啥都不知道的我是无辜的”。“当着我的面和影偷情?你是当我傻还是当我瞎啊?”
“我不当你傻不当你瞎,我只当你的哈尼~”空竟然卖起了萌,颇像是海王男友被抓修罗场的现行……但是某人花言巧语确实容易哄的别人心花怒放,甚至死的说活了活的说掉魂儿了。什么叫究极的搞事儿语录,这就叫。
“啪!”小皮鞭一鞭子抽在了空的膝盖前,距离他的肉也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了。
“还皮不皮?”
“不皮了不皮了……”空哭丧着脸摇着头,一副“要死啦要死啦”的样子。“阿影日子也不多了……她愿意任性我得陪她几天啊……”
“每次都是一样的理由,我真的怀疑我跟着你走是不是会被气死……”刻晴无奈的收回了她的小皮鞭,扶着已经腿麻的空站了起来。
“影怎么了?”
“她的磨损,在最后那一仗的时候她放弃了所有压制磨损和压制暗伤的力量,解放了‘梦想一心’的所有力量之后力量反噬了她。”空坐在椅子上,声音低沉。“当时你出来的晚些,影当时还能站着全靠钟离给她的身体下了封印,而这一百年来的折磨已经让她的身体濒临崩溃了。”
“那一仗……到底倒下了多少人?”刻晴摇了摇头,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回忆。
“数不胜数,无法计算,积尸成山流血漂橹……”空的眼睛里闪烁着悲伤,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惨烈的过去。“我们这些能控制元素力的人还好,可是民众呢?”
“我无法回忆,也不敢回忆。”

玉凝华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手里是一枚闪烁着冰蓝色光华的神里家家徽——惠子把这枚家徽送给了她,更多的是将这枚家徽作为一个信物,一个可以让她自由进出白鹭宫的凭证罢了。
她手里的书已经读了十几遍了,那本书是稻妻的史官写作的《稻妻近代通史》……主要是记载了从稻妻开始推行眼狩令到今天的历史,也就是说这本书实际上记载的是使君阁下来到稻妻之后从废除眼狩令到迎战天理最后再到现在的所有史诗……而稻妻的文官只能说吹牛逼吹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说“即使一千个太阳都无法与大御所阁下斩灭龙王的那一剑争辉”,什么“武圣主君的审判之光将罪恶的根源破灭,耀世的雷霆净化了邪祟与污秽”……反正听上去极度扯淡,扯淡到玉凝华想仰天吐血。
“这种没有营养的书……我竟然还指望着从里面挖出点什么东西。”她无力的趴在了考究的黄花梨桌子上,把书本随手扔进了背后的书柜里。书柜将这本书自动摆正,放在了上一次该放的位置……这个仙人送的书柜真好用,费了萍姥姥好大力气。“书柜书柜,我从八重堂淘来的野史有没有记载稻妻近代历史的?”
“你指的近代历史是和你这本书一样的时代背景吗?”书柜里面的书灵发问。
“嗯,从眼狩令到现在的时间点。最好有记录使君阁下的……”她给自己泡了一杯菊花茶,往里面扔了两颗透明澄澈的冰糖——那是用牛奶浇灌的甘蔗所制作的,用何首乌的汁液所温养……不得不说真的是好东西,也是她为数不多从空的魔掌里面留下来的奢侈品。
空在带着玉凝华离开璃月的时候把凝光给她带的所有东西都扣了,美名其曰“锻炼吃苦能力”。实际上很多好吃的东西都是他和刻晴偷着吃了,一边吃还嫌弃的品鉴了句“比当年凝光的群玉阁大宴差远了”……真的差点儿给玉凝华气死,但是对这个屑使君还没多少办法。
她大概也猜出来了,自己多少能和这位使君阁下沾亲带故。毕竟不是真正的护犊子人不可能真的带着自己四处乱跑,自己祖奶奶当时看这位都有点儿眼波欲横的感觉了……如果说自家祖奶奶和他没一腿玉凝华打死都不信,她看着杯子里逐渐融化的冰糖如是想着。
但是……他真的好帅。
就在某小女孩儿想入非非的时候,书柜把一本书端端正正的扔到了她的桌子上……还很贴心的附带了一个小本子,就像是让她看书做笔记一样。
那本书上印着五个字,《白鹭奇闻录》。

