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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速记羽毛笔上附着的记忆

2022-04-06 14:46 作者:阿兹卡班在逃瓜皮  | 我要投稿

  0.

  一小块碎肉从大快朵颐的渡鸦的喙中漏下后便立刻被闻风而来的甲虫密密麻麻地附上,全然看不出它的本来面目。

  1.

  “你是否认为最近一系列失踪案的目标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性?”靠坐在欧式软皮椅上的丽塔·斯基特一边开口询问着自己对面的金发男子,一边习惯性地用她那短而粗胖的手指轻推瘪塌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我们的调查结果的确证实了部分目标间存在着某种关联性,但我们现在还没总结出一个完全符合逻辑的解释来佐证这些结论,所以它们目前都只是猜测……请恕我在官方文件下达前不能透露更多细节,女士。”正在接受采访的赫尔曼尴尬而无奈地逐个回应斯基特的提问。目前为止斯基特提出的问题还算正常,但赫尔曼不敢保证她的下一个问题不会是自己的感情史——斯基特从成为记者起就热衷于追逐那些八卦小料并编辑成花边新闻。赫尔曼不愿再对上斯基特那不停打量着自己的视线,他忖着,自己必须找个理由结束这场仿佛儿童过家家般的一问一答。赫尔曼小心地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斯基特仍是那一副与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门口那假人无差的虚假笑容。斯基特可从来就不是个好糊弄的女人,赫尔曼知道自己得再透露一点她想知道的“消息”,他在脑内不停地思考着自己能说出来的那个“度”,顿了好一会后才补充了一句,“包括我上司在内的傲罗失踪案并不符合我们已经得出的猜想,针对我同事们的看上去更像是临时起意。我们怎么也猜不到凶手是如何在那片被傲罗办公室二分之三人员封锁的区域中作案……还能全身而退的。”赫尔曼在心底再一次后悔自己因为一时头脑发热而接下的采访任务。斯基特在新闻界的“美名”可是连那些霍格沃茨一年级麻瓜出生的小巫师都听说过啊,姓氏是罗齐尔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发誓,自己要是提前知道这次采访的记者会被临时换成斯基特就绝对不会在星期一的早晨多看它一眼。  

  “那么你愿意告诉我这次任务中坎德拉先生……喔,我知道他是你的小队长,罗齐尔先生。请问他在失踪前有什么异常之处吗?”见赫尔曼用模糊不清的官话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没能得到什么实质性消息的斯基特立刻换了一个指向性更明确的问题来防止赫尔曼再次打马虎眼。她注视着赫尔曼单片眼镜下翡翠色的眼眸,娴熟地从鳄鱼皮包的夹层内摸出了一支绿到发亮的羽毛笔。她将那支羽毛笔放置在了书页正中,在羽毛触碰到羊皮纸的那瞬间便自己立了起来并左右晃动着,那看上去就像是只咬伤了麻瓜小腿后向巫师主人邀功请赏的燕尾狗。斯基特再度朝赫尔曼发问道,但她这次的语气让赫尔曼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我还没有结婚,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听说坎德拉先生在失踪前曾短暂地与你和另一名傲罗共同进行机密任务。”

  “的确如此。”赫尔曼选择性地回答了斯基特的后一个问题便沉默不语。他不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会为了让自己的故事变得更加畅销而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的真相扭曲到何等程度。

  将双手手指拱成金字塔形的丽塔·斯基特注视着自己面前迟迟不愿开口的金发男子。像赫尔曼这样敏感而谨慎的巫师,她这些年见过的还真不算少。但她并不着急,反正现在离10点还早得很,她也不介意跟他耗这么一会儿——装着魔鬼的瓶子尚且有口,而天下绝对没有真正密不透风的墙。她并不指望自己能一下子从这些人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所有信息,但如果顺着墙缝爬行就一定能找到一些留有缝隙的“管道”。对于赫尔曼这种守口如瓶的人,她向来都有一套独特的方式处理。她会在这种情况下不对受访者将整个事件完全复述给自己抱有期望,她只会试图从对方零散的措辞里挑出一些指向性和感情色彩很强烈的词句以断章取义地扣上各类耸人听闻的帽子——那支拥有自己的思想的速记羽毛笔善于篡改人们的语言和添油加醋,它会自动将受访者所说的一切的模糊处捕捉,然后自动从切入点、文章框架、标题、开篇导入、结尾引导等方向进行拆解,再重组构成一篇标题内容都博人眼球的“大新闻”。

