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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锤40k同人】更好的执政官 04

2023-06-24 21:23 作者:徵羽Lu  | 我要投稿

04 奥德赛(下)

现在我已把我的魔法尽行抛弃,剩余微弱的力量都属于我自己;横在我面前的分明有两条道路,不是终生被符箓把我在此幽锢,便是凭籍你们的力量重返故郭。

——《暴风雨》,莎士比亚,于第二个千年

  大多数人以为静滞力场里的一切都停止了,但事实并非如此。或许只有机械教的大贤者才能完全理解这个装置的原理,但其中的逻辑漏洞并不需要工程学知识就能发现。倘若静滞力场里的一切完全停止,帝皇又如何能听到并回应子民的祈祷?显然,要么是有一些超越时间的因素在运作,要么是因为静滞力场无法束缚意识。在片刻之前,帝国里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只有两个,原体罗保特·基里曼和审判官格雷法克斯,而泰拉远征军的战士们马上就要加入他们的行列了。

  远征军的成员正在被押送至混沌魔军的静滞牢房。他们并不配合。梅西尼乌斯和他的战士们试图抓住每一个逃脱的可能性,为此挨了不少揍。关节处的淤青和伤口的疼痛都可以忍受,它们与被俘虏的后果比起来微不足道。梅西尼乌斯并不惧怕折磨和死亡,远征军的每一位阿斯塔特战士都经过挑选,能活到现在都无不是铮铮铁骨。他们能忍受疼痛和羞辱,但他们无法忍受成为亵渎仪式的祭品。他们宁愿去死也不愿为混沌的入侵做嫁衣,他们的身体和灵魂都应属于帝国,但是混沌从不会赐予它的敌人干脆的死亡。

  然而梅西尼乌斯有更担忧的事。在这件事面前他个人乃至整支舰队的生死都不重要。

  与寻常凡人对阿斯塔特的看法相左,梅西尼乌斯虽然做好了时刻牺牲的准备,但他通常不会认为自己的性命无足轻重。这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成为一名阿斯塔特需要很多资源,如果他只是轻率地送死,那么这只会是对帝国资源的浪费。他服役了几百年,算是个老兵,也是名连长,他的经验和领导能力都具有附加价值。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他能比一名新兵为帝国做到更多。梅西尼乌斯从来不认为生命是等价的,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的价值,也认为自己的价值比另一些人要高一些。这不是虚荣或者自负,只是单纯的能力评估。而在所有他认识的人里,原体的价值是最高的。

  他是无价的。

  他是帝皇的儿子,他是无数阿斯塔特的父亲;他能做到的事远超梅西尼乌斯的想象,他对帝国的影响不可估量。他们等了一万年才等到了他们失而复得的希望,这绝不可以是回光返照。原体必须活着,他必须抵达泰拉。梅西尼乌斯知道自己必须确保这一点,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前方的队列传来一阵骚动。梅西尼乌斯向前看去,发现极限战士们正被粗鲁地推进静滞牢房,他们正试图抓住这最后一丝机会获得自由。西卡留斯是反抗最激烈的那个。他的头盔被扯掉,从伤口中流出的鲜血已经凝结,把他的头发糊成一团。极限战士的冠军成功地用某种摔技将一个混沌阿斯塔特绊得一踉跄,然后用带着镣铐的双手并在一起狠狠肘击对方,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上面。然而当他短暂占据了高度优势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一瞬,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混沌战士趁机重新制服了他。紧接着,梅西尼乌斯看到了他前所未见的暴烈挣扎。

  梅西尼乌斯不知道西卡留斯看到了什么,或许是混沌的灵能者在干扰他的判断,等轮到他的时候他一定会注意灵能者的把戏,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逃脱上。