“还不睡?”白鹭宫顶层,一位优雅老者看着在书房中读书的女孩儿,把一碗藕粉放在了她的手边。“都已经是二更半了,该睡还是早睡。”
“抱歉祖父,这本书还有一点儿就读完了。”女孩儿起身微微施礼,恍惚间老者似乎又见到了那位白鹭公主阁下,霜华散去下是温婉和可人。“您也知道,惠子一般会把书读完才去睡。”
“伤神啊……来我看看,你读的是什么?”他走上前去,看了看手中那本书的封面。
《使君传》。
看到这个题目他哑然失笑,把这本书放下了:“怎么就突然想起要读这本书了?”
“惠子在前段时间祖母过世后在查阅很多关于提瓦特大陆历史的书籍,正巧对这位曾经比肩七神的武圣阁下有了些许的兴趣,所以想要了解一二。”
“你看看这本书的作者。”他指了指书的扉页,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表情。
惠子听话的将这本书翻到了扉页,作者的笔名让她不禁苦笑。
沉玉先生。
敢情这本使君的传记,还是自己的祖父先生写的……惠子也只好举手投降,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祖父大人给自己带来的藕粉吃完:“所以说祖父大人,你要给我讲这本书的故事吗?”
“可以啊,就当哄我可爱的小公主睡觉咯。”他看着惠子吃完了自己带来的藕粉,老老实实的躺到了床上之后,那双稍显枯瘦但是仍然力量感十足的双手翻开了书本的第一页。“闭上眼睛,听爷爷讲故事啦。”
“从一百多年前啊,有一个从星天而来的旅行者先生,他为了寻找自己被‘天理维系者’而束缚的血亲,独自一人踏上了寻找自己亲人的道路。”
“他在蒙德帮助骑士团解决了特瓦林的龙灾,在璃月帮助七星解决了奥赛尔的复活……而现在,他来到了稻妻,面对的是推行眼狩令的雷电将军,是要将人民的愿望收缴的神明。”
“他的命运,他的世界,和无数人交织,而又和无数人擦肩而过。”

足足讲了十分钟,惠子才听话的睡着在了床上,而老者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胡子,就着烛火看向深色的夜空。就像是他的眼睛里照耀着星河与远方的怒涛。
“空君,我恨你,我也敬佩你。”他开口,声音像是海潮拍过沙滩的细碎声音,听上去让人心情愉悦却又有点些许的伤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这你能发现?”虚空中浮现出一个黑色斗篷的身影,腰间挎着一把和神里家大堂一般无二的紫色太刀,上面流动着金色的纹路。“不愧是绫人,这能发现我的全稻妻不超过三个。”
“很可惜我是,而且有这个能力的人,原本是四个人。”绫人的声音寒凉,像是夜晚凝结在树叶上的晚露。“你知道为什么我说我恨你吗?”
“知道。”空也不由得一顿,海啸般的悲伤从他身上迸发出来。
“你知道就对了!”他跳上白鹭宫顶端的屋顶,手上突然拔出了一柄蓝色的太刀。
“波乱月白经津……你是要动真手的啊绫人兄?”空跟着他跳上屋顶,手上的“雾切之回光”雷光翻涌,煌煌天雷下像是玄妙的法则在呼唤着他的声音。
如果现在玉凝华看见神里绫人和空此刻剑拔弩张的场景,她大概会觉得稻妻的史官可能写的还有点儿保守了……九玄金雷下的空恍若天神般威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位掌控着整个大陆雷元素的雷之尊者,雷神大御所阁下;而绫人背后是十数条怒吼的水形巨龙,水龙暴怒的吼声听起来像是成千上万的神祇齐声呼喝,像是要昭告天下,既见神明,为何不拜!
“神里流 · 水囿。”绫人的声音清淡优雅,听上去像是一个朗读家正在朗诵诗句一般,但是转瞬间所有的水龙都夭矫腾空撕咬向天上那被雷霆所围绕的身影,像是群狼在撕咬一个无助的少年。“身为‘绫人’,我理解你,但是。”
“身为‘神里绫人’,我怎么可能原谅你?!”
“我是兄长,我是我妹妹的兄长!”
空的眼神里充满了悲悯,又充满了愧疚和决绝:“我能怎么办?”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
“以剑引之!”
熟睡中的稻妻人会以为今晚下了格外大的雷雨,而在白鹭宫顶再往上几百米,两人的争斗已经白热化,九玄金雷所剩无几,而十数条水形龙已经只剩下一条……
一声雷鸣,随后天地寂灭。

白鹭宫一战后五天,海祇岛。
空咳嗽着把最后一口烟抽完,看了一眼自己那现在都有点儿不灵便的右臂,露出了一丝苦笑。
那天绫人和疯了一样,几乎是拿命换命的打法……不过还好自己技高一筹,但是也被打得左臂都断了,右臂差点给砍下来……得亏有七天神像救狗命。
身边跟着的是影和刻晴,玉凝华也凑热闹来了。影还是穿着那身漂亮的修身和服,不过刻晴竟然一反常态的换上了自己最漏最凸显身材的露背短款夜礼服……就不知道为啥,明明这身还不方便行动,她甚至还撺掇着玉凝华也穿了修身和服……
什么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
“你要进渊下宫?”此刻影的神色凝重,看向空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担忧。
“嗯,去见见我的小怪兽。”他的眼神寒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等着他。“我没有兑现我的承诺……我明明说过,我们都是些小怪兽,最后总会被正义的奥特曼杀死……”
“她问我如果正义的奥特曼要来杀我们怎么办,我回答说我就给你把正义的奥特曼杀死。”
“可是,我杀了奥特曼,却救不了你。”
他一跃而下,斗篷像是他的双翼一般带着他震鸣而下,而后面影和刻晴也跃下,玉凝华被刻晴护着也跳了下来。玄奥的紫色阵法闪过了三四道闪光,将所有人吞噬。
影知道,他说的小怪兽是谁。

