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醋了我自己（楠巍、狗面、鸣生）52
沈巍看着林楠笙，神色很是坦然。
他端起茶几上的茶壶，给林楠笙和自己各续了杯茶后便顺手端了起来，凑近鼻下细嗅。他低眉凝视看着自己手下金黄色的茶水，心中早如一汪平静的湖水。
他不习惯于用言语去评价他人，因为没有任何意义。仅是个人之见，易给他人带来误导或是负面作用。毕竟千人千面，每个人看到的，呈现出来的总是片面，所以他更习惯于陈述事实，让听者自行评价。
“当年找到的碎片上有青龙一族和狐族的血液，仅此我并不能判断谁是祭品，谁是施法者。我也曾怀疑此事是否与龙族有关，事后做了一些追查。不过发现的证据有些两面，结合你刚才所说，我给你梳理一下。”
林楠笙一愣，偏过头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看着沈巍，他很想问问沈巍对龙族的看法，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好像条件反射似的往回走。
他有些害怕沈巍一会说出的话。
他害怕狐族一事会不会真的与老龙有关，虽然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他相信老龙。可这事到现在牵扯的人太多，而且确实有疑点，所以哪怕是只有一丝的可能，都让他害怕。
即怕沈巍不能接受他，也怕老龙在自己心中一贯的形象破灭。
林楠笙只觉得此时如坐针毡，忐忑地等着沈巍的宣判。
沈巍坐在小沙发上，手肘端正地放在扶手上，双手于膝上交握着茶杯，眼睛隐于眼镜后，让林楠笙无法看清他的神色：“首先你是在家中遇伏，行事者要么修为了得，要么就是你家里人或是与你家关系亲近的人；但是考虑到他们一直没有发现你的异样，我个人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会更高一点。”
林楠笙的手一下就握紧了沙发扶手。
“不过，对方既然需要用你外出为借口换取林伯父的血液，估计本人做案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不需要这么麻烦，若为故作掩饰则另当别论。”
林楠笙的手一松，赞同的点着头，毕竟沈巍的话还算中肯。
“其次，对方要让林伯父自愿施展秘法，那他先得确保让林伯父得到秘法，又或是说对方须确认林伯父有秘法，这两者谁为因果，我并不清楚。再者，对方必须熟悉林伯父的为人与品性，为保证林伯父一定会施展这个秘法，他将你当成诱饵放入幽都，并在献祭封都大法后通知林家。不过以你对林伯父的了解，你觉得如果你出事了，你父亲会不会为了你施展秘法？”
林楠笙想了想，不确定的回答道：“应该会吧，但一定不会马上。以我对老龙的认识，他应该会先想法子救我，因为他知道以我的能力，在幽都不会马上就死，比起未经证明的秘法，他应该更倾向于用自己的能力找到一条通道。不过我妈妈可能会坐不住，若是我妈妈求他，他或许会答应。不过若他不答应，我妈妈有可能会自己施展，毕竟我妈妈比较在乎我，老龙比较在乎我妈。”
“所以林伯母对林伯父可言会更重要一点，但让林伯母会用自己换我出来救你一事，本来成数就不大，并且对方那段时间并不知道我还活着，所以我更倾向于认为，林伯母所行之事，可能是他们计划外的一个变数。”
听着沈巍冷静的分析，林楠笙莫名想起一句话：父母是真爱，而我是意外……
“在这一点上，对方的行事显得有点不够谨慎，除非对方能确保一直密切关注林伯父的行踪，否则很容易就错过了这唯一一次施法的机会。但这也再次证明：对方中至少有一个人对你家十分熟悉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亲密’。可我在后面的查证中，并没有找到这么一个人，你能想到有谁吗？”
都有谁？
林楠笙在脑子里一个个的过着人名：“我妈、我爸、我大姑……”
沈巍托了一下眼镜，及时帮林楠笙补充上相关的信息：“你大姑那年在太守宫里值勤，封闭中。”
林楠笙：“那，还有我三姨……”
沈巍喝了口茶：“等她得到消息赶来时，已是狐族灭族后一个月。之前她在不周山上与桑树精吵架吵得厉害，土地和可以证明她没有下来过。”
林楠笙：“……”他仔细又想了想，艰难的想出一个人来：“对了，还有李管家……”
沈巍放下茶杯，笑着给林楠笙再插了把刀：“献祭当天你家里的所有仆人和李管家一道全死了，有人在献祭前就将他们全杀了灭口，并在林伯父回家前清理完所有的尸体。”
林楠笙瞪大了眼：“这事我都没有听我爸说过，你怎么知道的？！！”
沈巍：“我查出来的。而且你那时灵魂破碎，像个人偶般无知无觉，就算林伯父说过你也不会记得吧？要不是因为你家的仆人都死光了，我那时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能将秘法残本抄出来？”
林楠笙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行吧，老婆说的都对，就算是没有及时将信息说出来，事后处处补刀也是对的……
只是人人都不可能，这是个死胡同么？！！林楠笙无奈地叹了口气，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在他家出入如无人之境。
沈巍继续问道 ：“还有人么？”
林楠笙蔫蔫地摇摇头：“没有了。”
沈巍：“那要么这个人是你家的管家或仆人，因为再也没有价值而被杀了，要么就只能是其它人。”
哪还有什么其它人？
