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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形态的崇高客体》 要点概述 B.1.II&B.1.III

2023-09-03 10:57 作者:邕儁  | 我要投稿

II.Repetitions in History

1.时间的结构是这样的:它经过主体性的中介。主体性的错误、误认,悖论性地出现在真理之前;真理只有通过错误的中介,才能成为真理。

 

1-1.无意识不是某种超验的、触不可及的、永远都无法知晓的东西;相反,它是“错误”,是某种忽略:我们忽略了,我们的行为已经成为我们正在注视的那个事物的状态的一部分;我们忽略了,我们的错误也是真理的一部分。

 

1-2.“真理源自误认”这一悖论性的结构告诉我们:移情是一种必不可少的幻觉,只有借助于它,真理(即征兆的意义)才能生成。

 

2.罗莎·卢森堡对革命进程的辩证关系的描述中具有同样的错误逻辑——错误是真理得以生成的内在条件:

 

2-1.伯恩施坦害怕在所谓“客观条件”成熟前“过快”、“过早”地夺取政权。他对社会民主党的革命左翼的主要责备是:他们过于急躁,要匆忙超越历史发展的客观逻辑。

 

2-2.卢森堡的回答是:第一次夺取政权必定是“过早”的。工人阶级要“成熟”起来,要等待夺取政权的“适当时机”到来,就要自我组织和自我教育。实现自我教育的唯一可能的方式,就是“过早”地夺取政权……

 

2-2-1.如果一味等待“适当时机”,就不可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它的到来,因为不满足革命力量走向成熟的主观条件(主体),这一“适当时机”就会遥遥无期。只有在一系列“过早”的夺权失败之后,“适当时机”才会到来。

 

2-3.由此证明,反对“过早”地夺取政权就是反对一般地夺取政权:借用罗伯斯庇尔的名言,修正主义者想要“没有革命的革命”。

 

3.在罗莎·卢森堡的观点中,革命进程中的“元语言”是不可能的:革命主体在“执行”、“指挥”革命进程时不能与之保持客观距离,而革命主体恰恰是通过革命进程生成的。

你以为自己可以作为“旁观者”置身事外,被动地等待“时机成熟”。但事实上,如果只是被动等待,“适当时机”永远不会“降临”,时机永远不会成熟;而你若等到了一个成熟的时机并获得成功,那在在该时机成熟之前,你一定早已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置身事内,并已失败过……

 

3-1.因为革命的时间性贯穿主体性,所以没有先前“过早”的夺权行动,就不可能“使革命处于正确的时刻”。

 

3-2.在伯恩斯坦和卢森堡的对峙中,我们发现了强迫症(男人)和癔症(女人)的对立:强迫症拖延、推迟行动,等待正确时刻;癔症要以自己的行动超越自己,并因此揭穿强迫症立场的虚假性。

 

4.这也是黑格尔的“历史中的重复”之作用的理论最关键的地方:“政治革命只有在更新以后,才会赢得民意的广泛支持。”也就是说,只有作为第一次失败行动的重复,政治革命才能成功。

 

       在谈到恺撒之死时,黑格尔确立了他的“重复”理论:在恺撒巩固、强化个人的权力到了成为皇帝的地步时,他是依照历史必然性,“客观地”(自在地)采取行动的:共和政体正在丧失有效性,唯一能够维持罗马统一的是君主政体,即建立在单个人意志上的政体。但历史显示,此时形式上获胜的依然是共和政体,即建立在人民意志上的政体。

       在弗洛伊德分析过的一个梦中,做梦者梦见了他父亲,他父亲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他父亲再次活了过来,并像平常那样和他聊天,但是父亲真的已经死了,只是父亲对此一无所知。”

 

5.我们可以根据这个梦来作出类似的表达:共和政体之所以还活着,仅仅是因为她忘记她已经死了。

 

5-1.罗马共和国的“民意”依旧相信共和政体,而恺撒个人权力的强化与共和政体的精神背道而驰,是武断的、偶然的、个人的一意孤行。所以他们的结论是:杀死恺撒,共和政体就会恢复荣光。

 