  “罗齐尔先生,你能告诉我坎德拉先生在失踪前有什么异常吗?”斯基特用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再次推了推那副金丝眼镜,并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问过的问题。

  “如果非要我回答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并不清楚,这里是会客室不是审讯室。任务开始时坎德拉先生就忽然离队,在他消失后我和另一名傲罗没过多久便遭到了一伙黑衣人的袭击。”斯基特的那支速记羽毛笔在纸面上摩擦地沙沙作响,赫尔曼叹了口气,只能假装单手扶额遮住了自己半边脸并悄悄地用自己单片眼镜下的那只眼迅速瞟向了羊皮纸上的词句。自己刚刚说出的话果不其然被这个浑身刷着洋红色哑光漆的女人改得面目全非——赫尔曼发现斯基特的记录同自己所说的原句除了a和the外,没有一个词能对得上。

  梅林的胡子啊!

  到底什么叫新晋傲罗赫尔曼·亚洛斯·波吉亚·罗齐尔称近期发生的多起失踪案目标间有特殊关联?什么又叫在此次事件中失踪的桑多尔·坎德拉在执行任务中与受访者发生口角后单独行动?赫尔曼沉默了,他的脑海里已经在思考着该怎么对科罗娜解释自己把这个采访搞砸了——他没想到斯基特一言不合就开始瞎编了。

       太可恶了,斯基特这个女人段位竟然这么高的吗?

  “斯基特小姐,我的原话恐怕不是那样说的吧?”赫尔曼因为斯基特特意强调的那句自己未婚而改了称呼,他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找个机会用火焰熊熊把那张羊皮纸烧了。

  “速记羽毛笔只会记下它们进行简单的润色,罗齐尔先生。”斯基特一把扯过那张悬浮在空中的羊皮纸,生怕赫尔曼将它拿了去。

  “是吗?我不认为那是简单的润色,我与坎德拉先生并没有发生任何口角。”赫尔曼瞥了一眼斯基特手中攥着的羊皮纸,不悦地质问道。

  “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斯基特将那张羊皮纸对折,半眯着眼睛看向赫尔曼。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允许我来回答您的问题。我们的上司有突发事件需要罗齐尔先生前去处理,请见谅,斯基特小姐。”从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赫尔曼的思绪,想要进一步追问赫尔曼事情经过的斯基特也皱起了眉头。她有些不悦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使用时会紧闭着的会客室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拉开了,一位身着傲罗制服的红发青年男子正拿着一个装满文件的牛皮纸袋站在门外。

  “卡里诺?”赫尔曼也朝着声音传来地方看去,卡里诺立刻眨了眨眼给了个回应。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红发如火的青年男子缓步走向了陷入胶着状态的二人,轻拍了赫尔曼的肩膀后立刻把手里的牛皮纸袋塞到了他的怀里。卡里诺白皙的脸上带着平日一贯的微笑,他绕过了赫尔曼走到了斯基特面前,挡住了面露难色的赫尔曼并回应道,“想必这位美丽的小姐就是大名鼎鼎的丽塔·斯基特吧?我是当时在小队里执行任务的另一名傲罗。袭击事件发生时的罗齐尔先生被突然袭击的黑衣人击昏,他可能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请允许我来叙述此次事件的始末。”赫尔曼呆愣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又一次在心里刷新对自己这位挚友的认知——他万万没想到卡里诺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对着这样一个梳着精致、僵硬、怪里怪气的金色大卷的宽下巴女人说出赞扬的话语。

  赫尔曼被卡里诺刚才那“见人说人话,见蛇说蛇话”的本事震惊了,但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只是卡里诺要帮他脱身而找的托词。虽然赫尔曼不喜欢欠谁人情而一贯要强,但他绝不会为了面子而在自己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假意推脱,导致浪费了最佳解决时间。赫尔曼知道自己真的不擅长应对斯基特这种人,所以在卡里诺突然出现并替他接受采访的时,他便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在心底谢过卡里诺的好意后,赫尔曼立即带上那袋文件离开了会客室。