  押送的队伍并没有继续往前走,他们的牢房就在极限战士对面。当混沌战士拽着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梅西尼乌斯顶出了那个蓄谋已久的头锤,然后接着就是一记膝盖重击。以他的行动为导火索,他身后的战士们集体开始反抗。混乱中敌人的阵型被短暂地打乱了,他们漏出了一道空隙。梅西尼乌斯心中一喜,脑海里规划着逃脱路线,往那边投出一瞥。他看见了远处正在发生的事情,然后像西卡留斯一样顿住了。

  他看到了一间牢房,地板和墙壁上画着各种亵渎的符号和阵法。房间的中间半跪一个巨人,被水晶的锁链束缚,他的周围点着一圈燃烧的黑色蜡烛。面目可憎的鸟头恶魔正手持一把匕首,缓缓将剑尖没入他脖子上鲜红的伤口里。梅西尼乌斯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悲愤的咆哮就被推进了静滞牢房。

在静滞力场里,时间并没有停止,里面的事物只是不断重复地经历着被放入力场前一刻的事。对梅西尼乌斯来说,在被推入静滞力场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法思考未来了,他停留在了进入牢房的前一个瞬间里——目睹他的原体被束缚在某种仪式的现场,奸奇的大魔将匕首没入他无法愈合的伤口里。他无数次地经历这个时刻,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这是永恒重复的当下,也是他所面对的唯一的、无尽的循环。他的意识仍旧是自由的,不受束缚,但他的记忆受制于时间的局限。每一次重演都是全新的体验和情感反馈,而那每一次的痛苦、愤怒和恐惧都累积在他的意识深处,成为心灵的重负。

  鉴于梅西尼乌斯被困在了静滞力场里,所以谈论时间并没有什么意义。在同时经历了一瞬和永恒之后,牢房的门被暴力的拆解,梅西尼乌斯和他的兄弟们从静滞力场里被解放,而那声困在他喉咙里的怒吼也终于被释放了出来。

  “你还好吗,维特里安?”

  罗保特·基里曼站在他面前,手上还拿着一截他徒手扯下来的门闩。他的眼神里带有明显的关切。显然刚刚砸开牢门就被儿子吼了一嗓子对于原体来说也是不小的冲击。

  “我没事,大人。”梅西尼乌斯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心中全是感激。

  感谢帝皇,他没有被混沌腐化,仍旧高贵纯洁。

  逃脱的过程不再赘述,但其中有一个小小的插曲值得提及。在击退了恐虐的大魔之后,远征军的残余人员出现了意见的分歧。灵族的盟友想要通过网道抵达泰拉,而西卡留斯坚持要寻回马库拉格之耀。梅西尼乌斯赞成西卡留斯,他无法信任灵族,而进入网道基本上和把性命交到他们手上没有区别。谁知道那些灵族会不会在网道里埋伏他们,或是故意引导他们迷失其中呢?

  “帝国的心脏没有更多时间了,”行踪诡秘的帷幕行者告诉他们,难得地说了大白话,“你们的灯塔——星炬已经熄灭,即便你们能寻回那艘舰船,也无法进行导航。”

  “不可能!”这句话不亚于平地起惊雷,灰骑士的大导师不假思索地出口反驳,看在灵族救了他们的面子上才勉强抑制住辱骂异形的冲动。星炬由帝皇的灵能支持,而帝皇绝不可能……梅西尼乌斯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说的是对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塞勒斯汀出声印证了帷幕行者的话,“星炬已经熄灭,但帝皇的光辉仍旧庇护着泰拉。”

  活圣人和帝皇之间存在奇妙的联系已经成了共识,于是远征军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梅西尼乌斯仍旧无法放心。他什么都没说,原体却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率先开启了话题。

  “你怀疑这可能是个阴谋。”基里曼轻声说道,陈述的语气。

  “是的。”

  “这确实是个阴谋,但不是灵族的,是马格努斯的。整个恐惧之眼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网道,而他也知道我不会愚蠢到从泰拉的网道出来。我们必然会在露娜的网道出口发生一场恶战。但是我别无选择,维特里安。”他的眼睛直直看向通往太阳系的网道大门,“星炬熄灭意味着帝国岌岌可危,我必须尽快赶到那里。我不能逃避我的责任。哪怕我需要踏过冥土才能抵达泰拉,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前往。”

