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云龙诀·狼王【5】
“龙门本与恶狼山无冤无仇，只是狼王收了不该收的人，还为这败类与我龙门搏命。”龙王与狼王面对面端坐在黄沙之上，一名童子将草药处理过的头颅装进木匣，另一名童子则端着空盘子等在狼王一侧，龙王捋着胡须继续说道：“世外之地的事，老朽无心干预，但国有国法，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龙门是八大派之一，若龙门的颜面找不回来，那江湖的规矩便又乱了。灵隐刀法独特，堪称一绝，不该就此失传。”
狼王起身，对龙王拱手道：“多谢龙王成全。”言罢退后两步，左手封住右肩穴位，抽刀自断右臂，两名黑衣人立马上前为其止血，童子将断臂收入盘子，龙王一行人离开恶狼山。
夜色降临，事已办成，龙王不在急于赶路，寻了一处破庙吩咐原地休息。荆铭砍杀白煞惊魂未定，一路寡言少语，青龙看出异端，上前开导道：“师弟是第一次杀人。”
“嗯。”荆铭低着头小声应道。
“狼吃兔子，师弟可认为有错？”青龙问道。
“没错。”
“师弟可知何为江湖？”青龙又问。
“江湖……江湖……”荆铭陷入思索，他在齐云谷生活十八年，除了识字，就是习武，江湖只存在于走客的故事中，就像大漠中的海市蜃楼，虚无缥缈，亦真亦假，“江湖……就是……习武之人组成的……”
青龙微笑着摇摇头，坐到荆铭身侧仰望破庙屋顶灰尘，说：“江湖就是活着。”
“活着？”
“人命如尘埃。不论你是否习武，皆是江湖的尘埃。白龙师妹出身商贾之家，族人走南闯北，除了雇几名粗野蛮汉充当保镖，家中并无习武之人，一家老小缘何死于宇文锦之手？”
“这……”
“因为世人皆贪。”青龙叹了口气，接着说：“不论是贪恋金银、美色还是武学，实际皆是贪恋权力。权力就是这世间唯一的问题，不论是江湖事，还是朝堂事，归根结底都是权力的事。”
青龙的大道理听得荆铭一知半解，不知如何应答，只能继续低着头沉默。
青龙无奈一笑，自知不该讲这些大道理，拍着荆铭肩膀又说道：“狼吃兔子是狼的权力。八大派铲除威胁也是八大派的权力。江湖就是不断厮杀登顶的游戏，想活着就要不断厮杀。”
这几句荆铭倒是听得明白，走客们的江湖故事无非是哪一门灭了哪一门，哪位大侠又挑战了哪位大侠，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无限复仇，无限轮回，初听新奇向往，听得多了既枯燥又乏味，很是无趣。
“门主令你砍下白煞的头，一来是为江湖除害，二来是为你行走江湖立名，三来则是为传你武学。师弟只需牢记，你与门主同出一族，门主是不会害你的。”
“除害？”荆铭未听过宇文锦或白煞的名号，除了龙王和青龙所述，并不知晓宇文锦究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白煞是宇文锦在恶狼山的名号，加入恶狼山之前，宇文锦多活动于塞外，江湖上多称其为玉面雪狐。”
“玉面雪狐？”荆铭点头重复道。这个名号倒是听过，三年前父亲带领十大高手出谷，便是因为此人。
“三年前白煞投狄，引异族南下进犯我大蘅，所到之处，烧杀抢虐血流成河。当时八大门派也曾组织江湖各方势力联合抗狄，想必师弟也该有所耳闻。”青龙见荆铭神情微变，知道他一定是听过这些事。
“听过一些。”荆铭肯定道。
“那便是了。”青龙继续说：“狄族骑兵在大蘅军队与江湖势力共同围攻下节节败退，不出一月，便被赶出关外。宇文锦眼见大势已去，不敢返还狄族王庭，只得借机开溜，逃到世外之地恶狼山寻求庇护。来者不问过往，这是恶狼山的规矩，狼王因此收留了他。”
“虽然狼王不该留他，但是也没必要……”得知前因后果，荆铭对砍下宇文锦头颅之事已然释怀，但对狼王断臂很是不解。狼王在这件事上只是个不知情的受害者，为何要逼其自断右臂。对右手刀客而言，这不仅是被废武功，还相当于失去自己一手创建的帮派。
“呵，这件事呀！”青龙大笑，解释道：“这是狼王所求。”
“所求？求断臂？”荆铭皱起眉头，不解的看向青龙。
“狄族南下已经是两年前的事，宇文锦躲进恶狼山又不是一天两天，师傅为何今日才来上门讨债？”
“为何？”
“因为最近才知晓宇文锦的藏身地呀！”青龙耸肩说道：“恶狼山是世外之地，从不与其他江湖势力接触，走投无路之人躲进恶狼山绝对是最佳选择，因为只要能混进去，基本就很难再被其他江湖势力寻到踪迹。”
“既然这样，龙门又是怎么知晓宇文锦在恶狼山？”荆铭不解道。
“自然是恶狼山中有人出卖了他。”青龙故作神秘的凑到荆铭耳边，轻声说道：“这个出卖宇文锦的人就是……狼王。”
“狼王？”荆铭瞪大了眼睛惊呼，意识到会吵到门主休息，连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没错就是狼王。”青龙小臂压在荆铭肩膀，下巴垫在上面笑着继续解释：“狼王与龙门做了一笔交易。恶狼山交出宇文锦，龙门助他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什么意思？”
“全身而退就是全身而退的意思。不仅远离江湖，还要远离恶狼山。恶狼山是江湖的世外之地，但不是恶狼的世外之地，恶狼山内是另外一个江湖。英雄迟暮，终归会有力不从心的一天，有些人愿为荣誉而死，有些人则只想当个普通人，安安稳稳了此一生，狼王便是后者。”
“所以，狼王断臂是早就商量好的？”
“没错。龙王开了口，狼王领了罚，按规矩，江湖势力不可在向狼王寻仇，否则便是挑衅龙王，挑战八大派。”
“原来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