  被年轻英俊的青年男子恭维让丽塔·斯基特很是受用,她一直都梦想着在自己阅读量不断上涨的同时被众人围绕着并称呼“不寻常的作家斯基特”。卡里诺刚刚的发言恰好就命中了她的靶心,被他吹捧了的斯基特很是愉快地放走了赫尔曼。

  “这位傲罗先生,你的名字是?”斯基特带着她那一贯僵硬的假笑坐在木桌前。她下意识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青年男子,尤其是他那一头极其罕见的酒红色中长发,她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卡里诺·冈特·莱斯特兰奇。”卡里诺低下眼眸,石榴色的双眼顺着木质纹理扫过桌面,“我会代替罗齐尔先生回答失踪案的经过,您刚刚跟罗齐尔谈话的时候,问到了坎德拉先生失踪前的举动吧?”卡里诺用指节轻叩桌面,对着斯基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是的,莱斯特兰奇先生。”听到卡里诺姓氏和看出他会极度“配合”自己的斯基特眼前一亮,她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这次一定会从卡里诺的口中得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觅食着的洋红色壳甲虫忽然嗅见了香甜气息。

  2.

  丽塔·斯基特从进入霍格沃茨起就渴望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那年的分院仪式后是一场特殊贡献奖的颁奖仪式,斯基特坐在学院的长桌上看着院长将特殊贡献奖颁发给了在上个假期进入英国魁地奇队并获奖了的斯坦·福利。而人堆里毫不起眼的她只能羡慕地注视着领奖台并干鼓着掌,摇曳的灯影逐渐模糊了视线,人声在恍惚中变得嘈杂,虚幻间,那名站在人群中央的褐发男子脸庞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自我表现欲是人类的共性。它会使人想要自己成为焦点,希望全世界都是观众,而某些人的此类特点在舞会或者派对上尤其突出。人类的历史总是相似而循环往复的,总有人源源不断地开发出不同的方式来引人注目。无论是权力,还是学术……他们甚至不惜用降低身价的方式来博得同情。

  她曾经尝试过像斯坦·福利那样通过魁地奇成为明星人物——但那完全失控四处乱窜的扫帚让报名参与了魁地奇队选拔的她变成了一个笑话。她曾经也试过精进学业来获得关注,但那晦涩难懂的如尼文和浩如烟海的魔药知识,将她的梦想再次狠狠地击碎。经过所有可能的尝试后,斯基特终于认清了残酷的现实。

  她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她既没有同期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那样的出身,也没有迈特威·丝丽那样较好的容颜,甚至在以智慧和知识为重的拉文克劳里她也不算是出类拔萃的。感到无力的同时又深深的明白自己完全没有相应的能力成为人群焦点——那些条件她没有一个具备的。而她也不想通过制造出各种各样的事故和麻烦被大家认识,毕竟她分外爱惜自己的“羽毛”。就在她苦恼于自己的平庸时,预言家日报的记者因斯坦·福利的采访任务到访了霍格沃茨。在与梳着淡金色大卷的女记者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一条“康庄大道”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引导舆论的同时蹭上一点名誉何尝不可?

  追求着自身无法承受的名誉毫无疑问会因为“超重”溺死在历史的河流中。但如果不贪多,像不起眼的渺小虫豸般小口小口吞咽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倒是不会被人发现。

  是,那最好不过!

  成为一名作家或者是记者对她来说相对不像傲罗或者教授那么困难。

  在明确了自己的目标后,斯基特那深藏着的野心也随之再次被唤醒——她有一个成为像诺比·利奇那样的大人物的梦想。诺比·利奇是魔法史上首个麻瓜出身的魔法部部长,在他上任时,几个资格最老的威森加摩成员辞去了公职以抗议这次任命。丽塔·斯基特自认为在血统层面上,她要比他高贵太多,因为她再怎么样都是“一半一半”——既然“卑劣下贱的麻瓜种”都可以成为魔法部部长,混血的自己何尝不可能成为一个大人物?诺比·利奇的崛起毫无疑问鼓舞了她去追逐她梦想的决心,尽管她深受血统论的影响而瞧不起对方。

