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

我坐在飞往阿姆斯特丹的飞机上，哪怕昏沉的脑袋再想合上眼皮，不过多久，我又会伴随着躁动而醒来。狭小的座位上，我不断地切换着双腿摆放的姿势，让身体尽可能得好受一些，又保留着该有的体面。

 

“呼”

伴随着第三次的睁眼，我揉了揉酸疼的眼角，伸手去掏夹在一众资料和零钱之间的手机。期待着我这一次的睡眠时间可以比上一次长哪怕一分钟。

 

“怎么才6点啊……“

 

就在几个小时前，也就是今天的凌晨，我伴随着激动与家人的祝福，当然也有一些恐惧，毅然离开了培育我19年的家乡。带上了通往另外半个世界的门票，幻想着今后的大学生活。

然而也就是这几个小时，失眠的感觉就已经开始对我的意志力开始了第一轮的考验。

 

我开始觉得有点恶心，却又没有想吐。当然就算是想吐，我估计也会强忍着把所有的胃液混合物给咽下。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若是在这种地方给他人带来麻烦的话，我连可以消失的方法都没有。

 

“就当我是空气吧！”我这么想着，又将双腿叠放的顺序小心翼翼得反过来，深怕惊醒了身边熟睡的两人。

 

将手机熄屏，闭上眼睛，我开始为这种难受的感觉找一种合理的解释。虽然十有八九，大概，，不，是一定，我也清楚我现在的状况就是由缺少睡眠引起的难受，只要飞到目的地，在酒店的软床上沉沦一晚，我就又会充满元气。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几个不该出现的名词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新冠？……晕机？……高血压？“

 

不论是哪一个都够让我喝下一壶的。

 

没有信仰的我，在那一刻竟然也开始祈祷着我一切的感觉不过是缺乏睡眠所带来的副作用。只要我戴上耳机，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睁开眼后就是空姐送来的早餐和飞机准点的好消息。

 

“呼……“

我深吸一口气，让我的呼吸再次回归平稳且深沉，以便更好地进入睡眠。

 

可是就算闭上了眼睛，也还是删不去脑中的杂念。胡思乱想中，突然回忆起了一个曾经看到过的，士兵在战场上进入睡眠的方法。

 

和冥想大同小异，首先将意识集中在呼吸上，然后慢慢的感受自己身上的每一个部位，从内到外，从心脏，肺到指尖和脚底。慢慢地让意识逐渐消散，不再去思考那些让自己头疼的事物。

只是冥想需要去不断地集中注意力去控制坐姿和思想，而这种方法的目的是进入睡眠。

“呼……”我又深吸一口气，默念着。

“我要睡觉。”

 

直到我的第四次苏醒，北京时间7点30分……屁用没有。

 

最后呢？我也不记得了，大概是我的大脑已经再也顾不上四肢和躯干给他发来的消息，哪怕舱室里的灯已经亮起，四周也出现了悉悉索索翻找东西的声音，他依然强制关机了。

 

也算是万幸，在所有人苏醒并开始繁杂起来之际，我还能成功进入睡眠。哪怕不是太久，也能让我好受太多了。脑中不切实际的思绪，也忘记了七七八八。

 

第五次睁眼，是被乘务员送餐的声音所吵醒的。他们对着每一位乘客重复着同样的话语，让我也不得不感叹他们的耐心和职业道德。

 

提供的早餐并不复杂，有冷面包、水果和酸奶，也有热炒饭和香肠煎蛋。

 

听上去似乎都是早餐不错的选项，可是一晚上完全没有熟睡过的我实在没有兴致去接触哪怕只有一点点油腻的事物。

 

就算是冷面包和酸奶，我也是抱着：“必须吃下去，我需要碳水和蛋白“的意志去一口一口吞下。

 

值得庆幸的是，还有两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

我暗喜着，只要到了地上我就再也不必在这一平米不到的地方去折叠自己了。

 

心情舒畅之际，我看向了右侧的窗口，云海与旭日之间铺上了一层弱粉色，怪好看的。

 

只是我与云海之间还隔着一个靠在窗户上熟睡的女孩子，让我不能凑近眼享受这美丽的一瞬间。

 

女生的长发顺着侧脸垂下，让我看不见侧脸与眼睛，也和我记忆中扎着单马尾鸭舌帽的她大有出入。

 

应该是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不适而解开皮筋，摘掉帽子的吧。

 

长发遮住了女生的面容，也遮住了另一半的风景。

 

罢了，再盯下去或许就有一些不礼貌了。

航班，也快到站了。