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白至极

“也就是说……你曾经有那么幸运？”

“这算不上什么幸运，我当时的大脑直接被灌输的知识给冲报废了。你感受的只是精神控制......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体会我那样的痛苦。”

“那么……它大概最终是放弃我们了？”

为了给自己增加谈资，也为了瞅瞅所谓的艺术是什么东西，我去了那个所谓的画展。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要么是些完全看不懂的线条和色块组合，要么是扭曲得看不了的人像和东拼西凑出来的怪物。真不知道现在的人为什么都喜欢这些。

惟一还入得了眼的……其实也挺抽象，那画家用了千百种颜色描出数不清的线条，它们向画面中心汇聚。黄与蓝交成了绿点，白线与红线合成粉线，但最后的最后，那么多彩的颜色聚集于画面中心时，却成了一团黑。或许不是什么伟大的作品吧，但好在我还看得明白，能稍微有点感触。

当我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里面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说成是艺术品时，我突然一哆嗦觉得很不对劲。我想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眼前划过。环顾四周，却没找见那让我惊慌的东西。我定了定神，想再看幅什么东西冷静一下。我发现就在右手边有幅仅用铅笔画出的作品，可我脑袋已经乱掉了，连全貌都看不下来，只发现画面的每一根线条都那么清晰，它们像树枝一样，其实有数不清的分叉，只是很细微，要靠得很近才能察觉。那些分叉从主干中抽出来的路径也各异，有的直得像刺，有的弯出了指甲的弧线，还有的竟绕了个环。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在画面中间位置那根分叉真的像树的枝条，在垂下来之后还要挣扎着要几缕阳光一样向上挑了起来，分叉的尽头颜色明显的深了下去，好像要往画面外戳出来。就在这时我胸口一痛，猛得退后了几步。

眼睛不听使唤地模糊了视野，我再也呆不下去了。虽然打破众人安静的观赏体验属实太过粗鲁，但我顾不上任何体面了。

那根分叉好像一直浮在眼前，在我闭眼的时候就能看见。

虽然我百般推辞，但朋友仍然拉着我去看那个我已经看过的画展。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次去，他看上去好像很有兴致，但又对里面的东西很熟悉。

我最深印象的画仍旧是那幅纯粹由线条构成的画。数不清的线条错杂交互，聚合又分离，但最终都会聚到中心的那片区域。只是颜色混合的很奇怪，蓝红混成紫色是我熟悉的，但红色为什么与绿色混成了黄色呢？也许画家另有想法吧。画面的中心是多种颜色交杂出的白色，真的难以想象画家是怎么把这些色彩混成这样的。

其他的就没什么意思了，有不少是格尔尼卡的低劣复制品，剩下的大概是觉得“蒙德里安可以，那我也行！”，可笑的无以复加。

没法归类的是那副铅笔画，我觉得它单调的不像样，也不知道人们怎么把它放进来的……

好吧，得给它一些时间。

看完画展，我刚想跟朋友道别，他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朋友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硬拽着我去了画展。

我真搞不清楚他犯了什么毛病，我最烦那些我看不懂的东西了，就好比……

什么？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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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展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徘徊着。

大概人类无论是探索艺术还是欣赏艺术，档次都太低了吧。

已经被糟践的画布就让他们继续糟践吧，除了那幅铅笔画还能稍微改进改进。

看来得亲自动手，让他们领教一下什么才是值得欣赏的东西。

“我可不同意。”

“但它可是切身体会了一回，人类能接受的艺术和知识不过是那样浅薄的水准，哪怕再高一点都不行。”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

我指了指摆在桌上的盆栽。

我朋友没反应过来我在做什么。

但我可是很清楚，那只分叉就在我眼前，缓慢地，无休止地生长着。

在那个安静的日子，阳光在它漆黑的叶面和枝干上反射出去，土壤没有给予它一丝一毫的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