  资格最老的威森加摩成员们集体辞职以拒绝此事仍然无济于事,因为让麻瓜出生者进入魔法部在当时是一种政治方面的“正确”。

  时代洪流中的舆论风向无人能够阻止,除非你就是那个拿着笔的人。她第一次看到舆论的重要性——它们有时甚至可以对抗绝对的权力。

  只要站在龙卷风里,山地巨怪都能跳芭蕾。

  得到地位并非一劳永逸,即使是成为了罗马帝国的国王也只是暂时的而已。

  那名麻瓜出生的魔法部部长没几年便因为不知名的疾病辞职下台。虽说并无直接证据证明这场发生在1968年的权力交替确实存在着传闻中的黑幕,但街谈巷语的各类小道消息中的线索全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现任魔法部部长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

  而这这传闻就连韦斯莱家的六岁幼童都深信不疑。

  即使是成为“大人物”也还是会被绝对的力量扳倒。斯基特意识到自己即使是退居幕后也仍然需要留有自保的能力。她知道,如果成为了记者的自己拿捏住了他们那些不得了的秘密,那些爱惜自己羽毛的大人物绝对会开始忌惮起她。

  脆弱渺小的甲虫只有带着毒素才能让那些强大的捕食者望而却步。

  情报网还不够支持她成为一名合格的记者,她必须进一步发展自己的情报网才能牢牢地把握住那些机会。可是走进那些纯血大圈子谈何容易?好在一个最好的社交机遇就摆在她的面前——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就有不少巫师“上流社会”的成员在等着她去结识呢。在这之后,她便有意无意地通过强调自己来源于父方的巫师血统和被她捏造成“哑炮”的麻瓜母亲来尝试进入纯血们的圈子。

  不得不说她的言论针对性极强且有效,很快便吸引到了那些来自大家族并强调着纯血论的斯莱特林们。

  被名媛包围着的她尽管外表看上去风光无限,但却会在每一天结束对着镜子洗漱时而自残形愧,靠欺骗得到的友谊和地位就像是遍布了房屋的斑地芒——那片看上去的“繁荣”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清理一新就能消失殆尽。

  她用五彩斑斓的甲壳遮蔽了真实的自己。

  毕业后的她托关系进了预言家日报。入职伊始的她只是个实习生,自视甚高的她当然不甘于此。她开始尝试去利用自己的情报网获取消息以撰编出独家新闻。看着自己参与的第一份报纸卖出的瞬间,那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涌上她的心头。在心血来潮下,她写出了一篇又一篇报道,并沉浸在了文章阅读量飞速上涨的泡沫中。

  斯基特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很快便发现自己的同期在阅读量上迅速地超过了自己。

  为什么,他也只是个入门没两天的新人啊?

  斯基特并不甘心被一个跟自己资历差不多的新人以碾压的姿态超过。于是她一边假意恭贺着对方升职,一边提出了聚餐请求。在那几杯加了一点点“佐料”的酒下肚后,对方便马上如她想象的那样把自己老底交了个一干二净。她惊讶地发现对方并不是她想象中出生于某个纯血家族,只是个普通巫师家庭出身的他并没有任何能力走这个后门。

  恐惧的同时又下意识地瞟去——猎奇是人的本能。

  因此越是怪异惊悚的噱头,就越是会让人趋之若鹜。尽管多次被标题欺骗的经验告诉他们不该白白地浪费时间去阅读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但受本能驱使的他们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受骗上当。

  他的文章之所以成为焦点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微微夸大了一些细节。而正是因为那些细节,让整个故事变得骇人听闻了起来。

  如愿以偿当上记者的斯基特本下定决心做真实的自己,今后不再骗人。但她却发现自己变得已经无法再忍受自己的平凡,而自己心底的那个声音也像是伸入自己耳内,来自莫拉鼠背上的海葵状触须般地蛊惑着她,不停的低语着……

  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当欺骗已经成为了某种习惯的时候,再犯时说服自己的只需要一个随意的借口。

  起初不屑于这么做的她,很快便被日益膨胀的野望诱惑着放弃了记者本该坚持着的原则。在金钱和声名蜂拥而来的那一刻起,她脑海中那个在霍格沃茨礼堂上被颁发特别贡献奖的人,由斯坦·福利改成了自己。

  这唤起了她内心深处一直隐藏着的那股苗头。

  新闻的热点来的快也去得快,为了能够站在人群中心的斯基特便从那开始不停地追逐着热点,像是一只过寄生生活的吸血甲虫,不断地寻找着下一个宿主。从那之后,斯基特只要闻到一点点“气味”就会像蛀虫一样从缝隙处钻入,将整颗“牙齿”蚕食一空,挖出所有她认为有用的消息。