5-2.但正是那些反对恺撒的阴谋家们(遵循着“理性的诡计”的逻辑)验证了恺撒“偶然的”行为背后蕴含的历史必然性:谋杀恺撒的最终产物,是奥古斯都·屋大维这个“第一恺撒”的独裁统治。

 

5-3.因为失败,因为丧失了明确的目标(恺撒本人),“谋杀恺撒”这一行为以马基雅维利式的方式完成了其历史使命:通过谴责其自身的非真理性(即其武断性和偶然性)展示了历史的必然性。

 

6.历史的“重复”发生在从大写的恺撒(人名)到小写的恺撒(罗马皇帝的头衔)的转变之中。谋杀恺撒这个历史人物最终引发了“恺撒主义”(帝政主义)的确立:恺撒这个人,以恺撒这个头衔,重复了自己。

 

7.初看起来,“重复”的驱动力是显而易见的:意识落后于“客观”历史必然性。

 

7-1.用来打破历史必然性的某一行为,被意识(“民意”)视为本来不能发生的事情(专制的行为)。

 

7-2.人们试图去消除这种行为导致的后果,恢复事物原有的状态。但当这种行为重复自己时,它最终还是被视为潜在的历史必然性的表现。换言之,“重复”就是历史必然性在“民意”眼中彰显自己。

 

8.这样的重复观念,在朴素的认识论上预设了“历史必然性”的客观身份。历史必然性完全独立于意识(“民意”),最终通过重复彰显自己。

 

9.这一观念没有顾及的是,所谓的历史必然性是通过误认构成的,是通过“民意”当初没有认识到历史必然的特性构成的。真理源自误认。(B.1.I.12)

 

9-1.至关重要的是某个事件已经改变了的符号身份:当它第一次发生时,它被体验为偶然性创伤,体验为某个非符号化的实在界的入侵;只有通过重复,这一事件的符号必然性才会得到认可,在符号网络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9-2.但这种“通过重复被认可”必定是以犯罪、谋杀行为先决条件的:要在自己的符号必然性中实现自己,作为肉身之躯的恺撒就必须死去。之所以如此,恰恰是因为这里所谓的“必然性”是符号性的必然性

 

9-2-1.这不仅仅是说,就事件的第一个表象形式而言,事件(如恺撒对个人权力的强化)的创伤性过于强烈,民众无法把握它真正的意涵。

 

9-2-2.对事件第一次出现的误认,是直接“内在”于其符号必然性的;对事件第一次出现的误认,直接构成了对它的最终认可。

 

9-2-3.第一次谋杀(谋杀恺撒)令人产生了负罪感,正是这样的负罪感带来了符号性债务,而这构成这一重复的真正动力。

 

9-2-4.事件重复自身,不是因为存在着与我们的主观倾向无关的、不可抗拒的客观必然性;事件重复自身,是因为我们要偿还自己的符号性债务。

 

10.重复预示着律令的降临,预示着“父之名”的出现。父之名取代了被刺身亡的父亲。通过重复,重复自身的事件回溯性地获得了自己的律令。(A.IX)

 

11.因此,我们在把握黑格尔所谓的“重复”时,可以把它视为从“无法律序列”向“类法律序列”的过渡,视为对无法律序列的吸纳,视为卓越的阐释姿势,视为对创伤性、非符号化事件的符号性占有。

 

12.阐释总是在“父之名”这一符号下进行的。黑格尔或许是第一个提出“延迟”的人,而延迟是构成阐释行为的重要因素阐释总是来得太晚,总是出现在被阐释的事件重复自己之时。事件第一次出现时不可能合乎律令。

 

13.黑格尔在《法哲学原理》的序言中有关密涅瓦的猫头鹰的那个著名段落里,概括了这一延迟。密涅瓦的猫头鹰是对某个时代的哲学领悟,只有在那个时代寿终正寝之后,它才能起飞(即在夜间起飞)。

 

14.在恺撒的行为中,“民意”看到的是单个偶然性,不是历史必然性。这个事实并非简单的“意识落后于效能”的一个案例。关键在于,这一第一次显现时被误认为偶然性的必然性是通过误认构成的,是通过误认实现的。

