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诡秘
第一章 村里道士 我小时候挺讨厌我爷的,这倒不是说他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因为他从来不让我打听我父母的事,打我记事起,我就没见过我父母陪伴我的只有我爷,但凡向我爷问起一点关于我父母的事,他就不由分说的把我按在炕上,顺手抄起手边的东西抽我屁股,直到打的我哭着求饶才算完,而且他的脾气也臭的很,平常村里的人都不乐意搭理他,就怕哪句话一说错让我爷给劈头盖脸一顿骂。 他曾凭借着一己之力和村里的三个老太太斗嘴斗得有来有回,甚至还能压她们一头,主要是我爷一句脏话都没说,话语中尽是那种抽象的比喻和各种歇后语,可给我听的一愣一愣的。 如果我爷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老头,就不会有这个故事了,让我知道我爷并不普通是在我十岁那一年。 那天我和我爷爷坐在村中间的老柳树下下了象棋——因为我爷爷在村里的名声不好,也没有同龄人愿意和我玩儿。村口那边却突然吵闹起来,我爷抬头看了一眼,嘴里不屑的切了一声。 我好奇的问:“爷,那边咋了?“ 我爷抽了一口旱烟,吐出一个烟圈:“一个半吊子术士,给他们激动坏了。”说着用手敲了敲我的脑袋,“走,纵子,咱爷俩去瞅瞅。” 我跟着我爷来到村口,看见那里围着一大帮人,无一例外都是村里的村民,他们见我和我爷爷来了就像见到瘟神一样,自动让开一条路。 我爷满意的点点头,在村民的注视下领着我大步流星来到人群中央,那里有一个道士模样打扮的人,他正和村里的吴大娘说着话。 吴大娘神情激动,她坐在道士摆出的法坛前问:“道长,你这么神能不能帮我算算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那道长四十来岁,却装模作样的留着一缕山羊胡子,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墨镜,就和街边那些张口闭口血光之灾的骗子一样。但农村迷信的大爷大娘还就吃这一套。 道士点了点头,看了看吴大娘的面相低下头摆弄了几下算盘,又抬手掐了几个意义不明的手诀。 “去!”道士将手指指向法坛上摆放的沙盘,沙盘中心突然出现一个小型的龙卷风,龙卷风卷起沙子抛向空中却始终没有离开沙盘范围内,在场的人除了我爷以外无一不在惊呼,估计我爷是觉得这是小把戏,完全不放在眼里。 “小把戏。”我爷这话不仅没降低音量,反而还拉长了音,此话一出我就知道要遭。果不其然,周围的村民皆以不满的目光看向我爷,其中一个年轻人还说:“老人家还是做积点口德为好,免得晚节不保。”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那人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是马家老大,马立凯。 “老母鸡上房顶——你算个什么鸟?老子再怎么晚节不保又不用你养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爷也没惯着他,直接怼了回去。 马立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身边的老人拦回去:“你少说两句吧。”马立凯他爹低吼道,随后带着马立凯退到人群中。 我爷冷哼一声,再次看向那道士,道士肯定听见我爷说的话了,但他却不为所动,依旧专心致志的操控着沙盘里的龙卷风,这倒是博得不少村民的好感,都说道士心胸宽广,不愿和我爷计较,让我爷别再胡搅蛮缠。 我爷还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沙发上的龙卷风逐渐散去,里面的沙子组成一个男人的头。 “是我儿子,是我儿子!”吴大娘指着沙头叫道。 但是那颗沙头仅维持了那么几秒就炸开成一盘散沙,道士脸色苍白的咽了口口水,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我爷身上,对着我爷轻点了下头。 我爷又抽了口旱烟,看都没看那个道士,拍了拍我的头带着我离开了,我也没问为什么,我了解我爷的脾气,要再问他指定又得骂我,所以干脆闭上嘴。 回到家里一直待到傍晚,我正和我爷吃着晚饭,院门突然被敲响,我爷放下饭碗出去开门,没一会就带着上午那个道士进来了。 一进屋里,道士就给我爷行了一礼:“上午时感谢前辈出手。” 我爷摇摇头:“这回算给你个教训,山里的清风太多,做法前不先烧香敬拜他们指定得给你捣乱。你和吴老娘怎么说的,关于他儿子。” 道士叹了口气:“说的实话,前辈也知道吧,吴大娘的儿子早就死了。” 我爷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磊子当年打算进县打工时候我就偷摸给他算过,他这次出去九死一生,看来他最后没能抓住那一分生机。” 我听不懂他俩在说啥,就去厨房里盛一碗饭,拿一双筷子放在桌子上,道士看着我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一块糖:“我叫常岩,你叫什么名字?” 我看向我爷,见他点头才接过糖回答:“我叫林纵,爷爷喜欢叫我纵子。” 常岩在我头上揉了两下,又看向我爷:“前辈,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爷爷饶有兴趣的看着常岩:“说来听听。” 常岩指着院子:“前辈,你院子里这局布的有问题啊。” 我家院子被我爷改的很奇怪,我家后面是一条小河,但那里的水却浑的不像样,无论是上游还是下游,我爷却偏偏把那里的水用一条引水渠引到东南角的墙角,在墙角挖了一个坑,用来蓄水,而流进坑里的水又变得清瘦无比,我爷甚至在坑里养了几条鱼。 “我知道前辈要修顺水推舟局,但引在墙角不是便宜了孤魂野鬼,哪能养到人?在严重些,搞不好还会家破人亡啊!” 我爷用筷子点着桌子发出“当当”的声音:“还算有眼力,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既然能这么修,自然有我的用意,不用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