  此时此刻的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站在人群中间,不停地追逐着热点的感觉——不追,停追,会让她有种被抛弃、被孤立的错觉。

  但自己的情报网无论怎么发展都不可能穿过那些“密不透风的墙”,但她又不屑于去低三下四地贿赂家养小精灵发展情报网。究竟怎么做能够隐蔽的潜入却又不会让任何人起疑心呢?于是她把主意打到了阿尼玛格斯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尝试,斯基特成为了一名化兽师。她的阿尼玛格斯形态是甲虫,而甲虫也反映出了她不诚实的性格特征。虽然甲虫并不起眼,但却能让她很满意——没有什么动物能比昆虫更无孔不入了!

  在别人无法察觉的情况下暗中偷听对话并从中挖掘值得自己爆料的内容后,再将这些内容经过夸大扩写成文章以吸引读者的眼球。尝到了甜头后,斯基特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利用这种能力暗中偷听自己认为有报道价值的消息。为了能够不被人警惕,她并没有去魔法部登记它,而是隐瞒了自己的阿尼玛格斯身份。通过阿尼玛格斯非法得来的消息能让在那些大人物被自己戳到痛点而恼羞成怒后,拿出相应的把柄进而要挟对方。这一招也让她屡试不爽。斯基特已经迷失在名誉和物欲之中,新闻记者的抱负和操守早被她一抛脑后。

  是真是假无所谓,所有人都只喜欢看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3.

  贪婪的渡鸦从不会浪费已经一丁点拿到手的东西,除非它们想要得到更多——因得到面包屑而洋洋得意的甲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注视着它的黑影连肉吞入腹中。只有在被尖锐的鸟喙啄碎的那一瞬间,它才意识到自己只是被渡鸦涂抹在了面包上的覆盆子果酱罢了。

  “莱斯特兰奇,是那个莱斯特兰奇吗?”斯基特一听莱斯特兰奇的姓氏像是闻到了腐肉味的苍蝇,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那头酒红色的头发,她想起来卡里诺是谁了!一道意味不明的光从斯基特的眼中闪过,但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因激动不已而频频打量着卡里诺的视线中有一种发自本能的恐惧。

  “如果没有别人,我想应该是您所知道的那个莱斯特兰奇。”卡里诺带着一贯的微笑回答了斯基特的问题,“您应该是见过我的。”

  “是啊,我见过的。”斯基特满脸堆笑,她在脑中快速搜寻着有关卡里诺的记忆,同时在嘴上应付着他刚刚的话语,“您获得霍格沃茨的特殊贡献奖的时候我好像采访过您,我记得您当时比较……腼腆?您在好几次按下快门的时候都把头偏向旁边了!”

  “我只是不太适应突然亮起的闪光灯罢了。”正向后轻拉椅子的卡里诺顿了一下,然后立刻将视线投向透过玻璃射向了桌面的半透明长条形光斑。他刚刚瞥到斯基特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快速写下了“老牌纯血莱斯特兰奇家族排斥一切麻瓜造物”的词句。

  “这样啊,喔,我能理解的。”斯基特故作惋惜地假意安慰卡里诺,卡里诺并没有回应她的话语而是轻轻摇头。

  “我们其实在更早之前就见过,斯基特小姐。”靠坐在软皮高背椅上的卡里诺引开了话题。

  “嗯?”斯基特瞳孔一缩,重新从头到脚打量起了卡里诺。

  “您还记得莱斯特兰奇事件和沙菲克案吗?”见斯基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支着一边扶手的酒红色中长发青年男子薄唇微启。在他说出“莱斯特兰奇事件”和“沙菲克案”后,一直将目光停留在卡里诺的头发和眼睛上的斯基特终于停下了她那令人生厌的打量。

  “啊!我想到了!喔,我还以为直系的莱斯特兰奇不会成为一名傲罗呢。”斯基特的眼睛一亮,卡里诺的话语让她脑内似是似非的画面连成了一片,她下意识地对他说起了敬语,“您就是那四名被无罪关押在阿兹卡班十五个月的孩子之一?”