  

  正如基里曼所说的,远征军与马格努斯在露娜上展开了一场恶战。这场战斗与梅西尼乌斯参加过的任何一场战斗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在规模和烈度上甚至不比卡迪亚保卫战,但这场战斗会永远的被梅西尼乌斯铭记在心,不是因为胜利的荣耀与自豪,而是因为痛苦。他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无所畏惧。当他看到恶魔原体用灵能将一整艘舰船的钢铁压在他基因之父身上;当他看到他的原体被灵能火焰包裹焚烧、发出惨叫时,他的心灵便被痛苦和恐惧填满了。璀璨的灵能火光烧红了他的眼睛,永久地烙在了他的视网膜之上,甚至让他那只半盲的眼睛都感到刺痛;而原体忍受痛苦的声音像一只冰冷的大手揪住了他的心脏。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把全部的痛苦发泄到面前那个倒霉的千子身上。

  梅西尼乌斯知道他根本帮不上忙。他只是个阿斯塔特,无法介入原体级别的战斗。而世界上没有比眼睁睁看着敬爱的人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更让人感到痛苦的了。他的动力拳套损坏了,出力受到了影响,但他毫不在乎,每一拳都用尽全力,哪怕他的指节已经被对方用灵能一根根掰断,哪怕他在粉碎敌人的同时也在粉碎自己的双手。

  战斗结束之后他蹒跚地走到基里曼身边,嘴里全是血液和胆汁的味道。来自泰拉的禁军和寂静修女聚集在他周围,一名矮小的凡人正用尽一生的勇气和原体谈话。梅西尼乌斯实在没有力气加入他们的讨论,便在一旁沉默地围观。他的头盔在战斗中损坏了,通讯模块持续地发出杂音。基里曼的嗓音在他耳朵里响起,背景里静电的噪音像雨声一样。说真的,他挺羡慕西卡留斯还有说话的力气的,极限战士的二连长名不虚传。不过此刻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说话的必要,他只是看着他的原体有条不紊地处理战后的一切,思维清晰,意志坚定。这样就很好。

  打点完毕之后,基里曼终于允许自己拄着剑休息一会儿。他疲惫的闭眼了片刻,却又很快睁开,似乎是在驱赶倦意。当梅西尼乌斯看到基里曼阖上眼睛的时候他恍然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马库拉格的圣殿里,面前是沉睡在静滞力场里的基因之父。他有一瞬间的恐慌,生怕基里曼闭上眼睛后就再也睁不开。类似的感觉在通往王座之间的大门打开时再次涌上梅西尼乌斯的心头。那扇巨大的门扉之后飘出虚无缥缈的雾气,冰冷痛苦,那给梅西尼乌斯的感觉不像是通向帝皇的王座,而是通向冥界的大门。他几乎要出声制止原体前往了,但他及时打消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基里曼的护卫队在大门外等了很久,每多等一分钟他们的心情就更焦虑一分。他们知道原体和帝皇一定有很多事情要谈论,但这未免也太久了。西卡留斯多次和禁军起了争执,而梅西尼乌斯只能不断告诉自己帝皇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子嗣,王座之间是全泰拉最安全的地方,原体一定不会有事。