 

       在精神分析运动的历史中可以发现同样的重复逻辑:对于拉康而言,重复他与国际精神分析协会的分道扬镳是必要的。第一次分道扬镳(1953年)被体验为创伤性的偶然性,拉康派还试图与国际精神分析协会讲和,以获准再次加入。但是到了1964年,“民意”已经昭然若揭:分裂是必然的。拉康割断了与国际精神分析协会的联系,创立了自己的学派。

 

 

 

III.Hegel with Austen

1.黑格尔在文学领域的对应者或许是简·奥斯汀。《傲慢与偏见》是文学性的《精神现象学》,《曼斯菲尔德庄园》是文学性的《逻辑学》,而《艾玛》则是文学性的《小逻辑》……

 

1-1.我们可以在《傲慢与偏见》中发现证明“真理源自误认”这一辩证法的完美案例:

 

       达西来自富甲一方的贵族家庭,伊丽莎白来自捉襟见肘的中产阶级。尽管属于不同的社会阶级,他们彼此都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强烈魅力。

       因为态度傲慢,在向伊丽莎白求婚时,达西公开承认,他对她生活的世界不屑一顾。但他希望她接受他的求婚,并把他的求婚当成前所未闻的荣幸。这种傲慢使伊丽莎白认为达西的爱一文不值。

       因为心怀偏见,伊丽莎白认为他是财大气粗、傲慢自大、空虚自负之人:他居高临下的提议令她蒙羞难当,她拒绝了他的求婚。

 

2.这种双向失败、相互误认,反而构成了“双向沟通运动”这一结构。每个主体都从对方那里收到了自己的信息,不过这信息是以“反向形式”呈现出来的:

 

       在达西面前,伊丽莎白想表现成年轻、知书达理、充满智慧的女性,但她从达西那里得到的信息是:“你不过是个精神空虚的可悲生物而已,策略上充满了错误。”;

       在伊丽莎白面前,达西想把自己装成自豪的绅士,但他从伊丽莎白那里得到的信息是:“你的自豪不过是可鄙的自大而已。”

       在中断了彼此间的联系后,他们通过一系列的阴差阳错,都发现了对方的真实本性:她发现达西敏感、温柔,他发现伊丽莎白高贵、智慧。小说到此恰如其分地以他们喜结良缘收场。

 

3.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双向失败,他们对彼此真实本性的相互误认,正是最终结局得以成立的积极条件。

 

3-1.我们不能直奔真理而去,真理也不能唾手可得。我们不能说,“如果一开始她就发现了他的真实本性,他也发现了她的真实本性,他们的故事就会以喜结良缘收场。”

 

        让我们把下列情景视作好笑的假想吧:这对尚未坠入情网的恋人首次相遇就大功告成——达西首次求婚即被伊丽莎白接受。然后会怎么样?他们不是柔情蜜意地黏在一起,而是变成俗不可耐的庸常夫妻,变成这样的联姻:男方傲慢自大、腰缠万贯,女方自命不凡、内心空虚。

 

3-2.如果我们想省去误认,省去“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式的无事生非,我们就会失去真理。

 

3-3.只有“经历”误认,我们才能接受对方的真实本性,同时克服自己的缺陷。对于达西来说,是摆脱傲慢;对于伊丽莎白来说,是摆脱偏见。

 

3-4.这两种运动是互相联系的。伊丽莎白以达西的傲慢为镜,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偏见;达西以伊丽莎白的偏见为镜,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傲慢。

 

3-4-1.换言之,达西的傲慢不是纯粹的、实证的、与他和伊丽莎白的关系无关的状态,不是他本性的直接属性。

 

3-4-2.只有透过伊丽莎白的偏见这一视角,达西的傲慢自大才会发生显现。同样的,只有在达西傲慢自大的眼中,伊丽莎白才是一个自命不凡、内心空虚的女孩。

 

4.用黑格尔的话说:透过对方身上已被觉察到的缺陷这一视角,每一方都看到了(但不知道自己已经看到了)他或她的主体立场的虚假性。对方的缺陷只是我们视点扭曲的客体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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