  “是,看着其他人搬走你家家具的感觉不会太好的,那真地狱般的十五个月。”卡里诺低头看向窗格在自己手套上印上十字形阴影 ,他当然知道丽塔·斯基特这个难缠的女人想听他说些什么,“说起来,挺好笑的。我还是被坎德拉先生亲手送进去的。我是没想到我所遭遇的一切只是因为某人需要功绩来升职加薪罢了……某人急于结案找人顶罪的事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了吧?”斯基特面前的红茶还冒着热气,同那天“白房子”里特朗布莱面前那杯未曾动过的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喔,我知道,我知道。莱斯特兰奇先生,你们是清白的。”速记羽毛笔不停地书写着,揉搓着鳄鱼皮包链条的斯基特脸上的笑意渐浓,她打量着卡里诺的目光变得灼热了起来。这位莱斯特兰奇先生当年蒙冤入狱的事迹很显然是一碗一炒就热的“冷饭”,它甚至不需要羽毛笔润色就能成为爆款新闻。日光在下午两点左右没有一丝减弱,斯基特鳄鱼皮包镀金装饰锁链上的金属反光刺痛了卡里诺凝固于其上的视线。恍惚间,链条镀金被散到朦胧的日光剥离而在卡里诺的意识中变成锈蚀的铁链,他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左臂前端。

  “喔,你一定是因为没有收到公正的审理才会选择成为一名傲罗吧,我在你那个年纪时也是离开了父母独自到霍格沃茨去了。我的母亲并不是麻瓜,我也是纯血统,我的朋友,莱斯特兰奇先生。你可能不知道,她是一名哑炮。”斯基特抚摸着自己的鳄鱼手提包诉说着自己的经历,情到深处不自禁地抹了一把眼泪。不过她刚刚擦拭的到底有没有泪水,倒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被迫与你的父母分离感觉一定很糟糕吧,这么小的孩子离开父母到了那样一个全是噬魂怪和罪犯的地方……”斯基特那未建立在任何客观事实之上毫无逻辑来由的揣测让卡里诺本能地感到尴尬和不适。但斯基特没意识到卡里诺刚刚那瞬间僵硬了的微笑,她在察觉到卡里诺“小动作”后就立刻像看见了金币的嗅嗅那般将目光射向了卡里诺的左臂,虽然卡里诺对她目光的观感更倾向于一只盯上了燕尾狗的毛螃蟹。

  “谢谢?但我们匆匆数面的交情恐怕称不上是朋友。”石榴色的凤眸微凝,酒红发青年用小指微微后撩右眼前稍长的碎发,“我并没有离开父母,很不巧,他们现在还在阿兹卡班。”斯基特那根本不熟悉对方情况就胡乱揣测补充的自我感动令他十分反感。卡里诺看着她的手背沾上了明显淡一个色调的脂粉和她那厚得近乎是面具的妆面上的大块缺失差点没笑出声来——那么厚的妆面他只在李带他去看的远东变脸绝活上见过。

  “喔,抱歉,莱斯特兰奇先生,他们怎么会在阿兹卡班?”斯基特尴尬的砸了一下嘴,朝着卡里诺的位置前倾继续追问道,“那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斯基特前倾时身上刺鼻的花香调呛的卡里诺完全贴到了椅背上。

  “比如说对他们魔杖释放闪回前咒时会涌现出数以万计因不可饶恕咒死亡的灵魂虚影?”卡里诺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同时又故意向下扯了扯自己的左袖口,“至于隆巴顿夫妇?那是我堂叔他们做的。”

  “莱斯特兰奇先生,我想问……你的左臂?”斯基特得意洋洋地发问,察觉到卡里诺的小动作,她更是咬定了卡里诺的左臂上会烙有黑魔标记。

  “我发现我的左袖口掉了一颗扣子。”卡里诺那双红石榴色的眼睛立刻避开了她的视线。

  “您能让我看看您的左臂吗?”斯基特掐着嗓子用奇怪的语调诘问道,“我的记忆中您的眼睛颜色好像不是现在这样。”

  “您约莫是记岔了。”卡里诺挑了挑眉,刀锋一般的目光刺向了斯基特,“还有,这似乎不是我们今天要采访的内容吧,斯基特小姐?”

  “据说黑魔标记会被烙在每个加入食死徒人的左臂上。”卡里诺接二连三的回避让斯基特的耐心耗尽,她开始变得咄咄逼人,“傲罗先生,您的左臂上不会就有一个吧?”