  之后的故事任何一个泰拉人都能复述,他们会神采飞扬地讲述原体是如何在狮门之战最紧急的时候出现,又是如何打倒大魔,带领人类取得胜利。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那天基里曼从大门之后走出,脸色苍白如同他自己的大理石雕像。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梅西尼乌斯曾一度以为他们终于能获得休整的时间,但他还是错估了。错估了情势的严峻,错估了原体的决心。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在原体踏足泰拉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打响。只不过这场战争发生在办公室里,埋藏在一份份文件和官员的流言蜚语之中。原体将放下刀剑,用笔、用语言、用他卓绝的思维来赢得这场战争。罗保特·基里曼天生擅长此道,他在官场上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很轻松。梅西尼乌斯震惊地发现有相当一部分的机构拒绝听从基里曼的指挥——当然不在明面上,他们用各种理由和律令搪塞原体,拖慢他的计划——这简直不可理喻。他不理解这些凡人政客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对他来说,原体就是绝对的权威,服从原体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像人要呼吸一般自然。但是泰拉的官员似乎认为让超人执政是某种碰不得的禁忌。他们或许害怕基里曼会成为第二个荷鲁斯,梅西尼乌斯从逻辑上能理解这点担忧,但对他来说这实在很荒唐。这些人根本不了解基里曼就自以为是地下了定论,着实很荒谬。

  这些事情让梅西尼乌斯少见地陷入了对于法统正当性的沉思。萨巴亭星系由白色执政官治理,马库拉格星系由极限战士管理,这两个区域的人民都对此没有意见。但是在泰拉一切都不一样了。泰拉是不同的,它太重要,有太多的象征意义,即便贵为帝皇之子,泰拉摄政,原体在这里的每一步也都必须小心谨慎。而这也是为何在看似安全的情况下他的卫队对他寸步不离。

  尽管白色执政官素来有擅长治理的名誉,但梅西尼乌斯毕竟不是文职。他或许擅长管理生产和改善生活质量,但他对官场博弈知之甚少。他无法像他的基因之父一样从几篇财政报告里就能看出资金流动的异常,抓出贪污、谎报和漏税。但他能确保原体的意志得到执行。

  那是一个非常平常的下午,梅西尼乌斯被基里曼召见。自动门在检查了他的身份之后打开,梅西尼乌斯看到了一间非常凌乱的办公室。纸质的文件从地面堆到天花板,数据板以“车”的单位被运送进来。罗保特·基里曼坐在办公桌后,低头在一台古老的沉思者上处理政务。他的周围是一叠叠小山一般的文件堆,它们是他宝贵的矿脉,基里曼像个娴熟的矿工一样在信息的海洋里发掘有价值的金矿,然后把它们加工成他锋利的武器。

  “维特里安,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做。”他开门见山。

  “是的,大人。”梅西尼乌斯静静等待他的下文。基里曼没有抬头看他,仍旧在以凡人无法企及的速度阅读文件。梅西尼乌斯很难不去注意原体鬓角的白发和眼角处细微的皱纹。人们总是说一个人很难察觉某个天天见面的人身上的变化,但这句话只适用于凡人。阿斯塔特敏锐的观察力和记忆力能让梅西尼乌斯能清楚地发现他基因之父身上最微小的变化。他在衰老。几个月的亚空间航行和高强度的战斗都不能让他衰老丝毫,但是在泰拉的这几天似乎榨干了他的青春。这让梅西尼乌斯感到难受。

“我打算发起一场新的远征,我们不能固守泰拉。泰拉是帝国的首都,但泰拉不是帝国。帝国只由两种要素构成:疆域和逝者。我需要收复我们失去的领土,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理解我。我在资源调动上遇到了相当大的阻力。有些是公开的,但大部分是非公开的。我罢免了许多德不配位的人,但他们十分不高兴,我相信你已经听说坊间传言将其称为’原体之祸’。”

  “他们胡说八道。”梅西尼乌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丝粗鲁的语气。

  基里曼现在抬起头来看着他了。

  “我了解他们的怨恨从何而来。从行为上说,我的做法与动私刑无异,所有的命令都是我的一家之言,没有人能监督我,没有人能制约我。他们的担忧并不是我是否会成为一个暴君,因为在他们看来我已经是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如果您是个暴君,我的大人,”梅西尼乌斯深吸一口气,“那您就是全银河最仁慈的暴君了。他们或许只看到了一个独裁者,但我看到了一个为了帝国未来殚精竭虑的人。他们看不到您的意图是好的,这不是您的错。”