“闷得无聊吗?”男孩儿对着坐在桌子前的女孩儿搭话,桌前的她恬静安好,像是梦一般。
“好啊。”
“在我们的世界有一个英雄叫做奥特曼……而每次都有怪兽出来打扰人们的生活,然后就有奥特曼出来打小怪兽,告诉这些小怪兽你们不能侵犯人们的生活。”男孩儿的声音像是淙淙流水,让女孩儿不由自主的沉浸进去。“最后奥特曼战胜了怪兽,人们在大地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了下去……”
“可是小怪兽呢?”
“小怪兽……他们回到了他们的土地……”他突然注意到女孩儿的身体在发抖,正准备说的话吞了回去,换了一个好点的说辞。
“你骗人。”
“小怪兽……是死在奥特曼手里了吧?”她的声音颤抖了起来,眼睛里突然蒙上了一层水雾。“是吧?”
他看着女孩儿的眼睛,最终沉默的点了点头,他不愿意在这样的眼神中撒谎。
“那如果我有一天也成了这样的小怪兽,空君会不会变成奥特曼?”
“不会,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这个世界的小怪兽啊。”他越过桌子拥抱她,感受着女孩儿颤抖的身体。“我向你承诺,如果真的有自诩正义的奥特曼来杀你,我就帮你把正义的奥特曼杀死。”
“因为只有小怪兽之间,才会互相取暖啊。”他抱着女孩儿,在她的耳边许下承诺。
我兑现了我的承诺,我杀死了自诩正义的奥特曼,却没能救回你。
整个渊下宫闪烁着九道紫金色的雷霆,上面带着浓郁的崇神气息和星空气息,甚至还有一丝极其细微的磐岩之力……九道雷霆化作九道紫金色的锁链将什么神明般的东西锁在下面,甚至要逼着大御所阁下,祖君阁下,使君阁下同时出手才能镇压住。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灭世的魔王?玉凝华的脑子里是乱的。
而随着他们逐渐接近这个大阵的中央,中间锁着的身影却让她呼吸都为之停止。
“怎么可能……使君阁下他做了什么……?”接下来她看到的所有东西都让她差点不敢相信——如果她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她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而现在这扯淡至极的事情就发生在她的眼前,发生在她的面前!
那是一个女孩儿,龙女孩儿。她的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左右,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因为她干枯的身体所致,如果她的身体不再干枯很有可能有三米……她以一个跪坐的姿势被锁在无数铭文所组成的圆形平台上,而那九道锁链更像是九道钉死她的镇魂锁。
“凝华,和你晴姐姐在门口,不要来。”他的声音淡漠,但是里面带着不可否决的威严。
“阿影,你也不要来。”就在影准备和他一同迈入大阵时,空那带着淡漠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影那原本沉稳的步伐瞬间顿了一下,过了良久才只好轻叹了一口气,停在了大阵外围。
他一步又一步的迈进大阵中央,中央是干枯枯萎但是仍然活着的龙女孩儿。
往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朝他扑来,那一幕幕欢笑的情景,那女儿家的温柔和身为人鱼公主一般的似水柔情朝他扑面而来,他就像是暴风雨中不断飘摇的小船,心弦被不断的拨动。
他轻轻跪坐在她的面前,为她拭去眼角流出的泪水。
“小怪兽,回来看小怪兽了。”
“我兑现了你的承诺,把正义的奥特曼杀死了。”空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一滴滴的从他的眼睛里掉了出来,打在地上渗入符文。“但是……但是我……”
“我真的不想做这个奥特曼啊……”他捡起一根垂在地上的锁链死死的握住,任由那根锁链上的尖刺刺穿他的手掌。“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做小怪兽一起拥抱取暖……明明说好了一起的……啊……”
“心海……”没人见过他失态的样子,他哭的身体都在颤抖,每个细胞都痛得在嚎叫,心脏痛得在抽搐……“为什么啊……”
“空……空君……”她干枯的声带发出嘶哑的声音,尽力伸出已经变成鳞爪的手去摸他的脸,想为他拭去他的眼泪……接着盛怒的雷霆朝她劈来,像是镇压她的狱卒。“不要……不……要……哭……”
他强行挥拳,将那道耀世的雷霆击碎,抱着她那鳞甲遍布的身体哀哀的哭着。
“你……你没……错……”
“心海……这样……已经……很高兴了……”
谁错了?
谁都没错。
谁对了?
谁都没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