  4.

  “您似乎已经确定了我的手臂上烙着黑魔标记了。”卡里诺摇了摇头,然后轻轻拉下自己制服袖子至肘关节,“很可惜,不如你所想,那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见卡里诺光洁的左臂上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黑魔标记,斯基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堪起来——她看上去就像是连吃了四尾软爪陆虾。

  “我想那羊皮纸上应该没有不该出现的东西吧,斯基特女士?”卡里诺瞥了一眼斯基特的稿纸,然后用指关节轻轻地叩了叩桌面道,“虽然莱斯特兰奇的恶名人尽皆知,但那些事目前与我本人无关。您在没有确切证据的前提下认为一名在职傲罗为食死徒,我想……这是很严重的控告!部里为了采访留档会进行例行录音,所以我们刚刚的对话被提前准备的列尼亚螺完完本本地录了下来,我认为它可以作为我的证据证明我的清白,毕竟我不想再莫名其妙地被诽谤。”

  “我不是控告,我只是……”斯基特脸色变得苍白,她知道自己这种无端的控告意味着什么,特别是在被录音这种证据确凿的情况下。

  “嘘,这里是会客室,不是审讯室,对吧?”卡里诺将手拱成金字塔形的同时,斯基特悬浮在半空的稿件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碎揉成了团并飞进了废纸篓里,“我并不希望自己作为被采访者出名,但已经出名的事情例外。比起我,坎德拉长官一直以权谋私更值得被报道吧,斯基特小姐?”

  “请讲。”斯基特马上意识到卡里诺是个硬茬子,而且桑多尔的事显然更有爆点,她不再想着对自己那写了一半被丢进纸篓里的稿子使用恢复如初了。

  “事发时,我们只是沙菲克庄园附近等沃尔夫冈过来。我们自幼相识,因为我们的父辈都是朋友。他没来,哈哈,倒是等来了一群傲罗。你要知道我们那时才入学三个月,又怎能像罪名中说的那样残忍地杀害了沙菲克一家?像报纸上说的‘在圣诞假期把身高一米九以上的成年男性钉在墙上’,这种壮举就连黑魔王在这个年纪都不能做到吧?呵,我倒也想知道才满十二岁的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卡里诺轻抿了一口手里的红茶,抬起头用那双红石榴色泽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斯基特精彩的面部表情后继续补充道,“后来翻案了我们才被魔法部的人放出来,不过据说凶手并没有抓全。大概是因为这种原因,所以仕途断了的坎德拉先生才一直看我不顺眼吧。他恨不得我死在那里面死无对证……不过在我入职的时候,他似乎并没有认出我就是当年那个被他踩断了脊柱的男孩。”

  “当年的内幕竟是这样。”斯基特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并未想到事情的内幕竟会如此,“莱斯特兰奇先生,您的遭遇令我感到遗憾,您能告诉我桑多尔先生失踪前后都做了什么吗?”

  “出发前他就编队问题与一位女性编队长发生过语言冲突。”卡里诺顿了顿,他看上去像是在努力回忆着发生过的事,“毕竟这是五个月前发生的事,我得努力想一想……在深入迷雾地区后,坎德拉先生忽然要求我和罗齐尔先生继续前行,但他并没有解释什么就独自离队了。”

  “喔,女性编队,喔,擅自离队!”那柄羽毛笔听着这个劲爆的新闻,来回晃动的羽毛就像是在纸张上起舞。

  “嗯,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三个正在一起执行任务。”卡里诺摇了摇头,继续叙述那时发生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色不太好,然后就一个人冲了出去。我和罗齐尔去追他然后遭遇了一伙黑衣人的袭击,他们偷袭了罗齐尔,当时他的头部被击中,昏迷过去。我独自与他们缠斗到罗齐尔先生醒来,在这期间那些人对我释放过索命咒,但是被我躲开了。”

  “天啊,索命咒……对了,您刚刚说坎德拉先生的脸色不太好?”斯基特敏锐地发现了卡里诺话语中的疑点,卡里诺不得不承认她非常上道,“他是一离开,你们就受到了袭击?”