  “谢谢你,维特里安,”他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并不喜欢,但有些事情必须有取舍,同时我也必须考虑我的名誉。我认为现在不适合大刀阔斧的改革,也不适合再进行大规模的罢免,但是阻碍必须被排除。我希望你能去提点一下这位内政部的官员,去鉴别一下他到底是没有能力做好他的工作还是别有用心。”

  基里曼向他的通讯终端发送了一份文件。梅西尼乌斯仔细地阅读了他的任务细节。这不是他的本职工作,但他暗自对此感到高兴,他终于可以帮到原体了。

  梅西尼乌斯以原体的名义访问了这位官员的宅邸,表面上是为了向他传达新的工作事项以及询问他对于近期部门裁员的看法。整场会面那个官员都战战兢兢,虽然梅西尼乌斯没有穿戴盔甲,但体格上但差异仍旧让凡人感到恐惧。他的宅邸和大部分泰拉官员一样是一种资源的浪费,充斥着不必要的华丽装饰和对于舒适的享受。官员本人对于梅西尼乌斯的询问很是配合,恨不得把一切都抖出来证明自己的忠诚,但是他袒露得过于急切,有违于梅西尼乌斯对于泰拉官员话里有话的印象,于是他便留了一个心眼。果不其然,当梅西尼乌斯向官员提起他部门那几份消失的定期汇报时,官员的脸色一变,房间周围立刻出现一队刺客,对他发起了袭击。

  梅西尼乌斯叹了口气。他们真的对阿斯塔特一无所知。他及时拍晕了几个刺客防止他们自杀,好带回去审讯,然后搜集好了所有的证据,正当他打算和他的小队联系的时候,他率先收到了一则通讯。通讯的内容很简单,却让他怒从心起。

  基里曼的护卫队刚刚阻止了一起针对原体的刺杀。

  原体一路而来经历了多少次生死攸关的战斗,忍受了多少苦难,几度将自己的性命置身事外,昼夜不分地工作以至于出现了明显的衰老,就为了拯救这个腐朽的帝国。而他想要拯救的人民却想着刺杀他?他们怎么敢?

  梅西尼乌斯完全不想掩饰自己的怒气,他以最快地速度与他的小队汇合,然后准备撬开这个该死的刺客的嘴。

  “你的主人是谁?”他几乎在咆哮了。但那个刺客出人意料地没有被他吓到,只是咯咯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他充满疯狂的眼睛毫不畏惧地对上梅西尼乌斯愤怒的目光。

  “你知道的,如果你不知道的话你的原体大人一定知道。这里反对他的人比你想象得多得多,阿斯塔特。我们已经被压迫得太久了,我们不需要另一个暴君来让事情变得更糟。”

  “不要跟我打哑谜,我耐心有限。”梅西尼乌斯深吸一口气,“而且原体没有带来压迫。”

  “没有带来压迫?”刺客阴阳怪气地学舌,“哦,荣耀的阿斯塔特,你对他下达的命令清楚多少?你知道他罢免了多少人,让多少原本生活稳定的人家破人亡?”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他们是帝国的吸血虫,将资源消耗在不必要的官僚和受贿之中,这种所谓的稳定恰好是帝国腐烂的根源。”梅西尼乌斯冷漠地回应,无视了审讯守则的教导。他不应该顺着受审对象的意愿交谈的,但他不由自主地想要维护他的原体。

  刺客爆发出一阵讽刺的大笑。

  “这就是你们阿斯塔特为什么永远不该参政的原因,”他阴暗地说,“你的原体总是对的,是吗?即便他叫你去死?”