林楠笙心里头敞亮，沈巍这是给他留了面子。
剩下的人要么是他娘，要么是他爹，要么就是他自己，这三个人中总有一个说了谎若是瞒了事。林楠笙清楚自己没有，那就只能是父母两人……可无论是哪一个人都是他不愿意接受的，所以最好的结束就是那人身为家仆，因没了利用价值，早早被杀了个干清。
只是这世间，只要做过就必有留痕。以沈巍的性子，他会提，就必是有线索，只是他不好在自己面前坐实。
林楠笙倒也爽快，他直接就给了句：“放心，你若信我，龙族这边，我来查证，必会给狐族一个交待。”
沈巍点头笑了笑，也没问林楠笙要期限，因为以他对林楠笙的了解，这个人，除上在追自己时，常爱耍耍嘴皮子动动嘴瘾之外，他说出的话就是给出的承诺，除了两人成婚一事以外，就没有不兑现的。
思及对方的谨慎，按理说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被破才对呀？林疏有些疑惑地抬眼看着沈巍，开口问道：“对了，那个法阵为何会破？你有查过么？”
沈巍：“明面上是因为沈窦，那个鬼神盘只需要主要人员的血就行，发动时会直接吸收所有三代以内直系、旁系血脉的人。而沈窦是当年狐族收养的蠪蛭，所以不受影响。是她在关键时候打破了鬼神盘，才破坏了阵法。但实际是上主要原因是因为内讧。”
“内讧？”林楠笙被这个忽如其实的信息弄了个糊涂。
沈巍点点头，为林楠笙解释道：“从对你的态度上便知，这里共有两组计划。一是以你为媒介，成就后天太极石，这个计划需要你活着，他们只需要控制你就行。而另一个计划的目的我猜测是为了面面身上的太极阳力，又或是其它的东西，总之这个计划不需要你活着，所以你被引入幽都，成了诱饵。这两个计划的目的不同。我原本以为是因为当时狐族拒绝龙族提出与面面联姻的要求导致A计划不可行而启动了B计划。可我在后续的调查发现，这是两波不同的人。A组的人明显是反对是B组的人，两组人曾发现过争斗，这场争斗致使B计划发动时，少了部分人，所以法阵的守护力量不足，才会被沈窦一人攻破。”
林楠笙用食指轻轻地敲了敲茶几的桌面，半响后才问道：“那这两组人现在在哪？”
沈巍轻轻一笑，细语道：“我所知道的B组，已全消散在天地间了，A组的人，我没有找到他们的具体身份，但按相关线索，他们应该与最近攻入镇狱的人是同为一脉。”
全都消散在天地间……沈巍低下头，微勾的唇角慢慢放下。
这也算是真话，毕竟这一万年，他可不是白活的。
他行走于阴阳两界，看尽世事，比谁都清楚天道轮回。
这个元纪，上天选择的是“人”。
人类要繁盛，神族须凋零。
从殷朝的“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到周朝的“时迈其邦，昊天其子之”，这期间他可没少做功夫，而商纣时的九尾狐更是给历史添上浓重的一笔，彻底改神权为王权，王就是天之子。此后，万民跪拜天子，而不敬天帝；惧鬼而不惧神。从此神道衰落，鬼道溶入人世，人道开始昌盛。
在天道的压制下，他隐于暗处，或刺杀，或设下陷阱，或挑起争端，众多以前可望不可及的强者，都尽数死亡，连登上封神榜的机会都没有，全数消散于天地间，还灵气于混沌，重新滋养着人族的繁衍。
而他借着活死人的便利，完成先死后生，习得鬼道，于极阴处修出极阳。并利用分身之术将万年的修为尽数分藏于其它八具身体中，再以镇狱石的封印为掩护，只留一具灵力最微弱的分身在世间行走，倒是在这天道中如鱼得水般，自在潜游，不曾被发现。
可是他并不开心。
就像要完成一件任务般，狐族的血仇，他自是要去报。
可报仇以后呢？
难道他杀光狐族的仇家，狐族就能活过来？
那些欢笑的岁月就能重来？
那些悲伤绝望的时光就能消失？
当你以恶意去揣度世间之人时，魔域大门就会打开，魑魅横行。沈巍并不想那么过，所以在杀光那些人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沈巍都沉迷于在人世找林楠笙的灵魂碎片。
倒不是他有多急迫于完成约定，主要是他不想在夜深人静时一遍遍的回忆那些不堪的过去，有件事分下神，看一看那些碎片无聊或有趣的人生，看着那些或狗血或平谈的剧情也挺解闷的。所以他也不急，甘心陪着这些碎片走完他们漫长而短暂的一生。
陪了一片又一片，直到面面从冰中醒来，他便将心思全放到把婴儿般的弟弟养大这件事上。
再后来井然转世。
想想最近的这百年，竟是狐族被灭后他最开心的日子。
所以他对于追查A组的人，是真的很不上心，就算这阵子查上了，也不是因为仇恨，主要是对方都舞到自己面前了，对付一下，倒是可以用来打发一下时间。
沈巍自觉这次谈话也算是结束了，他便让小傀儡给他找出一本笔记，就递给林楠笙：“这是我做的一些笔记，你带回去看看有没有用吧，那这事就交由林先生和特管局了。”他维持着笑容看了一下时间，礼貌道：“时间不早了，那我送林先生出去？”
林楠笙接过笔记放入怀里，深深地看了沈巍一眼，张了张嘴，又用目光扫过沈巍的脸，又扫过沈巍的手，半晌见沈巍没有反应，才有些惆怅地点头道了声：“好，你等我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大林子：老婆的书香香的~~老婆也是香香的，但为什么老婆都不看看我？也不亲亲我？连个抱抱都没有？至少应该和我一起夫夫双双把案查，把人抓才对呀！！现在全丢给我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巍巍：Yeah~~~有人帮干活了，可以去投喂面面，顺带检查他的功力现在修到什么程度了~~~好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