  “的确很可疑,这很难不让我思考一些别的可能性。”卡里诺微微点头回应道,“看上去像是食物中毒了,也可能是他自己下厨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那应该是急性肠胃炎的症状。”

  “自己下厨?”斯基特的羽毛笔不停地沙沙作响,像是基蒂·凯利写下《毒笔》般地摇晃着,“我记得他有一个就读于霍格沃茨的女儿,她是怎么生活的啊,我记得他的妻子原本的姓氏是甘普。”

  “真是漂亮的羽毛笔,不介意让我看一眼吧。”卡里诺忽然伸手握住了斯基特的那支羽毛笔。斯基特很是紧张,她盯着卡里诺的薄唇看,生怕他道破自己羽毛笔上的秘密。但她并没注意到一滴从血液从卡里诺的指尖渗入了羽毛笔中,那诡异的纹路只是在羽毛笔背面浮现了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

  “我认为去采访他就读于霍格沃茨的女儿无济于事,只是个小丫头估计不知道什么东西,他们大概一年多没见了。”卡里诺托着下巴道,“他失踪前常去的是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和破釜酒吧,偶尔也会去帕笛芙夫人的茶馆发呆,我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去,那个地方黑巫师挺多的。或许你向店长询问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至于你一开始询问罗齐尔先生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相同点是失踪前均短暂地都去过猪头酒吧,就是魔法史记载的先后发生过两次妖精叛乱的地方,或许那里还留有什么妖精挖的暗道吧?当然,我只是猜测……啊,您的纸上没有记录什么不该记下来的东西吧。”卡里诺瞥了一眼基斯特羊皮纸上的记录,对方很识相的没有记录自己的负面新闻,看来斯基特在这方面也是个聪明人。

  “当然,当然没有,猪头酒吧!好的,莱斯特兰奇先生,谢谢您的线索,我现在需要马上过去询问一下。您知道的,我们预言家日报……”斯基特激动地不得了,还没把事情调查清楚,她的脑海里就已经浮现出一个又一个阴谋论了。

  “我完全理解,我也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抱歉……那么这次的采访到此结束。”卡里诺目送着斯基特急急忙忙地拿起她的鳄鱼皮手袋离开。在那个洋红色身影消失在转角后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走进了会客室的独立洗漱间。

  卡里诺站在洗手池旁打起了波特牌洗手剂,他将两只手交叉反复揉搓,他楞楞的看了自己左臂上烙着的黑魔标记好一会才抬头与镜子中浮现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对视。

  “呵呵,演的真不错。”镜中小麦色皮肤的黑发男子用同样色泽的红色的眼睛注视着卡里诺,他轻轻地把手搭在了镜内卡里诺的肩膀上,用蛇佬腔戏谑地调侃着自己的“好学生”卡里诺精湛的演技。

  “还不是您教的好么,老师。”卡里诺侧着头,极力避免跟镜中的自己对视。卡里诺对男子的突然出现毫不意外,他的口中马上发出了同样阴冷而令人毛骨悚然的音节作为回应。

  “大仇得报的感觉如何?”男子弯下腰在他的耳畔低语着,在镜将手指轻放在了卡里诺虚影的黑魔标记上。随着他手指慢慢下滑,现实场景中卡里诺手臂上的黑魔标记也一并消失了,“我想的没错,红色的确要比紫色更适合你。”

  “坦白说,倒还不错……也没有不适的感觉。”卡里诺耸了耸肩,在呼了口气后,重新恢复了平常的微笑,“你是对的,或许没有什么比红色更适合我了。”卡里诺一边回答着男子的问题,一边又打起了波特洗手剂的泡沫——在洗了整整三次手后的卡里诺还是觉得有斯基特速记羽毛笔上的“墨水”残留在自己手指上。

  “呵呵,我很期待你的下一次演出。”镜中男子鼓着掌对卡里诺微微一笑,随即扭曲变成了一团黑影,重新融入了卡里诺身后的影子中。

  “肉块已经撒下了,看来用不多久了……”卡里诺从制服外套的口袋中摸出了一枚背后印有山茶花徽记的怀表,他用手指轻轻地触摸着脱落了一层漆的表盖,握在手心细细地端详着。直到赫尔曼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卡里诺才从恍惚中缓过神来。他摇了摇头,重新把那枚怀表放回了自己的口袋中。

  红发青年轻轻推开了门,那由魔法创造的虚假日光自走廊尽头的拱形玻璃窗倾泻在了他那头酒红色的中长发上。

  


2.速记羽毛笔上附着的记忆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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