  梅西尼乌斯没有心情继续和他耗费口舌,他把刺客移交给了智库,让灵能者来审讯他。他有别的事情要做,他必须和原体谈谈这件事。

  在前往原体居所的路上,梅西尼乌斯再次想起那个他没有回答的问题。如果基里曼叫他去死,他会服从吗?他知道那个答案,根本不需要思考,也根本不需要狡辩说原体不会毫无理由的下达这个命令。他会的。这甚至不需要是个拐弯抹角的自杀任务。只要原体用他平常惯有的、礼貌但不容置喙的语气对他说“请为我去死”,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这对凡人来说难以理解吗?

  他站在基里曼的办公室前,甚至没来得及着甲。他深呼吸了几次平复心情,然后推门而入。

原体仍旧坐在那里,桌上的文件有增无减,那些东西似乎永远都处理不完。

  “什么事?”基里曼短暂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罕见地停下了笔,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原体一定是看出了他的状态不对。

  他的基因之父仍旧目光如炬,但那双眼睛里的蓝色莫名地变浅了,几乎就像透明的冰。那摄人心魄的蓝色仿佛全部沉淀到他眼下深重的淤青里了。

  “我的小队阻止了一场刺杀,”他顿了顿,“针对您的。”

  “然后呢?这说明我的护卫队在履行他们的职责。”

  “我认为从今以后需要对进出这座建筑的人进行严格的审核。我会重新设计访问制度,调查每一个人的背景,并且追踪那些想要对您不利的势力。”

  “当然,我马上就有一场和顾问们的会议,届时你可以把关于安保的问题提上议程。但至于追踪调查……这件事没有必要。”

  “为什么?”

  “因为没有意义,”基里曼几乎温和地对他说,“泰拉有一半人爱极了我,另一半人则恨死了我,而我则需要他们所有人为我工作。我知道谁想除掉我,实际上,我现在就能给你列出一份清单。但即便你杀死了上面的每一个人,之后又会有新的人冒出来。而且在许多内务上我必须仰仗这些人的力量。或者说,假装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将他们一个个揪出来除掉不仅会浪费你的时间,还会消减政府的运作效率,并且最后也无法根除问题。所以你只需要在他们采取过激行动的时候制止就行了。”

  “所以,您放任内部的敌人逍遥自在,因为您没有处理他们的时间?”

  “是的,”基里曼点点头,“我有太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帝国的边疆每时每刻都在缩水,而我不会把资源浪费在调查这些人的小动作上。”

  “但他们可能会威胁到您的生命安全。”

  “这就是我为什么需要护卫队。”

  梅西尼乌斯沉默了。半晌,他开口道:“大人,这值得吗?”

  基里曼笑了,但这几乎不能被称之为笑容,它太沉重,太疲惫。

  “这就是我们今后必须面对的,维特里安。”他望向虚空,沉浸于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回忆里,脸上呈现出一种麻木不仁又当仁不让的奇异神情,“如果人性没有缺陷,那么人类就不需要被拯救。我们被创造出来恰恰是因为人性是不完美的。只有具有缺陷的事物才需要被拯救,才有变得更好的空间,不是吗?”

  基里曼收回目光,却发现他的儿子正死死地盯着他的脖颈。

  “大人,您的伤口,它在流血。”

  他没有发觉。

  “我这就去叫医疗人员。”

  “不,”基里曼制止了他,“我自己能处理,关于我的伤口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抬起手想要拭去脖子上的鲜血。但是他着甲的手指过于粗大,无法碰到盔甲密封口之上的伤口。他发出一声懊恼的声音。

  事后想起来,梅西尼乌斯应该先询问原体,获得他的许可的,但他没有。他像着了魔一样走上前去,将手举过头顶,轻柔地抹去原体脖颈上的鲜血,小心翼翼地避免触及他的伤口,虔诚专注仿佛抚摸神像。基里曼没有阻止他。

  “谢谢。”他轻声道,平静地看着他。但梅西尼乌斯突然无法忍受被他注视,在匆忙道歉之后落荒而逃。

  他冲进最近的盥洗室清洗他的双手,但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原体的体温和皮肤的触感仍旧残留在他指尖的知觉神经里,而原体的血仍旧沾在他手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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