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绫,我们……私奔吧……(洛天依同人)
清晨的薄雾缓缓散去,几声云雀叫声划破了静默,划破了镇民的美梦,不知何处传来婴童的啼哭声,与流水声交织在一起,淹没在从树梢洒下,照在垂着露珠的草叶上的光斑中。一条急湍的小溪穿过一片菜花,延伸至远方的山脚边,几只黄蝶在泥土的清香中翩飞。静静地,镇子躺在翠绿的山脚,万物熔合在这画卷中,形成一曲和谐的乐章,这就使一旁的宛如杂音般坟墓显得更加孤单,它在这美妙的箱庭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一位中年的妇人身着红衣,沿着河流缓缓地走着。沉重的喘息声伴着不时的咳嗽声,也许是因为昨夜连夜大雨,妇人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渐渐地,她的脚步缓慢了下来,深深的无力感从她的灵魂深处涌出,她不得不停下稍作歇息。她不顾积水,便坐在了旁边的拱桥的扶手上。她不知道这座桥有多少年份了,只记得她父亲还任县令时对它做过一次大的翻修,三十年来几乎没有变化。
“啊啊,三十年了,三十年前她还没……”她仰头对着天空中唯一一朵白云发呆,想到它孤零零的即将消散的处境,不由觉得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之前就是在这里吧……”
夏末的风,十分的灼热,云飘到了太阳底下,赠与她几分荫凉,潮湿的凉风扑面而来,吹得她有些恍惚。
“乐正绫。”青衣白发的少女双眼盯着红衣少女,十分认真的说道,“我们成亲吧。”
乐正绫被这么认真地叫了全名,着实有些惊讶,机械性地用脚划着桥下流过的水,一会才反应过来,报复似的,故作严肃:“洛天依,你爹爹同意了吗。”
世界突然安静,仅仅一瞬,这份安静就被两位少女的笑声打破。
笑声很快平息,她们都意识到了,双方的父母都不知道两人的事情,这里有个严峻的挑战:洛天依的父亲——一个思想保守,固执己见的女儿控商人——是不可能同意自己的女儿同一个女人成亲的。
“那……我们私奔吧,去看你之前说的全是雪的雪山,全是水的海。”天依歪着脑袋想了想,说。
绫眉头紧皱,低头摆弄着发梢,良久不语,天依不会再这样的事上开玩笑,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心脏是唯一不会欺骗和背叛的,可要怎么面对父亲,突然消失,然后让他伤心吗?
“我知道的,阿绫不想让伯父担心的吧,没关系的,我对阿绫……”天依话到一半便顿住了,两三秒后,突然大声地说,“所以,我会等阿绫的。”
“诶?你刚才想说什么?”
“啊啊~那就中秋前出发吧,顺路去临近的镇子吃月饼。”说着,天依用双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大大的圆,身体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绫连忙伸手去扶,不想被一个转身躲开,有被天依坐正时溅起的水花打进眼中。
“中秋太早了啊!而且别想岔开话题,你刚刚是想要说什么。”被戏弄的绫恼羞成怒,故意追问道。
“不知道……忘掉了!”
“好痒,不要挠我啊啊啊啊啊啊啊……等一下”
“不等!”
那时,少女们沉浸与欢笑中,并未发现岸边竹林深处,有一个身影悄悄离去。
经过商议,两人决定来年开春出发,之后的一个月,双方都忙于准备旅行,很少见面。
虽说如此,中秋肯定是得一起去庆典上胡闹,掏空腰包才行呐!——洛天依。
虽然会破坏这里的形式美,但是需要再来个“虽说如此”呢。
“你要去哪儿?”洛府中洛父阴着脸,问刚要溜出去的天依道。
“您在说什么呀?”被抓了个现行的天依内心慌乱,但还是故作镇定(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演技有多烂)。
“言和全告诉我了,你今天别想糊弄过去。”
“啊啊?那书生跟您说什么了,弄得您这么生气,我改天……”什么时候让他偷听到的。
“阴阳相济,天经地义;两女成婚,成何体统!”洛父语气仍然平静,但给人极强的压迫感,他缓缓起身,走向天依,“你们母女,可真是一模一样……”
“这是我自己的事……”想起母亲,天依心头一紧,接着巨大的哀伤涌出,几乎将她淹没,她只想出去,离开他。
但她当然无法出去。
之后的几天,天依一直守着一个花盆,那是七月她生日时,阿绫带来的,里面种着一颗百合花种子,正是那天,她们约定了,要一起周游世界,看遍山川,永远一起。
天依坚信着,阿绫回来接她,一定。当然,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同样被软禁着的乐正绫也是这么相信着,等待着。
不多时日,言和就到县令府提亲,他给阿绫带来一句话:“洛家小姐让我娶你。”
如此明显的一句谎言,却足以摧垮阿绫最后的梦。
大婚之日的前一晚,天依独自倚坐在床边,一弯新月将惨白的光洒向世间,漫天繁星灼热,射出一道道光,好似把把利刃,将世人贯穿,撕裂成千片万片。
天依用沙哑的声音对着两个月前父亲送的雊鹆自言自语道:“我们两个,很像啊,囚于笼中,无展翅翱翔的自由……
“不,你至少有能飞的翅膀,能翔的羽毛,可我这身奢华的衣裳,连装作羽翼都不行啊。
“阿绫她,总要我等呢,每次出去,总晚我半个时辰……
“每次想要逃走啊,我总是闭上眼睛,反复确认与她的约定,总是很快就充满平静了。
“明明想生气的,可想到她的脸,就……
“说什么永远一起,大骗子……才不要为她伤心呢……”可泪水它止不住,这大抵是心中的血吧,毕竟心是唯一不会欺骗和背叛的。
窗外鸦声两两,残夜的月落到西边,血红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划破了黑暗,划不破黑暗。
“天依……”绫坐在镜前,月映在桌上的酒盏中,半杯清酒中有了一场虚幻的美好,随着绫的起身带起的摇晃,消散了。
“总是笑着啊,想要守候的最纯真的笑容。明明最容易受伤,明明根本不开心,只是什么都不想失去,谁都不想伤害吧。”外面,虫鸣声戛然而止,绫呆立在原地,瞳孔因惊慌而收缩。
“我到底在干什么?她绝不会……”她冲出屋外。
伴着仆人们的一阵惊呼,绫飞身跃上马背,飞驰而去。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天依,等着我……”
曙光洒向大地,划破了黑暗,吗?
天依打开鸟笼,几声鸟叫后,笼中鸟消失在远方。
“真高啊,你不害怕吗?”无人回答,只有天依独自重复道:“真高啊。”
一束光照在妇人脸上,他彻底清醒了,她起身,打来一桶水,走向坟墓,细细擦洗。
“阿绫,我们私奔吧。”
银白色的发丝在风中划过嘴角,熟悉的声音使得妇人激动地浑身颤抖,这是早已失去了三十年的气息。
“永远一起……”
“嗯,因为约定过了呢。”
一对雊鹆欢歌,飞过田野,小溪静静流淌,在阳光的照耀下,两座并排的坟墓显得如此美丽,熠熠生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